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里的风景不错,植物养得很好。”没有混浊的空气,只有大自然的清奭,清香宜人。
“我不欢迎你,给我走!”安姬像飞到他鼻前,挥舞着拳头,企图赶走不速之客。趴着难受的刑清霆改为侧躺。“你的床真柔软,躺起来真舒服,我就不客气的借用了。”
“克雷格·多伦——”她气愤地往前冲。
太多的爱情故事从巧合开始,安姬冲得太快煞不住脚,一下子贴在刑清霆唇上,她轰地全身发烫,没法控制的恢复人类身形,与他唇贴唇。
更令人尴尬的是,变大的安姬没有穿衣服,一丝不挂的抱着满眼含笑的男人,一脚还跨在他腰上。
充满绮思的静默。
“我……我不是故意的……”背后的薄翼透出射入屋内的阳光,让她赤裸的身子染上金色光芒。
她要起身,一只大手突地按向她后腰,不让她起来。
“我是故意的。”刑清霆伸出另一只手按下她的头,深深吻住带着果香的艳色唇瓣。
第8章(1)
“叛徒!”
多严重的指控,居然用上这两个字,莫非是谁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导致怨气冲天,直通云霄?
“我家信观音的。”阿弥陀佛。
行善最乐,为人处事要心存善念,诸恶莫做,多行善事,为人开方便门,善哉善哉。
“你没义气!”
“我佛慈悲,普渡众生。”众生平等。
“你居心不良!”
“唉,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一番苦心谁人知啊。“夏春秋,你再装傻试试看,他们都说人是你放进来的,海丽不在你是最资深员工,你点头自然等于放行。”其他人慑于“淫威”只好勉强同流合污,放进表里不一的大恶狼。
“他们是谁?”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横批——飞来横祸。
夏春秋看了看四片薄翅,觉得自己的注解下得真好,这不就是飞过来的祸水,小小的一只事真多。
“钟璧,吉卜赛,弓藏一级生。”她去逼供,他们看在同事情谊上坦白招认,直指主嫌。“哎,你是照着名字字数多寡排列呀?
挺顺口的。”改天她也试试。
啪地一声,两寸高的安姬将一粒饭粒踢出去,准确无误的黏在某人鼻头。“不要给我顾左右而言他,转移话题!当初说好了顶楼是我的地盘,你们可以上去,但是不能做未经我允许的干预,那是我的私人空间。”是她很珍惜的一片天地。
夏春秋装迷糊的一眨眼,“有吗?我不知道有这一回事,你是跟海丽说的吧?她忘了转云。”
“你还装你还装,我踢死你!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被死神带坏了,我要踢醒你……你别闪,我有一大碗……”站在海碗上的安姬使出连环踢,把一粒粒香Q的白米踢向同一个人,动作勇猛而凶残。
“哎呀!安姬,小心你的牙签腿,踢断了可接不回去,我知道你现在心里很愤怒,巴不得把我鼻子拧下来扔在地上踩,我了,我都了,斗牛看到挥动的红巾都嘛会往前冲……”她懂她的火冒三丈。
“你、离、题、了——”居然还毁谤她,明明是白玉美腿,哪来的牙签,有这么美的牙签吗?
“好,我说主题,误交损友是人生三不幸之一,我认了。安姬,你真是太单纯了,钟璧、吉卜赛、弓藏一级生……唉,连一级生这个老实人也变坏了,事实的真相是……”她要讲另一个版本。
要陷害谁不会,看谁编得高明。
“我当初正陪着赛巴斯克漫步在英国的城堡,人送来时是钟璧开的门,吉卜赛用水晶球算了一下,说可以留,弓藏一级生一锤敲定留人,等我从通道走回来,那人已经躺在你床上了,看他伤势颇重,我也不好赶人。”
她说得半真半假,却很有说服力,在她的房间的确有一条通道直通她死神男友在英国的城堡,她常跑到那边骑马,顺便约会、养养胆量。
原因无他,赛巴斯克是死神,他城堡内的仆佣当然无一生人,全是家族“世仆”,也就是死灵,他们与生前的容貌无异,只是少了表情和温度,脸色青中带白。
而身为通灵师的夏春秋生平只怕一物,那就是鬼。
西洋的死灵等同于东方的鬼魂,所以她怕得要命,却也不得不试着正视他们。
“你说的是真的?”安姬有些怀疑。
钟璧、吉卜赛、弓藏一级生,是你们先不仁,休怪我不义,“你看他们口径一致,是不是太可疑了?如果不是事先套好,话怎会说得一模一样,他们便是看我和你交情最好,想着推到我头上你不会见怪。”
“卑鄙。”居然没有朋友情。
夏春秋赞同的点头,“是很卑鄙,明明是他们造的孽却要我承担,你说我冤不冤?想想这种行为有多卑劣,要是哪天他们用在你身上,你真是满口冤枉也洗不清。”
好像被说服的安姬往尖饭山一坐,双手环胸地生着闷气。“你说我该怎么做,那是我的房间。”如今却被人占了。
“你就这么大一只,随便拉朵花就能当睡铺,他是人类,你是妖精,体型差距是大山与小松树,他动不了你。”夏春秋这话有语病,像是在当某人的帮凶,想先哄住心思单纯的小妖精。
刑清霆是人,但也是妖精,他现在是以人的模样出现,可是谁能保证他不会一朝缩成两寸半,对错信朋友的小安姬起色心,这个那个一番。
“为什么我听了你的话之后更加不安呢?”安姬祌情沮丧的双手捧腮,嘴边叼着一粒米饭猛吃。
“那是你有被害妄想症,以前被欺负得太惨了,所以看什么都觉得人家要害你,你呀,是自己吓自己。”天上众神明,信女不是有意要骗人,而是点化顽石太困难,只好采迂回战术。
“是呀!当年留下的阴影太深了,影响我对人的判断力。”像在对自己生气,安姬往下重重一拍,白白的米饭被她拍出了十余粒。“你去把他赶走,用拖的、拉的、踢的都行,让他尽快离开。”
“我?”夏春秋错愕。
“我们是不是朋友?”安姬瞪大眼。
“呃,我能不能考虑一下……”点头还是摇头,真是两难的抉择。
“还考虑?”气得跳脚的安姬虎着一张脸。
看她小脸鼓如蒸糕,夏春秋好笑的用小指头一戳。“安姬,你有没有想过你是在逃避、在害怕。”
“我在逃避?我在害怕?”
“因为上一段的感情让你受伤很深,你害怕再一次成为被抛开的那一个,错一次是勇敢,错两次便是愚蠢,你不想再同一件事上跌两次跤,所以把心房封起来,认为不去爱就不会受到伤害。”她好歹当过复健师,修过心理学,安姬的畏怯她多少了解一点,怕爱错人是她最大的心结。
“我真是这样吗?”安姬自问。
夏春秋很肯定的点头。“从你认识我至今,我有害过你吗?”
安姬想了想,摇头,“你一直对我很好,给我做小衣服、小鞋子,还有我的小衣柜、小壁橱。”
“去吧!安姬,他没什么好怕的,充其量不过两寸半,你一根指头就能把他辗扁,你怕他,他便要欺负你,你不怕他,他反而怕你,釜底抽薪的绝招是让他爱上你。”
其实夏春秋很心虚,她做小衣服、小鞋子之类的小东西,纯粹是个人嗜好,她把安姬当成小时候玩过的洋娃娃,不断地更换新衣,不是因为安姬有需要才替她做。
唉!她有罪,请各路神明宽恕她。
“爱上我?”安姬的表情有点呆萌。
“男人一旦爱上女人就会百依百顺,你看赛巴斯克以前对我多凶,现在又对我多好,看看我,你就知道该怎么做了,安姬,你不需要勇敢,只需要去接受。”她太寂寞了,应该有个人来爱她。
“接受……”捧着饭,安姬若有所思的飞走了。
当她一走,松了口气的夏春秋一抹额头,竟然都是汗,可见亏心事不能做,太虐心了。
“我对你百依百顺?”
空无一物的虚空裂开一条细缝,两只骨节微突的手将裂缝撕开,一个全身黑,披着黑斗篷的男子大步跨入。
“难道我不值得你对我好?”男人不能宠,一宠就无法无天,把女人当成招之即来,挥之则去的奴隶。
黑眸幽深的赛巴斯克一把拉过自己的女人,狂肆的深吻。“这一次我不跟你计较,再有下一次……嗯哼!”
“又要折磨得我三天三夜下不了床?”男人都只会用这一套,在床上征服女人,殊不知女人征服的是他们的心。
“你的挑衅我接下了,回头我请上半年的长假,你会知道男人折磨女人的手法有多凶残。”他冷笑着,但眼底满是温柔,看着情人的眼神充满爱意。
“半年?”她惊呼。
那会死人吧!三天两头的折腾她就快招架不住了,若花半年的时间在床上,她很快就往生了。
“太短?”要喂饱自己的女人她才不会胡思乱想。
夏春秋垮着一张脸,苦不堪言。“我怕会过劳死。”
“哼!我是死神,谁敢收割你的魂魄。”他是死神界第一人,他护着的人谁敢动手,他先收了对方。
说得也是,她庸人自扰了。
不过,凡事要节制,过度了总是不好,她可怜的腰呀!
“小秋,人生三大不幸是什么,我们怎么也在其中?”偷听壁角的钟璧一点也不怕被人发现,他笑得很有诚意的虚心求教,非常好奇那三不幸。
“爱上渣男,错生孽子,再加上误交损友,爱情、亲情、友情都毁了,实在太不幸了。”
无望的未来。
“我们是损友?”弓藏一级生大大方方地走出来。
有男友当靠山,胆气十足的夏春秋横眉一睇。“推朋友跳火坑不算阴损?别看安姬不到巴掌大,人家是有真材实料的,她随便刮起一阵雪,在高温三十八度的夏天也会冻死人,我绝对不敢小看她。”妖精操控自然界,能改变四季的变化。
人家是会魔法的妖精,身形虽小但力量巨大无比,而他们只是血肉之躯,虽高却脆弱不已,比不过啦。
“我们是在帮助安姬自己的心。”吉卜赛平时抚着水晶球的手此刻轻抚小猫的黑毛,从上往下顺毛。
“那你自己告诉她,干么透过我?你们三人太让人寒心了,有友如此,此生不幸。”当初她没擦亮眼,误把匪类当知已,这下好了,惨遭山贼入村烧杀掳掠,寸草不留的搜括一空。
“嘿嘿,谁教你应付过医院中最难缠的病人,我们相信你会轻易摆平所有的难事。”舍她其谁。
“钟璧——”夏春秋哭笑不得,他们居然看中她善于揣测人心的能力。
“能者多劳。”向来不苟言笑的弓藏一级生笑了。
“助人为快乐之本。”吉卜赛点点头,偶尔积点阴德也不错。
多可佩的向心力,实在令人动容,但是……
“说吧,你们收了什么好处?”这些人不会做对已身无益的事,他们从来就不是善心分子。
钟璧笑嘻嘻的取出贿赂物,“妖精打造的匕首,你知道我对魔法世界十分着迷,哈利波特系列看了N遍。”
“我的是一副银制卡牌,上面雕刻着各种怪物,外袓父的生辰快到了,我想他会喜欢。”弓藏一级生是孝顺的外孙。
“呵!我比较肤浅,是一根人高腰粗的柱形黄水晶,黄水晶里的能量能让我用上一百年。”免不了沦陷的吉卜赛羞愧地说着,柱形黄水晶太合她心意了,抱着好入眠。
刑清霆根本是有备而来。
“那为什么独独漏了我?”夏春秋眯眼,真不该多管闲事。
钟璧等三人同时看向从后面搂着她的赛巴斯克,一切尽在不言中。
夏春秋不是蠹人,一看到他们的眼神立即了悟在心,头往上仰。“赛巴斯克,我的东西呢?”
“丢了。”他语气毫无平仄起伏。
“丢了?”她扬高八度音。
他冷哼,俯身低咬她耳廓,语气深沉而充满威胁性,“你以为我会让你收别的男人送的东西?”
“大醋桶。”她无力的软了身子。
“不过是一块手掌大的袓母绿翡翠而已。”都黑了,不值钱,他曾曾曾袓母留下的首饰才价值连城,媲美英国女王皇冠。
“什么,袓母绿!”她惊得身体一直,转过身睁大眼。
手、手掌大的袓母绿翡翠,那得值多少钱呀!现今玉石市场已经找不到玉质顶级的袓母绿翡翠了,她上回看到一只玉扳指要价七百五十万,而有手掌大……没有三、五千万是出不了手的。
赛巴斯克不快地把她惊掉的下巴闼上,“都绿到发黑的石头有什么好大惊小怪,丢到路边都没人捡。”
“绿到发黑……”天哪!她要晕倒了。
旁边的一阵抽气声让不以为然的死神大人眉头微皱,难道那真是宝物?
“那恐怕是最高等级的翡翠,绿色翡翠越绿越好,绿色浓郁、有暗的感觉为极品,一千年也不见得能见到一块。”即使见过不少好东西的弓藏一级生也瞠目不已,不敢相信刑清霆一出手就这么大方,简直是不惜重本。
其实不只是他,大家都误会了,在妖精界,这样的石头满地都是,妖精们拿来铺路、砌墙,当花圔里的点缀,刑清霆只是觉得石头好看才拿来送人,认为女人都喜欢漂亮的事物,他看到的是石头的美而非价值。
倒是他还比较看重匕首和卡牌,因为用来打造的白银很稀少,在妖精界只有贵族才用得起。
简单来说,刑清霆和赛巴斯克一样不识货,他们对人类了解得不够透澈。
“你这个败家子、吃钱猫!你把玉丢到哪了,快找回来,那是我的,我的!有那么一块我就几辈子吃喝不完了。”她的钱呐,竟然在她眼前和她错身而过,她心肝都疼呀!
被捉着衣服摇晃的赛巴斯克脸色黑如木炭,“那玩意儿比我重要?”
“当然……”一瞧见他黑了一张脸,夏春秋聪明地把话止住,得罪谁也不能得罪死神,尤其他还是她亲亲男友,“当然不是,谁也比不上你在我心中的位置,那是唯一的特别席。”男人很好哄,死神也一样,赛巴斯克阴沉的神色略微转晴,可是不知见好就收的女人又添上几句——
“不过有好东西谁不要呢,那全是钱呀!你又不能用赚来的冥币养我,那么有人送钱为什么不收,傻子才会往外推。”她心疼呐,男人的嫉妒心真坏事,平白少了一笔财富。
“好,很好,你说得真好。”敢嫌弃他,她真够胆。
以为他在赞美她的夏春秋胆子更大了,“所以你到底把翡翠丢哪里了,我们快去拾回来……啊!赛巴斯克,你要干什么,快把我放下,我怕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