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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夫人 page 16 作者:寄秋

  “嗯哼!安静多了,他若再敢多话就用……”她看了看四周,瞧见一只苍蝇。

  “生猪肉塞他的嘴,看谁比较臭。”

  “是的,娘,孩儿们乐意请他吃肉。”他整块塞,塞得这个人再也发不出声音。

  安夫人满意地一点头,看向小俩口的神情充满慈爱。

  “木已成舟,就把婚事办一办,别担心我们会责备,只要你们心里有彼此,两情相悦,再大的事也有娘替你们挡着。”

  她明显地偏袒,把宠爱女儿的心延伸到准女婿身上。

  “谢谢娘。”回答的是男声,引起正牌女儿没好气地一瞪眼,认为他真虚伪。

  “好,好,青墨乖婿,你什么时候来提亲,我什么时候嫁女儿,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这些俗玩意就免了,直接请期,亲迎吧!总要在肚子大起来前先落实名分。”不能让人白占便宜。

  一说到“肚子大起来前”,俊美的巫青墨盯着心爱女子的平腹,笑容灿如日头地漾开。

  “娘——”娘在说什么,才……呃,几次而已,哪有那么容易说中就中,能不能给女儿留个面子,别说得太直白。

  安夫人握着女儿的手轻拍。

  “还害臊呀!这个女婿娘很中意,你别再说什么不嫁,要多看看、多挑挑,你得知道,过了这村就没那店了,不许再刁难人家。”

  “娘,你不疼女儿,心都偏了一大半。”安玺玉悄悄地踩了准妖孽夫一脚,不准他笑得一脸妖气。

  “还吃味呢!疼女婿他才会照顾我的女儿,以后陪在你身边的人是他,爹娘再疼你也不能陪你一辈子,总要为你往后的日子着想。”要是再嫁一个混账丈夫,他们九泉之下也难以安心。

  “娘,你放心,我会用一生一世疼你的女儿,不让她吃一点苦,受半丝委屈,始终放在心头上,待她比待自己好。”“女婿”巫青墨窝心地安丈母娘的心,一声娘喊得毫不忸怩。

  “嗯!能把娘家的人哄得开心,也不枉费我疼你了,不像某些人连正眼都不瞧我一眼,眼高于顶,自负得可笑,女儿嫁给他六年却一次也没陪她回家省亲,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我们两家住得远呢!”她故意提起两个女婿的天差地别,暗暗嘲讽,好替女儿出口怨气。

  一旁的商别离原本气愤安家人的阻挡,让他无法怒斥妻子的“红杏出墙”,但是在听见安夫人的讽刺他忽然觉得羞愧,夫妻多年他只知一味地苛求妻子,却未曾顾及玉儿的感受,刻意地冷落她好摆脱受人恩惠的屈辱。

  “亲家母……哎!瞧我口拙的,该改口安夫人了,闹了这么个丑事,我也不好再提及两家的儿女亲事,你就当我没来过,此事作罢,婚前失贞的女子我们商府可不敢要,谁晓得她私底下又有多少男人……”

  “商夫人,在论人长短前我想先让你见一个人,在见过她后你在大放厥词,相信笑到最后的人不会是你。”

  巫青墨不笑了,冷着脸站在商夫人面前,目光森冷的令人遍体生寒。

  为了让幕后主使者认罪,巫青墨派人迅速的查清来龙去脉,再把人聚在一块。

  “胭……胭脂?”商夫人惊讶不已。

  她怎么会变成这副鬼模样?发丝凌乱,脸色发青,两眼混浊,脸白的没有血色、干裂的唇咬出好几个牙印子,出气多,入气少,好像快断气似的。

  再往下一瞧,被人架住的双腿似乎奇怪的弯曲着,衣裳满是血迹,有些已经干了,有些透出难闻的血腥味,黏贴着膝盖。

  不难看出她受了不少活罪,那个惨状不是言语所能形容的,让人看了既心惊又惶恐,全身的寒毛竖起。

  “商夫人知道她做了什么吗?”

  巫青墨笑得温和地看着商夫人,可眼神冷得骇人,看得她心头发毛。

  “我……我哪知道她做了什么,胭脂以前是商府的丫鬟,后来跟着玉儿离开了,我就再也没见过她。”她说的是实话,自认高人一等的商夫人向来不屑与下人走得太近,认为有损身分。

  “那我告诉你,她作业潜入庄子里下药,先用迷药迷昏了一干仆佣,让他们昏迷不醒,再在玉儿的饭菜里洒上合欢散,企图让两名卑劣的男子玷辱她。”他说话时脸上带着笑,却令闻者倒抽口冷气。

  “什么,有这种事,这该死的贱婢敢害我的女儿!”安夫人怒不可遏,反手狠甩了几乎不省人事的胭脂一巴掌。

  “娘,你别动怒,我没让奸佞的他们得逞,而且……他们也后悔动了我的玉儿。”巫青墨只顿了一下,可在场的人下意识觉得,不会有人愿意知道所谓的“后悔”是什么。

  “做得好,贤婿,不论你做了什么娘都支持你,敢动我们安家的宝贝,粉身碎骨也不足惜。”最好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同仇敌忾的安家男人一致点头,杀手腾腾地怒瞪着死上一千次也不可惜的胭脂。

  “我知道了,娘,我们爱玉儿的心是相同的,不过在逼死她之前要揪出幕后主使者,不能让其逍遥法外。”自以为天衣无缝,殊不知,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天哪!还有人指使这贱婢?”安夫人受惊不小,一手捂着发疼的胸口。

  第10章(2)

  “商夫人,你要自行认罪还是我把罪证拿到你面前?”

  他此话一出口,所有人都震惊了。

  “什……什么,是你!”安夫人气得一口气上不来,差点厥过去。

  “认什么罪,你别随便听了闲话就想诬赖我,玉儿好歹曾经是我的媳妇,我的心再恶毒也不会加害她,不然我怎会禁不起儿子一再要求,特地备了聘礼要来迎她回府。”她认为他找不到证据,抵死否认。

  “因为你根本不想玉儿当你的媳妇,你一心逼走她又哪肯她再回去?偏偏商大少只要她,你为了绝了他的念头只好出毒招,只要坏了玉儿名节捉奸在床,他再怎么放不下也不可能再娶清白已毁的下堂妻。”最毒妇人心。巫青墨振振有词的回击。

  “你……你胡说,信口开河,我是什么身分,需要这般害人?就算我再不喜欢她,顶多不让她过门,儿子是我生的,难道敢忤逆我不成。”她像是把话说得合情合理,毫无破绽,但——

  “有人天没亮就急着提亲下聘吗?还赶在别人起床前非要蛮横私闯别人屋子?只怕是事先知道了什么,想当众毁了一个女人。”种种不合理皆出自刻意的安排,她休想瞒天过海!

  “呃,这……我是想早点定下这件事……”看到众人怀疑的目光全朝她射来,商夫人开始不安的盗汗。

  “果真是女中豪杰,死到临头仍面不改色的掩饰其过,难怪商老爷早年迎进的妾都死于非命。”巫青墨在她惊骇的轻喘中,让人带进了几个人,其中一名是口塞帕子、被五花大绑的喻可柔。

  “陈七,你说是谁让你到回春堂药铺买迷药和合欢散的?”

  陈七是商府的门房,他看了一眼商夫人,食指颤抖地一比。

  “是夫人让我买的。”

  “周通,你是回春堂伙计,是陈七跟你买的药吗?”

  伙计恭敬的回话,“是的,小的跟陈七很熟,是他来买的,还要我看在老交情分上少收他一点药费,所以我记得很清楚。”那天他笑得一脸暧昧,说他家老爷要乐上天了。

  “把那女人的帕子抽掉,我要问话。”巫青墨的话一出,不知何时出现的方武上前取出喻可柔口中的帕子。

  “姑姑,救我,药是你给我的,你不能不理我……”早已泪流满面的喻可柔嘴巴一得空便赶紧向疼她的姑母求救。

  “住口,不许你满口胡说八道。”商夫人大喝一声,阻止侄女一心慌把什么都招了。

  “姑姑,你害我,本来我不愿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是你一再怂恿我,亲手把药交到我手中,胭脂她把我供出来了,我是给她一百两银子下药,但是人不是我找来的,姑姑给了那两个男人钱吧!他们也把你供出来了。”她不要被关,不见天日的牢狱会逼死她。

  “什么,他们说了?!”震惊的商夫人身子一晃,脸色发白,身躯抖如风中落叶的需要人搀扶才站得稳。

  面对安家人的鄙夷和唾弃,及儿子眼中的痛心和怨恨,她就像倏地断裂的琴弦崩溃了,忍不住说出多年来藏在心里的妒恨。

  原来她并不是商老爷的最爱,他爱的另有其人,但是商夫人横刀夺爱,在商老爷的酒里下了药,使其和她有了夫妻之实,逼他娶她为妻。

  被迫娶妻的商老爷根本不爱她,两人婚后的生活并不和睦,因此商老爷娶进一个又一个小妾,以弥补不能与心爱女子相守的遗憾。

  此事传到商老夫人的耳中,对商夫人使计算计儿子的行为极不谅解,常对她冷嘲热讽,处处刁难,一点小事就找她麻烦,婆媳关系恶劣。

  可是安玉儿一进门后,商老夫人几乎变成有求必应的菩萨,把安玉儿当成心肝宝贝宠上天,她想要什么马上送到面前,从不令其失望,简直宠得无法无天。

  因为有了商老夫人的宠爱,安玉儿从未向婆婆请过安、倒过一杯茶,甚至有时还爱理不理,不当长辈看待,让商夫人气得牙痒痒的。

  因妒生恨,商夫人对安玉儿这个媳妇的憎恨源自商老夫人不公的对待,她日日看着安玉儿受宠、不可一世,心中对她的恨与怨也日益加深,渐成无法拔除的毒瘤,她容不下事事与她争宠的媳妇。

  老夫人在世时她万般吞忍,不敢动安玉儿一下,但在老人家过世后她便无所顾忌,处心积虑地欲除之而后快,甚至挑拨儿子与儿媳之间的感情,让亲侄女喻可柔亲近儿子,使夫妻间的裂缝无限扩大,终至和离。

  不料事后儿子反悔了,欲再与下堂妻复合,她才再想出一条毁人贞操的毒计,欲让此事再无转圜的余地,她得以顺利地摆脱时时刻刻令她痛恨的眼中钉。

  “……没想到商夫人居然是这种人,我们都看错她了,女儿呀!娘真替你捏一把冷汗,幸好你毫不犹豫地和离了,不然再留在商府,商夫人不知要出什么狠招对付你。”安夫人心有余悸,庆幸女儿脱离苦海。

  “嗯!没错,失之东隅,收之桑榆,我看青墨这孩子不错,挑个日子嫁了吧!爹会再为你准备一份嫁妆。”知人知面不知心,要嫁进好门第不如嫁个心在妻子身上的好男人。

  安老爷尚不知巫青墨是回春堂的幕后东家,还当他是收入尚可的大夫,为了不然女儿婚后操劳太多家事,有意再为她备份丰厚嫁妆,让小俩口过得舒心,不需为家计发愁。

  “娘,过去的事就算了,不用提来伤心,女儿现在过得快活,以前的不快全忘光了。还有爹呀,你看我庄子够大了,几百亩田也有好收成,那嫁妆就留给妹妹,巧儿也不小了,到了该说媒的年纪。”安玺玉朝巫妖孽一使眼神,要他说些话,别让二老把养老私房钱挖空了全给她。

  巫青墨会意地一扬唇。

  “爹娘放心,小婿是医术尚可的大夫,养活妻小尚有余力,锦衣玉食谈不上,但让三、五个丫鬟伺候玉儿还游刃有余,绝不让她操心劳力。”

  哼!这妖孽,七拐八拐又拐到两人的婚事,笃定她非嫁他不可,真是会算计。

  安玺玉腹诽。

  “希望你说到做到,不要像前头那个……”只会给人脸色看,老是一副趾高气扬的拽样。

  “爹——”

  女儿一声娇嗔,安老爷刚硬的心就软了。

  “好,爹不说了,省得心酸,记得你刚出生时还是一只全身红通通的小猴子,这会儿……唉!爹什么都不求,就爱看你的甜笑。”

  安玺玉心头一热,扬起一抹绝美笑靥。

  这就是为她遮风挡雨、无私付出的家人,她会终其一生代替来不及尽孝道的安玉儿孝顺他们,会让自己快乐地和爱她的人一同活在当下。

  即使回不去了也无妨,她的根扎在这里。

  “哎、哎、哎!我的小姑奶奶呀!你给我小心点,谁准你爬得那么高,快下来,快下来,都什么身子了还不懂得照料自己……缓着点,缓着点,别急,我不催你,慢慢爬下来,别碰着我的小曾孙……”

  谁相信声音宏亮到足以吓跑鸟雀的老妪已年届七旬,不仅气色红润还能赶鸡,跑起来横冲直撞一点也不输血气方刚的年轻人,让一干跟着在身后伺候的下人提心吊胆,叫苦连天。

  听说原先这位老夫人病恹恹地,常常这里痛、那里痛,太医一个看过一个总不见起色,让人以为她命不长了,寿衣寿棺都准备好了。

  谁知被一气竟气得健壮过来了,腰不酸、背不痛了,整天和人斗气,原本半碗饭吃不完的她改吞两碗半干饭,牙口好得连牛皮都嚼得烂。

  不过她还气着呢!整整一年未曾消气,因为……

  话说当时巫青墨捎了封家书回将军府提起成亲一事,让抱着孙子与义孙女共结连理念头的老太君气得暴跳如雷,怎么也不肯允了这门亲,还派府上副将前去羞辱人家一番,说什么下堂妻不上灶,将军府要不起。

  本来不想太早嫁的安玺玉一听也生起气了,难道是人家不娶她,她硬要入门不成?所以她也赌气地回了一句:将军府门槛太高,小女子脚短就不进门凑热闹了,下辈子投胎慢点,我当你奶奶。

  老太君一听这话真气厥了,扬言老死不相往来,和她杠上了。

  可是没几个月后孩子有了,口口声声要断绝往来的老太君竟眼巴巴地赶来,那脸笑得像一朵花似的,哪还有半丝怒气,她把大半家当全给搬来了,打算赖在这给孙子养。

  洗花坞变成腾云庄,两家庄宅连在一块,盖上阁楼高台,水榭凉亭,一条水渠如河宽,源源注入活水,大到足以行船的人工湖泊植满荷花,杨柳垂岸,蔚为美景。

  “你呀你,这么大的人还不懂得照顾自己,要人顾前顾后还不能安心,看在孩子的分上就安分点吧!我老婆子年纪大了不禁吓……”多让她吓几次,一条老命就没了。

  老人家的叨念不停歇,习惯操心,大嗓门连三里外都听得见,教人闻之莞尔。

  “太君,我一早替玉儿把过脉了,两个小东西在她肚子里很听话,不吵不闹不翻腾,怀着孩子的女人要多动动才利于生产,看她神清气爽,连点孕吐也不曾有,你就少操点心,等着抱曾孙。”巫青墨笑着走近,眼中尽是有妻有子的愉悦。

  老太君力气不小的打了孙子一下。

  “都是你惯坏她的,把她宠得像满地打滚的野猪,哪有半点世家夫人的样子,我都没脸带她回京见圣上,怕贻笑大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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