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认识周全辉吗?”面对好友不用迂回,官泽韬开门见山地问。
“谁啊?”三个问号登登登的出现在他们三人头顶,一时想不起来。
“据说是你们同一届的同学,而且也在景谊任职的那间杂志社工作。”官泽韬继续补上他的背景。
三人蹙着眉,你看我、我看你的认真想、努力想,总算其中一人有印象。
“我想起来了!是有这个人没错。”卫允翰灵光一闪的弹指,然后看向闵尚军怪叫。“跟你和景谊同班的啊,还想不起来!是有阿兹海默症哦?”
邵耿修想不起来也就算了,他向来高傲得目中无人,可闵尚军这种超会打公关、做交际,交游广阔的人,怎么也想不起来?
“厚,拜托,我不会让平凡的小人物占据我的脑容量好吗?”
闵尚军撇了撇嘴,即使卫允翰提示了,他印象还是很模糊,可见对他而言,完全不是个咖。
没心思理会他们的抬杠,官泽韬紧接着又问:“他是怎么样的人?”
卫允翰瞧他那副严肃的模样,不禁也认真的回想。
“其实我也不太认识他,感觉上,他不是很活跃,有点城府……都毕业那么久了,现在变怎样谁知道?”
他不想拿以前的印象来评断一个人,毕竟好人有可能被污染成坏人,坏人也有可能改邪归正做好人。
“怎么了?你没事干么问起这个人?”邵耿修好奇的问向官泽韬。
“最近……”官泽韬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他们。“……因为景谊说是大学同学,所以我想到可以问问你们,看他是什么样的人。其实,并不是钱的问题,只是……我觉得很突兀,说不出来哪里怪,就是感觉不对劲。”不过,显然没什么收获,他们都对周全辉没什么印象!
“的确很突兀。”闵尚军也有同感。
“还真敢捏,一开口就三十万。”卫允翰摇了摇头。
“不,应该说景谊还真凯咧,一点头就给三十万。”邵耿修嗤笑调侃单纯的乔景谊,其它人听了也都笑了出来。
“照理说,如果不是交情很深的朋友,再怎样也不会好意思开口借那么多钱。”官泽韬说出自己的想法。
虽然,他不想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虽然,周全辉或许真的有困难,但保护妻子是他身为丈夫的责任,再加上世俗的眼光中,官家并不是寻常人家,所以他必须敏锐小心。
“说不定就是知道景谊嫁给你,生活富裕优渥,才会试着说说看,有的话最好,没有也没损失。”卫允翰推测道。
倘若有这种心理,那就很可怕——认为你有钱,你就应该借钱给我;因为你有钱,所以分一点来花花也没关系……
闵尚军听卫允翰这么讲,突然也未雨绸缪了起来。
官泽韬的身价众所皆知,身为他的妻子自然娇贵,就怕有心人……
“要是担心的话,就查查他的底吧!”闵尚军提议。
“我正打算这么做。”官泽韬果断决定。
要是有人敢打景谊的歪主意,那就走着瞧吧!
第9章(1)
一周后的某一天,官泽韬委托的征信业者带来了调查周全辉的资料,此刻,业者正在总裁办公室里报告调查结果。
坐在办公桌后的官泽韬,靠着椅背,双肘靠在扶手上,双手交迭在胸前,听完最基本的数据后,开口询问重点。
“他的母亲呢?”
“周全辉的母亲在两年前就因病去世。”业者王先生迅速翻到记载他母亲的那一页,以备应付他的问题。
“两年前就去世了?”官泽韬再次确认,得到王先生肯定的答复。
这周全辉果然有问题,母亲两年前就去世,现在还向景谊扯谎,说他母亲癌症住院,用这种理由博取景谊的同情心!
“他从那时渐渐迷上赌博,这两年已经败光他母亲的保险金,以乡下的农地向银行贷款的利息也已经有三期没缴了。现在他的财务状况很糟糕,银行信用卡的额度几乎每张都快爆掉,还跟地下钱庄借款,以他目前的工作,不太可能清偿得完,要落跑只是早晚的事。”王先生继续报告。
官泽韬愈听,眉头皱得愈紧。
“他最近的状况呢?”他想知道周全辉把三十万骗到手后,做了什么?
“最近……”王先生连忙翻阅资料,接着说道:“他有还一些钱给钱庄,但是就在前天,又借了另一笔……”
“继续赌吗?”官泽韬挑眉问,王先生点了点头,他不禁嗤哼了声。
感觉上,那家伙根本是一个无可救药的赌徒……要是拿了三十万去还债那也就罢了,结果居然又继续赌?!
这种人,不见棺材不掉泪,没被逼到绝境是不知道要悔改的!
他一定会再跟景谊开口,所以他得告诫景谊,教她如何拒绝周全辉的要求。
毕竟,就算要行善做好事,也得把钱花在值得帮助的人身上,不然就没有意义了!
还有,他得再想办法确保景谊的安全,否则有这样一个人在身边,就像一颗未爆弹,不知道何时会突然爆炸,太危险了!
“王先生,我另外还有件事要委托你们……”
星月在天幕里放光,虫儿在树林里鸣叫,惬意的夜晚,乔景谊在自家的温泉池里泡汤。
她上身趴在岸边石头上,侧头枕靠着手臂,闭着眼,享受着温热泉浸泡身体的舒畅,热气氤氲,熏得她昏昏欲睡,浑然不觉无声的脚步正在接近……
水流波动,一双炙热大掌覆上她肩膀,温柔的揉捏。
“你也来啦!”乔景谊缓缓掀开眼帘,柔荑覆住那手背,转过头微笑凝睇,不似刚出院时,在这儿撞见他,惊吓得像看到鬼一样。
官泽韬和她并肩而坐,健臂横放在她背后。
“居然丢下我一个人上来泡汤!”他睨了她一眼埋怨。
“你在开视讯会议嘛!”她嘟嘟嘴,当个不吵闹的小女人他还嫌!
“我后天要到内地工厂一趟,妳也一起去吧?”知道了周全辉的状况之后,他实在不放心留下她一个人在台湾。
“要去几天?”她问道。
“三天。”
“三天哦……”她思忖着还有没有未完成的工作。
“当初跟你们总编说好是兼职的,只要手上负责的不是有时限的工作,就可以暂时离开。”不想听到拒绝的答案,官泽韬等不及她慢慢思考,忙不迭强调之前同意她复职的约定。
“我又没说不好,你那么紧张做啥?”乔景谊失笑的轻推他一记。
“所以就是好喽。”
他一把将她搂近,让她枕在他肩窝,自己则仰首望向漆黑夜幕,看着繁星点点,如钻石般闪耀,感受这一刻的温馨宁静。
“好~~我明天就去跟总编请三天假。”纵然再热爱工作,她还是以老公为主,因为他才是她最爱最重要的人。
蓦地,她拍拍他手臂,心血来潮地说:“你转过去趴着,我帮你按摩。”
“我老婆对我真好。”俊颜扬笑,趁着转身捏捏她脸颊。
“我老公对我也很好哇!”乔景谊笑咪咪的由衷说道,随即将柔荑放到他肩上,认真的揉揉按按,希望能替他舒压,缓解疲劳。
因为他的疼宠,她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所以失忆对她而言,并不是遭遇什么不幸,相反的,更能确认他对她的爱有多坚定,也因此,她想将自己满腔的爱回馈给他,感谢他始终如一,深情守护。
“景谊,妳喜欢现在这份工作吗?”说话的同时,官泽韬仍旧闭着眼睛享受爱妻的温柔体贴。
“喜欢啊!主题会一直变换,所以新鲜度高,而且挑战性高、成就感也高……我大学的时候就是希望毕业之后能够当记者呢。”她直率地说着。
她之前从事这份工作的资历,正好就卡在她空缺的七年记忆中,所以对目前的她而言,等于是全新的尝试,正处于对这份工作充满热情的阶段。
听她这么喜欢的形容,官泽韬实在开不了口,说他希望她能暂停工作,那无疑是泼了她一盆冷水。
“那和同事主管相处得好吗?”因为顾虑太多,担心她烦恼、担心她困扰……所以他难得的拐弯抹角,试探问道。
“当然不错啊!”乔景谊始终噙着微笑,换了个手势,继续以拇指替他按压经络,打趣自嘲:“拜托,人家只要知道我是你官泽韬的老婆,就应该不会跟我交恶了吧!”
官泽韬笑了笑,肩膀抖动着。
在宁馨气氛中,他们沉默了几秒,官泽韬思索后才又开口。
“景谊,妳太单纯,有时候交朋友要谨慎一点,表面好的人不见得就是好人,不能全然相信,以免自己吃亏。”他意有所指,不想揭露出丑陋的事实让她心灵受伤。
太严肃的内容让她不由得顿了一顿,还不至于迟钝得听不出他话中有话。
她把脑袋凑近他,口吻神秘地问:“你在暗示我什么吗?”
官泽韬睁开眼睛睇向她,勾唇一笑。
“不是暗示,我是很明白的表示,妳交朋友要谨慎。”他把她拉到一旁,两人一起趴靠在石头上,侧头枕着手臂,面对面讲话。
“你是不是在讲阿辉?”她知道他似乎不太喜欢周全辉,再加上他开口跟她借钱,反感更加攀升。
官泽韬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
“哎唷,他只是刚好遇到了困难,其实他人不错的,你不要以偏概全嘛!”她噘唇横睇他,替周全辉讲话。
“妳哦!”没辙一叹,他伸长健臂挂在她肩上,退而求其次的突然说道:“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她眨巴着大眼问。
“周全辉一定会再开口要妳帮忙,到时候妳叫他来找我,我会借他。”他认知到与其教她怎么拒绝周全辉,干脆要她直接把事情推给他,由他来处理,免得景谊应付不了。
她奇怪的看向他。“你怎么知道他一定会再开口?”又不是铁板神算,没发生的事现在就可以先预知?
“妳不晓得我有超能力,会未卜先知吗?”他开玩笑的回避她的疑问。
倘若在还没发生任何事之前,就让她知道他找征信社调查周全辉,那她一定不能认同他这么做的。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为了保护她,他必须这么做啊!
“呿!”她很不给面子的呿了他一声。“那待会儿学赌神搓张牌来看看吧!”
“欸?伶牙俐齿的咧!”
他掬水泼她,嬉闹笑声顿时充斥在这方私密天地里,至于那些烦人的事情,就暂时先随风去吧� �
第9章(2)
乔景谊请假出国三天,周全辉也水深火热了三天,急得差点没去跳淡水河,以至于她回到工作岗位时,就被他匆匆忙忙的拉到茶水间说悄悄话。
“阿辉,你是怎么了?”手腕被他拉出一圈红印,乔景谊蹙着秀眉挣脱,一边揉抚,一边纳闷地问。
“妳怎么都不接电话?”周全辉眼泛血丝,口气很差,几乎是斥责了。
“不好意思,我忘了带手机出国了。”乔景谊歉然道。她出了门才发现手机忘了带,不过她想才出国三天,应该不会有人有急事找她,所以也就没再费事折回家拿了,哪知道他会刚好找她呢?“你这么急着找我,有什么事吗?”
“景谊,可不可以再借我三十万?我有急用,拜托!”他猛地揪住她的肩膀恳求。
周全辉这三天筹钱筹得焦头烂额,职棒签赌输得他一屁股债,组头派人收钱收不到,已经撂狠话了,要是再不把帐清掉,讨债的跑到杂志社来乱,那他就连工作也没得做了!
闻言,乔景谊不禁愣了一愣。
好神哦!泽韬是真的未卜先知耶,料准了阿辉会再次开口借钱,现在真的应验了!
“可是……你上次不是已经借了三十万吗?”乔景谊觉得奇怪,随即又替他担心起来。“难道是伯母有什么问题吗?”
本来有点困窘,找不到好理由可掰的周全辉,这会儿在她的提醒下,干脆就顺着她的话继续扯下去。
“对……对!她突然恶化了,要紧急开刀,我没有多余的钱可以再负担……妳借我吧!好心有好报,我会很感激妳的!”从小声迟疑到拉高分贝壮胆,他口气急切,眼神狂乱。
原来是这样,难怪他那么急!乔景谊同情的看着他。
“我现在存折、印章和提款卡都交给我老公保管了,不过你放心,他说过你若是还有需要,可以自己去找他,他会借给你的。”她依照官泽韬交代过的话说给他听。
周全辉震住,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他之所以震住,一是因为乔景谊这条路可能断了,一是怀疑官泽韬是否察觉了什么,才会这么交代,还要他去找他?
“没关系的,伯母状况这么危急,你就去鸿泽集团的大楼找我老公吧!我给你他的手机号码,跟他约时间。”乔景谊反而拉着他回到办公室,在便条纸写下一串数字。
周全辉怔怔看着塞在手中的便条纸,心烦意乱,六神无主。
官泽韬这什么见鬼的交代,分明是想引他入瓮嘛!他很清楚,这会儿要是去了,不但百分之两百拿不钱,还可能被警告教训一顿!
惨了,一心把希望寄托在乔景谊身上,结果却挖不到钱……
这下该怎么办才好?
傍晚时分,乔景谊打了通电话给官泽韬,向他报备必须晚点下班,因为前三天请假的关系,积了一些工作需要加班处理,同时,她也提起中午周全辉再次借钱的事。
“……他没有去找你吗?”乔景谊纳闷地问。奇怪,阿辉急成那样,怎么没赶快去找泽韬呢?
“他怎么可能敢来找我!”官泽韬在电话那头嗤笑了声。
“为什么不敢?”他的话让她一头雾水。
“那是因为心里有鬼!”官泽韬嘀咕了声。
他猜,周全辉应该已经知道自己的把戏被他揭穿了,所以不敢依景谊的话来找他。
“嗄?”她没听清楚的扬声。
“没事,妳放心好了,周全辉不会来找我,也不会再去找妳。”了解到景谊这里已经没搞头,就不会再来烦她了。
“可是,他妈的病……”她没多想地讲,官泽韬却忽然哈哈大笑。
“乔景谊小姐,妳说粗话!哈哈……”这可爱的小女人,还真是他的开心果,连这种不愉快的事,都能让他这样笑。
乔景谊顿了顿,才恍然大悟,了解自己说了什么,俏脸不禁烧红成一片。“我不是故意的……”
“好了,别再讲他了。妳今天加班会很晚吗?”官泽韬不想再提周全辉,转移话题。
乔景谊翻翻桌上文件评估。“应该不会太晚,大概七、八点就可以收工回家了。”
“嗯,那还好。不过妳要记得吃饭,不要饿着了。”他低声叮咛,和她说话的语调就是特别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