“有什么话到外面再说吧!”她看了石寒一眼,回头过去向小二哥阿三说一声,燕可风便面无表情地快步走出客栈,心想着要如何才能赶快打发他走。
石寒默默地跟在她后面,两人走到一棵老树下静默片刻之后,她才轻轻地开口说:
“我没有太多的时间,你有话就快问吧!”反正那晚她在燕府里又没有拿过什么东西,李兰芝能告她什么?
她的语气冷冷淡淡,石寒不悦地扭紧浓眉。这女人和初见面时一样冷冷冰冰难道她对待所有的人都是这种态度吗?
“前天晚上你为什么要混进燕府?你想偷什么?”他冷冷地直言问道,言语之间一点也不婉转。既然她这么不近人情,那他又何必再顾虑她的面子?
“石大人,你这话未免太辱人了!小女子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燕可风挑挑柳眉,美丽的睑上依然是一抹不在乎的冷笑,然而眼底却闪烁着不容忽视的怒火。“燕府是大户人家,可风虽然穷,但骨子里的骨气还是有的;可风宁可一生穷,也不愿做贼!不属于我的东西,小女子绝不会有非分之想的,请你不要冤枉好人!”
没错!她只是想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这样算是偷吗?
“我有没有冤枉你,你自己心知肚明。”事到如今,她还想否认!
“我心知肚明?”燕可风怒眼瞧着石寒平静的俊睑,故意厉声喝问道:“所谓捉贼要捉赃,无凭无据的,石大人凭什么把我当犯人一样地盘问?”
石寒愣了愣,沉着睑将手中那把用布包住的短剑亮出来给她看。
“如果我记得没错,这把剑应该是姑娘你的,没错吧?”瞧她说得多理直气壮。若不是萱儿把这把剑带回来当证物的话,他恐怕真会当自己是冤枉了她!
燕可风愣了一下,面不改色地说道:“不对,这把剑并不是我的,石大人恐怕是记错了!”其实她也没说谎,那把剑确实不是她的,而是吕国威的。
“我搞错?”石寒的浓眉拢得更紧了,这女人从头到尾没有一句是真话。“不可能!那天我在客栈里,我明明看见你背上背的明明就是这把剑,你还想否认?”
“我那把剑早就被人偷了,你那把剑可以借我看看吗?”
“当然可以,连想都不想,石寒立刻将剑递给了她。
燕可风细细地看着手中的剑,冰冷的美眸有着深切的恨意与悲愤。每当看见这把剑,她就会想起三年前吕国威对她所做的︼切,那是一场她永远也挣脱不了的残酷梦魇!
“像这种剑,随处可见;更何况这把剑上面刻的是一个男人的名字,又不是我的名字。”她冷冷说道,眼底的恨意与悲愤已经不着痕迹地收藏起来了。
石寒微愣怎么可能?他不可能会记错的,这把剑分明就是燕可风的!
“我看看。”他不相信地拿过剑仔细瞧着,在剑身与剑柄的交接处,果然刻着“吕国威”三个字;只是字体太小,再加上先入为主的观念,导致他昨晚并没有察觉到。
“这个吕国威你认识吗?”他沉声问道,新想,这个人一定和她有什么关系!
“我怎么可能会认识?贼是在燕府出现的,你应该去问燕夫人才对,看看她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搞不好这个叫‘吕国威’的男人就是她的仇人之一也说不定。”燕可风冷漠的笑有些得意,她是故意要让石寒知道吕国威这个人,继而去调查他的来历。相信‘吕国威’这个名字,一定可以会让李兰芝大惊失色,毕竟他是唯一可以指控她教唆他人杀人的重要证人。
“我会去问她的。不过,你真的不认识这个人吗?”石寒的口气充满怀疑,依然不相信燕可风所说的任何一句话。
燕可风愣一下,嘴角又是一抹嘲讽的冷笑:“我该认识他吗?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话,那就把我捉了吧!反正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呢?”
石寒皱眉,这女孩才多大的年纪,怎么待人处事的态度却这么冷漠?尤其是她那张嘴,说出来的话不但没有一句是真话,而且还充满嘲讽的意味,是什么样的环境造就出她这样的个性?
“你放心!燕夫人并没有请人写状纸到衙门追查此案,所以我不会捉你的。”
“石大人,你未免太多管闲事了H然燕夫人并没有请人写状纸到衙门追查此案,那你为何还要来找我问话,这似乎不怎么合规矩吧?”燕可风有些生气地质问他。这个男人害她吓了一大跳,她还以为他是李兰芳派来捉她的。
“我知道这并不合规矩,不过燕府附近是衙门的管辖地方。虽然燕夫人不愿追究此事,但身为衙门的一份子,我有责任查清此事,以免有人再成为被害人。”石寒冷静自如地说这。其实这种小事根本不需要他亲自出马,只是打从那天在客栈里见过燕可风之后,他就一直对她很感兴趣;尤其是当他今早到燕府向燕夫人打听燕可风的下落和来历时心中对她们之间的关系就更加好奇了。
虽然燕夫人一再表明燕可风只不遇是她最近新请的一名丫鬟,并不了解她的身分来历以及背景;但从她的神情言语之中,他看得出她对燕可风似乎存有浓厚的敌意,甚至还带着一丝顾虑与恨意。而且昨夜见过燕可凤之后,他发现她们两人的脸型轮廓十分酷似,令他愈来愈怀疑她有可能也是燕老爷的女儿。
但如果她真的是燕老爷在外所生的私生女,那她那日在客栈之中,为何要否认她与燕家的关系?还有燕夫人应该知道她是燕老爷在外所生的女儿,无法接纳她、会恨她乃是人之常情,这点他可以理解;但他不憧她在顾忌什么,难道她有什么把柄在燕可风手上?尽然这是人家的家务事,他无权干涉,但燕可风的冷漠神秘、李兰芝的异常态度,早就引起石寒浓厚的兴趣。如果不把事情查个清楚,他心里实在是很不舒服。
“你和燕老爷到底有什么关系?可以告诉我吗?”虽然明白她是个谎话精,根本不可能会向他坦承一切,但想着、想着,最后他还是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了。
燕可风一愣,脸庞上的冷笑依然没变。打从第一次见面时,她就知道他对她和燕家的关系一直存有怀疑之心,因此并没有多大的吃惊。
“笑话!燕家可是大户人家,如果我真的和燕老爷有什么关系的话,那我干什么不去投靠他,偏偏要在这个小客栈里当个抛头露面、累得半死的店小二?不过嘛——”她一脸嘲讽地挑眉一笑:“就算小女子与那燕老爷真的有什么关系,那也与石护卫无关吧?恕小女子冒昧一问,石护卫对小女子似乎特别感兴趣,先是盘问,现在又是身家调查,不知大人意欲何为?
石寒被她问得有些尴尬,一时之间竟不知作何回答。她和燕老爷之间的关系的确与他无关,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变得这么好管闲事?只是他真的克制不了自己对她的好奇,不只是她的身分,一切和她有关的事,他都很想知道。这是什么样的心态,他自己也不太懂。说给她听,她会明白吗?
“姑娘不可胡乱瞎猜,石某只是想帮助你,绝没有任何不良的企图。如果有什么地方需要我帮忙的,你尽管开口,我一定会尽我所能去帮你。”沉默片刻,石寒终于诚恳说道,他是真的很想帮助她。
“多谢公子美意,如果你真的想要帮我,那就请你以厚别再来找我了。”燕可风冷冷说道。从头到尾,她就像一只刺猬,竖起全身的毛不让人靠近,也不愿靠近别人。
“为什么?难道我们不能做个朋友吗?”石寒困惑地微蹙眉间,不明白她为何要对他如此冷漠。
燕可风神情一惊但很怏就消失了。“朋友可以在心里做,不一定要常常见面。更何况……”她想起自己不堪回首的过去,不自觉地黯然垂下眼帘。从小到大除了娘这位亲人以外,她一直都是一个人,更何况再好的朋友也会为了钱而出卖自己的良心,就像杨大婶一样。所以朋友根本不可靠,她才不需要呢!
“怎么不说话了?”她突然噤声不语,而且神情抹上一层感伤。石寒不免觉得有些奇怪,他总觉得燕可风并不是很讨厌他,刻意对他的冷漠,似乎是在害怕什么,也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看了他一眼,她面无表情地淡然道:“根晚了,我还有一大堆的活儿要做。大人若没事,小女子先告辞了。”说完,她转身就要走。
“等等!”也许是想跟她多相处片刻,石寒不想就这样让她离开,没有一丝犹豫,他心急地上前握住她的手,就在他紧紧握住她手的这一刻——
“不要碰我!”燕可风满脸苍白地用力用开地的手,大大的眼睛里充满了无限的恐惧,连声音都是颤抖的。
石寒被她吓一跳,惊愕而温柔地问:“你在怕我,为什么?”虽然他的确很冒失,但没有道理会让她吓成这样吧!
“没有!我没有怕你!”她倔强地颤声大喊,双手环抱自己的双臂缓缓往后退,那是她在武装自己、保护自己。
没错!她是在怕他!他的手很大、很有力,那样的感觉会让她不自觉地想起她被吕国威强暴的那种感觉。那晚的事,就像一场梦魇一样,紧紧追缠着她不放;无论三年、五年、甚至一辈子,她永远也无法摆脱掉!
可是最令她害怕的是石寒这个男人,和他见面不过才两次而已,她却无法自制地被他吸引。明知道他和李兰芝的交情非浅,可是她还是想接近他,跟他做个谈心的朋友,甚至想依赖他。那样的感觉今她害怕,她不能被他改变啊!
“那你为什么吓成这样?”他一脸温和地悄悄走近她,黝黑的目光今燕可风心头一阵慌乱。“你给我的感觉,不该是如此胆小才对。”
“我讨厌人家碰我,请你记住!更何况男女授受不亲,公子方才似乎有违君子所为。”她强迫自己傲慢地冷声道,以掩饰心中尚未平息的惊慌与悸动。
石寒微微一怔!他因她的话而停下脚步,眼底有抹受伤地道:“姑娘的话,石某会记住的。方才若有得罪之处,请姑娘见谅!”他退一步说话,态度谦虚有礼。
“没事的话,公子请回吧!”她心乱地撇开脸,不忍直视他受伤的眼。她刻意忽视心中那股异样的难过,转身又想走了。
“过来帮我吧!”等她走了几步,石寒突然这样说道。
燕可风不解地回首看他,像在询问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石寒含笑凝视她,温柔笑道:“客栈里的粗活不适合女孩子。如果你愿意,不妨到我那做事吧!表不会亏待你的。”
出入客栈的人三教九流的人都有。老实说,他实在不愿让她在这么复杂的地方工作;一来怕她太累,二来怕有人找她的麻烦,毕竟她长得实在是太漂亮了。只要是男人,恐怕没有一个不会不心动的。
本以为自己和一般的男子不一样,不会轻易被美色所惑;如今想来,恐怕是他太自负了!虽然不想承认,但无法否认的是——这女人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确实深深吸引着他;连她皱一下眉、咬一下唇的各种小动作,都令他无法忽视。
想到这,石寒终于明白自己心中那股理不清的情愫是从何而来了!也许打从在客栈第一眼看见她时,他的心恐怕早就已经紧紧系于她的身上了;不然的话,他何以会对她的事这么感兴趣?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这次他也难逃情网了!
燕可风愣了愣,想都不想就要开口拒绝他时——
“你先别急着拒绝,回去好好考虑清楚再给我答覆。”石寒抢先一步把话说了。燕可风会有什么样的回答,他心里当然有数;不过他石寒是很有耐性的,今晚她不答应,那他就每晚都来找她,一直到她笞应点了头为止。“你是个聪明的女孩,什么样的决定对自己是最好的,相信你应该明白。明晚我会再来找你,希望到时能听到你最好的决定。”
静静目送他离去的背影,燕可风心头一阵慌乱!石寒的话实在很令人心动,客栈里头的工作的确不适合她,光是应付那些没安好心眼的好色之徒就够她累了。今儿个在客栈做事时,她记得曾听人家说过,石寒是谢盂言的随身侍卫,现在寄住于谢府之中;杨大婶也曾说过,谢府是现今县里的第一首富,而目李兰芝一直很想将女儿嫁给谢盂言。如果她能进去里头做事,让谢盂言喜欢上她,那的确是个挺不错的主意。燕可风心头之乱渐渐消失,一抹冷笑飞上她的嘴角,一个可怕的计画已经在她的脑海中逐渐酝酿而成。
石寒说得没错,什么样的决定对自己是最好的,她是再清楚不过了。明天,她会答应他的!
隔天一早,燕可风收拾好东西,向店老板辞了工之后,便前往谢府找石寒。
来到谢府,正巧遇上石寒与谢盂言要出门。瞧他们一身的官服,想必应该是要到衙门去。
“燕姑娘?”看见站在门口侧边的燕可风,石寒惊喜地连忙下马走向她。“你怎么会在这里?”
“石大哥,这位女子是?”谢孟言不拘汹,直呼石寒为大哥。他尾随他下马,燕可风不施半点脂粉的清丽秀睑几乎使他望得出神,好美的一位俏姑娘!
“谢大人,这位姑娘就是我和萱儿在客栈结识的那位燕可风—燕姑娘。”石寒恭敬地回话。私底下,他与谢盂言是以兄弟相称,但一换上官服,便是主仆之分了。
“哦?她就是你和萱儿在客栈认识的那位燕姑娘。”谢孟言瞧着燕可风,眼中流露出的全是惊艳与欣赏。
这位姑娘的花容月貌丝毫不比燕可凤逊色,甚至有过之而不及。她比燕可凤多了股成熟的韵昧,难怪县里的那些妓名美女,石大哥连正眼瞧人家一眼都不肯;就连名门闺秀也吸引不住他,原来他早就有了心上人了!
“燕姑娘,这位是谢盂言——谢大人,是本县知府大人。”
“我知道。”燕可风礼貌地朝谢盂言欠身行礼:“民女儿过谢大人!”
“姑娘不必多礼。”谢盂言回过神,俊秀的脸庞浮现一抹笑意,连忙上前扶起她。这时燕可风微微含羞带怯地缓缓抬起头凝望着他,一朵迷人的笑容毫不吝啬地绽放在她娇甜的脸庞上,谢孟言不觉又瞧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