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怎么会知道?”
“心有灵犀一点通喽。”
“是吗?”韩学儒不疑有他。“淑儿也不知道是什么命,明明就长得很艳很美,偏偏只要人家一求婚就出事,也难怪没人敢……喂,会不会是你这个前夫搞的鬼?”
有可能喔,为了再追回前妻,所以痛下毒手。
“我这个月刚从美国回来呢,而她的事,不是听说这两三年来已经是第三次了?与其说是我搞的鬼,不如说老天为了要让我弥补自己以前的过错,所以特地为我保留了她。”他只能说,这是老天注定的。
“听起来真像是命中注定。”
“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可是,淑儿的个性太呛,一旦被伤,想挽回,除了要花费心神,还要时间慢慢去消弭。”
“看来你是站在我这边的。”钟离也听得出他话里的劝告,要他别太急,放缓脚步慢慢来。
“因为我失恋,所以我希望有情人终成眷属嘛。”呜呜,失恋很痛的。叹口气,接过他递来的酒,注意他一眼,眉皱了起来。“欸,你气色不太好,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钟离也闻言反问,“你是医生?”
“嗯。”
“……我没事,只是有点不习惯夜生活。”
“是吗?之前听淑儿说你是渥贝玛投信的总裁,刚才跟她出去的那个家伙叫路不破,也是经营投信公司,听说时间也是满不稳定的,熬夜是常有的事。”
“是这样没错,只是我这几年少熬夜,一时习惯不了而已。”
“这样子啊~没关系,身体要是有哪里不舒服,尽管来找我,我可以帮你安排检查,毕竟你要有健康的身体才有办法追求幸福的人生。”
“我知道。”这一点,他比谁都清楚。
第四章
天欲亮之际,挟带着冷冽狂风,李淑儿颠着醉乱脚步走进失恋酒吧,尽管内不着灯,尽管张不开眼,她依旧一路通行无阻地走进酒吧后方的休息室。
约莫五坪大小的休息室,就是近几日供她遮风蔽雨的住所。
推开那扇门,闭着眼凭着印象打开了灯,醉醺醺地脱掉外套、上衣,踢掉靴子,拉掉裤袜,正准备顺手拉掉裙子时,她张开了眼,发现有个男人就坐在休息室的沙发上,一脸盛情难却的惊异神情。
醉到快破表的脑袋瞬间清醒七八分,尖叫的瞬间狂退数步,抄起了搁在门后方的球棒御敌。
“你想要打逃犯啊?”钟离也凉凉开口,幽邃黑眸锁定她半裸的诱人曲线。“你应该先穿上衣服吧。”
李淑儿呆愣了会,还真傻傻地点点头。“对喔,我应该先穿衣服……”喃喃自语着,居然还真准备先抛下球棒穿衣服,但动作进行到一半,又猛然回神,潋滟眸子半醉半狂瞪去——“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像鬼一样,脸色还青得很,杵在那里也不开灯,吓人啊?
“等你呀。”不过,没料到她一进门就上演激情脱衣秀倒是真的。
“谁理你在等什么!你怎么会待在这里?!”不要以为她醉了就可以唬弄她,她还很清醒的。
“等你呀。”老话一句。
她翻了翻白眼,没力气跟他耗,球棒一丢,捡起衣服穿回去,脸也懒得洗,把他推开,往沙发床一躺。
跟他说话只是白费气力而已,她倒不如早点睡。
“淑儿,回楼上吧。”他附在她耳畔柔雅低喃。
“……不要,你走开……”刚才动作太大,害得酒劲冲得更难过,天旋地转的让她很想吐。
“那里毕竟是你的家。”
“你搬走,我就搬回去。”她紧闭着眼,伸手精准地把他凑近的脸推开。
“干么那么麻烦?那是我们的家,你是我老婆,我是你老公,我们不一起住,谁住?”隽柔的嗓音像是恶魔的诱惑。
她沉凝好看的眉,尽管晕到想吐,还是张眼与他对峙。“我们离婚了,我不是你老婆,你也不是我老公了,是你说要离婚的,是你说有第三者的,既然不要我了,就干脆一点,不要事隔三年再回来纠缠我!”泪水不受控地在眸底凝聚成灾,随着拔尖破音的吼声而决堤。
“对不起,我知道是我错了。”钟离也轻轻吻去她恼恨的泪水。
他知道自己当年离去,倔强的她肯定是把所有的苦都往心里藏,一个人等到夜深人静,蒙在被子里低低饮泣。
每每想到那一幕,他心痛得不能自己,却又无能为力。
“不要吻我、不要亲我,不要表现出一副没我会死的混帐样子,你根本不爱我,你不爱我……”鼻头一酸,泪水势不可挡,串串相连到天边。
清醒的一半告诉她,不可以在他面前哭,哭了就表示她在认输,但是浸染在酒精的那一半告诉她,趁着酒精作祟大哭一场,没有人会取笑她的,而且她真的需要适时地发泄情绪,只因她真的是那么的、那么的爱着他。
天晓得一个女人在相识短短几个月内就答应求婚,需要多大的勇气?如果不是真的爱他,如果不是真的被打动,她怎会在大学毕业后就一头栽进婚姻里?
可是,他不知道,他什么都不知道。
他是天之骄子,向来随性不羁,哪里会知道她心里的挣扎,只管随口求婚再随口离婚,态度潇洒得像是决定今晚的饭菜,她像是一盘不合胃口的菜,被他丢出生命之外。
好一阵子,她严重地怀疑自己的存在必要性。
过了好久,她才坚定地告诉自己,是他烂,不是她不够好。
斓人,毁了她一生还不够,等到她可以自立自强后,还要再毁她一次吗?
“淑儿,淑儿,我真的爱你,当初会离开你,实在是逼不得已……”
“我去你个逼不得已!谁拿刀拿枪架住你了吗?不要再说你爱我,不要再骗我,不要再伤害我……”话到最后断续破碎得像是一段梦呓,带着横陈泪水她一路滚进梦乡。
钟离也轻轻抚去她的泪水,看着她尽管入睡也眉头深锁,叹了口气。
“淑儿,如果不是逼不得已,我又怎么舍得离开你?”执起她的手,他微凉的唇轻吻。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如果可以,他又怎会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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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痛得像是裂开裂开再裂开。
她知道,这是宿醉,很熟悉但已经很久没有过了。
痛苦难当地低吟张眼,发现眼前这片天花板好眼熟啊。
呆愣了几秒后,跳了起来,左看右看了一圈之后,证实这里确实是她住了三年多的房间。
她怎么会在这里?
口渴得要命,她起身到厨房喝口茶,却遇见正准备要出门的钟离也。
“你醒了。”回头,他勾起笑。
李淑儿瞪他一眼,懒得理他,迳自晃到厨房找水喝,却像是想到什么又踅回。“你……昨晚是你抱我上楼的?”
隐约有抹青白色的脸,气色糟到不行的脸,是他吗?
仔细看他,他脸色偏白,不是白皙透亮的那一种,而是带了种病态苍白的气味,像是病了很久似的。
“是啊。”他依旧笑着。
她没搭腔,只是皱眉看着他。
是错觉吗?总觉得他似乎有些不太一样。他回来已经好几天,但今天是她头一次很正眼地看他,才发现他气色差到不行,就连唇边的笑,也似乎有些勉强。
他向来爱笑,笑起来总带几分傲睨世间的狂妄和桀骜不驯,再不就是恶意搞笑逗她笑的装可爱,而不是眼前带着沉稳虚应的笑。
“怎么了?”钟离也发觉她的神色古怪,走近她一些,很自然地抚上她的额。“宿醉了,头很痛吗?要不要我去替你买解酒液?”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直到泪水模糊了她的眼,才微恼地甩开他的手。“不需要,只要你离远一点,我就好一点。”不想让他发现她愈来愈多愁善感,而且只要他一对她好,她就动不动想哭。
噢,真是没用。
“那可不行,你好一点,我就坏一点了。”话中带着玩笑意味却又似乎认真得很。
“你很烦耶。”横瞪一眼。
“有点觉悟吧,我会烦你很久很久。”他咧嘴笑得挑衅。
“要出门就出门吧。”拐进厨房喝了口水,她准备再溜回房,却见他还杵在一旁。“干么,你不是要出门?”
只见他嘟起嘴。“出门吻。”
“……去吃屎!”别提醒她,他们曾有过的习惯。
“你怎么可以说自己的嘴是屎?”他一副为她杏唇捍卫到底的狠样。
李淑儿该发火咆哮赶他走才对,但一看见他横眉竖眼的表情,她终于破功了——捣着嘴死命地抖动肩头。
他向来很会耍他独门的贱招,而她也总是被他耍得团团转。
完蛋了,一旦对他敞开第一步之后,接下来就会有第二步、第三步,然后一步步地踏进炼狱里。她知道、她都知道!但她控制不了情绪,就好比哭过之后就容易变得爱哭,笑过之后就很难再绷着脸,她的情绪会被他彻底瓦解,随着他的一举一动喜怒哀乐。
“乖,别哭,我没生气,只要你下次别这么说就好。”钟离也勾起她柔嫩的下巴,一脸深情款款。
“你去死啦!”她笑骂着,一出口,又在心里哀哀叫,气恼自己真的是学不乖。
“那可不行,我打算让你当寡妇。”他动作飞快地在她唇上抢了个吻,有些依恋不舍地再三深吮,才送开了她。“乖,在家等我,知道吗?”
到他出门,她还是没有回神,傻傻地抚着唇,心头卜通卜通跳个没完没了。完了、完了,她《一ㄥ了这么久,最终,还是得要踏进万劫不复当中吗?她怎么这么没用啊?
哇哇叫着,又气又恼偏又觉得心好暖,那空洞的区块因为他的存在而一点一滴地填补了起来。
晃进浴室梳洗,才刚对上镜子,她水眸立即瞠圆得快要暴凸,难以置信睑上五颜六色横杂,眼线掉色,睫毛膏还掉下一坨……这是什么鬼!她刚才就是用这张脸对着他的吗?!
他刚才是对着这张鬼脸说情话,还对着这张唇亲吻的?!
她要去死、她要去死,不要阻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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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等,等到快要晚上,酒吧快要上工,她认为应该会回来的男人终究还是没回来。
“搞什么东西啊!”李淑儿不爽地把抱枕丢到墙上,转身回房,换套衣服,盛装打扮后,拎着包包,准备出门。
还敢叫她等?叫她在这里等到地老天荒饿死自己?
超没良心的男人,一出门就不见,也不想想她起床到现在都还没吃东西。
出门,到楼下门厅等了三分钟,没等到他回来,倒是管理员先走向前来。“李小姐,酒吧经营得不错,有不少媒体说要访问你呢。”
“访问?”她皱起眉。
生意有好到这种地步吗?这栋复合式大楼经营酒吧的可不只有她而已,八成是找错店了。
“都在外面等着,要不要请他们进来?”管理员相当与有荣焉地问着。
“不用了,要是真打算要采访的话,他们会到酒吧找我。”她现在一肚子火,不方便接受采访。而且她饿了,她要吃饭
请管理员叫了辆计程车,李淑儿扬长而去。
混蛋东西,要她等?偏不等!
坐在计程车上,她恨恨地瞪着窗外,却在川流车潮外瞥见一抹身影。
他,就站在一辆停在路边的跑车旁,和一个女孩有说有笑。
车子缓慢移动,她转过头紧攫住那两道身影不放,瞧见了那女孩的侧脸,记隐如翼,在云间翻飞——
那雕上花与兽的巨大镂花铁门缓缓敞开,一辆高级房车徐徐驶出,就停在她的面前。
车窗缓缓降下,露出一张粉嫩的娇颜。
“请问,钟离也在吗?”李淑儿快步冲上前去,紧抓着车门,就怕等不到回话,车子又跑了。
这是她驻留在这里十天以来,第一次遇见没有快速驶离的车。
女子挑起眉。“你找我的未婚夫有什么事?”简单轻软如絮的话语落在她的肩头却像是灌上铅,让她沉重得站不直身子。未婚夫?她脚下的世界碎裂了一地,犹如她心底的那片血肉模糊。
为了再见他一面,她远到美国,甚至注意着关于渥贝玛的消息,不断地替他开脱,假想着也许是渥贝玛出问题,他赶回国支援;又想,也许是他父母出了问题,所以他赶回国处理;还想,也许、也许……
凄痛地扯开笑,她自嘲的笑中带着苦涩的泪。
也许,他只是腻了,也许,就只是不爱了,也许没有第三者……不,也许她才是真正的第三者。
她该回家了。
也该死心了……
“停车!”思绪拉回,李淑儿突吼着。计程车司机立即煞恒,在缓慢的车潮中停住。她给了钱之后,立即下车,穿越车潮,大步走向他。
她要撕烂他的嘴、抓烂他的脸!
还敢说他爱她,还敢说要她等他……谎言。今天当面拆穿他,看他还有什么话好说的!净说些脸不红气不躁的谎言诱拐她!
趁这个机会把他赶到天边海角去,免得再碍她的眼!
李淑儿气到浑身发抖,绝艳美眸射出火辣辣的光痕,在车阵中大摇大摆行走,居然没人按她喇叭,不知道是被她周身散发出的凛然光焰所慑服,还是被她艳冠群芳的美颜给震眼。
然,走着,还未到对街,却见那女子搭了另一辆车走了,而他竟钻进那辆跑车。他的车不是被她给砸了,怎么又有新货到?走近,她还未敲车门,坐在车内的钟离也瞧见她了,立即下车,俊脸上堆满讨好笑意。
“淑儿,你怎么没在家里等我?”依旧是问心无愧、高风亮节的清高姿态啊。
“等着把我饿死?”她冷哼着。
“啊啊,已经这么晚了。”他看了眼时间,拍了下额,再次堆满歉意。“对不起,一忙起来就忘了。”
“是啊,忙着和第三者叙情嘛。”她似笑非笑地掀唇道。
“……你误会了。”
“我真是白痴。”她自嘲笑道。
差一点点,真的,就只差那么一点点,她又要再被他拐上一次。
她怎么会那么不怕死呢?怎会忘了上一回的教训,居然真有些心软想要原谅他,甚至有刹那动心希冀与他重修旧好?
“不要这样说自己,我可以解释。”钟离也浓眉微蹙,走近她,她退了一步。
“不用解释,不需要,我已经看得够清楚了。”她自嘲哼笑着。“如果你不搬走,我会搬走,如果连店你都想霸占,我会转手卖人,离开这里,到你永远都找不到的地方。”
“淑儿。”
“反正那本来都是你给我的,还给你也无所谓,本来就不属于我。”从一开始,她就是一无所有的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