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才是我要说的话,你要是再来烦我,我直接用扫把赶你出去,让最重颜面的你灰头土脸地丢了面子。”
“何桃花你”她气得抬起手,似乎很想给何桃花几巴掌,狠狠打醒她的愚蠢。
“请问发生什么事?我好像听见不太愉快的争执声。”整个幸福里都听得见。
隔壁大门突地拉开,走出温润清雅的穆幽华,他语调如风令听者舒舒服服,笑容温和得令人生出好感。
“没什么。”
套装美女和何桃花同时发言,两人抬眸互视一眼,眉眼间有几分相似。
“土地捐客?”他问着“邻居”。
“不是。”何桃花闷闷地回道,似乎不太愿意他知晓太多。
“那是土地纠纷咯!”他听到房子,以及遗产继承权。
“不是。”她目露凶光。
“要不,是债权人上门讨价?”她们两人看起来很熟,但态度却是针锋相对,教人摸不着头绪。
“回你家去,关上门装没听到,我的事不用你来管。”她的手轻轻颤抖着,强抑着恐惧。
穆幽华脸上的笑意收了几分,再认真不过的说:“的事就是我的事,要我袖手旁观做不到。”
“……你谁要你多事了,这件事你根本管不了。”她气他硬要替她出头,
老说些扰乱她心绪的话,可又有些感动他不论对错,皆站在她身边,给她无形的支持。
他脸色柔和地对她笑道:“管不了壮壮声势也好,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你不是一个人,不管你遭遇什么都有我陪你一起面对。
“穆幽华你……”何桃花动容地朝他走了一步,杏眸盈满淡淡水光。
她可以相信他吗?
相信了,是重生,还是灭顶?
“这位先生,我想你没搞清楚,我们谈的是家务事,与闲杂人等无关。”女人不耐烦的开口。
“家务事?”他一脸困惑。
何桃花略带涩然地介绍套装美女,“她叫何弱柳,是个知名律师。”
“她姓何?”他更迷惑了,以前从未见过,他只当是堂表亲族的关系。
“何弱柳是我姊姊,和她是双胞胎的哥哥叫何轻风,是国际间有名的投顾专家。”优秀到她怎么也追不上的兄姊。
“有哥哥姊姊?”穆幽华讶异地看向她。
她自嘲的说:“我还有爸爸妈妈,继父继母,几个同母异父、同父异母的弟弟妹妹,我的家庭真可爱呀!案母兄弟姊妹都到齐了,一个和和乐乐的大家族。”
唯独没有她。
“既然你有父母,为什么还和外公外婆同住,他们不是你的家人吗?”
穆幽华太震惊了,脱口而出不合宜的话语,他从来没见过桃花的爸妈出现,一直以为她是父母双亡,父亲那边无亲人照顾,才托付六、七十岁的老人家。
何桃花蓦地神色惨淡,嘴唇略显苍白,他的直白戳中她心底最深的痛楚。“你想明白为什么吗?那我就好心地告诉你,因为他们认为我不够好,不配当他们的孩子,所以我的父母不要我,像丢垃圾一样的丢掉我。”
那些被她锁在心底的话语,瞬间涌上--
她是你的女儿,跟你姓,你就该抚养她!母亲尖锐地说道。
谁说跟我姓我就要养她,你十月怀胎较辛苦,她跟着你比较好,父亲无情的吼着。
你不要就丢给我,你当我是你们何家的清洁妇,专收破烂不成,她的母亲说得好恶毒,仿佛她不是她生的。
你不要,我也不要,那随便找个地方让她待着,我很忙,没空理这个多余的。
父亲转身就走,忘了她还饿着肚子。
那年她五岁,他们以为她听不懂两人的争执,当着她的面把她互相推来推去,吵的不是孩子该跟谁,而是该推给谁。
“桃花……”他心一痛,却不敢抱住她,怕她下一秒钟在怀中碎掉。
事实真相居然是这样,天底下有这般不爱孩子的父母,将她视为累赘丢弃。
“够了吧!桃花,别说得自己好像很可怜似的,至少外公外婆过世的时候留给你一块地,你把它卖了就是大富婆,一辈子不愁吃穿。”何弱柳没半点心疼,只想着自己的目的。
说起疼她的外公外婆,原本情绪不稳的何桃花更为激动。“留给我就是我的,你有资格过问吗?他俩一前一后过世时,你们有谁来祭拜,为他们送葬,连来上住香都推说没时间,要我自行处理。”
她一个人守灵,一个人折纸莲花,一个人披麻戴孝,手捧骨灰体送入永久安眠处,她一个人孤孤单单包办了所有的丧事……
两次。
何弱柳毫无愧色的辩解,“那时是我考律师执照的时期,被吒六法全书》压得昏天暗地,哪抽得出空走一趟?轻风在美国赶不回来,妈再嫁生的小女儿发烧住院,爸的公司出现资金危机,也是忙得焦头烂额”
“借口,全是借口,只要有心不会没有时间,何况你一次就考上执照,那另一次呢!扮在美国不是有事要办而是和朋友去冲浪,妈是外公外婆唯一的女儿,不回来送最后一程合理吗?还有爸他……”
何桃花深深吸了口气,有些硬咽地发出心中的不平。
“他居然在外公的百日跟我要钱,说女儿孝顺父母是买经地义,要我把外公外婆的遗产全交给他保管,他会妥善投资,改善公司周转不灵的窘境…
“呵!他说的是‘他的’公司,绝口不提该留多少给我,他想拿走的是全部!当时的我未满二十岁,谁问过我未来的生活该怎么过,有没有钱养活自己……”
“你干嘛老往坏处想,我们也是为你好,怕你被骗……”一个小女生不懂事,很容易遭有心人蒙骗。
“骗什么?外婆走时已花了外公一大半的积蓄,等到外公也走了,你知道那一笔丧葬费从哪来吗?是里长四处奔波,向街坊邻居墓款来的,我跟你们开口,你们一块钱也不借,还嘲笑我说,那是你的外公外婆,理应由你全权负责。”何桃花咬牙切齿的说。
需要帮助的时候一个也不在,把她当路人,想起还有可供利用的地方才上门来演戏,这样的亲人还不令人寒心吗?
“……你就一定要惦看这些过去的小事不放吗?我们的亲人感情可以从现在培养,你又何必一直拒绝我们?我也是来和你商量,又不是要抢你的东西……”何弱柳一副“我都是为你好”的语气。
“你说完了吗?说完请离开,你们不要桃花,但我要,再来对她纠缠不清,我们就循法律途径解决,上了法庭再来辩对错。”穆幽华已无法忍受,神色清冷地下逐客令。
第8章(1)
气氛闹得很僵,剑拔弩张之际,己和邻居闻风赶来,穿着一身花俏运动服的美花姨慢条斯理的站出来,表情平和的开口缓和一下紧绷的情绪。
“不好意思,容我插一下嘴,桃花啊,其实当年那笔丧葬费不是街坊邻居的爱心,而是……”她看了穆幽华一眼,说出真正的事实,“小华一直和我保持联系,知道你金钱上有困难,就寄了一张三十万的支票。”
她一开口道出的真相像是一颗震撼弹,当场震得何桃花一阵晕眩,也让她内心五昧杂陈,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才能表达心里的感触。
她始终以为是自己一个人,没人在意,没人关心,没人理会她死活,野拿似地自生自灭,她世界里的阳光是裹上一层灰的。
可没想到,在她最痛苦的时候,还有一个人默默地在远方注视着她,给子她温暖,适时地伸出援手,让她在漫漫长夜尚能感受到一丝温度,不感孤单。
而那个人竟然是她刻意遗忘的初恋情人?
这是老天恶意的玩笑,还是对她的怜悯?在爱过、恨过、怨过、痛过后,叉开了一扇窗,明明白白告诉她自怨自艾有多可笑,她的命运还是掌控在他手中。
竹蜻蜓飞得冉高还是会落地,不像蜻蜓只有一季的生命,是这个意思吗?其实她想要的一直静静地躺在手心里,只是她不曾低头去看。
“还有呀,你以为继承遗产不用缴税吗?还有你监护人的问题,也是小华特地找人协助我来处理……”她那时忙的事可多了。
但服务里民是她美花姨的责任,再忙再累她也没关系,务必让幸福里内每一户居民都能获得最好的照顾。
“为什么不跟我明讲,隐瞒我……”何桃花鼻头一酸,眼眶泪光浮动。
“说了有什么意义,你连我寄来的信都撕个粉碎,要是知道我暗地里的作为,你会接受吗?”她太倔强了,他很清楚。
不会,当年的她什么也没有,除了该死的骄傲,她咬咬唇,“那为什么,十年里,你一次也没回来看我?”
穆幽华苦笑,一脸黯然。“我回来过,当你正满脸笑意地挽着某一任男友的手共吃一份冰淇淋,你笑得很开心,所以我走了。”
他不忍心破坏她得来不易的快乐,停留了一天便搭机回美国,试着要忘记她,他想只要她过得好,他不应该再打扰她。
可在他准备淡忘她之际,美花姨来电了,在他走后的第三天她和男友分手了,原因是对方脚踏两条船,她当场逮到两人车震。
心疼、不舍、难过,他巴不得立刻飞到她身边安慰,但是他什么也没做,因为他胆小不知她是否会原谅他,只能在远方望着同一颗月亮,假装他正拥着她,提提诉说离别后的思念。
何桃花听了心中有说不出的滋味,有酸有涩,有一点苦,她的故作姿态把自己的人生搞得一团糟,一再在错的人身上寻找想要的真爱。
她误了自己,也害了别人。
美枕姨见两人距离拉近了一大步,不禁微笑。接着,她要替桃花处理这位姊姊了。
“这位桃花的姊姊?你可能是白跑一趟,你说的那块地的持有人,实际上并不是桃花一个人的,她和人共同拥有。”不说清楚她大概不会死心,会一直来闹,美花姨的笑脸亮得非常刺眼。
“什么意思,她和谁共同拥有?”她先前虽说母亲也有份,可其实母亲对外公外婆不闻不问,早就没了资格,除了何桃花,他们没什么亲感,还会留给谁?!何弱柳眼神凌厉,不快手边的资料竟是错的。
这对她是一种耻辱!她不允许错误产生。
“是我。”
不疾不徐的低嗓一扬,所有人的目光投注在身形挺拔的穆幽华身上。
“你?!”何弱柳和何桃花都一脸错愕。
“不只是士地,连房子,我都有一半产权,不过还是你的,桃花,我用我的方式保护你。”他没看向何家大姊,眼神专注地凝视一脸愕然的小女人。
他能做的是保留她住的空间,尽一切努力留住她所重视的事物,不让她感到世界的冷漠,不让她觉得自己只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
“对啦、对啦!桃花你不要怀疑小华用心不良,想吞掉你外公外婆的遗产,所有权状都在美花姨这里,我替你们保管得好好的,连一点折痕也没有。”美花姨也开口,她还特地上了封膜,怕受潮虫蛀。
“为什么?”何桃花不懂。
自己住了二十几年的房子不是她的,士地几时被人动了手脚也不知情,她到底在干什么呀,活得糊里糊涂的。
“因为你外婆住院要用钱呀,你外公拿了不动产抵押给银行才借到医药费,可你晓得他年纪一大把了,还能做什么工作赚钱还债,你打工赚的一点点薪水连付利息都不够……”
美花姨不用把话说完,听的人自然明白其意,无力还款的情况下,银行的作法是进行产物拍卖以回收借出的金额。
何桃花一并继承了债务和遗产,穆幽华知道时也已全权委托代理人办理,不让房子土地被旁人买走,不知会她是怕她伤心。
“哎呀!何小姐,不是我美花姨爱道人家是非,但你们一家人也太狠心了,外公外婆过世好歹来上个香,不闻不问真的很无情,你妹妹一个人处理一切、独自生活多可怜呐。”美枕姨故意说得很大声,让街坊邻居都一起附和。
“我不是……”在众人的指指点点下,何弱柳忽的气弱。
“好吧,人死不能复生,这也就算了!可是你们也别一个个那么现实,先是你妈逼她卖房子,要拿那笔钱当新老公开公司的资金,然后你爸爸也来了,说是要投资,不久一个衣着光鲜的男人也上门,一开口是五百万,他说家产也有他的一份,我想是桃花的哥哥吧!他要钱是为了买跑车……”
美花姨越说越激动,声量也越扬越高,几乎街头巷尾的行人都听得二清二楚,想装没听见都不行。
“桃花的姊姊呀,你身体里流的是冰还是血,这么薄情寡义,爹不疼、娘不爱已经够心酸了,你怎么有脸来迫害自个儿的亲妹妹,连她仅有的也要来抢?大家来评评理,天底下有这般黑心肠的家人吗?”
一阵议论声骤起,面子挂不住的何弱柳恼羞成怒地一瞪,愤然地丢下一句--
“何桃花,我还会再来找你,你给我等着。”
在众人的嘘声中她落莞而逃,飞快地钻进停在路旁的宝蓝色积架,油门踩到底唯地冲出巷道。
何弱柳要妹妹卖地不是为了她看想,而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在事业有成后还想更进一步,想脱离原公司自行成立自己的律师事务所。
虽然她不穷也有能力独资,可是她的野心大过银行存款,她想直接买下价值上亿的大楼,这样一来她就缺资金,于是把主意打到妹妹头上。
何桃花拥有的土地位于精华区,一坪价值高达八、九十万,起码有九千多坪,那是一笔相当可观的数目。
美花姨叹气,很可悲的事实,桃花的家人只有在缺钱的时候才会找上她,平时老死不相往来,人性的自私可见一斑。
难怪她不轻易相信人,她受到的一次次伤害都是出自她最亲近的人,她还能乐观进取着实不容易了。
“美花姨……”何桃花有很多的感激想说。
她拍拍她的手,一笑。
“看热闹的人可以走了,上学的上学,上班的上班,带小孩的带小孩……”
解决了恶劣的姊姊,美花姨把观看的群众全赶走,要让小俩口再聊一聊。
“小华呀!把桃花带回屋里,有什么话进屋说清楚,别再欲言又止,话只说一半。”他们两个呀,欠沟通啦!才会闹得像仇人一样。
美花姨将两人推进房子里自个儿却走掉,少了一个当润滑剂的里长,明明很熟的两个人竟相对无语,面面相献。
沉默的氛围让人室闷,两人都有些不自在,千言万语在口,中,却化作无声的怅然,谁也不知道该开口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