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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医小小 page 8 作者:岑扬

  旁边的人,被拖下水的、跟着出拳搅和的,一个接一个,全冲了上去,对象只有一个——老让他们在姑娘面前相形见细的东方展言。豁出去了!他们也忍得够久了!年少气盛,谁甘心当陪衬的绿叶!

  一时间、茶馆陷入混乱。

  是夜,结束金针渡穴的学习,余小小抽出针包上的金针,妥善收回针盒,忽然有感而发:“爹,你说人的外貌是不是很重要?”

  “呃?”一旁正阑弓步按掌平挪的余无缺愣了下,很意外从不在乎外表的女儿问了这么个问题。

  “有人说相貌讨喜先蠃三分理。如果这话是真的,那相貌平凡的人是不是生来注定先吃三分亏?”

  余无缺莞尔。“你这是从哪听来的?日久见人心,再怎么貌美,心肠狠毒如蛇蝎也是枉然。”打拳的动作顿了顿,似是想起了什么过往。

  “可相貌生得好毕竟吃香啊,人总喜好美丽的事物,这是天性。”余小小说,戳着针包,声音意外地听起来闷闷的。

  呃,今儿个和周家那小姑娘出门遇上什么事了?余无缺暗忖,怎么听着听着觉得女儿动了凡心?

  这可不得了,余无缺连忙走过几个招式,提早收式结束每晚必行的养气调息,走到女儿身后。

  “我说小小——”

  “是。爹有何吩咐?”

  “你不是才刚收针,怎么又在下针?”看了眼。“幸好是针包,要下在人身上不死也残啊,针包都给你穿透了。”

  啊?余小小愣了下,低头看手上的针包。“哎哟。”不是收好了?

  赶忙收拾,难得手脚慌乱的。

  余无缺更好奇了,坐在女儿身边的板凳,问:“说说看,我余大神医未来的女婿长什么样子?”

  “嗄?”打五禽戏也能打到走火入魔么?“爹在说什么啊?”余小小惊呼,不知道自己眼神飘了几飘,双颊难得泛起红潮。

  “你脸都红了。”就这么张老实脸想骗谁,道行太浅了。“还不从实招来。”

  “爹,你只从医实在可惜,女儿发现你也挺适合审人问案的。”

  “可不是谁都有这福气让爹审问的——还不快说。”岂容她转移话题。“哪家小子让你动了凡心?还是耍我拉你娘一块儿升堂?”

  那还得了。“娘知道了肯定回房拿刀。”上回没砍成,娘还记着的。

  余无缺一听,眉头扭成蛐蛐儿,表情古怪。“东方府的么子?”

  余小小忽地激灵,有点埋怨:“我说爹,你会不会太聪明了?”

  “这是为爹毕生之戚.”余无缺抬手捂心,表情沉瘪地说。

  ……无言。她最不擅长应付这种人,这人还是她爹啦!“本以为是娘吃定爹,愈相处愈发觉事实并非如此,其实是爹把娘吃得死死——女儿眼拙,今儿个才算长了见识。”

  “不经一事不长一智。女儿,还要让爹等多久?再不说,等会你娘就找来了。”余无缺忍着笑提醒。“不如爹这就去把你娘请来?”

  余小小垂肩。“爹,你就像我亲娘和大哥两人加起来一样,女儿招架不住啊。”

  “那就老实点吧。”知悉义女所遭遇之奇事的余无缺听见义女提及亲人,并不惊讶,虽然当初刚听她讲述时的确吃惊不小。

  幸好多年行医,期间见过许多奇症,也遇过一些古怪,虽然义女说的穿越时空之事他不甚明白,倒也能坦然接受,毕竟世事本就有许多是人所无法理解之事。

  不过因为担心妻子未必像自己这么容易接受,他们父女俩说好保密隐瞒,只有独处的时候可以放心一提。

  “女儿今天才知道自己也是个外貌协会的会员。”唉……原来她也这么肤浅。余小小对自己非常失望。

  “女儿啊。”余无缺苦笑。“外貌协会是啥?会员又是什么?”

  “就是只重视外貌不重内涵、肤浅至极的人所组成的思……帮派?会员就是帮众的意思。”她好肤浅啊……唉。

  余无缺大笑。“那小子也不是没有内涵,只是出生在东方家,又被严禁习医不得志罢了。倒是——爹很好奇,为什么是他?”

  余小小歪着脑袋想了想,才道:“一开始注意到他,的确是因为那张好看的脸,但会印象深刻,却是他在诗会上刁难女儿。”

  第5章(2)

  “哦?”余无缺抚须。原来是不打不相识啊。

  “若他真的有心欺负人,应该是一脸得意、兴奋莫名才对。”余小小仔细回想那时东方展言的表情。“但他不是。苦着脸欺负人,好像明明知道自己正在做错事又不得不做,当下女儿只觉得奇怪。后来认识屏幽,听她说了,才知道他是有意为之,不想被他爹牵着鼻子走的反抗。方法是笨了点,但很有用。”

  余无缺呵呵笑了出来。“是啊,被东方展言一闹,东方渡就算在街上遇见我或你娘,也会摸摸鼻子绕道走人,的确省下不少麻烦,可你的名声也损了不少。”

  “那不重要。”余小小挥挥手表示不以为意。“但他就真的可惜了,明明有天分却不能习医,东方家的规矩真奇怪。”

  “他没你这心肠,学了也是白学。再者,我朝对于御医多有限制,对三代入主太医院的东方家更是。不得于民间设馆行医,不得私授医术,九族不得涉入药材买卖等,限制之多,与其说他们在行医,还不如说他们在做官。”

  “御医是医官,他们的确是官啊。”余小小道。

  余无缺一笑。“在行医救人之前他们得先当官做人,经手的不是病人,而是踩在他们头顶上的主子。”

  “如此说来,东方展言不能当大夫倒是好事。”余小小思忖。

  “以他那糟糕的个性,要真当上御医,大概第一天就被皇帝送到午门问斩了。”

  “这不是因祸得福么?你不必担心守寡。”

  “爹!”余小小翻了白眼。“女儿只是注意到他的外表。那相貌任谁都会多看几眼的不是?至于喜不喜欢——女儿只能说外表是不讨厌,但人不怎么欣赏,若要在他和四处行医之间选一个,女儿只会选择后者。”

  “就算真喜欢上了?”

  她点头:毫不迟疑:“就算真喜欢上了。”

  余无缺定定看了她再认真不过的表情,半晌,终于败下阵来。

  “我得说你比你娘难缠,女儿。若往后真能有个女婿,无论是谁,爹同情他。”

  当她老公有这么可怜吗?余小小不服。

  “爹这话说得太早了,女儿连喜欢的对象都还没个影儿呢。”

  “看来与其等着抱外孙,还不如指望你娘生一个让我抱比较快。”

  余小小一愣,会意过来,难得激动地跳了起来。“娘有了?”

  余无缺喜色上脸,点头,比出一根手指头点明胎期。“我想等过完前头三个月安胎后再让她知道,免得她患得患失,反而不好。”

  “也是。有孕首重心绪,心宁则神定,神定则胎稳,不过娘这么好动……”

  “这就要劳你多担待点了,女儿。”有个能商量的贴心女儿真好。

  “应该的,那可是我弟弟呢。”余小小咧嘴,想像未来弟弟的模样,露出期待的笑容,总是淡然的表情多了份温柔及天真。

  “是男是女还不知啦,瞧你这表情,”比他这个当爹的还兴奋。

  “不管。爹想好名字了么?”

  “你是小小,下一个当然是大大。”

  “嗄?”忽然发现她家爹爹似乎不怎么会取名。“可别跟女儿说若将来再生一胎就叫中中。”余小小瞎说,纯粹起哄。

  没想到余无缺竟然眼睛一亮,赞道:“好主意!”

  ……事实证明,她爹真的很不会取名字。

  和余无缺又聊了一会,余小小回到自己的厢房。

  关上门,放妥针具,虽是该就寝的时间,却了无睡意。

  她坐在桌边,给自己倒了杯茶,边喝边想着自己方才和义父说的话。

  “那家伙个性太糟了……”她低喃,想起下午的事,自然也想起东方展言当众大吼的话。

  “谁会喜欢那种高大爱说教的女人,我巴不得她离我远点,愈远愈好!”

  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就那张脸有什么好看?”

  咚,一颗石头飞过半掩的窗,落地。

  “是很好看……”唉,她果然肤浅。

  咚、咚!两颗石头。

  “可惜个性太差,让人连朋友都不想当。”

  咚、咚、咚上二颗石头。

  余小小转身,从右侧成堆的医书上随便抽了一本翻开就读,完全没发现有只捧着满掌碎石的手从半掩的窗口伸了进来。

  手腕一翻——咚咚咚咚咚……大石小石落地板。

  “谁?”

  “……我。”窗外的声音迟疑。

  有点熟,但不太热。“这位大侠若欲求诊,明日请早。”

  经常有高来高去的江湖人夜访余人居求诊,足以余小小对这种夜半潜入求医的高人行举已经见怪不怪,除了方才被石头的声音吓了一跳之外,态度还算镇定。“对了,明日求诊请记得走大门,不送。”

  窗外没有离去的脚步声,倒是送进一声郁闷的叹息。

  “是我。东方展言。”

  “你爬我家的墙作啥?”余小小走到窗边,低头看地上碎石,双眉微拧。

  他爬——“我爬什么爬?那么矮的墙,一跳就进来了我爬什么爬。”

  跳?用跳的?“你会轻功?”

  “少看不起人!”气闷。为什么她的反应不能再正常点?

  一个人,还是个男的,深夜潜入,就站在她闺房外,正常的姑娘——

  不,只要是正常人,都会吓得大喊有贼,她呢?问他爬墙作啥?还质疑他会不会轻功——

  “你竟然会轻功?”余小小不敢相信。他才几岁,为什么也会?难不成轻功是大唐王朝百姓的基本功夫?

  “我五岁开始练武怎不会?”咬牙,这女人到底把他看得多扁啊!

  “真过分。”余小小想也不想,低叹。

  “哪里过分?”半掩的窗可没法挡下她的声音,东方展言听见了,心情更差。“难不成我就得真的什么都不会,当个废物你才高兴啊?”

  “并不会好吗!怎么可能高兴得起来。“东方展言,你这么晚了翻我家的墙就只是想炫耀你会轻功?”骑马、轻功——自己想学的他都会,唉,不开心。

  “谁在跟你炫耀,我是来道一”倏地收口,吞下后头那个“歉”

  字。想起方才的对话、自己的口气——都是她,把他给气得忘记自己是来道歉的。

  “你到底进不进来?”

  “嗄?”

  余小小不等他回应,迳自打开房门。“进来吧。”

  “你到底记不记得自己是个姑娘?还是个云英未嫁的黄花大闺女!”

  为什么是他来提醒她?东方展言忽觉一阵头晕目眩,真的是气到不行。

  “好了,别撑了。”见他坚决不肯进房,余小小只好走出去扶人。

  “都受伤了还逞什么能。如果你真爱面子,就不该这时候来找我。”

  东方展言退后一步闪过她伸出的手,脚下不慎踉跄,整个人晃了一晃。“谁想得到你会开门——”

  “要我扛你进去吗7”余小小开始挽袖,一副本姑娘说到做到的强硬态势。

  真是够了,她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毫无男女之分?怎么可以——

  “我自己进去……”输了。

  “这还差不多。”余小小先进房,端起盆架上的空水盆往外走,在与进房的东方展言错身而过时开口:“等我一下。”不待他答话,人就大步走远了。

  进姑娘闺房还是十六年来头一遭,说什么都不自在。东方展言一进房,就这么站在门边,视线定定落在桌上,不敢四处游移。

  那桌——“好乱……”他傻眼,先是看见靠墙那侧歪七扭八堆成山的书册,沿着桌缘还有几本凌零摊开的书,接着是文房四宝,旁边是一个——白布人偶,上头沾着墨渍,只差用朱砂补上生辰八字就可以拿去行巫蛊之术了。

  这真的是姑娘的闺房吗?东方展言好怀疑。想起姐姐们的闺房,虽然没进去过,但至少曾在窗边看过,哪个不是整整齐齐、粉香扑鼻?这里光桌子就乱成这样,更别提空气中浓得化不开的草药味,但——

  不难闻。应该说,比起胭脂香粉的味道,他还比较喜欢这味道,虽然味道重了点,东方展言心想,不自觉地闭上眼。心神渐次恍惚……

  “让让,你挡路了。”

  倏然醒神,东方展言尴尬地侧身让路,脸上微热。

  “过来坐下。”余小小将药箱放在桌上,装了温水的水盆搁在盆架上,指着桌边的木凳说。

  “哦。”怆惶回神,东方展言无法多想,恍惚惚照做。

  余小小拉来烛台好看得更清楚些,这一看——“谁这么恨你,净往你脸上打?把你打得跟猪头一样。”她说,拧干布巾,清洁他脸上的血污。

  “嘶!”东方展言颤了下,瞧见她俯下的目光,感觉自己被鄙视了,顿时着恼,咬牙忍痛,不再出声或多作挣扎。

  “痛就叫出来,哭也行,我不会笑你的。”

  才不会上你的当!东方展言闷哼,惊讶地发现余小小擦拭的力道减了些,已经不像方才那么痛。

  他感到迷惘。下午才发生那样的事,应该生气的她却在帮自己疗伤——

  她为什么不生气?

  余小小停了下来,低头:“还是太用力了?”

  被这么一问,东方展言才意识到自己看她看得呆了,神情扭捏地收回视线,目光闪烁游移。“你怎么知道我受伤?”

  “石头。”确定没事,余小小继续清理他的脸,见他露出不解的表情,才又说得更详细:“上面有血。”

  “喔。”

  ……沉默。无话可说的沉默笼罩两人,谁也没有再说话,偌大的房室,只有偶尔的水声、时而低嘶的痛呼声,开开合合的琐碎声响。

  余小小忙了好一会,确定伤口都上了药,最后从药箱里拿出一个瓷瓶放进他手里,转身整理药箱,边交代:“给你。明天开始照三餐饭后服用,让你强筋健骨用的。”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医者父母心。”余小小想了想,又从药箱拿出一小罐药膏交到他手上。“这是碧玉凝脂,给你,记得每晚睡前把脸洗净抹上。这药很好,没几天包管你从猪头变回人样。”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都说医者父母心,你不懂?”被打傻了吗?

  “我是不懂。”东方展言看着她的侧脸,烛光闪烁,在她侧面的曲线裹上一层薄薄的光晕,析透出朦胧的柔美。

  他没有意识到自己看她的眼神中多了份异样的专注。“我只知道换作是我,一定已经动手打人,不可能还出手相救,没有再多踹几脚已经算佛心来着。”

  余小小愕然。“你还是不要学医的好。”爹说的没错。

  “余小小——”

  “嗯?”余小小随口应了声,却等不到下文,疑惑地转头,发现对方站在旁边,表情古怪地看着自己,一下子皱眉,一下子扬唇傻笑,一下子又抿嘴,一整个纠结。“如果没事,可以走了,不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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