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可想不到,一切早被老人家识破!
“那个、我……”她语无伦次的想要解释。
“呵呵。”张家珍掩唇娇笑。“哎呀,快点准备出门了,我等你们,记住不用带礼物——我是指你不用带礼物,叫我儿子回家的时候记得准备赔罪的大礼,不然,他就死、定、了,Bye。”
张家珍把想说的话说完便结束通话,蒲铮则看着手机发愣。
“我妈打给你怎么说?”李嘉睿清醒了,坐起身来,还在揉他被拐到的鼻梁。
“你妈叫你回家陪她吃饭……还有我。”蒲铮轻轻的语调像灵魂被抽空了。
这情况不在她预料中,也不是不想要公开,但总是想……让他们再多相处一点时间,多享受一点两人世界,等到他们准备好了,觉得Ok了,再向长辈宣告他们在一起,而且先斩后奏的登记了。
现在这样……她该怎么办?
“如果你不想现在回去的话,那就不要回去,我爸妈那里,我会处理。”看她一副魂飞魄散的模样,李嘉睿连忙提议,他不愿她做不想做的事。
“我洗把脸,冷静一下。”蒲铮丢下这句话,拖着摇摇晃晃的身子走进浴室。
洗了脸平复心情,蒲铮带着打量意味的从镜子看着自己这张脸。
女孩的娇气少得可怜,这是一张自律、自信,带着坚定意志的女性脸庞。
刚才得知长辈要她回去,想正式见面吃个饭,她顿时感觉到压力,可洗把脸,经过一小段时间的回复后,她蒲铮又回来了。
一脸无畏的神情,加上坚毅的眼神,她准备好了要面对接下来的挑战。
“奇怪……见男友的父母,女生的反应会像我这样吗?”
她不禁想,难道这是哥哥长年训练下的后遗症?让她感情都快坏死了?
仔细一想,妈妈过世的时候,她很伤心、很难过,但在人前她很自律,并没有嚎啕大哭,而父亲过世时,家中只剩下她一个人,她得自己处理父亲后事的大小事宜,想想……她很伤心,但她很坚强。
看着镜中自己的脸庞,这张跟妈妈有七成相似的女性化脸庞,却有着跟妈妈不同、强势而坚定的神情。
她长得跟妈妈很像,却不一样。
“如果,爸爸妈妈都还在,继续娇宠我,如果哥哥没有介入……”她不禁低喃。
还记得前些日子,她走进哥哥的房间,翻找过去的回忆,后来那个房间给了侄子,包括里头所有的东西,让小家伙拥有父亲的回忆。
但当时的澈动似乎还留在她身体里,所以最近她常常想起哥哥。
回想自己小时候的生活情况,最终都会忍不住去想,如果没有蒲兮,现在的她会是怎样的人?应该是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扛,到现在还赖在父母身边撒娇的小鲍主吧?
她不禁打了个哆嗦,不能忍受这样的自己。
伸手拿了一条发带,把自己的头发全部梳整绑了一个马尾,梳洗完后,她愀复神清气爽,踏出浴室。
“你ok吗?”
一踏出浴室回到房间,就看见李嘉睿坐在床沿,一脸担心的样子。
她不禁微笑走向他,站在他两腿之间,双手自然而然的环抱住他的颈顶。
“我当然呢,洗脸刷牙换衣服,去见你爸妈吧。对了,你妈说要你准备赔罪的大礼,不然你就死定了。”
她恢复了,会开玩笑也会威胁,不再是刚才那副游魂的模样,李嘉睿放心了。
“我是没在怕啦,我妈嘛。”她没事了,他也就跟着赖皮了。
小孩嘛,对自己的父母本来就会撒娇赖皮,还会故意装死,反正做爸妈的总是拿自己的孩子没辙。
“你打算怎么跟我妈提我们的事?”这个,才是他想知道的。
“咦?”蒲铮正打开衣柜挑选以他女友身分见他父母所要穿的衣服,听见他间起这个,回头授间:“不是你要跟他们提吗?”
把问题丢回给他。
“你想我死,对吧?”李嘉睿看出她想避祸、见死不救的心态了。“你这个狠毒的女人。”
“我从来不否认我是。”蒲铮不以为意的穿好衣服,也不打算化妆了,就这样走出房间,关上门前,她不忘叮咛他,“我去叫小靖起床,你快点准备出门,趁这段时间你好好想想,要怎么跟你爸妈开口。”
“蒲铮——”李嘉睿无语,无奈地喊。“不是说好要一起面对吗?怎么丢给我?你这女人,过河拆桥啊!”
“砰”一声,蒲铮关上了房门,离开了他们的房间。
其实门关上的那一瞬间,她笑了出来。
为难李嘉睿,把他激得哇哇叫,再看他无奈的表情,真是一件很有趣的事。
“姑姑,早安。”蒲靖庭被这大阵仗吵醒了,穿着睡衣走出房间,向蒲铮道早。“今天要出门?”
“对,你快去洗脸刷牙,今天,我们要去你阿睿叔叔家跟他父母吃饭。”
“喔。”小家伙应了一声,揉揉惺忪的睡眼,转身要进浴室梳洗,但想想又觉得不对,他回头发出疑问:“咦?姑姑,我也要去吗?”
“当然。”
“是喔……以什么关系?你是去见上司,还是去见自己男人的爸妈?”
“什么自己男人,谁教你的?”蒲铮深觉这小表的中文越学越奇怪。
“爸爸以前都这样说……姑姑,你打算承认了喔?你打算怎么跟阿睿叔叔的爸妈提起我?”
“你?你是我侄子,我世上唯一的亲人,我甩不掉的拖油瓶。”蒲铮用认真的语气回答。
蒲靖庭闻言并没有受伤或生气,反而用一种探讨研究的眼神望着自家姑姑,“姑姑,你会不会觉得阿睿叔叔才是甩不掉的拖油瓶?他不是有自己的房子吗?干么不回去住?”
蒲铮闻言笑出来,摸摸侄子的头,用着神秘口吻道:“小靖,也许今天吃完这顿饭,你就再也不能喊他阿睿叔叔了。”
小家伙大惊失色,“为什么?”
因为今天她会在李嘉睿开口之前,就先告诉他的双亲他们已经登记结婚,并且承认一开始是她利用了他的好意。
这是她应该为他做的事情,他为她做了很多,从来不抱怨喊苦,并且融入她的生活,配合她的生活步调。她想,起码今天面对他家人的时候,她可以替他分担长辈将会加诸在他身上的压力。
不过啊……一旦公开,那么他们是夫妻的关系就不能再隐藏了——夫妻耶,想想这个关系,她可能暂时没有办法适应,她还是想当蒲小姐,而不是李太太啊……
而她侄子嘛——是该改口喊李嘉睿一声姑丈,听见这两个字,他肯定会开心死。
“到时候你就知道为什么了。”蒲铮不愿先告知,噙着神秘的坏笑,转身离开。
“姑姑!你真的跟爸爸一模一样,讨厌死了!”被人吊胃口、导致得不到解答而心痒痒的蒲靖庭,不满的对蒲铮的背影吼叫。
现在听见有人说她跟兄长很像,蒲铮已经不像以前那么生气了,反而有一种“没错,就是这样”的感觉。她想,她是真的对兄长释怀了,而这一切,都要感谢李嘉睿。
虽然他的强行介入很讨人厌,不过看看她现在的生活,真的得说,有他的介入真是太好了。
“你又欺负小靖。”李嘉睿带着控诉的眼神走出房间,他已经换好衣物,气宇轩昂的模样。
会说“又”这个字,是因为解了心结的蒲铮,像是某个开关也被打开了,平时一板一眼,但偶尔会心血来潮把侄子激得蹦蹦跳。
“有吗?我不过卖个关子。”蒲铮的表情很认真,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在欺负人。“小靖,快点准备出门了,不要摸,快一点。”
听见她的呼喊,男人们加快动作,三个人一同上了李嘉睿的车。
坐在后车座的蒲靖庭还在生气,他戴着耳机,把音乐开得很大声,拒绝和他姑姑说话。
蒲铮倒是没有把侄子的别扭当一回事,径自看着车窗外的风景。
开着车的李嘉睿没有她的好心情,他显得坐立难安。
“蒲铮——”见小家伙不会听见他们的谈话声,他压低声音,语调拉长。“你给我的感觉好像你一点也不在乎跟我一起去见我爸妈。”
他发难了。
蒲铮回头看他,发现他露出了难过的眼神,心想是她没给他安全感,让他难受了。
思及此,她不禁心软,这个男人……真的很在乎她。
“我在乎啊。”
“既然在乎,你不觉得我们应该讨论一下怎么应对我妈的逼问吗?要套好招啊!总不能照实告诉她,一开始我们只是契约关系,根本没有打算要认真的吧!哪一个男方家长会喜欢这样的女生啊!”
他焦虑紧张,是因为在乎她,在乎她给他母亲的印象,他希望他的家人接受她、喜欢她。
“就这样吧,就说我澈怒你,我跟你打赌,你输了,然后按照赌约,你就得跟我登记,如何?”李嘉睿觉得自己想出了个好主意。
他为她着想,让蒲铮感动万分,但凭良心说——这个主意糟透了。
李嘉睿的右手放在排档杆上,趁着等红绿灯的空档说道,“就这样说吧。”
看他一脸认真,她突然伸出左手,覆在他手上,轻声道:“就说实话吧,说我需要帮忙,而你愿意帮忙,我们一起做了这个笨决定,然后,在朝夕相处之下,我们开始彼此在意,觉得这样一起走下去也不错。别急着反对,你妈早就知道我有困扰,当时你妈还暗示我可以找你帮忙呢,想骗她,算了……”
看出他想说什么,蒲铮摇了摇头。
“那真的死定了!”起初李嘉睿还觉得可以赖皮,现在却觉得完蛋了,他会被他老妈整死。
“但是,我会跟你妈说我改变主意了,再过两个月,是我们结婚登记满一年的日子,但我不准备那时候就去美国拿蒲兮留给我的东西,我打算再等一年,等我们真正在一起满一年,到时候我们再一起……去看看蒲兮。”
安葬在美国的哥哥,一个人在异乡很寂寞吧?
她想去见自己的哥哥,抬头挺胸,不使用任何取巧的方法,就带着李嘉睿去见哥哥,在哥哥的坟前对他说:“哥,这是我的男人!”
“我早就都想好了,就像你说的,你想好好跟我走下去,我也想,正因为如此才不能跟你父母说谎,阿睿,我们就一起面对吧。”看着他的眼睛,她用前所未有的柔和语调对他吐露她的心声。
她不是个擅长吐露心情的女孩子,所以她这一番话更令李嘉睿感动到回握她的手。
“好,无论发生任何事情,我们两个手牵手,一起面对。”他笑,看着她明亮的眼睛笑着说。
综灯亮了,李嘉睿踩下油门,快速地开向回家的道路。
老妈的刁难跟兴师问罪、老爸听见他们已经登记结婚时的震怒……这些嘛,反正被骂也是两人一起,算得了什么呢?
我们就一起面对——他从来没从她口中听见任何喜欢、爱之类的词,但今天这句话,比那些情呀爱的更让他觉得踏实。
真真没有想到,有一天,他也会得到这样的幸福。他由衷的感谢上天,让他遇见到了蒲铮,而他向天保证,绝对不会让她伤心。
一年后。
洛杉矶,一间联合律师事务所,在一名老律师的办公室里,出现了一对服装风格相似的男女,分坐在办公桌前的两人不发一语,低头玩着时下流行的手机游戏CandyCrush。
黑色低调奢华的办公室内,安静得只听见手机游戏单调的背景音效,还有组合出会爆炸的糖果所炸开时的音效。
男人使用的黑色iPhone发出了过关的音效,但他并未立刻接玩下一关,而是抬头,扭了扭脖子,看看墙上的时钟,最后不解地道:“Peter说他爸爸去公园喂鸭子一下就回来,他的一下是两个小时?”
“好有效率,不是吗?”女人低头盯着手机,过不了关让她皱着眉头,口气冷冰冰。
这对男女简单交谈之后又不说话了,继续低头,各自破关。
“啊,久等了两位……是来谈离婚的吗?”一个老人家踏进充满黑色压迫感的办公室,他一进来就发现那对不说话的男女带给人的压迫感颇深沉,职业性地认定两人是来谈离婚的。
就在蒲铮正在想办法挤出绝招的时候,就听见这么剌耳的问题,她不禁皱眉,抬头看是谁诅咒她婚姻失败?
那是一位年纪跟李嘉睿父亲李华光相当的华人,看起来颇和蔼亲切,但蒲铮不会忽略他是个律师,吃人不吐骨头的律师!
“您好,我是蒲兮的妹妹,蒲兮应该有托您保管了一样东西,让我过来找你拿。”她收起了手机,不再恋战,谈起了公事。
“喔,原来不是立离婚协议!蒲兮的妹妹是你啊,我看看。”老人家戴起了者花眼镜,把眼前的男女看清楚。“阿兮的妹妹啊……东西是要给你当结婚一周年的纪念礼物,你结婚了没?”老人家一开口就问出重点。
蒲铮望向隔壁还沉迷于游戏的丈夫。“阿睿。”
“hi,我是她老公。”李嘉睿简单明了的介绍自己。
“这是你丈夫?人模人样的,不知道跟阿兮合不合?”老律师沉吟了半天,左看看右看看,仔细打量这两个人,想看出他们有没有欺瞒自己的可能。
“我的男人,他不合也得合。”蒲铮的态度很强硬。
“别这样,人家是长辈。”看她这么魄力十足要人听从她,李嘉睿不禁轻叹,聊目生于无地劝一下。
“喔,这种气魄倒是有蒲兮的味道。”老律师眼睛都亮了。“结婚多久了?”
“一年半……吧?”蒲铮不确定地问李嘉睿。
“我不确定哪一天才能算我们的结婚纪念日,你知道的,我们上周才宴客。”
“别提了。”提起宴客,蒲铮便挎下脸。“早知就不要答应你妈。”
“嗯,我说过了,如果你拒绝得了她的话,我无妨。”看她脸垮了,李嘉睿的兴致就来了,故意逗她。
蒲铮又讲不出话来了——她就是拒绝不了董娘、拒绝不了疼她像自己女儿的张家珍,才会答应宴客的。
谁知道光敬洒就敬了两个小时!整个婚礼结束,她饿到头昏眼花。
看两人的互动,阅人无数的老律师确定了两人的关系。
夫妻相处的模式有很多种,这一对方才相对两无语、各做各的事、看起来不想理会对方的夫妻,一开口,两人之间的默契和亲密随即显露。
像朋友一样的去妻,这样也不错。
“一年半了,怎么拖到现在才来年?”老人家抬眼,询问为什么拖了这么久的时间。“你母亲的遗物不想要了?”没有开口询问文件证明什么的,老律师闲话家常般的提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