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吼声越来越虚,至少比起刚被他吻完时,火力起码对砍一半。
她就用那么弱的声音,质问他:「……你明明跟你妈说,你不会喜欢我,只是恶整我——那些,才是你的真心话。」
「是呀,我是说过。」他无法狡辩,做过的事,说过的话,只能坦白。
她冷哼,又听他继续说。
「我加码自首,相同的话,我对冯继明也说过——那时,恶意度应该有百分之八十,后来,再对我妈说一遍,威力大概只剩百分之四十。」
「百分之四十,比例还真高。」她啐道。
「现在,连000004都没了。」
「有或没有,全是你自己在说。嘴上说「没」,心里也许正想着——「赖品柔你这个蠢蛋,赶快再上当吧,我已经打算好,该怎么继续戏弄你,等你傻傻上钩后,我再来慢慢宰割你……」
她的「被害妄想症」逗得他想笑,同时也知道,是自己的作为让她失去信任,不能怪她怀疑他。
夏繁木放弃顶嘴,只说自己想说的话。
「当时,我会那样告诉我妈,一方面,我懒得向她解释,连我自己都还没弄清楚,如何界定你和我的关系;另一方面,我不希望我妈「处理」你——她对于眼中钉,向来很狠……」
他苦笑,看在她眼中,似乎闪过一丝无奈。
「最好的例子,就是田圻炎,我同父异母的哥哥。」
「你妈她……怎么对田先生?」
他短暂沉默,真的很短,像是深吸了口气。
「她虐待他。」
「虐待?田先生那么高大,你妈那么瘦……」赖品柔难以想像。
「「高大」的田先生,也曾有那么不「高大」的年纪呀。」又不是一出娘胎,田圻炎就长现在这模样。
「哦,也对。所以……田先生还是田小朋友的时候,你妈妈……」
「她,人前扮演着,一个难为的慈祥继母;人后,用各种名义,不给他饭吃、处罚他、排挤他,甚至在我父亲面前说谎,泣诉她不被继子接受,然后背地里,继续尽其可能……」
「「处理」他。」她替他说下去。
因为他的神情,虽然浅浅淡淡,可是……
他低诉着那些话时,她听见了,一丝丝的……痛苦。
是的,痛苦。
要如此评论自己的母亲,怎可能不痛苦?
他有眼睛,眼中看着母亲所作所为,无法认同,偏偏全世界最没有资格怨慰她的人,就是他夏繁木。
他母亲做的一切,几乎全是为了他。
即便她不曾问过,他要不要?
小时候他选择不了,但现在,他可以了,他有足够的力量,拒绝母亲的安排。
拒绝母亲再出手,伤害他重视的人。
「她的手段虽然老套,不过却很有效果,你这种大咧咧性格,要是遇上她,惨败机率百分之百。玩心机、耍阴谋,诬陷抹黑,你根本敌不过她。」这丫头太透明,心思一览无遗,一根肠子通到底,压根没有曲折。
夏繁木抚上她的脸,她本想扭头避开,可是他动作好轻柔,像羽毛挠在肤上,她没有办法抵抗。
她觉得自己像猫咪附身,贪恋他的碰触,用着这么爱怜的手劲……「我不要你有半点机会,见识她那些手段,我很清楚,她中意的媳妇是哪样的类型,你绝对不合她意,她用尽办法也会撵走你。」赖品柔正想反唇相稽,哼声说:我也没有很中意她呀!
不过,她还没开口说,夏繁木就露出招牌微笑,脸上带着一点莞尔。
「但是没办法,谁叫我爱上你,只能努力顾好你,帮你抵抗坏婆婆的欺陵。」他、他刚说,他爱上她?
不不不,又在骗她的吧,一定是。
爱上她了耶,呵呵呵呵……
不不不,八成等她一露出蠢笑,他才要嘲笑她,哈哈哈!你看你,你真笨,又上当了!
思绪化身两队人马,正激烈交战。
一边,被「我爱上你」这几字,哄得乐歪歪,仿佛把她抛进花海中,激起数以万计的粉色花瓣,漫天飞扬,蒙住了眼。
一边,疑心病发作,不敢太快相信、不敢尽情欢呼,只想保护好自己,不想再受伤、不想再有疼痛,不想以为自己拥有了,摊开掌心一看,却又发现里头空无一物。
随着两种思绪,一阵厮杀,胜负终于抵定,双颊越来越鲜红,唇弧越来越上扬,几乎已经直接宣布,哪一边大获全胜——
「什么坏婆婆,我才、才不承认,而且——你又知道我一定输她?还没硬碰硬,谁输谁赢都说不准!」
「勇气可嘉,可惜你派不上用场,我已经处理完毕,没你大展身手的机会,上演一场婆媳大战。」
「谁跟你婆媳大战了?我不会嫁进你家!你别肖想!」她还在嘴硬,整张脸红似辣椒。
「哼哼,三十分钟后,你最好还能这样吠。」结婚登记用不了三十分钟!
「夏繁木——你不要拉我——我不要跟你结婚——我没带身分证——我穿得很邋遢——你冷静一下——靠!我知道了!你想拉我去户政事务所,然后当着一大堆民众的面,甩掉我,成为落跑新郎,让我丢脸——」
「你满脑子只装这些狗血剧情吗?」
「你管我!我就是满脑子在想,你这家伙到底打啥坏点子——」
「没关系,只要装着的全部是我,你爱怎么「想」我,我都OK。」夏繁木微笑,无比宽容、无比纵容。
像个无赖。
最英俊的无赖。
第11章(1)
「你买酱油,买到南极去了吗?酱油咧?」
夺命连环call连十响,赖品柔惺忪接起,马上被手机另一端的吼声,吓得双眼瞠圆,人也弹跳起来。
「妈——酱、酱油——」对厚,她奉命去超市买酱油,完全忘掉这回事!
「你跑哪去鬼混?还有,你把夏先生带去哪里了?」
妈!我刚把他带去极乐世界,呃,十八禁的成人极乐世界,五分钟前才回归世俗。呃,是从他身上滚下来,躺平,累到爆,手脚发软,眯眼睡了一下下。我一不小心,呃,外加很冲动,呃,还有禁不起他用话激我,就和他……登记结婚……虽然资料不齐全,闯关失败……但填完了结婚书约,在上头签下名字时,我几乎已经觉得真的嫁给他。从户政事务所出来,阳光太大、太耀眼,晒得我发昏,应该是又被他吻晕了。为什么最后会出现在饭店,我也好想知道呀呀呀……饭店开在户政事务所旁边,一定是政府的阴谋,要叫人增产报国呀……这些,她哪有胆子讲?
「说话呀!你到底人在哪?」赖妈妈持续逼问。
赖品柔蚌壳附身,闭嘴不答,脑袋咕噜噜沸腾。
最后,她使出大贱招——
「喂?喂?奇怪,怎么没声音?妈?喂——」切掉通话,下一个动作,关机!
「哈哈哈……」夏繁木整个大笑。
这招,他也很常用耶!
赖品柔拿枕头槌他,攻击力软绵绵。
「你还笑!死定了!死定了啦!逃得了现在,逃不了永远,我回家要被扒一层皮呀呀呀——」她哀号。
「剥皮辣椒吗?听起来真开胃。」他摩挲她的裸臂,指腹爬呀爬,好比小蚂蚁,爬过她每根敏感神经,为他战栗。
谁说只有女人在被爱过之后,才会流露出媚态?
男人也会,好吗?
在她眼前,活生生就是实例一个。
夏繁木赤裸着身,被单稍稍遮掩下身,他没有扭捏,态度自若,蜜色的胸膛布满结实肌肉。
她记得,他曾提过,他喜欢拳击——他的身体,确实不像久坐办公室的人;也不似爱逛夜店、只懂把妹的公子哥,一副白斩鸡排的样子。他是健壮有力的,身体和手臂的线条美丽起伏。
此时的他,化身吃饱喝足的老饕,眉眼噙笑,一脸「谢谢招待」,仿佛尝到最迷人的美味——而他确实也是。
这根麻口的嫩辣椒,滋味真甜美。
他喜欢她的失控、她的迷乱、她的回吻,甚至,她喘息的声音。
她的一切,都对了他的胃口,让他着迷,舍不得离开。
「……我们怎么会这样,擦枪走火……」她捂住脸,呻 吟地问。
因为他那句「登记完,我要跟你做爱」的宣言?
还是,她「做、做你个茶叶蛋啦!你想做,我就要配合吗?」的回嘴?
呀,应该是最后他又用老招,吻住她、引诱她,点燃了一把火,烧掉她的思考力……一如此刻,他像蛇一样又纠缠上来,肤贴着肤,热烫,温暖,她浑身的汗毛都能感觉到他。
他在她耳边轻轻吁息,喂了她甜言蜜语般,说得轻柔:「你上了车,要对我补票哦。」一副受害者的无辜样,神情可爱。
「「哦」个头啦!」她推他,脸颊红红热热的,不想要又被他搅乱思绪。
手掌才碰到他的胸口,马上遭他握住,送到唇边轻咬。
「你不喜欢?刚才体会的那些?」
他自己可是爱死了。
到现在,光是回想,浑身细胞仍然亢奋,叫嚣着想重温、要回味——「没、没多喜欢!」她嘴硬的回,心声同时响起:也没那么讨厌……
「是哦?」他又「哦」了,嗓微微扬高,忍不住坏心眼,笑着打趣:「没多喜欢,我就变成这样,要是你「超」喜欢,我哪还有全屍?」
他故意看向自己的手臂、胸口,啧啧有声。
上头可精采了,她的吻痕、指甲痕,全留有「赖小皮到此一游」的记号,足见方才的战况有多激烈。
「你让我痛,我干嘛跟你客气?」她替自己的行为辩解。
不承认那些吻痕、咬痕、抓痕,是来自于极致的、陌生的、失控的……欢愉。
他恍然大悟:「同理可证,因为我让你舒服,所以你也让我尝到……销魂的快乐。」
「夏——繁——木——」她血液冲脑,整张脸涨红。
一个人的脸皮,到底能有多厚呀?这、这种话,也说得这么顺口?
「都这么熟了,还连名带姓叫我?」他继续逗弄她,看她又羞、又窘,双腮发红,他很难不乐。
「我跟你没那么熟!」
有进步,起码从「不熟」,变成了「没那么熟」。
「哦——」
语尾拉好长,「哦」得她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他笑着,眼里有期待、有火焰,也有慾望。
当她终于察觉他的意图,已经是被压回床上,受困在他与大床之间。
「那有必要再混熟一点……」他的话语逐渐含糊,嘴里只剩下品尝的声音。
先是唇,已经吻得红肿,再到耳垂,咬着软嫩的口感,耳后也不放过,只要轻轻一舔,她就会哆嗦回应。
嘴里忙,手也不得闲,还有太多地方要他努力开发。
最生嫩的身躯,最甜美的反应。
她是情慾课的新生,不懂乱七八糟的技巧,有的只是最单纯、最本能,对他的渴求,以及无法抵抗。
她喜欢他的探索,她颤抖的战栗,如是说着。
她喜欢他的深吻,她紧紧追索的回应,如是说着。
她喜欢他藏在衣物之下,毫不瘦弱的身体,她抚摸着每一寸肌理,眷恋,膜拜,爱不释手,如是说着。
她喜欢他坏坏地、戏弄人地,挑逗她,爱抚她,给她满足,却也让她更加不满足。
他害她变得贪心,嘤咛着,开口求他。
越求,他越不顺她心意,想听更多……那么软、那么绵的娇嗓,喊他的名,催促他。
越求,她越火大,这男人,摆明是故意的!
她不是小绵羊,逆来顺受绝非她的个性,「不给糖,就捣蛋」——向来被她奉为圣经。
不给我,就自己来!
赖品柔展开反击!
巴紧他的头,固定,不许他闪躲,加深唇舌间的吸吮。
不像他温吞缓步,她是急躁的,吮着、咬着。
没有舌技、没有花招,只是没头没脑地吻……
全心全意地吻。
她的手在他身上游移,从头摸到肩,再来是背、腰、臀,甚至她还捏了他的臀一把。
他几乎因而弃守,咬牙想着,不要戏弄她了,直接来吧——这种甜美至极的折磨,逼出他一身热汗。
要命,她翻上来了,蜂蜜色的娇躯,和他密密贴合,软得像块糖。
她并不特别丰满,也不是柔若无骨的体质,她是很结实的嫩、很健康的嫩……嗯,胸部最嫩,简直极品。
现在那两团极品,挤压着他,磨蹭着他,也逼疯了他。
他把她教得太好……夏繁木苦笑。
学生反过来推倒老师呀,这叫老师颜面往哪儿摆?
偏偏学生那么认真,他又欣慰、又兴奋,甘愿任她蹂躏。
「本来是体贴,考量到你的身体状况,不适合太快再来一次,不过……看来我的体贴,你并不稀罕嘛。」他低吟,声音好轻,微笑的方式,有狰狞的俊美。
他大掌罩上她的胸,手劲并不轻,甚至是有些重的,揉弄着,拈玩着,拢在掌心,享受雪腻的触感。
正因她不娇弱,他也不用客气,矫情怜惜什么的……他知道,她不需要。
她不是小花,狂风暴雨过后,一样能挺直腰杆。
她,就是那么坚强。
迷人的坚强。
另一只手诱导她,如何摆弄姿势,如何敞开自己,如何吞他,如何获得美丽的快慰……
前一场欢好的余韵,仍留在体内深处,久久未能消褪,这一次的结合毫无困难,火烫,持续重温。
谁先发出了喟叹,接着是不满的闷吭,直到逞欢的动作展开,激烈,深探,交濡着热情……
是他?还是她先开始?那已经不重要了。
感受着彼此身体、温度,心跳同样的快,吸呼相似的急。
这一刻,他们融为一体,共享灿烂炫目的悦乐。
哪里还不熟?她已经把他熟透透,也被他熟透透。
如何让她快乐,如何使他欢愉……
这门课程,两人再度复习,学得更好。
身上沾染他的气息,留下他的亲吻,他也不遑多让,每根发、每寸肤,都属于她所有,绝不容别人分享。
当一切的激狂,平息了下来,湿濡着发丝的汗水,逐渐挥发,叠着暂憩的两人,仍细细回味,那般亲昵的瞬间。
他伸手探进她发丝内,轻吟着那一句法语,一遍、两遍……我是真心爱你。
赖品柔挑眉,破开一些些眼缝。
「你这么想抽烟哦?一直在我耳边说香烟牌子……」他失笑:「我又不抽烟。」
「那你干嘛了——」她饶舌学着法语,蹩脚的发音、不全的字母,像极了小奶娃正牙牙学语。
他极具耐心,重念一次,她模仿,这回发音正确许多。
听她零零落落说着:「我是真心爱你……」
超级可爱——虽然是受他诱拐,他还是心情愉悦,把她抱过来,又吻又舔。
一阵耳鬓厮磨,夏繁木突然记起要事。
「对了,有个东西需要你交代一下。」
「胶带?」她重新躺回枕面。
他探手去捞地板上的衬衫,由口袋拿出夹链袋,袋中,闪耀着她好熟悉的东西——「我的苏联钻!」她惊呼,伸手要去接,脸上尽是失而复得的喜悦,眼里的光彩比钻石更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