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罗门,一个消失已久的组织,不像一般帮派分堂口、掌管事纯粹只做一件事:拿钱,杀人。
认钱不认人,也不靠拢哪一边,黑白两道,政商名流都不愿惹到修罗门。
跟这样的组织只能交易,若想打歪主意,就算是纵横江湖的日本山王老大田边岸平,也落得被惨杀于竹林的下场。
修罗门做事计算精密,从不留下痕迹,例如:田边岸平是搭乘私人专机,疑似机身故障。从高空跳伞逃生却来不及开伞,而摔落日本一处刚砍伐过的深山竹林,惨遭短尖竹子穿心而死,表情甚为惊恐。
看似人为失误,但修罗门受托的江湖传言甚嚣尘上。
修罗门的成员个个精明内敛、聪明绝顶。
这样百年鼎盛的神秘组织,在几年前却因为坐拥门主之位长达三十年。
人人闻风丧胆的伍爷莫名的失踪,而伍爷的养子伍刚承认是他下的毒手。
修罗门内顿时掀起一波波的冲突,有人支持伍刚是比性情暴戾的伍爷更好的掌门人。
但有更多和伍爷一起打拼的长辈,说什么也不愿让晚辈来喝令他们。
修罗门从此分成了两派,一派是拥护伍刚,一派是誓死讨伐伍刚。
在这样的纷争下,伍刚忽然消声匿迹,就算修罗门动用全球黑白两道和各国领袖的势力,却怎么也找不到这个人,修罗门也因意见不一而解散。
修罗门虽然解散了,但是曾被视为修罗门精神领袖的“修罗门五煞”,依然是人们传诵不断的英雄人物。
修罗门五煞依排名为:杨黎杜卫柳。
拿了钱就杀人的修罗门五煞到底叫什么名字?是男是女?外貌如何?又或者是不是人?江湖道上没有人知道,大家只期望日后办事可不要与五煞撞个正着,要不然真的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第一章
在烈日底下挑了一整天水泥,卫可仲挥汗如雨,排队等工头发他薪水新台币一千二,一起工作的还有外劳及四、五十岁的游民,大家都是看铁皮上的漆字来应征粗工,图个温饱。
“哇!今天可以对自己好一点,吃排骨便当了。”卫可仲跟后面的人说。
“你这么年轻,为什么也来应征粗工?”中年失业的白领大哥问。
因为……因为我的专长是杀人。
自从修罗门解散后,他卫可仲矢志从此当个普通人,再也不动刀不动枪,凭借自己健壮的身体,干出一番大业。
只是解散了两年多,他和柳浪要嘛不是像游民一样,偷偷入住冷血神医杜圣夫医院里的闹鬼病房,要不就是设计金发大亨黎焰赚取不当暴利,直到最近柳浪不知怎地,忽然重拾吉他鬼手的兴趣,开了间PUB,孤单的卫可仲只好自食其力,到处兼差罗!
五煞除了他头脑简单,四肢发达,每个人都有自己领域的归属。
但是,他还是不会走回头路!卫可仲激昂的握拳。
“为什么我只有一千?”泰劳阿常问。
“没人跟你说吗?因为你不是本国人。”工头冷笑。
“当初应征的时候,你不是这么讲!”阿常怒道。
“你早该有认知才是,没有给你半价就不错了。”
阿常感到被歧视。“我做的工作和你们台湾人一样多!”
“可是你是泰劳啊……”工头不耐烦的挥挥手。“好了,不要浪费我的时间,你后面还有好几个人要领钱,一千元,要就拿去,不要就滚。”
阿常咬紧牙根,恨恨的伸出手。
工头递出一千元,却松了手,钞票飞落在地上。
阿常知道他是故意的,一拳就打了过去。
一旁的监工冲过来,推开阿常,怒问道:“你干什么?不想要钱了?”
“还我两百块!”阿常叫道。
工头拭去嘴角的血渍,踩住地上的一千元,“要就捡,不要就滚!”
监工拉开还想反击的阿常,边打边骂道:“给你钱就不错了,还打人?有没有搞清楚自己的身分啊?你也是非法居留的吧?”
其他排队的游民、粗工们也只能闭嘴,乖乖的领钱便离开。
阿常被打到鼻青脸肿,丢到卫可仲的脚旁。
“把他的钱还他。”卫可仲说。
“再管闲事,连你都领不到钱!”工头斥道。
卫可仲的眼中闪过冷光,一拳打飞了工头,身体往前倾,脚往后扬起,把偷袭他的来人踢飞,一并撞倒身后的人,他感到左侧有风,便向右微微闪了个角度,避过一个飞拳,顺势拗扭那人的手肘,痛得那人哇哇大叫,然后过肩摔了出去……剩下的人,倒的倒,脱臼的脱臼,纷纷求饶。
卫可仲环顾周遭一圈,慢慢的朝头昏脑胀的工头走去。
瘫坐在地上的工头向后缩,“我……我给他钱就是了。”
“还要更多才行哟……”卫可仲露出一口白牙,灿烂的笑着,蹲下身子,搜出工头的皮夹,掏出好几张钞票,再将皮夹摔向工头的脸上,站起身,将那几张钞票递给阿常。
“这……谢谢你。”阿常红了眼眶。这肤色黝黑,像他同乡的台湾男人,让阿常产生了亲切感。
等到阿常离开之后,卫可仲面对工地的残局。唉!光顾着逞英雄,自己的一千二都还没拿呢!他走向工头,只见对方满脸惊恐,拔腿就跑,他想要追,那工头却溜得比谁都还要快。
卫可仲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今天一天是白做了,唉!要逞英雄也等拿了钱嘛……他搔了搔头,往回走。
但一回头,他见到一个精瘦的老头眯着眼对他笑。
卫可仲往右让,那老头也往同个方向;他往左,那老头也一样。
他暗暗思忖,自己一身健壮的肌肉,加上勡黑的皮肤,走的是阳光男子路线,常受到同志的骚扰。
由于今天白做工,卫可仲没心情耍那老头,不耐的说:“虽然我很缺钱,而且我的条件很好,但是我对男男援交没兴趣,如果你要介绍什么富婆给我,我倒是可以勉强接受。再说,你也太老了,请让下。”
那老头脸色微变,“谁说我是那个意思?”
“不然呢?啧啧,看你那眼睛……”
没礼貌的小子!眼睛?他的眼睛又怎么了?可是识人七十年了呢!老头气得七窍生烟。而且这小子也太自恋了吧?老头忍下这口气,正色道:“我刚刚看你行侠仗义,有件事情要请你去办,会给你优渥的报酬。”
“贩毒?讨债?保镖?打手?不好意思,我要做好人。”卫可仲轻哼一声。
“不违反社会规范。”老头咳了两声,递出名片。“我的武术道馆在各地有十四家分馆,其中一家开在台北某商教大楼里,房东见管事的女孩太懦弱,一下调涨房租两倍,我想请人处理一下。”
卫可仲看见名片上写着“谢大义”,凛然问道:“您是中国古武术义道门”秘传一千多年的后代传人谢大义?”
谢大义微感诧异,再打量了一下这笑起来有一口白牙,十分阳光正直的青年。
他义道门秘传的背景故事,若非同道高深之人,没有人会晓得。
见卫可仲仍然一张天下无害的脸,谢大义料想就算开口问了,他也不会说出自己的背景,这小子做粗工肯定是有什么缘故,他知道他不简单。
“不管你是什么背景,只要能帮我处理商教大楼的不当调涨房租,我会给你优渥的报酬。”谢大义对他的能力已了然于心。
“你不是说有人负责管理,干嘛还要花钱请人解决?”卫可仲点然一根烟。
“唉!你有所不知啊!我最担心也最不能失去的就是学府分馆,偏偏我那负责管理的孙女是有名无实,虽然挂名是她,但她弱不经风,对于挥打过招不但一点天赋也没有,还兴趣缺缺,我好多不肖儿孙都想来抢地盘,她这管理人是岌岌可危。要不是我的手下拼命维护,还撑得住,这分馆早就被人抢去了……”谢大义叹了口气,想起一碰就倒的柔音,他常怀疑她是否真是自己的孙女,否则她的地位怎么老是遭到攻击!
义道门传内不传外,而柔音得父母早已不在,他对柔音始终疼惜有加,她怎么就是最没天赋、最弱得那个啊?
“原来是扶不起的第三代。”卫可仲冷笑道。
“要这么说也可以啦。这一次她姑姑联合商教大楼的房东用租金问题欺压她,逼得她一定要出面解决,但她才刚大学毕业,哪来的手腕及资金?我也不能插手管,只好暗中找人解决……”
卫可仲把名片还给他,“跟我说那么多干嘛?我已经洗心革面要做好人了,拜!”他转头就走。
他的干脆让谢大义傻眼,赶紧追上去,“我说了,这也不是坏事啊!”
“我已退出江湖,刀光剑影的日子也过累了。”卫可仲俨然老江湖的模样。
“只帮这一次,并非请你管事啊……”谢大义继续说服他。
“我只想靠我自己的劳力赚取微薄的生活费,我是老实人。”
谢大义深怕错过他,再也找不到适合的人选,立刻说道:“我先将报酬给你。”
卫可仲停下脚步,嘴里叼着烟,皱着眉头,“我要现金。”
果然是这个缘故!谢大义双眼微眯。这个家伙!
台北某商教大楼里,有几家补习班、语言中心,也有出版社,谢柔音就在七楼之一的音乐教室教小朋友弹钢琴,明明是义道门学府分馆的管理人,却很少踏进七楼之五的道场。
没办法,她怕啊!
每一个月的比武大会试都被打得鼻青脸肿,她一见到拳头就发晕。
留着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齐眉的薄薄刘海,娇娇小小的身材常常穿浅色系洋装,搭配可爱的大头娃娃鞋,因为从事幼教音乐的工作,她最喜欢看卡通了,是KERORO军曹的粉丝,凡是便利商店的磁铁和贴纸都在搜集范围。
有如行云流水,她弹奏一首悠扬且快节奏的曲子。
待她弹奏完毕,儿童和家长们纷纷鼓掌。
正在私立贵族小学音乐班就读的小五生萧之邦走到钢琴旁,说道:“巴尔托克的“小宇宙”,我之前那位家教老师都不教,我想学好久了,你一定要教我。”
萧之邦的父母欣慰的互看一眼,因为儿子是乐理资优生,骄傲。又自动自发,得了好多大奖,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向人请教。
“在学会跳跃式的乐符之前,传统的古典乐也很重要喔!”谢柔音笑咪咪的说。
“古典乐我早就都会了,我还得过好多奖。”萧之邦哼了一声。
“哇,你好厉害哟,我都没得过奖耶!”谢柔音摸了摸他的头,口气怜爱的说。
萧之邦不悦的拨开她的手,“我不是小孩子,不要用这种口气啦!”
“哎呀,小孩子都说自己不是小孩子,你看你生气的样子,多么可爱啊,好像一只青蛙,脸鼓鼓的。啊,说到青蛙,你喜欢KERORO军曹吗?”谢柔音竟然干脆学起军曹的叫声,“EKROKEROKERO……”
“喂,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啊?干嘛说我像青蛙?什么军曹?太离谱了!”
谢柔音合上琴盖,把乐谱放进有个大大“门”符号的土黄色布袋。
萧之邦看她忙着收拾,于是问道:“你要下课了吗?”
“对呀!没听到敲钟吗?”
“可是我还有问题耶。”
谢柔音将布袋背在肩上,前去打卡。
“咦?五十九分?没看好!”
“喂,你是老师,学生还有问题,你应该留下来几分钟吧?”萧之邦不可思议的绕着她转,从前一向只有老师巴着他,希望可以出高徒,看她居然为了红色的五十九,急忙找人事议论……
萧爸爸心疼儿子,趋前拦下她,“谢老师,你可不可以多留几分钟?钱我贴。”
好不容易盖章表一不整点下班,谢柔音温柔的笑道:“不行。”
其他学生和家长们全都傻眼。“为什么不行?”萧爸爸问。
“因为六点钟就要播KERORO军曹。”她辛苦工作了一天,就是为了它。
而且还要额外拨出半个小时去隔壁的学府分馆跟房东谈,今天可怕的姑姑谢淑支也会在那里……喔!”想到壮硕的那一家,她就好想哭,又不能把学府分馆拱手让人,每次比武大会试,她宁愿挨揍,也要保住爷爷为她苦撑的学府分馆:可是一直都只有她一个人,势单力薄,不能做什么。
“现在才五点……请问,你住得很远吗?我可以开车送……”
萧爸爸还没讲完,谢柔音已经飞奔出去。
这……这是怎么回事啊?音乐教室才刚开课,他们很喜欢这个可爱、梦幻又温柔的新老师,但是为什么她总是可以不理会他们的意见,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呢?他们可是缴钱的人耶!
学府分馆占地百坪,中间墙面挂了一幅很大的墨宝,上面写了“义”字。
身高一七五、体重九十的谢淑支,长得粗粗壮壮,宽松道服的腰间系了条黑带,表示段数高明。她优闲的坐在一旁,让房东小李跟学府分馆的大师父钱崇光谈判,表面上她是来这里走走,实际上是来看热闹,需要时还站在小李这边帮腔,等学府分馆无法缴交这里的租金,她就接手。
小李知道今天正式跟学府分馆的大师父谈判,还请二十多个流氓来助阵。
钱崇光知道寡不敌众,由于门主的孙女无心经营,无心应该是无能为力经营,其他师父早就退休或是转投敌营了,只剩他一个人在教,或许是他太严肃、严厉,学府分馆虽然是义道门最重要的大馆,但是已招收不到学生。
“既然你不预缴下个月的房租,又不肯收掉分馆,那我只好来硬的了。”
小李吩咐几声,二十多个流氓一拥而上。
刚开始钱崇光还重挫了几个人,但是久了,体力下支,便被打倒在地上。
“自讨苦吃!”小李挖了挖鼻孔,“把他丢出去!”
谢淑支喜形于色,等了十几年,终于等到学府分馆清空的这一天,哈!
众人七手八脚的把重伤的钱崇光抬到门口,却发现有个男人看热闹似的倚在门边,堵住他们的出路,任凭他们用多么难听的话叫喊、咒骂,他始终微笑不语,最后有人再也无法忍受,出手推挤他。
原本一脸悠然的男人,从背后掏出一把枪,笔直的对着前方。
众流氓吓得倒抽一口气。怎……怎么会有枪?纷纷手软放开钱崇光,慢慢的退后。
“X!哪有可能众目睽睽之下,拿枪走进商教大楼?骗疯仔!”理着平头、穿着汗衫的台客不屑的走上前,欲一把挥落男人手上的枪。
咻的一声,子弹擦过他的耳旁,感觉烧烫,紧接着砰的一声,众人回头,道场墙上的“义”字中间已多了个孔。
那名台客吓得双腿发软,跪坐在地上。
卫可仲勾超一抹冷笑,缓步往前走,枪口向右指,右边的人便哇的叫着向左逃,枪口随即向左指,众人又拼命向右挤,最后,小李硬是被推到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