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到底是真醉还是假醉,口齿还这么清晰?!你起来,不要弄脏我的地方。”那一句句“想你”令她慌了手脚,她无措地拍打他脸颊。
“是醉还是醒,我希望一醉不醒,你才会在我梦里出现,你是真的桃花吗?是我又作梦了吧,你的感觉好其实,像我一直深爱的女孩……”他装醉摸着她面颊,动作轻柔爱怜得让人想哭。
何桃花想拿开他的手,却被他握得更紧。“穆幽华,你不要发酒疯,我不是那个以前被你骗得团团转的傻女孩。”
“我没有骗你,真的,我说过的话从来不是假,始终即在我的心版上,无一刻忘怀。”她是他今生最深刻的记忆,也是唯一的羁绊。
“骗子,以为喝醉了就可以不用负责吗?我不跟酒鬼说话,你泡在酒缸里吧!少来诈欺了。”意识到自己的心开始不受控制,她甩手想挣脱,不愿再和他纠缠不清。
见她又想逃开,穆幽华手劲一加大,将软蚕娇躯拉进怀中,手臂收紧不留一丝空隙。“你为什么不肯听我说,为什么要推开我,我有那么罪大恶极吗?你为什么不听听我想说什么……”
一阵晕眩,她鼻间尽是他呼出的热气。“骗……骗子的话多听无益。”
悴!呼!评!狂跳不已的心跳声是谁的?有力的鼓噪声,一声一声地敲打她胸口。
“……桃花,你怎么可以不相信自己值得被爱,当年我给你留了信,你同学答应我要转交……”这其中是出了什么差错吗?
母亲告知他要去美国的事后,他竭力反对,母亲却坚持,甚至将他锁在房中,不顾他的意愿去办休学。
那一天,他从房间阳台溜出去,心想即使两人将分隔两地也要把话交代清楚,他的离开是不得已,他希望她等他五年,等他完成大学学业。
可是他没见到人,桃花的同学说她到教务处帮忙,要下课后才能回班上,怕母亲发觉他不在家会闯出更多事端,他只好勿忙地写下一封信请对方转
母亲之所以硬要带他走,还用决绝的手段,是因为母亲不喜欢他对台湾的人、事、物还有留恋,那让她担心他会为了这些人事物抛下她,而她不允许,自从父亲过世,他们母子相依为命,感情自然亲近,他虽觉得母亲偶尔管束太多,却也当是正常的,一直不晓得父亲的死让母亲产生一种偏执的占有欲,将他视为所有物不愿旁人靠他太近,她害怕失去他。
直到长大后他才由继父口中、和观察得知,母亲的“病”是太在乎了,她没有办法忍受挚爱的至亲一个个离她而去,她只想留住唯一的寄托。
我不想休字,不要离升台湾,我要陪在你身边,我跟我妈说找可以一个人独立生活,打工界活目己,不需要她费心,她大可放心去嫁人……
可是这话不该由他亲口说出,他不知道这也是一种伤害,让母亲慌了,用激烈的方式应对,把他锁在房内。
听着他规律的心跳,何桃花的双眼模糊了,氰氦出一层水气,迷蒙了视线。
安静地趴在他胸前,静谧的夜晚没有狗吠声,他身上淡淡的酒气萦绕,迷惑了她的神智,她身心俱疲,累得不想动。
“但我错了,我还没成年,我妈她瞒着我办了休学,护照、机票全弄好了,还说我若不跟她走,就永远别认她这个母亲,一个是我爱的人,一个是生我养我的母亲,我无从选择……”他沉郁的声音中有着颤抖,仿佛每说一句就有人在他心上割了一刀。
穆幽华死命地扣住她后脑勺,不让她瞧见他眼角滑落的一滴泪,那是一个男人守护不了至爱的悔恨。
“早知不能相守,你就不该爱我……”她无意识地念出放在自己心底多年的一句话。
不爱就不害怕分离,无爱便能分开得坦然,至少他们还是朋友,不会有恨。
是呀!她恨他,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深,加上父母不要她的自卑感,她的恨无限扩大,将世间对她的不公全怪罪到他身上,她需要一个出口,宣泄满腔的怨恨,否则她会崩溃。
即使她心知肚明那不完全是他的错。
第4章(2)
他倏地双臂勒紧,几乎要勒疼了她。“不,我不能不爱你,标是我的魔障,我的宿命,不爱你我还能爱谁,我的心我做不了主。”
“穆幽华……”他怎么可以这般恶劣,老是撩拨她渴望安定的心。
“嘘!相信我,再给我一次爱你的机会,这一次会不同的,我们会有美好的结局。”他不会让任何人事物再来破坏他们的幸福,那时竹蜻蜓所见证的誓言将会实现。
“你喝醉了,酒鬼的话跟酒精一样,挥发得很快……”到了明天酒醒了,就云散风清。她的声音里有她自己也没察觉的苦涩。
“我没醉,我知道自己爱的是谁,是你,何桃花,绑架我爱情的小桃。”穆幽华压下她的头,让心掌控他的所有行动。
他吻了她,吻里有很深很深的爱恋,透过激狂的长吻告诉她--我爱你,何桃花,唯你而已。
翌日。
酒醒后的次日该如何自处呢?
是延续昨日,还是佯装无事人一般,忘记昨晚发生的事,坦然地重新开始。
感受到身体上甜蜜的重量,穆幽华缓缓睁开双眼,望见身上人儿时,目光变得浓烈,他小心翼翼地以指轻梳她垂落在脸旁的黑发,轻轻一拨,露出酣睡的清丽娇颇。
野兽苏醒的力量着实可怕,昨夜他原本有机会占有她的全部,发了疯的狂吻让两人同时陷入意乱情迷,欲望叫嚣着急欲埋入她体内,悠意驰骋。
可是那动情的一瞬间他捕捉到她眼底的犹豫不安,她仍不信任他,怀疑他的真心,她本能的在抗拒,拚命的要自己远离他,她不愿再受伤了。
所以他停住了,没让兽性主宰自己,因为以他对她的了解,事过境迁后她会离他更远,以防备的心态告诫自己不能重蹈覆辙,若不顾她的意愿,那他的爱就有了瑕疵,会伤了她。
以醉酒为契机所做的行径是对是错呢?他说出当年错过的原因,而她听了,他们之间还有隔阂吗?
他不敢确定,也无法妄加推测,只能趁她睡着的时候偷偷的、细细描绘梦过无数次的容颇,贪婪地祈求时间留在这一刻,此刻他能假装她是他的,她一样深爱着他。
好一会儿,何桃花动了动身子,发出低吟。
“唔……天亮了,闹钟怎么没响……”揉着睡意甚浓的眼,她见到阳光照入屋内,摸索着要找床边的咕咕闹钟。
“早安,桃花。”她睡醒的模样真可爱,嘴边还有久压留下的红痕。
“早,穆幽……穆幽华,你为什么在我床上?!”她倏地惊醒,慌乱的想从他身上跳开。
她吓得不轻,从头到脚狠狠的打了个冷颤,完全没发现他们所处的地方不是她的房间,而是客厅的大沙发。
“小心,你身后是桌子。”他一手扶住她后腰,一手压住她柔嫩大腿,以防她重心不稳,把自个儿跌得一身青青紫紫。
“桌子?”定神一瞧,她脸颊微红的看清了四周的摆设,教人羞恼的画面也--浮现脑海之中。
像做错事的小女孩,何桃花回过神做的第一件事是赶紧拉拢滑下香肩的睡衣,再把凌乱的头发拨顺,表情有些尴尬,微微泛起自我厌恶的恼意。
“我喝醉了,谢谢你照顾我一夜。”穆幽华微笑着,笑得那么令人心动。
“不客气。”她下意识回应。
“叨扰了你一整夜真是过意不去,希望你能接受我的道歉。”他又恢复拿食男的模样,谦和温雅。
“……”她发了一会呆才察觉不对劲。“你的手在干什么?”
他说着抱歉,眼中却毫无歉意。“情难自持。”他不太想收回去。
“把你的手从我的大腿拿开。”他摸上瘾了不成?!
他笑着举高不乖的手,一脸温柔。“桃花,你很美,美得让我情不自禁。”
甜蜜的话语人人爱听,她明亮的瞳眸里闪过一丝柔软,但是很快被防备取代。
“现在,立刻,马上,滚出我家。”
他是妖孽,差点被他迷惑了!
“我也想翻个身离开沙发当个好客人,可是被某人压了一夜半边身体都麻了,而且那个人现在还坐在我身上。”他内心苦笑,不确定自己还能把持多久。
很不想表现得太**,但身上是心爱的女人,男人的本性很难控制,视线不由得流连在美好的曲线上。
脸色一僵,她气恼地瞪了他一眼。“是你拉住我的……”见他两手摊开以示清白,何桃花悻悻然地跨脚下地,远离害她心绪摆荡不己的臭男人。“你可以走了,不送。”
起身,坐好,穆幽华揉着僵硬的四肤。“待会一起上班,我送你。”
“不用,我请假。”想起他语带硬姻地说起不得不离开的原因,她一张臭脸摆不下去,有几分不自在。
她知道不是他的错,但是心底的那一关始终过不去,想释怀偏又放不下,气他当初不该来扰乱她的心,让她在得与失之中痛苦徘徊。
不能怪他,却也无法原谅,受了伤的心没法恢复到当初,她仍然痛着,不相信男人的甜言蜜语,她已经没办法去付出真心了。
她,伤得很重。
“请假?”他一怔。
“我有些私事待办。”她说得很隐晦,唯恐旁人知晓。
“我陪你。”相信好发不会为难他。
何桃花满脸恼怒地横他一眼。“都说了是个人隐私,你凑什么热闹!我还没跟你算大半夜按我门铃的帐,没本事跟人家喝什么酒,快回去把你的邋遢样弄得体面点,不要伤了我的眼,我不是你家请的佣人……”
她边骂边把人往外推,没想到一大清早推个衣衫不整的男人出门会造成何种暧昧联想,只把人当成麻烦想尽快推出去,眼不见为净。
门后的铁门刷地关上,穆幽华失笑地看着自己的赤足,桃花急着赶人,忘了还他鞋子了。
当他再一抬头,打算走回租屋处时,一张神清气爽的圆圆脸正好和他打了个照面,两人同时楞了一下,又随即露出笑脸跟对方打招呼。
早起运动的美花姨先看看何桃花家的大门,然后又瞧瞧神色自若的穆幽华,笑着伸出大拇指比了个赞,比手划脚地要他再努力,最好两家成一家,别一早被人赶下床。
穆幽华有口难言,只好以苦笑带过,相信经过美花姨的渲染,没什么也变成有什么了,他和桃花跳到黄河也洗不清。
无可奈何地一摇头,他取出钥匙开了何桃花家隔壁没几步的房子大门,进屋梳洗,换上衬衫长裤,早一步出门等候芳邻。
没一会儿,何桃花低着头走出来,锁上铁门,嘴里还一边计划行程。
“……先去找周大同,再去徐文惴那里,照这条线来排,最后一个则是张子青……”晤!怎么有道阴影档光,她家门口没种树……头一抬,清亮眸子蓦地睁大。
“你……你不是回去了。”
“我是回去了,你没瞧见我换了衣服。”是舒适的外出服,脚下是耐走的小牛皮鞋。
她目瞪口呆,几乎说不出话来。“你带了哆啦A梦的任意门?”
坐喷射机也没这么快,她洗脸刷牙、换农服、化上淡妆,也不过二十几分钟而已。
穆幽华失笑的朝隔壁一比,“我住在这里。”
“陈伯伯家?!”她倒抽了口气,难以置信。
“以后请多多指教了,芳邻。”他一副来敦亲瞠邻的样子,一本正经的行握手礼。
“你……你……”她石化了,木然地看着握住她小手的大掌。
古铜与白哲,男人和女人的手,完全的对比。
“对了,清寒大概搞错了门牌号码,把六号看成八号了,才会把我送到你家,你不会见怪吧?我们昨天喝多了。”他露出带着歉意的笑。
何桃花一时也挑不出错,六号、八号是相邻的两家,有时她工作太忙太累也会看错眼,何况是两个连路都走不稳的酒鬼,他们能顺利找到门算是幸运了。
“走吧,桃花,我送你。”他顺势握着她的手。
“走……走到哪里?”她被突如其来的状况搞得有些犯傻,脑子乱成一团浆糊。
他露出最无害的温和笑容说:“你不是有事要办,我陪着你事半功倍。”
“谁……谁要你陪……”她忽地口吃,把拿着写满前男友名字纸张的那只手往身后一藏。
穆幽华黑瞳闪了一下,从她捏紧的手心抽出发皱的名单。“我认为你这些年会恋爱不顺我也有责任,他们是我护爱不周的投影。”
“……”她被震撼住了,为他一针见血的言词。
牵着柔白的手,他十分珍惜的低笑。“让我当你下一个男朋友好吗?这一次会不同的。”
真的不同吗?她的心动摇得更剧烈,却仍有疑虑。“时间快来不及了,我和人约好了。”
她的不回应让人略感失望,穆幽华眼神微黯地看她抽回相握的手,空了的掌心顿时感到空虚,落寞神色一闪而逝。
不过他不气馁,十年的心结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解除,只要有心,一定能一点一滴的拉近距离,他有耐心等待她的回心转意,不操之过急。
至少她没拒绝他的陪伴,还愿意与他同行,比起先前的冷战实在好太多了,他应该满足了,毕竟修补一颗受伤的心并不容易。
穆幽华很小心地维护刚形成的易碎和平,他知道自己藉酒解释那一招奏效了,她对他的恨意不若以往的深,也能接受他的失约。
但是,恨少了,不表示她心里无怨,长久以来堆积的负面情绪难以消除,她还在跟自己的心作战,没办法一下子全释放了。
何桃花带着甩不掉的跟屁虫一起赴约,来到今日目标一号的周大同公司。
一看到对方,她就很不淑女的张大嘴巴。
“口夷!你是周大同?!”不会吧!他的体积……呃,破百了吧?!
“何桃花?你还是没什么变,我一眼就认出来了。”周大同脸圆圆、肚子圆圆的,笑得像一拿无忧无虑的你勒佛。
“你结婚了吗?”她有点不好意思的问,这种吨位娶得到老婆才有鬼,可她记得当初和他交往时,他明明是瘦皮猴一只,现在怎么变这样?
“哎呀!看我这身材也晓得是老婆养出来的,我和你分手后的第三个月就结婚了,老三今年都两岁了,我这叫幸福肥。”他得意扬扬的拍拍圆滚滚的肚皮,浑身洋溢着有妻有子的快乐。
“什么?!你是三个孩子的爸--”太……太惊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