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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子之手(上) page 12 作者:蝙蝠

  所谓的密旨应当只有皇上一人知道,然后由专人以特殊方法密封后交给领旨者,即使是八贤王,也不可能知道密旨的内容才对!

  除非……

  “王爷既已知道,又何须再问?抗旨不遵乃是死罪,下官自然不敢。黄梁县一案下官停止追查,如今所究,仅是汴梁城内杀人案件一宗,请王爷明察!”

  那双细长的眼眯得更细了。好啊,包拯,居然给我避重就轻,转移焦点!你以为本王就没有别的法子对付你么?

  那张黝黑的脸变得更黑了。贤王啊贤王,我就知道你不信,但我若是一口咬定没查就是没查,即使万一汴梁案与黄梁案有关,那也不是我的问题!

  对峙。

  沉默。

  烛火劈啪响了一下,跳出半朵绚丽的灯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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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玉堂猜测道:“公孙先生如此急切要我们来,难道是为了在八王爷眼皮下面藏匿麒麟剑?”

  公孙策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自然不是,怎么可能!”

  ——啊,不是吗?展白二人心想。

  “那是为了……”

  “哦……”

  公孙策露出了一点为难的神色,“那是因为……从傍晚到现在,他们都一动不动……呃……已经一个多时辰了。”

  死寂。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

  八贤王很少与人争执,一旦争执起来,必定要固执己见;不巧包拯又是毛驴劲头,一句话出去,一百头牛也拉不回来。这两个万一有什么问题搅不和,那就等着吧,非斗到其中一个认输不可。

  还记得上次,这两个竟斗到了御花园里,生生在梅亭里冻了一个晚上,最后还是宋仁宗去两边说好话,这才罢了……

  俗话说宰相肚里能撑船,可这两个年龄加起来将近一百岁的大人,怎么却连干蒿都撑不进去呢?

  一听是这事,猫鼠的耳朵立马选择性失聪,一个向前一个向后,都装作好像没有听到的样子。

  “啊,公孙先生,这个案情刚刚出了点眉目,我们就继续追查去了,这里烦劳您多操心,告辞……”

  “站住!”

  公孙策怒:“若不是我没有武功,哪里还需要你们去!”

  会武功的靶子吗……原来如此……

  不过嘛……

  “不去!”白玉堂断然拒绝。“我白玉堂是武夫,和读书人说不清楚。”

  文武双修是白玉堂的骄傲,不过要他靠这个和酸秀才斗,他还是差了点。更何况里面那两个还不是酸秀才,而是赵德芳和包拯!

  展昭的想法和白玉堂的没有什么区别,唯一的不同是,他没法像白玉堂一样干脆的拒绝。

  所以他很为难,表情也不太好看。

  公孙策捻须,微微一笑。

  “呵呵……不用如此为难,我们只需如此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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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簇火花在烛头上跳来跳去,活泼得就像一个小人。

  除此之外,仍是静寂。

  一坐一跪的二人凝固在黑暗中,已经很久都没有动过。

  这次谁会先认输?

  也许认不认输还在其次,最重要的是,他们到底还能坚持多久?

  轰!

  一声巨响,书房的门连门框一起倒(断)了一半,两条颀长的身影大跨步走了进来。

  “啊,包大人!我们找到了重要线索!啊,我们好像踢坏什么东西了,是不是你的门呀!包大人!”

  造作!

  非常之造作!

  究竟要怎么故意才能造作到这种地步!

  猫的脸上平板而呆滞,老鼠却一路大呼小叫,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看不见。王府侍卫们在外面呆站着,好像不能接受眼前发生的现实。

  伏在地上偷眼看自己的门,包拯的脸一直黑到了心里去。

  八贤王气得发抖,一只修长的手指神经质地在桌子上敲,好这样就能敲到这对猫鼠的脑壳子。

  展昭努力想让脸上的肌肉,扭出刚才公孙策给他示范过无数遍的表情,但在看到八贤王和包拯,发现他们的表情扭曲得比自己更恐怖时,终于放弃了。

  “……王爷,大人……”然后,无语。

  白玉堂做出更加造作的动作和表情:“啊,难道八王爷在这里?白玉堂看不见,猫儿,快见礼啊。”

  八贤王脸上的肌肉微微抽动中。

  展昭叹气。

  “包大人……王爷……”仍是无语——因为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要杀要剐随便吧……

  八贤王冷笑。

  “果然是什么样的大人养什么样的猫,有什么样的猫就有什么样的老鼠……不错啊,开封府。”

  被他们这么一闹,包拯知道自己没办法再继续下去了,只得稍微直起身体,拱手道:“王爷,言重了。”

  一张黑脸上表情不变,心下却是气得大骂这对惹祸的猫鼠——包括在外面出馊点子的公孙策!

  他让公孙策窃听,只是希望他能想点办法解决他和八贤王之间的僵局,毕竟他一身老骨头可比不上年轻的时候硬,可他怎么就任着这一猫一鼠闹起来!这不是让他白跪了这么久么?

  八贤王冷哼。

  “哦,可算认输了?”

  包拯沉默许久,道:“王爷,即便王爷要包拯项上人头,包拯亦会双手奉上。然而此事关系到多条人命,一旦轻忽,便是十数条冤魂不得超生,包拯万万不能冒这个险!”

  八贤王眼睛一瞪,眼看就又要发作,展昭上前一步,侧身挡在了他和包拯中间,将二人剑拔弩张的视线隔开:“王爷!”语气中,含着不卑不亢的沉稳。

  八贤王缓缓地靠回椅子上,看向展昭的目光内,有精光微微闪烁。

  “展昭,你被包拯惯坏了。”

  他扯着唇角,露出只有“八贤王”的招牌笑容。

  白玉堂很大声地嗤笑了一下,展昭面红过耳:“王爷……”

  “我告诉你,展昭,白玉堂……还有包拯。”

  他靠在椅子上,眼神中的精光已经被密密地收起,他整个人看起来又像是没了骨头一样,懒懒的,“不管你们怎么说、怎么想,本王根本不在乎。麒麟剑,今天本王是一定要带走。

  其实,区区一把剑而已,要弄走它很简单,不过本王没有这么做,你们可知为什么?”

  不需要他回答,因为他们都明白答案。

  ——威慑。

  八贤王的威慑,和一个小贼的威慑比起来,孰轻孰重一目了然。开封府是不会受威胁的,却有可能被威慑压得抬不起头来——只是“可能”。

  对这些,包拯当然想得很清楚,这也是他为什么会趴在这里,和八贤王对峙如此之久的原因之一。

  但他不能妥协!否则当冤魂们凄凄惨惨地在他床头哭泣的时候,他又该用什么理由去回答他们?

  所以他和他们,只能沉默。

  八贤王淡笑,从鼻子里哼笑了一声:“果然,包拯毕竟是包拯。”他看向了展白二人。

  “不过,不知道‘别人’是否也和你包大人想的一样呢?”

  “那当然!”白玉堂朗声道,“开封府人誓死追随包大人,这一点请王爷不必担心!”

  然而出乎意料地,在这种时候展昭却沉默了下来,不作声,不点头,也没有其他任何表示。

  白玉堂看不见展昭的表情,不明白他发生了什么事,不由奇怪地拉了拉展昭的衣服,展昭反手握住了他的,用了非常大的力气,简直就像要把白玉堂的手捏断一样,但他自己的指尖却是冰冷的,而且越来越冷。

  不管白玉堂怎么回握,怎么与他十指相交,都只感觉到他更加冰冷的温度,以及手心越来越黏腻的汗液。

  展昭,你究竟怎么了?展昭?

  白玉堂不知道,被展昭遮挡住视线的包拯也不知道,只有微笑的八贤王看见了,展昭的脸上正逐渐加深着恐惧。

  想起来了吗,展昭?

  白玉堂曾经被囚锦红楼的事?

  在锦红楼里,其实对方可以对白玉堂做任何事,也可以用他威胁展昭做任何事,这一点,展昭、白玉堂和“那些人”都非常清楚。

  但他们什么也没有做。

  他们只是用几乎不对身体造成伤害的补针封住白玉堂,然后挑选在某个时候,又将白玉堂完好无缺地送回了展昭身边。

  ——他们是真的什么都没有对他做过吗?

  白玉堂所受的伤害,真的只有这样而已吗?

  是不是还有什么隐瞒?

  或者还有一些连白玉堂自己也不知道的事?比如……那些毒!

  越想,心就越冷,冷得他汗流浃背,不知是胃还是心脏的剧痛,让他几乎连腰也快直不起来。

  “展昭?”

  “展护卫?”

  八贤王修长的手指划过他自己的鬓边,另一只手放在了一本书上,然后他看着展昭,就像看着一个猎物。

  这是一个赌,展昭,你必须在你不知道自己押上了什么之前,就做出一个选择。无论是好、是坏,都在你一念之间。

  书房内静悄悄的,只有轻微的呼吸声,在耳边有节律地厮磨,回响。

  没有过太长时间,八贤王走了。不过他并没有带走麒麟剑鞘,却留下了一个最大的后遗症——

  展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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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贤王走后,展昭陷入了异样的沉默中,不管白玉堂怎么问,他都只是应一、两声,有时甚至连反应都没有。

  白玉堂对此简直火冒三丈。

  他知道展昭必定是发现了什么不对劲,但他不是展昭肚子里的虫,展昭什么也不跟他说,就算他再聪明也猜不出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啊!

  展昭知道他们不能这样下去,便找了个借口,请王朝先送白玉堂回房间去,他自己却在庭院中发了许久的呆。

  玉堂,玉堂,我该怎么办?玉堂……

  “展大哥。”

  展昭回头,深吸了一口气。

  丁月华……

  他几乎忘记了她的存在。

  白玉堂在,他的心思全被他占满。

  白玉堂不在,他的心思依然被他全部占满。

  而如今,在白玉堂受到威胁的时候,他更不想分出什么多余的精力给她。

  展昭,或许温和,或许有礼,或许善良,或许侠义……却从不多情。

  “丁姑娘。”

  他向她一抱拳,从声音到表情都明明白白地写着疲惫二字。

  丁月华看这这个自己深爱,却从未把自己放在心上的男人,心中装满了和他相同的疲惫。

  三天,白玉堂回来的整整三天,展昭对她完全视而不见。

  即使与他擦肩而过,即使她站在他的面前,展昭的心中眼中仍然只有白玉堂,他的目光,甚至不会在她身上多停留一瞬。唯有白玉堂,唯有白玉堂!

  他们的戏台上没有她的位置,这个名叫丁月华的女子。

  在他眼中甚至不如白玉堂脚下的一棵草。如果不是那个卑鄙的陷阱,她连接近他的资格也没有。

  当然这并不怪展昭,当然也不是白玉堂的错,正如她无法自由收回放在展昭身上的情思一样,展昭也同样不可能不爱白玉堂。

  可她却忍不住要怪。

  怪谁?怪老天!为什么不让她成为白玉堂!

  展昭看着她,目光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

  “展大哥,你看起来好累,你多久没有好好休息了?”不要用这种目光看着她,她确实很狡猾也很有心计,却也不是铁石心肠。

  “多谢丁姑娘关心,展昭没事。”在刚才那一瞬间,其实他……非常非常希望,自己真正爱的人是她,而不是白玉堂。

  如果他爱的是她的话,也许事情就不会变成这样,白玉堂不会变成别人拿来威胁他的筹码,不会受伤,不会让他如此痛苦,进退两难。

  多么卑鄙的想法!

  他对自己冷笑。为了保护白玉堂,那个侠义为本的展昭似乎正在死去,被另外一个人占领。

  丁月华轻盈地走到他身边,一双纤纤素手盖在了他的胳膊上。

  他没有说话。

  她也没有。

  他们原本就不是适合的一对。

  如今,更是相对无言。

  展昭小心地摆脱了她,他的心情很糟,但他不想对她恶语相向,所以他必须马上离开。

  “丁姑娘,展昭还有事,请容我先行告退。”

  抹去她在他衣服上留下的轻微印痕,他转身决绝离去。

  身后的女人潸然泪下的脸,他并没有看到。

  展昭,展昭,人人都说你是真英雄,真豪杰,可谁又真正了解你呢?

  你隐藏在那层温柔外皮下的冷酷,你以为别人都不知道吗?

  对于你所爱的,你可以为之付出性命;而对于你不爱的,你却连一点点目光也吝于给予!

  她看着他渐渐消失的背影,浓浓的哀伤扭曲起来,一点点化作了狰狞的杀意。

  很好,展昭,既然你无情,那就不要怪我无义!

  第十章

  展昭站在岔路口,想了想,没有往自己的房间去,反而走向了公孙策的房间。

  他敲了敲公孙策的门,里面没有人回应,门却在他手刚刚触到的时候自动开了一条缝,透出里面闪烁的灯火。

  如果是平日的展昭,必定会站在外面等,一直到公孙策回来。

  但这回,也许是心情太过烦躁的缘故,展昭想也没想,就在没有等到主人邀请的情况下,直接推门进去了。

  公孙策自然不在房中,从灯火和书桌上物品的摆放位置看来,他应该不会离开太久。

  展昭的目光落在了书桌的一角,那里放着治疗白玉堂的书,因为对它的书已很熟悉,所以他一眼就看得出来。

  然后展昭的脑中掠过了一个影像。

  八贤王一只手放在鬓边,手指几乎是指着眼睛,而另一只手则放在一本书上,用奇怪的表情看着他。

  ——白玉堂,锦红楼,还记得吗?

  ——眼睛。

  ——被偷走的书。

  ——事情,没那么简单!

  展昭觉得很冷,冷得他几乎感觉到了从指尖到内脏的隐隐疼痛。

  他犹豫地走向那本书,心中满溢了焦急和恐惧。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一定是他猜错了!不可能的……

  既近又远的距离迅速缩短。

  他微微颤抖地按在那熟悉而又陌生的书皮上,因长期练剑而磨出硬茧的手指擦过了精细的纸张,然后,慢慢地掀开了第一页……

  一片空白!

  他的心,连同整个人都沉入了死亡的绝望中。

  他抓起那本书,用几乎扯破纸张的大力狠狠地一页一页翻过,可怜的书几乎被他扯得散了架。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展昭紧紧捏住那本书,厚厚的书册被他轻易地捏成了几折。

  怎么……可能!

  胃部一阵剧痛的收缩,一股腥气猝然涌上喉咙,“噗”一声,在被扯得一塌糊涂的雪白纸张上撒满了点点猩红。

  公孙策和王朝一边低声讨论什么,一边往他自己的房间走来。

  到了门口,王朝告辞,他想也没想地一推门,发现本应空无一人的房间里多出了一个人来,不由吃了一惊。

  “展护卫!”

  转眼发现他落在书桌上的血,公孙策几乎灵魂出窍,慌张道:“这是怎么回事!你受伤了吗?快坐下让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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