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错!那是因为一本铁铮铮随身携带的小记事本,让他发觉她是女的。
一想到那一年多,他被一个小女生抱进抱出,甚至……洗澡,他就……就……羞愤不已,在这种情况下,他怎么可能再把她留在身边继续荒唐下去?
可毕竟一年多相处的情谊,他也知道铁家父女的状况,因此虽然辞退他们,还是给了不少资遣费。
不是吗?那又是为了什么?铁铮铮很纳闷。还记得那时被辞掉的时候,她还好难过,可她知道贺家给了他们父女好多钱,多到他们可以去外地买了间小坪数的房子。只是没多久,她爸爸病了,那些钱大多用在治疗上,不幸的是,她国一时,爸爸还是走了。
“你……学钢琴了吗?”
怎么突然问这个?还有,他怎么知道她想学钢琴?“没有,我家那么穷,怎么可能?”
小时候的梦啊,她都快忘了。还记得小时候管家先生给了她一本可爱的笔记本,她会把一些心情和愿望写进里头,只是,那本子有一天不见了,她担心得要命,找了好久,那本子里有秘密,包括她其实是女的,她很怕少爷发现……
“你爸爸呢?”
怎么又跳到这个?“他身体一直很不好,我国一时他就走了。”
贺觉翾本来漫高的火气熄了,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她。就他所知,她虽有一些亲戚,可实际上鲜少往来。他想象着瘦小小的她一个人陪着生病父亲,走完人生最后一程……他的心倏地揪疼了起来。“后来呢?你一直一个人?”
“上高中前我住在姑姑家,后来就搬出来了。”不开心的往事她不想多提。
欸,两人怎么会聊到这里来?迷途要知返!她转回话题,“原来你喜欢贤妻良母型的女生啊?”
“老人家都喜欢那一型的,不是?”
“那你呢?”
这个问题贺觉翾没法子回答。这些年贺家发生了太多事,包括父亲能力太弱,被董事会逼得交出经营权、手上的持股被吃,还被有心人事掏空,差点没破产,善良的父亲差点走上绝路……然后他长大后上演王子复仇记……
他喜欢什么样的女人?他没想过。以前是因为没时间,也没心情想,现在则是在尔虞我诈的商场上待久了,他的眼光很实际,实际到看见女人只会想到——娶了她,她能给他什么好处?
在他的想法中,婚姻若成为利益输送的工具也没什么不对,如果没有他母亲,他会把想法落实。
他太讨厌他母亲了,因此他不会步上她的后尘,因为利益娶了一个不爱他的女人,然后彼此在外头各玩各的。
他被问倒了,于是他恶质的说:“问这干么?你要毛遂自荐,还是想介绍?”
“……”她心跳得好快。
“只是假女友,我喜欢哪一型的不重要,也不必太认真。”
铁铮铮的脸红了,呐呐的说:“说的也是。”
“不过虽是假女友,可有些事我还是得告诉你。首先,这女友的身份得持续一段时间……”
第四章
铁铮铮为了“贤妻良母”而努力。
虽然贺觉翾说,只是假女友,不必太认真。可说真的,她个人不喜欢这句话,也许足她个性的关系,她觉得还是得尽力,就像当初人人都不看好她去考建筑师,学长甚至叫她去考个经验就好。然而她想,都报名了,一定要尽力,结果她一举成功了。啧,又打错比方了,假女友再怎么努力也不会变真的。
好!不讨论这个,先看看她努力的成果吧!将将将将——新发型哟!
铁铮铮看着镜子里花了不少钱接了发而由短发变长发的自己,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她所预期的女人味并没有?出来,反而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怪味”。
她的脸和新发型真的很像合成图,搞不好合成图都比她自然。到底是哪里怪?化妆可以补救吗?
东翻西找翻出了好久前郦明绯从国外带回来敦亲睦邻的彩妆箱,里头有粉饼、眼影……全是全新品,因为她根本没使用过。
没化过妆却要替自己化妆,不会太冒险吗?
话说回来没看过猪走路,也吃过猪肉,事务所里女人一堆,常常在出门洽公时,或下班前就开始拿着镜子“糊壁”,人家糊得那么顺,她手又没比人钝,没道理不会,不是她在臭盖,以前她还曾在暑假去打工粉刷墙壁,老师傅还夸她有天份哩!
首先,她拍了拍粉饼往脸上涂,努力了好一阵,吓,粉怎么那么白?真的很有粉刷效果欸!不行,好像强尸!她又用了一些红色的粉调合……太红了,再加一些白色……咦?怎么还是太白?再加一点红色……再加、再加、再加……
呼——颜色好像好一些了吧?咦……好像不太对!为什么她的脸看起来好假,像是戴了面具?
不过这是她第一次化妆,这样算不错了吧?铁铮铮自我安慰的拿起眉笔继续画眉毛、口红……
其实初初听到要扮演贺觉翾的女友时,她一度有些犹豫,感觉上像在出卖自己一样,可是,如果能替事务所争取到那两个CaSe一她在短期内起码不必担心被裁员,而且如果运气好,她还可以为自己争取到第一个案子,大展身手。
对于贺觉翾别墅的案子,她真的很想试试,她已经有好多灵感了。
除了这些理由,因为砸伤贺觉翾,她也欠他一个人情。
最重要的是,她现在穷到要被鬼拖去,实在没什么资格挑三拣四的,再说只是假女友,不是什么桃色交易,内容保证安全,没有十八限,连保护级都没有,很单纯的只是演场戏让在日本的老人家安心。
化好了妆后,铁铮铮往镜子一照。“这……好像更……更奇怪了。”色彩是不是太多太重了?还有她的手,沾得都是化妆品,她起身到浴室洗手,一进浴室,她仿佛听到楼下有人在叫门。
啊,她搬被子到外头晒,又忘了关门了!真是的,之前才因为这样被闯了空门,虽说她穷得也没什么东西可以贡献给小偷,不过那种甫一进门发现房子里被天翻地覆的感觉,还真不是一个差字可以形容。
她匆忙的洗了手就要下楼。
“……有人在吗?铁铮铮在家吗?”
见没人回应,贺觉翾由玄关走进大厅,又由一楼找上二楼,正要敲铁铮铮的房门时,她也正好要出去,旋动门把一拉,两人打照面的一瞬,不由得都尖叫出声。
“哇啊——”
“啊——”
“你你你你……”铁铮铮连个几个你之后还是没下文,因为外面站的人太令她讶异了。
贺觉翾?
“你怎么会在这里?”出现在她家也就算了,还直接杀到她房门口!还有啊,大男人的叫得那么大声,她有这么面目可憎吗?瞧他的表情像活见鬼!
“你……铁铮铮?”铁铮铮是短发,可眼前这个是长发,还有她的脸……
“我是啊,干嘛?我只是去接个发你就不认识我啦!”
“你不只是去接个发,你……你的脸是怎么回事?”看了第二眼才发现,她脸上白白、红红又绿绿的不是伤,是化妆品。
铁铮铮这才想起自己的“处女作”。贺觉翾方才叫得那么凄惨,不会是因为她的妆吧?突然间她有点尴尬了起来。“我……我在练习啦。”
“练习什么?”吓人吗?
“化妆。”声音小得像蚊子飞过。
贺觉翾冷冷的脸有些抽搐,接着不受控制的大笑起来。“哈哈哈哈……你……你……”
她更加尴尬,脸灼灼的,虽然是因为这可笑的妆让她成为笑柄,可也因为这让人看不出她脸红了。看他笑成这样,长长的眼睫上还有状似眼泪的晶莹……能让坏脾气又不易取悦的贺觉翔大笑,也算功德一件吧!
笑声渐歇,贺觉翾每看她一眼,笑意就又深了些,眼看又要失控大笑了。
“你这人怎么这样!”有这么好笑吗?怎么她一点也笑不出来。
“我这人又怎样?”是因为以前曾朝暮相处过吗?怎么觉得和她在一块就是很自然、很轻松?
她忍不住小抱怨,“好像每一次只有在我出糗时才能博得你的笑容。”贺觉翾的表情总是冷冷,沉沉的,像是随时会打雷闪电。他很少笑,待在他身边的那一年,他笑的次数不会超过五次,偏偏他每一次笑都在她出糗的时候。
“你本来就很好笑。”不知道为什么他老觉得她很笨、少根筋,常令人发噱。
“什么嘛!不过……起码我对你来说还有点用处。原来我除了力气大外,还能逗你笑呢!”
“这么点用处,瞧你得意的。”
当然得意,这是别人学不来的哩!感觉上,好像他的笑容是她才可以得到。
“你该常笑。”
“人生没有太多开怀的事。”贺觉翾的笑意敛去了,他改变话题,“你没事干啥把自己的脸当画布?”
没有太多开怀的事吗?她想起他那个看似风光,却冷冰冰的家……在心中暗自叹息。“满街女人不都这么做?现在在路上要找到一脸干净,半点脂粉都没有的女人可少了,我……我第一次化妆,这样算不错了。”
败给她了。“小姐,化妆是社交、是礼貌,但是,要是化的妆会吓到人,甚至让人以为你被揍了的想把你往医院送,那不只叫没礼貌了,而是罪过。”多看一眼就多一分又笑出来的危险,她能把自己化成这么具恐怖电影效果,也真的是天才!
贺觉翾从化妆箱拿出卸妆油和卸妆绵给她。“喏,你这一脸厚粉,可能要多卸个几次再洗脸。妆没卸干净,即使皮肤好得像白煮蛋,也很快的会变成黑芝麻包。”
“你懂真多。”不由得多看他一眼,是前女友告诉他的吗?她边想边挤出卸妆乳在脸上乱抹一通,然后用力搓。
“喂喂……”
“干么?”
“你在干什么?”
“卸……卸妆啊?又哪里不对了?”
“停!你到底会不会卸妆啊?”贺觉翾看不过去的挤了一些在手上,亲自教学。“没哪个女人会像你这样卸妆的,你跟你的脸有仇吗?首先,把卸妆乳均匀的涂在脸上,以指腹轻轻做螺旋状按摩,然后由内往外……”
这些年公司的触角除了原本的建筑和铁材,也投资了电子和生化科技,其中生化科技除了保健食品,也相准了女性市场的化妆品和保养品,他也做了不少功课,不过实际操作,这还是第一次。
刚开始贺觉翾的手碰触到铁铮铮的脸时,她的心跳得好快,又加上彼此靠得相当近,她一双眼睛都不知道该看哪里了,可后来真的太舒服了,舒服到她闭上了眼睛……原来贺觉翾是可以这么温柔的。
是啊,记忆中的他,行为举止也许谈不上温和,可他的内在却细心而温暖。还记得去贺家当跟班那时正逢冬天,她穿着一件邻居不要的旧冬衣御寒,每天冻得鼻于红红的,他于是出钱要管家带她去选了件羽绒衣。
管家要她去道谢,结果大少爷只是沉着脸没好气而刻薄的说:“你以后要是敢冷到鸡皮疙瘩一颗颗浮出来,或感冒了,就把买衣服的钱还给我!”
还有一次她父亲住了院,贺家的规矩是请一天假就要扣两天钱,以防佣人随意请假。又那时正逢贺夫人怀疑她打破了法蓝瓷事件不久,她一请假不知道会闹出什么风波,老爸也坚持不让她请。
当天下午,贺觉翔说他要出去走走,结果没想到竟是到医院,她这才意会过来,他是要让她去看她爸爸。
当然,除了这些“足感心”事件,大少爷还是大少爷,他吼她的嗓门音量一样大、一样任性,脾气说爆就爆……可是,在她小小的心灵中却也清楚,他其实是个好人。
贺觉翾的手在她脸上按摩,好像连带的也翻动了她尘封的记忆,以及……往日小小的暗恋情怀。
冷下防他的手用力往她脸上一拍。“喂,睡着啦?”
昏昏欲睡的感觉马上被驱走,铁铮铮睁开眼,对上贺觉翮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才……才没有呢!”才将他美化了,结果很快又被拉回现实。
“用面纸擦掉,压点卸妆乳再卸一下,然后再去洗脸。”
真麻烦!“……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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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几分钟后铁铮铮由浴室出来,边走边拿毛巾抹脸,又恢复了她清爽、皮肤吹弹可破的素颜。
“刚刚忘了问你,你来我家干么?”还直接进她房间!
“戏开始了,你不知道吗?”
“戏?什么戏?”她又不爱看戏,现在流行哪一出啊?
贺觉翾走到浴室洗手后又走回来。“今天我提前下班了,下班前遇到我堂叔,他问我怎么这么早,我告诉他,我要约会,手上还故意拿了一束向世人召告“我正在恋爱”的红玫瑰。”他和姚书纬解除婚约的事果然传到奶奶耳中了,不过,老人家没打电话来叨念他倒是令他讶异。
只是,是由姚书纬口中说出解除婚约的理由,不知道她诚实了多少?他给她台阶下她最好不要要花样,否则别怪他无情。
但奶奶没声音,不代表各方不关切,像今天他就接到一位他十分敬重的企业大老约吃饭的电话,他想,八成又是相亲宴。
欸——恶梦又回笼了。
“嗄?”
“别一脸状况外,赶快入戏。”他解释道:“我堂叔和我祖母是一挂的,而且他还是个八卦收集站。他知道我恋爱后,我祖母也会知道,然后很快的会有很多路人甲乙丙会暗中打探我们交往的虚实。”
“你……骗过老夫人吗?要不她为什么要这样小心求证?”
“是啊,这种事我骗了她不少次。”
“我可以知道为什么吗?”
“她信算命那一套,说我三十二岁前不娶妻,这辈子注定打光棍。所以从我大学毕业后她就密切注意我交友的状况,近几年还开始为我安排相亲。”只是这些年他的第一目标是事业,而不是结婚生子。
这之间他当然也交往过,不过都不了了之。有哪个女人可以忍受男友一天有十八小时心思在工作上,剩下的六小时则是吃饭睡觉?恋爱中的女人或许很可爱,可当她发现男友无法满足自己对爱情的浪漫绮思时,就会变得很可怕。
与其这样耽误对方,增加自己的麻烦,一个人的生活会比较适合他。
再来,像他这种不相信女人、不相信爱情会长久的人,又如何恋爱?会分手是必然的结局。
“于是你就找了一任又一任的假女友蒙混过关?”
“嗯哼!所以,我说你,赶快进入状况!之前我不是给你我的手机?偶尔也拨个电话给我,或高调的约个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