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老板姓朱,这位小姐也姓朱,我们店叫玫瑰,这位小姐也叫玫瑰,你说呢?”
“朱玫瑰?农委会新噱头吗?有经过CAS的检验标准吗?”
“李领班!”朱玫瑰怒喝道。
“纪晓茹,你马上出去:薪水我会请会计汇给你。”
“哼!走就走,有什么了不起。阿娜达!我们走。”纪晓茹丢下MENU,双手扯着柳承业往外走,要死大家一起死。
“学长,我没有要你走啊!学长!”
走了三条街,纪晓茹甩开他的手。
“你干嘛跟着我出来,”她双手盘在胸前,上下打量他,恶狠狠的目光在审视要由哪里先拆骨入腹好。
“应该要问你为什么一直拉着我吧,”
“你一个大男人,如果真有心要挣扎,我一个纤弱小女子能奈你何?”
“现在就承认自己柔弱?你会不会转变得太快?”
“滚开!别惹我!可恶,都快放暑假,临时叫我上哪去找打工的机会。朱玫瑰,长得像猪的乌龟,家里开店了不起吗?”纪晓茹往反方向走,重重的脚步像是把马路当成是那家伙。
“你干嘛整我?”声音由她背后传来。
“你是背后灵吗?跟着我干嘛,不要贴这么近讲话。”被他吹气的耳朵有点痒,纪晓茹用力推开他,“整你,我吃饱没事就看你不顺眼可以吗?”
“你脾气不好。”
“如果你没了收入,下一餐不晓得在哪里,我看你脾气会好到哪里去。”
“浪费你一张长得挺好看的脸。”
纪晓茹瞪了他一眼,“干你屁事!”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放松心情。”柳承业拉起她的手臂快步注前走。
纪晓茹几乎是被他拖着走.这情景慷主人牵着不情愿的狗儿上街。
“你要带我去嚼里?我有说我要去吗?放开我!”可恶!这家伙的力气怎么这么大,甩都甩不掉。
来到公车站牌前,他迅速上了一辆正巧到站的公车。
“放开我!”纪晓茹扭着手臂。
“别再挣扎了,小心受伤。”
“我的手臂都红了,你没有瞧见吗?”
柳承业低头一瞧,真的,又红又肿,他连忙放手。
她边揉着手边问:“你要带我去哪?”
“去一个放松心情的地方,到了你就知道。”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下车了,终点站是一座高尔夫球场。
“你耍我当白痴吗?来高尔夫球场?你以为我玩得起这种贵死人的运动吗9”
“现在是黄昏,没有人会在黄昏打高尔夫球。”拉起她的手,他如老马识途,翻过围墙,找到小门,捉起一旁草丛内的钥匙,打开小门。
“你怎么会对这里这么熟?”
“我偶尔来当杆弟赚学费。进来吧。”
“我们这样算非法闯人吗?我不想吃牢饭。”
“你怕了吗?”
“这种激将法对我没有用,我压根就不想来。”
“好,那你想体验一下有钱人的生活吗?”
“打高尔夫肆,”
“想吗?”
当然想,纪晓茹简直是跃跃欲试,这种高级运动她只在电视中看过。每当她努力赚钱时,就发誓总有一天她要做所有有钱人会做的事,她要体验有钱人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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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要玩了!”纪晓茹狠狠的丢掉手中的高尔夫球杆,连同手电筒也扔在草皮上。
“我这样哪叫玩高尔夫球,根本是被球玩嘛!找得满头大汗,结果球根本不晓得跑哪去。”
她大刺刺的躺在草皮上,呼!好累。
“哈哈哈!”
“有什么好笑。”
“这也是我第一次陪人家疯,居然在晚上九点闲着无事在这里找球。”柳承业也跟着在一旁躺下来,仰望着天空。
“我没想过有钱人居然喜欢玩这种找球游戏,无聊!”
“那是你打得烂,失了准头。”
“你又好到哪里,半斤八两,你少在那里大哥笑二哥。”
“星星很美。”
“咦?”纪晓茹随着他仰望天空。“有什么美,星星就是星星啊!”
“你真的不像女孩子,很多女孩子都喜欢看星星。”
“你又多了解女孩子,你知道女孩子为什么喜欢看星星吗?”
“不就因为浪漫吗?”
“星星离地球少说有好几十亿光年,遥远,美丽,它其实代表女孩子潜意识里一种遥不可及的梦想,只要伸出手,以四十五度的角度将手掌向上。”纪晓茹边说边示范,“瞧!这样看过去。星星好像就落在手掌上。可是,当合上手掌时,你会发现其实什么都捉不到。这种骗人的安慰,我才不相信,总有一天,我会握住真正属于我的发光星星,你等着瞻厂
在这瞬间,她眼中进发的光彩闲着纯然的自信,微扬的嘴角仿佛获得了胜利,一种莫名的兴奋溢满了柳承业的心房。
这种兴奋,让他惭渐认同自己,不再茫然。没有人知道其实在令人欣羡的外表下,他有着探深的自卑,因为孤儿的身份,他用层层的保护网将自己围起来,同时也禁止别人越雷池—步。
他痛恨自己必须汉汲营营的想着赚钱,以钱为行为最高准则让他觉得自己出卖人格;可是一样是赚钱,为什么她乐在其中,“你好像时时刻刻都是生气勃勃。”
纪晓茹瞪了他一眼,“有哪个老板喜欢看员工死气沉沉,再说,快乐是一天,愁眉苦脸是一天,为什么要为难别人也苦了自己?”
“你不觉得表现得这样爱钱,让人觉得……”
“觉得你是个有钱就好办事的人,久了还会认为有钱就可以买到你的人格?拜托!一个人的价值是自己赋与的,需要别人来评论,那和商店里待售的商品有什么两样?只要我觉得独一无二,只要我认为好就好,为什么要在乎别人的观点?我不想活得这么辛苦。”纪晓茹撇撇嘴,小手扯起一把绿草,开始绕着成圈再打结。
“你是不是被这个问题困扰?想不想找我当心理咨询师?我收费很便宜哦。”“可能免费吗?”
“啐!你想得美。”
“你当我女朋友不就得了。”
“你神经病啊!”纪晓茹没好气的白他一眼。
“当我女朋友有什么不好,我是T大企皆系的高材生,很多女孩都想当我女朋友。”
“那你去找那些女孩啊,我不希罕。”
“我只要你。”“是只要我免费当你的心理咨询师吧!”她捉起一旁的手电简,照向他的脸。“奇怪,你的脸色很正常,没有发烧,你该不会是没有按时吃什么药吧!”
“我很正常,这辈子没有这么正常过。”
“你若正常,就不会找我当你女朋友,我可没有能耐让你少奋斗二十年。”
“可是你有能耐给我奋斗二十年的斗志啊!”
“恶!我要吐了!”
“我是说真的,我喜欢你的人生观。”
“当朋友也可以。”
“好东西我一定占为已有。”
“神经!”纪晓茹站起身,拍拍身上的草屑,匆匆的往来的方向走。“纪晓茹,你要不要当我的女朋友?”柳承业跟着站起身,朝她的背影大喊。
“你神经病!我不和神经病有任何牵扯。”咦,怎么嘴巴上这么说,嘴角却克制不住的往上扬呢?这也难怪,生平第一次有人这样示爱。凡是人,总有虚荣心。
“纪晓茹,你当我的女朋友,我们就这样说定了!”
“谁和你说定,我——”
“你们是谁,怎么在晚上闯进私人高尔夫场球?”
糟糕,忘记晚上九点半的时候,会有管理人员来巡视球场。柳承业向前冲,拉起纪晓茹就往小门跑去。
“喂!你们别跑啊!是谁?”管理人员紧迫在后。
“答应当我的女朋友,不然就把你留在这里。”
“你敢!”纪晓茹跑得气喘吁吁,不敢相信他居然起火打劫。
“你要试吗?”柳承业渐渐松开手。
“我答应:我答应你!”她紧紧捉住他的手。
“那么就好好捉住我的手哦!”
心脏几乎要从喉咙跳出来,汗水不停滑落双颊,但他们死也不承认,这种味道叫幸福。
只是,这种味道可以留在嘴里多久?学着像牛一样反刍,是否就可以保留到永远?
第2章(1)
人一生若可以选择,你希望忘记什么?又希望记住什么?
这两个问题你能在多久的时间内回答?纪晓茹可以在三秒内告诉你她的希望。
FORGET,最好是这一刻之后,她希望永远没有认识过柳承业。
“承业,我听说你又和老板吵架?”纪晓茹将手中的PRADA皮包丢在抄发上,手揉着大阳穴,企图抚干抽动的神经。老天,听到这个消息让她几乎快尖叫。
“你知不知道杨董是业界中,人人称读的笑弥勒,这代表他的脾气温和,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一闹,在这圈子传开会有多难混下去?你这样叫我怎么帮你向那些老板推荐,难道你就不能学习控制自己的脾气吗?”
柳承业冷眼的看着她,任由她气冲牛斗。
纪晓茹来回踱步,“明天你去上班,记得向杨董去示歉意,这件事我会想办法帮你压下来—下个星期杨董会偕夫人出席慈善珠宝拍卖会,到时候我会安排他们和扬洲集团的亚洲执行总裁坐在一起,你们公司不是一立想和扬洲合作好进军新加坡?这个企划案你一定要多花心思——”
“我辞职了。”
“我一直相信你的能力,毕竟你拿过全国企管——你刚刚说什么?”纪晓茹瞠大明眸,不敢置信。
“我辞职了。”
“你辞职?!”纪晓茹冲向厨房,打开冰箱拿下一瓶矿泉水,仰头灌了一口,冰凉的水却冷却不了滚沸的血液。
SHIT!她换了海尼根,狠狠的灌了一大口。
她转过头,狠狠的瞪着他说:“你知道这是第几次吗?第—次,你告诉我海明山太小,英雄无用武之地,所以你辞职,我无话可说,确实要委屈你在仅有十几个人的公司是人材小用。第二次,你批评奥明是家族企业,无法忍受外戚干政,跃不上国际舞台,我欣赏你的卓见,囚为奥明确实是家族企业。第三次,你进了明丰,才一天就和经理吵架,原因是上司眼红无法忍受你功高震主,我相信你,纵使外界开始传你是恃才而骄,目中无人,我依然相信你。现在,连业界口评一等一的好老板杨董,你都能和他杠上。这次呢?你的理由是什么,”
“你够了吗?”柳承业依旧冷服看着。
“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我够了吗?错的人是你!我花这么多心思,想尽办法向那些老板推荐你的才能,想尽办法让他们延揽你、重用你。我一直希望有一天遇上他们时,他们之中会有人感谢我,谢谢我介绍千里马给他们,结果现在呢?”
“现在我柳承业在他们口中是个靠女人吃饭的家伙,没有办法行销自己的行销经理人,好笑吗?”
“你在怪我?是你当完兵时,无措的告诉我,你对未来的茫然。”
“我只是要求你陪我走过无措,不是带领着我,更不是操控我今天做这,明天做那!纪晓茹,你搞清楚,你的工作是公关,我的专长领域可不是卖笑。”
纪晓茹蹙起柳眉,倔强的看他一眼:“对,你行!台大企研所硕士,而我只是一个私立大学肄业生,怎么敢要你卖笑。可是你别忘了,外界形容你是靠女人吃饭的家伙有说错吗?你不是靠我去餐厅服务生的钱念书的吗?当初要不是我休学去打工,你能有现在的学历吗?”
“我有求你休学去打工吗?我拿刀还是事枪叫你去?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白以为是的对我奸,让我快要窒息?你止我觉得自己欠你越来越多,你让我觉得自己像你养的一条狗,该死的没有尊严!”柳承业转过头,不愿看她,但她那副强忍泪水的表情却无法由脑海中抹去,他握手成拳。
“你觉得你欠我?所以你这么做是还债吗,”不准哭!纪晓茹眨着眼,企图克制即将崩溃的泪腺。
“我不是在还债吗?你什么事情都没有和我商量,休学是这样,帮我找工作也是,甚至在我毕业的前夕就告诉我的:贷款买了这间公寓,你连我们五年后在我生日那天要结婚都说好了,这不是讨债吗?”
“你认为我这是在讨债?”她今天才知道,原来她对未来规划的幸福蓝图是他眼中的讨债信。
“你有和我讨论过吗?”
“你从来没说你不愿意,你从来就没说。”
“那是因为你不断的提醒我,要不是当初你休学、要不是当初你辛苦,一堆要不是!你时时刻刻都在提醒我你的牺牲!早知道如此,我希望当初我没有念下去,省得今天当条狗。”
她的泪水终于溃堤,“接下来你是不是要说,你希望当初没有认识我吗?”
“我原本可以到美国联固集团,他们早就和我接洽,等一毕业就去,先热悉公司流程再安排进入管理阶层工作。联固,世界最大的晶体制造厂,我可以当个管理者,但在这里,我却要鞠躬哈腰。”
“我懂了。”纪晓茹抿着唇,伸手抹去脸上的泪痕。“我想要安静一会儿。”拿起皮包,她走向自己的房间。
虽然同居,但他们拥有各自的独立空间。
“我今天答应联固,等聘书下来,我就要到美国。”
纪晓茹沉默了半晌,才回道:“恭喜你!”
她一步步走向房间方向,一直到关上房门,寂静始终没有被打破。
纪晓茹靠着门板慢慢滑坐在地上.泪水不断的滑落。
他没有开口,没有开口邀她同行,什么都没有。
站在门外的柳承业,伸手握着她房门上的门把,他考虑再三,算了,等他在美国的生活、工作都上轨道后,再接她过去吧。
或许,这段时间的分开可以让他们好好想想彼此的未来,究竟适不适合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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叩叩叩!
“进来。”纪晓茹签下TRADE核准单。“郭秘书,你来得刚好,这些拿出去给K/A组,告诉他们促销活动就照他们所请。”
“oK!”郭秘书嘴里回答,手上却忙着将一束高雅的白色百合放进花瓶里。
“我的?”在昨晚的争执后,这代表歉意吗?
郭秘书笑得暖昧,“经理,品容的高总对你昨天的表现为之惊艳,被小丽说中了,他真的是看上你哕!”
“高总送的?”纪晓茹蹙着眉,不是柳承业?哈!说得也是,除了第一次约会,他曾带着一朵玫瑰花送给她外,接下来就不曾送过花了。
“好啦!经理,我们都知道你是贞节烈女,这辈于就只爱你的五柳先生一人。”郭秘书拿起桌上的卷宗,“不过,经理命真好,五柳先生是三高条件的佼佼者,以后会自行创业吧?”
“这要看他的决定。”纪晓茹笑得有点尴尬,忆起昨晚的争执。
“郎才女貌,真好:经理,你会不会担心他这张后势看涨的绩优股被抢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