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起身开始打包。“你吃饱了吧?我把东西收一收,让人帮你把房间准备好,大少爷稍等喔。”
吃饱了,她整个人似乎活了过来,叫他少爷还叫得挺顺口起劲。
关海晨很想笑,却配合的点头。“我等着。还有,如果你家Boss联络你了,就说我有事找他,请他一定要打电话给我,知道吧?”
“嗯嗯,知道了。”她笑眯眯收完东西后闪人。
从赌场到沈家并不远,差不多就是把整个赌场饭店走上两圈的距离,沿着饭店后方靠海的堤防,迎着月光和海风慢慢走回家,是一种幸福。小时候她跟自己的父亲一起走过几次,她便爱上了这种感觉,所以这几年她都习惯这样慢慢地走回家。
但今天晚上的感觉却不大一样。
后头传来脚步声,越来越近,近到让人有一股被催逼的压迫感,近到让人不安,非得回头确认些什么……
杜依菲倏地回过头去——很快,太快了,一把锋利的小刀在月光下一闪,便要划上她的脸!
她惊呼出声,脸下意识的往旁边一偏,锋利的刀缘轻轻划过她的脖子,让她嘶地一疼……她伸手摸上脖子,红色的鲜血染上了她的手。
“你是谁?为什么要伤我?”
“离关海晨远一点!今天这个只是警告!”戴着黑帽和口罩的男人朝她逼近一步。“划花了你的脸,你就不能再勾引关海晨了吧?他不属于你!他很快就要有未婚妻了,你最好认清你的身分!”
“你究竟是谁?”杜依菲边说边后退,整个人害怕地颤抖着。
“不必管我是谁,你只要记住离关海晨远一点,不然下回我要的就是你的命!”说着,那人手上的刀一扬,又要往她挥去。
没想她要因关海晨而毁容……真是有够冤的!他们两个又没什么赛清,这究竟是什么见鬼的情况?
咬牙,她下意识抬手护脸,身子一低,闪过了那一刀。可下一刀呢?她该怎么躲过?正想着,就听到一声大喝在她耳边响起——
“小心!”一道人影身疾如风,徒手抓住了那把再次朝她划来的刀刃,再一脚往那人踢过去。
这声音有点耳熟,却一时想不起在哪听过?她抬起头来,终是看清那人的脸……竟是蒋轩?他怎么会在这里?
没来得及想明白,便听到他一声低叫,只见那人又上前补他一刀,她不确定蒋轩闪过了没,只见那人高高扬起的刀刃上染了鲜血,令人心惊。
“你先走!快点!”
“可是……”
“你在这只会让我分心!快走!到安全的地方就报警,听见没有?”
“好。”杜依菲果断点头,她不想让自己成为别人的负累,那只会让帮她的人处于更危险的状态。“你自己小心!一定要小心!我马上找人过来!”
她从地上站起身,拚命往前跑,她的双腿在发软,觉得自己随时都会摔跌在地上,可她不让自己停下来,她一定要快快跑到安全的地方报警和找人帮忙,如果蒋轩因她有个三长两短……
该死的!最近她的命宫在走厄运吗?竟没一件事顺心!
就在她跑得气喘吁吁,几乎要断了气时,却有一只手突然搭上她的肩“啊!”她惊骇得大声尖叫。“救命!有坏人!救命……”
另一只手很快伸过来捣住她大叫的嘴。“依菲,是我。”
杜依菲吓得直想挣脱这个人,根本没听他说话。
那人只好从她身后紧紧抱住她,让她不要再乱动,然后极其温柔的在她的耳畔低哄:“是我,关海晨,不要再尖叫了好吗?没事了,乖,没事了。”
杜依菲听见了他的名字,再感受到他的体温与心跳和他那好听温柔的嗓音,慌乱惊惧的心像是瞬间找到了依靠,渐渐平静下来,可她的身子还在颤抖,手脚都冰冷得可怕,那股从肢体末端不断传来的冷意很难稍停。
“有人说要划花我的脸..如果我不离你远一点,那人说下一次就是取我的性命……”她边说边打冷颤,下意识朝背后的热源偎近些。“为什么?我究竟碍着你什么了?为什么有人要这样对我?”
关海晨越听脸越沈,如果现在杜依菲可以看到身后的他的脸,定会被他那俊颜上的阴鹅给吓着。
前所未有的怒火及一股极欲毁灭的杀气,让这平日看起来温文俊逸的男子,在月光下闪现着有如夺命使者般的戾气。
“对不起,让你受惊了,相信我,我一定会查出来是谁在背后搞的鬼!”嗓音低而冷,却是无尽的温柔。
“我差点就要毁容了……那人非要划花我的脸不可……”好可怕!杜依菲本就不算胆小之人,可经过几次生死攸关的危险之后,她真的越想越害怕,颤抖得也越来越厉害。
“对不起,是我来迟了。”关海晨紧抱住她,将脸轻轻地埋进她的发中。“我用一辈子来赎罪……好吗?”
一辈子?赎罪?呵呵,杜依菲想哭又想笑。
他用一辈子爱她,她都不一定肯,却说要用一辈子来赎罪吗?
“关海晨,你还是离我远一点吧,就像以前一样,一年只见几次面就好……”她不要他在她身边当个罪人,她宁可看他抱着其他女人过得幸福,这才能让她感到舒心。
闻言,关海晨的心一紧,却是微微的痛与苦涩。
“知道了。”他闭上眼,叹息。她说的没错,在他还没搞定身边所有事之前,他最好离她远一点,免得连累她。
听到他这么快就答应离她远一点,杜依菲不知该高兴还是伤心?
方才她还那么那么的害怕和恐惧,可此刻他这样紧紧地抱住她,却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与欢喜。至少,她可以深深感受到他对她的在乎……
这样,她对他多年的暗恋,也就值了吧?
第5章(1)
“天啊,我差点忘了,蒋轩!”
杜依菲突然大叫一声,想起前方的蒋轩还在跟那个要伤害她的人交手,她蓦地挣开关海晨的拥抱,转过身来,慌急地看着他。
“蒋轩刚刚救了我,还在跟对方交手!你快去救……不,我要报警,你先帮我报警,他如果因为我出了什么事,我要拿什么赔他?”
关海晨敛了眼,拍拍她的肩安抚道:“放心,默子已经在那边处理了,蒋轩不会有事的。”
“默子?”她愣愣地看着他。
“事实上,你出院后,我叫默子暗中跟在身边保护你,没想到今天晚上你才刚出赌城大门,默子就被其他事给引开了,事后想想不对,马上打电话给我,要我先来找你,我们却在前面同时遇见了蒋轩和人打在一起,那人后来掉进海里不知所踪,已经报警了。”
“蒋轩呢?他没事吧?伤到哪里没有?”
“我没事,放心。”突然有人插话进来,正是笑眯眯的蒋轩。
杜依菲看见他,担心地走上前,很仔细的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又一遍,蒋轩还转圈圈给她看,让她差点笑出来,却在下一瞬间看见他右手上随便用帕子包住的伤口,一股酸涩蓦地涌上眼角。
“对不起,蒋轩,你救了我两次,现在还伤了手,我该怎么报答你?”
“以身相许怎么样?”蒋轩笑眯眯地问。
嗄?杜依菲愣愣地扬眸看着他。
“不愿意?那就来照顾我吃三餐吧,直到我手好了为止?”
这会儿,她想也不想就点头。“好,现在快去医院吧,我陪你去。”
蒋轩笑眯眯伸出手碰碰她的小脸。“好,听你的。那可以别哭丧着脸了吗?我很开心救了你,而且这不过是小伤而已。”
两人亲密说笑的模样,看了真的很碍眼,关海晨蓦地开口问道:“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不会是刚好在这附近看海吧?”
闻言,蒋轩的目光终于从杜依菲脸上转向关海晨。“当然不是,我是来找依菲的,赌场的人跟我说她往这边走了,所以我才跟过来的,没想到却看见有人拿刀子要伤害依菲,便跟他动起手来。”
关海晨挑了挑眉。“你找她有事?”
蒋轩还是一样笑眯眯。“嗯,她还欠我一顿饭,我是来找她要饭吃的。”
还真巧!不过幸好有这个巧合,不然依菲现在就不可能完好无缺地站在他面前了,他是该庆幸的。
“见在我欠你的不只是一顿饭了。”杜依菲看着他受伤的手,笑都笑不出来。
对不起,都是因为我,害你受了伤……”
不要再说对不起了,我真的没事。”蒋轩上前搂了搂她。“倒是你,受惊了吧?”
现在的他,反倒像是个外人了。
关海晨看着他们,一张俊脸益发的冷寒。
警察局的一间小会议室里,警务厅长和警长都坐在下首,默子也在一旁,关海晨深锁眉头,甚是不悦地看着他们。
“什么都查不出来?”关海晨的长指在长桌上轻叩。“是因为对方是高家和戚家所以查不出来?
还是因为你们办事不力、能力有限?”
这一句话让在场的厅长跟警长脸色很难看。
“我们很抱歉,关少爷,但不管是戚家还是高家,我们都没发现有跟这几件事相关的事证,而这些一开始也就只是我们的假设罢了,或许我们应该把目标转到其他可能的对象?”
“虽然对方放话要杜小姐离关少爷远一点,但万一这句话只是个幌子呢?也许对方只是想把这件事嫁祸给两家千金?”
“但凡案件发生,都是有因有果,如果我们能找出这几个事件相关的人事物,或许就能水落石出,当然,这必须建立在这三件事都相关且都出自同一人之手的假设下。”
“如果只是巧合,各自不相关,调查起来就更为棘手……”
关海晨锁眉深思。“若假设三件事相关,叠码仔事件的目的为何?乐飞陷入危机对谁有好处?那些叠码仔失踪前唯一共同见过的人就是罗明阳,他为何想毁掉乐飞?还想毁掉依菲?依菲并不是乐飞的老板,若对方的目的是乐飞,为何要动依菲?难道一连串动作都是为了显现依菲的管理能力有问题,好取而代之?这不合逻辑,毕竟依菲和沈镜飞的关系摆在那里,谁也替代不了!”
“假如对方的目标是除去依菲,那又何必要故意动乐飞?与乐飞作对,又会对谁有好处?这些事件看起来并不相关,因为不合逻辑,可是一连串的巧合撞在一起,要我不去怀疑是同一人所为都难……”
这一串绕来绕去的思维,除了默子,似乎没人可以跟得上他的思路,越听越是头痛,越听越是一头雾水。
关海晨看看他们,陡地起身。“继续监听相关人等,一有消息马上通知我,这事若办不好,就不要怪银行团不在必要时给予警方特别的援助了!因为我不喜欢把钱浪费在没有任何产出的人事物上。”
默子看了关海晨一眼,这话还真是说得重了,不过这里没有他说话的佘地,只好摸摸鼻子跟着他离开警局。
“你呢?也查不出任何蛛丝马迹?”坐上车,关海晨疲倦地合上眼。“还是联络不到沈镜飞?”
“嗯。”
“那人是人间蒸发了吗?我留了一堆留言跟讯息,他不会连手机都没开过一次吧?”
“我猜,他手机可能丢了。”
关海晨张开眸子。“怎么说?”
“因为他和嫂子的手机这半个多月来,定位的位置一直在海中央,动都没动一下。”
关海晨神情一凛。“出事了吗?”
他一直都没将找不到沈镜飞的事联想到这上头去,该不会,他和杜依菲在不同地方同时出了事?
“我已经去电拉斯维加斯几间赌场,确认过Boss半个多月前去过那里,而近半个月的行踪则无人知情。”
“把他可能去的地方都找上一遍,电信公司也查一查,手机掉了总会再办,警方那边有任何意外事件也多注意一下,务必把人给我找出来!”
“我知道,已经在进行中了,再给我一点时间。”
关海晨点点头,第一次为沈镜飞的去向担起心来。
如果对方是故意让沈镜飞不回来该死的!这真的是一场罗生门!
另一头,警务厅长在关海晨离去之后,拨了一通电话给关海晨的父亲关明,把事情始末跟他报告了下。
“事情大概就是这样,关少爷对杜小姐的事真的相当关心,非要我们监听高家和戚家,虽然有点为难,我们还是照办了,只是事情没办妥当,倒惹得关大少不快,说要减少以后对警方的支援,这也真是难为了我啊!关家少爷交代的事我们自当尽力办妥,不敢稍有懈怠——”
关明听到这里,打断了他。“我明白,辛苦你们了,是我教子无方,说话得罪了您,您大人大量可不要见怪啊!这件事我既然知情了,自然不会让他任意妄为,您就放心吧,不过这事希望您还是尽力去办,有任何发现请先通知我一声,让我有个底才好。”
关明呵呵挂了电话后,笑脸倏地沉下,叫来了管家。
“少爷最近住到澳门去,就是为了杜依菲那丫头?”
管家看着关明,垂下脸去。“小的不知情,老爷。少爷的事通常不让任何人过问的。”
关明冷哼一声。“翅膀倒是长硬了,想飞了吗?你可以开始着手准备,我打算近日找个时机宣布海晨的婚事!”
管家托异抬眸。“这……哪家的女儿?老爷决定了吗?”
屋漏偏逢连夜雨,人在倒楣的时候只有更倒楣,这句话是真的。
聚众闹事事件虽然在关海晨的私自运作下没闹上媒体,可失踪的叠码仔一日不出现,赌客找麻烦的事便层出不穷,以前还有罗明阳在外顶着,可自从上次拒付赌金事件被外调后,澳门赌场所有对外都由杜依菲来处理,而对内,她还得应付来自银行团的压力。
“默子,你不觉得最近很多事情都很奇怪吗?像是说好着一起发生的。”杜依菲觉得头疼,伸手揉了揉太阳穴。
默子点点头。“嗯,是有点奇怪。”
连沈镜飞那边也像是出了事,怎么能不奇怪?
“对了,银行团内部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默子看了她一眼,坦白道:“关少爷最近出差不在国内,关老爷动作频频,忙着关少爷婚事,还有……要银行团来跟我们乐飞讨债。”
杜依菲皱起眉,没来得及问关海晨是要跟哪家结亲,注意力已经被移到别处去。“是关老爷子要银行团跟我们要债?难怪这几天每天上门,连宽限期也缩短了一倍……他是故意的吗?为什么?”
默子看着她,却没说话。
杜依菲被他看得有点毛。“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难不成跟我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