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整片天下分别被四个国家分割占据,其他零星小国不值一提。
首屈一指推赤洛国,占地广阔、富甲天下,以盛产高级纲锻饰物闻名,经由他们国家巧思制造出来的织品再镇上珍珠、玛瑙、黄金、美玉等等宝石装饰,件件精致巧夺天工,一般市井小民虽买不起,但只要商人打着产自赤洛国的名号,商品绝对高价抢购一空,全数落入各国皇宫内或富贵人家之中,财源滚滚,是别的国家怎么也比不上的。
雪晏国位居第二,没有赤洛国财大气粗,有的只是优良地理环境,天然美景四处皆是,大小湖泊遍布各地,各类花卉果树稻麦、渔货肉畜丰富齐全,人人丰衣足食、安居乐业,勤像存货可抗苦难,毕竟天灾人祸一来,再多的金银财宝哪比得过满库粮食?
而幽垣国地理复杂又穷山恶水,百姓时常民不聊生,造就人心浮动只求自保,住的多是江湖中人,过的也是刀光剑影的生活,各门各派不分善恶占地为玉,想要保命就得先学会一身好本事,而武功再高深,有时也抵不过人心险恶暗藏的杀机,文人一枝笔、一张嘴都可杀人于无形。
至于南里国嘛……
“南里国又怎样?”乔静听得好入迷,万万没想到夫君长年隐居墓中,外头世界的状况居然还比她更明白透彻,教她好不惭愧。
没办法,她也是经年被养在深闺,只管将自己顾好逗爹爹开心,哪里会想到外头人心险恶,相互残壳。
“南里国小,小得不像是个国家,偏偏名声是四国之中最为人所知的,它以诡谲多变的巫术闻名天下,通常他国无人敢入境正少。国内人人争权夺势、善用巫术蛊惑人心、控制自己心爱的人,凡是能办得到的都一定会用上法术辅助,战火一旦触发,下手绝不留情,‘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是每场决斗的宗旨,比的就是自身法术与气魄,技不如人者也将羞愤自残……
“不过他们自己以南里园为家,只要没有别国的人侵犯他们,他们不会随便离开四处危害他国之人……所以我不懂,那名少年为什么会跟你跟了这么多年?”还有少年的黑衣人手下,恐怕也是南里国人。
“你不懂,我更不懂了,我不可能去招惹南里国人的。”听了他的解释,她终于了解那名少年的个性与手段为何如此异于常人了,从小在那种国家长大,不可能心软放过自己欲除之而后快的“敌人”。
而他内心对“敌人”的定义,看来就是每一个会伤害到她的人,至少到目前为止,她详细观察判断后总结是如此。
“这样好像多了个小保镖保护我,其实感觉挺好的。”无视他冷着一张脸,她还有心情开玩笑。
“娘子倒是很得意嘛?为夫倒真想教了他这个情敌。”他言明已将神秘少年当头号情敌想除掉。
“不是做娘子的我想泼夫君泠水你好像打不过他。”她才不要他当真跟少年打起来,这一决斗不是必死无疑吗?她不要他死啦!
“可恶!我就算是死也不会将你让给他!”左孟堂的愤怒显而易见,神色认真,若是少年真的要跟他抢她,他一定拚上这蝶命阻止到底。
“夫君”乔静担忧地提近他的胸膛,“他对我不是男女之间的爱情,这一点我可以向你保证,所以你千万别因一时冲动去招惹他,好吗?”
得知少年的背景后,她一点也不乐见他们为了她决一死战,到时死的八成将会是她心爱的夫君,而若他死了,她也不会独活。
左孟堂轻轻叹息了,爱怜地抚摸她的发丝。
“其实我也这么觉得,他要是想抢你,比武擂台上正大光明,他宣布自己赢了也没人敢说话。”况且当时的确是少年从头赢到尾,直到无人敢再上台,少年才大言不惭以主办人自居,宣告比武招亲到此结束,而后便消失不见人影。
他的目的很明显,就是阻止她嫁给她不爱的男人,只是手段还真有些残酷。
“那么请夫君别被他激怒了,你要明白,娘子这一生一世只爱你一个人,如果可以,我会陪着你游山玩水,走遍除了南里国外的每一个国家、每一个城镇,然后选处我们都喜欢的地方住下来,整块田地种植菜图,白日一同播种摘菜,晚上一起数星星、看月亮,生几个白白胖胖的娃娃。
“等孩子长大了,我们再一同教导他们读书识字,讲我们的故事哄他们进入梦乡,孩子睡了,我们就相拥着对方细谈心事直到入眠……”好美的梦啊,说着她都忍不住眼眶含泪了,她好希望这美梦能成真。
左孟堂已经感动得说不出话来了。这么虚幻的承诺他不敢轻易允诺,但是若情况允许,他很愿意带给她这样的生活,因为他爱她……
“夫君。”
她的语气突然转换,让他不由得紧张了一下,“嗯?”
“如果这个美梦无法实行,我们可以跳过,先生个孩子来玩,好不好?”她一直好希望有个跟小乔一样可爱的孩子,她一定会好好保护孩子,将他抚养长大,不让孩子跟她一样被迫和父母分离。
“啥?!”他着实被她的提议大大吓一跳,哪有生孩子是女人先提的?
“好不好嘛?我晓得在古墓中生孩子会有危险,但有小乔会陪伴他长大,也有三皇子与五公主做掩护,甚至说不定我可以拐到少年保护我们的安全,有他在就不会让墓外的人发现这个孩子的存在,不是吗?再说,小乔在你一个人的照顾下,不也平安长大了?”担心他烦恼的是孩子在古墓中成长会带给他们危险,她软语撒娇地说服他。
“你不怕我们‘生孩子’时,那个惹人厌的小子躲在暗处偷看?”对少年在古墓中来去自如,他想到就一肚子火。
“不会啦,我已经告诉你好几遍了,他没有跟进来内室,你怎么就是不信?”
打从他们回到内室,他已一连问了好几遍,她都说没有了,他就是不相信。
“你说他不在只是你的感觉,这教我很难认同。”哪有人凭感觉认定的?他可不准他妻子光溜溜的身子让别的男人在暗地里瞧去。
之前他不晓得就算了,现在既然让他知道少年的存在,就不得不谨慎小心防筛。
“反正你也说了,你感受不到有其他人的存在……”她的确是没有感觉那道视线跟进来,所以才敢笃定少年不在这里。
“但他人在我的古墓,我却从来也没感受到,所以现在没感受到,不代表他不在。”他坚持自己的论调。
“说来说去,你就是嫌生孩子麻烦就是了……算了,你不跟我生孩子,我找别人生去。哼!”乔静怒火一来,从他身上爬起便要离开。
“等等、等等,我没说不生啊!”左孟堂见她生气了,赶紧抓住她忙灭火。
“我说他不在,你信是不信?”她杏眼一瞪,可凶得咧。
“信!娘子大人说什么是什么,为夫不敢违抗半句。”大不了他小心一点,拿她的红丝巾外加薄被子将两人包得密不通风,遮掩春光吧。
言出必行,他很快地丢出自己的雪丝遮掩夜明珠,拉她入怀准备“生孩子”。
伴嘴不再,春色呢喃满室。
一连几天下来,少年成了乔静的“新玩具”,她整天缠着他威胁恐吓利诱撒娇,软硬兼施,什么手段都用上,就只为了问出他更多的秘密。
“你很烦、很讨厌!”这会,少年受不了地懊恼撂下重话,不明白怎么有这么烦人的女人?
“我烦你又不是今天的事,只要我夫君喜欢我就够了。快说,你为什么要跟在我身边?还杀了我那些末婚夫?”乔静不厌其烦又问一次,就是要烦到他忍无可忍全数招供为止。
“可恶!你再多说一个字,我立刻就走人。”她会恐吓,他就不会威胁吗?但是……
“这句话你老早就讲过了,我也早告诉过你,你若敢离开皇宫半步,我就出去闹事闹到我出事,看你怎么对得起我?说,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跟我跟到雪晏国?”换来换去都是这些词,他不烦她都闷了。
“左孟堂,你是不是该管一下你的妻子?她到底是你娘子还是我娘子?”少年兴师问罪了,她把自己夫君丢得老远,可那男人却一点也不介意?
“在我家,我娘子最大,她跟小白脸嬉笑怒骂,做夫君的我还得端茶伺候。”
左孟堂倒挺悠闲,慵懒斜卧在一口棺木上看戏,那口棺木原本就是他的,所以是他专属座位。
他才不会多事上前解救少年咧,娘子问的全是他也想知道的问题,而他早明显看出来少年对他娘子相当没辙,不管娘子多烦人,少年再怎么忍无可忍都不会翻脸,渐渐地,在他眼里这一幕看来反倒像是娘亲在骂自己的孩子,孩子苦着一张脸听训般,好笑极了。
“啧,说到底就是怕自己娘子的懦夫!”见他还有心情说笑,少年气得口不择言。
“喂!”乔静发怒大拍木桌,“你敢骂我夫君是懦夫?!你不想活了是吧?”接着又是……
“快说!你跟着我的目的是什么?是谁教你这么做的?”对话后接上这
两个问题,已是她几天下来跟少年讲话的必定模式了。
吓!河东狮一吼,该闭上嘴的不敢再开口。
少年呐呐瞪了左孟堂一眼,后者却给他一抹幸灾乐祸的微笑。
早说了在他家他娘子最大,瞧这少年,连娘子放话说要杀他,他都没敢顶嘴,可见根本完全被娘子的气势压得死死的,左孟堂也不得不怀疑他怎么会对娘子这般言听计从?
“快说嘛,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了?”乔静又一改方才凶恶的晚娘脸孔,换上娇滴滴的撒娇攻势。
“烦耶!我没有名字啦!可恶!”少年烦躁之下脱口而出。
咦?没有名字?这答案当场让听见的三个人——包括小乔,眼睛瞬间一亮。
“小乔有没有听见?这个小哥哥也没有名字耶,跟你一样。”乔静立刻将小乔也拖进口水战中。
“小哥哥,你几岁了?为什么跟小乔一样没有名字啊?”小乔好奇得不得了,原来没有名字的人不只他一个啊!
“小乔好乖哦,姊姊越来越爱你了……呃,当然,你排名在你主子的后面。”
见小乔会帮忙她问问题,乔静惊喜得直呼爱他,但看见夫君直射而来的愤怒眼光,她只得硬助改口。
“小乔不是名字吗?”少年懊丧不已,他还真的被套出话来了!
“小乔是姊姊给我取的小名,我的名字我娘还没给我取。”小乔诚实相告。
听见小乔所言,少年的目光瞥一眼乔静后又飘走,沉默以对。
第8章(2)
始终盯着少年表情的左孟堂一征,因为他竟然从少年匆匆瞥过乔静的眼光中,看到一抹难解的哀伤。
“喂喂,说说嘛,你爹娘还活着吗?不然我也帮你取一个小名好了。”像是取名字取上了瘾,乔静自告奋勇道。
“我亲生爹娘已经死了十五年。”少年突然间软化了,近出他们料想不到的回答。
“这样啊……”原来如此,瞧他年纪应该也是十五岁上下,想必出生不久就已丧父失母,好可怜呀,她心疼从小便无爹无娘的孩子。
“那我帮你取名字好不好?”乔静想起他的年纪与她家小弟差不多,她离开家里那时小弟都还来不及取名字,因此不免有移情作用,想一解思亲之苦。
“我有小名,邪恶的‘邪’,是我死去的师父取的,义父、义母也这么叫。”
少年蹙眉,名字对他来说可有可无,除了父皇、母后外,大家只会唤他“皇子殿下”。
“邪?为什么叫邪?”她讶异的念了一遍,不认同他的长辈们这样叫唤他。
“因为我是……”只说了四个字,少年的话尾便断了,深深勾起在场三人莫大的好奇心。
一股矛盾的感觉同时出现在左孟堂与乔静心中,他们既期待他继续说下去,又害怕他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毕竟这几日烦下来,今天他肯开口提自己的事?!
“奇迹”了,会不会是真有难言之隐少年才不肯说?
少年接着沉默了好久,整个墓内气氛突然间显得安静紧张,但左孟堂与乔静都不打算先打破此刻的沉静,连小乔都乖乖地等着他出声。
内心挣扎一番后,少年终于愿意说了——
“因为我是带煞邪星。”
这个答案出口后,墓内又回到了原先的安静死寂。
又过了一会,左孟堂首先有动作,震惊得从棺木上正坐起身,而乔静则吓得从木椅上跳起来,一坐二站的两人同时瞪着少年,说不出一句话。
面对他们的沉默与惊慌,少年死瞪着木桌不愿再开口,他知道这四个字已经足够说明一切了,包括乔静一再询问的问题,全都有了答案。
而后,乔静终于有了动静,她一言不发地转奔内室,不愿接受事实。
“娘子……”望了脸色哀痛的少年一眼,左孟堂担心地追上爱妻而去。
少年叹了口气,黯然消失在墓中,如以往一般无声无息。
当左孟堂追到内室时,乔静早已痛哭失声,蹲坐角落掩面颤抖着,像是被抛弃的小孩般可怜无助,让他的心狠狠抽痛难以平复。
“娘子……”他上前在她身旁蹲下,心疼地拍拍她的肩。
“我不要……我不要……”她摇着头,内心深深呐喊,却除了这三个字什么也说不出来。
“娘子……”他想将她拥入怀中,但她不愿意移动半分,呜咽哭泣声中只听得见她重复说着“我不要”。
见状他只好强迫将她拦腰抱起,来到石床上让她坐下。
“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她的泪水狂流不止,曲膝维持着方才的
姿势,整个人缩进他怀抱,口里喊的依旧是她不愿相信事实的三个字。
“娘子,别这样……”左孟堂紧紧搂抱她安慰着,但他知道现在说什么也无法让她在一时半刻间平静下来。
她不愿接受的事实真相太残忍,他感同身受,心痛得像是被人拿刀狠狠插入心窝般,强大的撕裂痛楚相信没人受得了。
谁人能想得到,失散十五年的亲人竟是以这样的方式潜伏在自己身边,而盼望着有天再相见的双亲却早已死了十五年,这教人怎么接受?
“不——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乔静又开始猛烈摇着头,她要甩开脑中所听见的那四个字。
这是她一再逼问之下得到的结果,一个令人错愕又难以置信的答案,像是狠狠甩了她一个耳光,可笑又悲哀。
“娘子,别伤害自己好吗?你不是一直希望再看见你的小弟?如今他就站在你面前,你该开心的,至少他没死。”强迫让她贴着自己胸膛,他不要她不接受事实,还想要用伤害自己来忘记刚刚得到的痛心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