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耿行风宛如旋风一般地直闯‘牡丹阁’;几名小厮根本拦不住他。
“耿老板、耿老板……咱们还没营业哪!”一名小厮忙嚷道。
耿行风懒得白费唇舌解释自己的来意,劈头就问:“芙蓉呢?”
“芙蓉?”小厮一愕,忙陪着笑脸道:“耿老板,咱们这儿有春荷、秋棠、水仙,就是没有姑娘叫芙蓉的。”
“少跟我装蒜!是被耿行义带来的!”耿行风吼道。
“啊?原来是耿大少刚才带来的那位姑娘——”小厮察觉自己不小心说溜嘴,连忙捂住嘴巴,但已经来不及了。
“她在哪里?”耿行风追问。
“这……”
见小厮吞吞吐吐的,耿行风耐性尽失地揪住他的衣襟。
“快说!”他怒吼道。
惊人的怒火彷佛扑面烧来,让小厮一阵颤栗。
他深知耿行风权势惊人,只要他大老板随便动一根手指头,他就吃不完兜着走了,因此不敢有所隐瞒。
“在那儿……”小厮指了个方向。
耿行风立刻甩开他,快步朝小厮所指的方向走去,然而,他还没来得及走近那憧精致的楼阁,就赫然看见一抹身影自二楼坠落!
那身影再熟悉不过了,就是他深爱的女人!
“不芙蓉——”
耿行风惊吼一声,虽然己在第一时间飞奔过去了,却因为距离的关系,根本来不及接住她。
当看见水芙蓉那娇小的身子摔跌下来时,他的胸口一阵剧痛炸开,觉得自己的心彷佛也应声碎裂了。
他冲了过去,心痛地抱起她的身子。
“芙蓉!芙蓉!”他迭声焦吼,深怕自己真的从此失去挚爱的人儿。
水芙蓉原本因剧烈的痛楚而陷入昏迷,这一跳,虽然幸运地正好摔落在一片较软的花圃地,不至于真要了她的命,却让她浑身剧痛。
昏迷的她,隐隐约约听见了熟悉的吼叫声,她缓缓地、吃力地睁开双眼,看见了耿行风。
她愕愕地望着眼前的俊脸,怀疑自己是不是摔伤了脑袋或是眼睛,所以产生了奇异的错觉,要不,她怎么会着见他呢?
他不该在这儿,也不可能会在这儿的,毕竟,他己将她赶了出来,巴不得不要再见到她了,不是吗?
耿行风见她虽然醒来,却除了盯着他的面孔发怔外,完全没有任何反应,他以为她的脑部在落地时受到重击,那让他心焦如焚。
“芙蓉,忍着点,我立刻带你去找大夫!”
听着他焦虑的话语、看着他忧心的神情,水芙蓉的眼眶忽然着满泪水,豆大的泪珠一颗、一颗地滑落两腮。
真的……她肯定真的把脑子给摔坏了,摔得脑子错乱了,要不然耿行风怎么会如此关心她昵?
如果可以,她宁可永远错乱下去,永远不要清醒,即使只是幻觉,但是能让她强烈地感受他的疼爱,那就够了……
她的泪水,让耿行风更加心焦。
“别怕,你绝对不会有事的。”
水芙蓉仍旧没有回答,她虚弱地闭上眼,再度陷入半昏睡状态。
耿行风将她打横抱起,动作小心翼翼地彷佛捧着什么珍贵易碎的稀世珍宝般,就怕任何太剧烈的动作,会让柔弱的她晕受更多的痛楚。
就在他打算带着水芙蓉离开之际,就见玉嬷嬷一边咒骂一边追了出来,还吆喝着大伙儿要将水芙蓉给逮回去。
一看见耿行风抱着她,所有人全僵住了。
耿行风在景阳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虽然他从不曾来过‘牡丹阁’,但大伙儿都认得他,也知道这号大人物是他们惹不起的。
“耿……耿老板。”玉嬷嬷的表情不太自在。
耿行风转过头,目光森冷如冰。倘若目光能杀人,眼前这些人的身上早已千疮百孔!
玉嬷嬷心下大惊,立刻知道大事不妙。
“这……原来她是耿老板的人啊,误会一场……那个……”
耿行风根本不想听她解释。“你们——会因此付出代价的!”
玉嬷嬷倒抽一口气,当场腿软地跌坐在地。
看着耿行风那狠戾的神情,她彷佛看见了自己经营多年的‘牡丹阁’关门大吉——以耿行风的财富权势,他想要弄倒‘牡丹阁’简直是易如反掌啊!
“等……等等……耿老板……这是误会……这是误会呀!”
耿行风不理会玉嬷嬷的呼天抢地,他抱着水芙蓉转身就走,此到没有什么比拯她更重要。
玉嬷嬷连忙起身,追了上去,自嚷道:“耿老板,我真的不知道她是你的人,是耿大少爷将她卖给我的,我也是受害者啊……”
“那个家伙,我也不会放过他的!”耿行风的目光掠过一抹阴鸷。
不管是谁,胆敢伤害他心爱的人儿,他绝对不轻饶!
@@@
从二楼的高度跳下来,当场摔死的可能性本来就不高,而水芙蓉又相当幸运地落在松软的花圃地上,经过大夫的诊断,她除了一些擦伤和手骨微裂之外,并没有什么大碍,只要好好休养一阵子,就能完全复原了。
水芙蓉睡了一觉,醒来之后,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房间。
想不到,她又回到耿行风的住处了……
“小姐!小姐!你醒了?”一个又惊又喜的嗓音响起。
这声音?
水芙蓉蓦地转头,看见了青儿,她惊喜地掉下眼泪。
“青儿……青儿……?……”她激动得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青儿很好,青儿没事。”
“那其它人呢?车夫和护卫们呢?”水芙蓉忙追问。
“小姐放心,大伙儿都很平安。”
“那就好。”水芙蓉总算松了一口气。“但是你们怎么……”
青儿明自她想问什么,开口答道:“是耿公子将我们救出来的。”
这段期间,他们被耿行义软禁起来,但是幸好除了被囚禁在房里没办法自由走动之外,每日吃的喝的倒是没有断过。或许是耿行义怕一不小心将他们给弄死了,就没法儿藉以要挟小姐了吧。
“耿公子?”水芙蓉知道青儿提的肯定是耿行风。
也对,若不是耿行风救的,青儿又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那……他现在应该已经知道了她的苦衷,也知道他误会了她吧……
水芙蓉还想再追问些什么,房门却突然被推开,耿行风亲自端了一碗汤药走了进来。
一看见水芙蓉已经醒来,他的脸上掠过一抹欣喜。
“芙蓉,你醒了?现在觉得怎么样?”
水芙蓉抬眸望着他,心情激动复杂得没法儿回答。
他脸上的关爱神情是那么的熟悉,他眼底的深浓情感一如往常,可是……她心中的伤痛太强烈,伤口还没愈合,仍在隐隐作痛……
见他们被此凝望,眼里除了被此之外彷佛再也看不见其它人,青儿便识趣地找了个借口先行退下。
耿行风将汤药端了过来,扶水芙蓉坐了起来。
“芙蓉,先喝药吧。”
眼看他竟打算亲手喂她喝药,水芙蓉忙道:“我可以自己来。”
“你手受了伤,不要乱动才会好得快。”
耿行风坚持要喂她,一口一口,还细心地先将冒着热烟的汤药吹凉了,才喂入她的口中。
其实这种事情,叫青儿或婉儿来都行,但他却亲自动手,而他的神情和举动都充满了宠爱之情,让水芙蓉的泪水忍不住在眼眶中打转,甚至还滴了好几滴到汤药之中。
耿行风见状好生不忍,喂完药之后,他将空碗搁在桌上,再度返回她的身边,为她拭去泪水。
“芙蓉,我已经知道一切的真相了,是我误会你了。耿行义那个家伙,我已经交给官府处置,除了青儿之外,你的车夫和护卫们,我也全都救了出来。至于玉嬷嬷,我也绝不会轻饶的!”
一提到耿行义和玉嬷嬷那两个混帐家伙,耿行风的黑眸就怒气翻腾。
“牡丹阁”的招牌,他是拆定了,至于耿行义。那家伙胆敢强掳并囚禁青儿他们,还将水芙蓉卖入青楼,他已经将那个混帐交给官府,要官府秉公处置了。
第7章(2)
水芙蓉望着他愠怒的神情,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听见外头传来一阵骚动——
“等等,夫人,您不能这样闯进去呀……”
“不能?哼!你是什么身分?敢这样跟我说话?滚开!”
“可是,主子有交代……”
“哼!主子?不过是个小妾生的儿子,我才不承认那个身分低下的人是现在耿家当家的主子!”
一阵叫嚣声后,一名珠光宝气的中年妇人不顾奴仆的拦阻,硬是闯进了房里,那张保养得宜的面孔上充满敌意与怒气。
一看见爹的正室周湘云,耿行风的眉头立即皱起,对于这女人擅闯进来打扰了水芙蓉感到很不悦。
“有什么事?”
“你还敢问什么事?我要你立刻把行义放了!”周湘云颐指气使地命令。
“大娘恐怕找错了地方,他现在人在官府,不在我这里。大娘要讨人,该去向官府讨。”耿行风冷冷淡淡地说。
“你!”周湘云气得咬牙切齿。
她刚才早去官府那儿叫嚣过了,可是官府却只扔下一句“一切秉公处理”,气得她回头闯到耿行风这里来。
“要不是你把行义进去官府,现在他岂会被囚在那里?既然人是你送过去的,自然要由你去负责讨回来!”
“恕难从命。他自己做的错事,该由他自己负责。”
“你——他会做出那些事,还不是因为你!”周湘云将一切过错全推到耿行风的头上。
耿行风冷哼一声,反问:“难道他掳人胁迫,甚至将芙蓉卖入青楼,也都是我指使的吗?”
“这……”周湘云哑口,找不出话来辩驳,却又忍不住咒道:“要不是你这个小妾生的儿子鸠占鹊巢,占了原本该属于行义的位置,他也不会为了夺回属于自己的权利而做出那些事!”
耿行风冷笑,说道;“我做事全凭自己的本事,他没那个能力,就算爹将家业交到他的手中,他也只会败尽家财。大娘不会不知道,他三天两头就在外头吃喝嫖赌吧?”
“这……”
“这些事情爹目前还不知道,你若是再来纠缠不休,就别怪我据实禀告爹了。”耿行风开口警告。
周湘云闻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儿子掳人、卖人被耿行风进交官府的事隋,已经让老爷子气得吹胡子瞪眼睛,差一点就要和她儿子断绝父子关系了,是她好说歹说才勉强劝住的,这会儿若是儿子常常吃喝嫖赌的事情被闹大,只怕他们母子真要被轰出耿家了!
“你……你给我记住!将来你就不要有把柄落入我的手中!”
“我行事光明磊落,没什么好怕的。”耿行风坦然无畏。
周湘云气得牙痒痒的,既然拿耿行风没辙,她只好将矛头转向躺在床榻上的水芙蓉。
“别以为你会飞上枝头成为耿家的女主人,他要娶的是别的女人!他就是这样一个无情无义、玩弄女人的家伙!”听说耿行风很爱这个女人,就算伤不了耿行风,刺伤他心爱的女人消消气也好。
“滚出去!你要是再多对芙蓉胡说八道些什么,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耿行风怒目低吼。
他可以接受周湘云冲着他咒骂,但不能接受任何人伤害他心爱的女人。
耿行风的怒气吓着了周湘云,又担心他会一怒之下向老爷告儿子的状,只好悻悻然地离开。
周湘云离开后,水芙蓉见耿行风仍怒气冲冲,还反过来安慰他。
“别气了,我不会受她挑拨的,你是怎样的人,我心里很情楚。”
听见她的话,看着她温柔的眼色,耿行风的怒气很快就被感动所取代。
他爱上的,就是这么一个善良贴心的女子,可他却不能毫无顾忌地娶她为妻,这怎不让他懊恼挫败?
“对了,我还没谢谢你帮我救出青儿他们呢。”水芙蓉轻声道。
“不,芙蓉,别跟我道谢。耿行义他们做了那些该死的事情,本就应该受到应得的教训,但其实应该受教训的人还有我。芙蓉,我不该误会你的,对不起。”
听见他的道歉,水芙蓉的心底涌上一阵苦涩。
其实,耿行风知道了真相也好,不知道也罢,除了不再误会她当初接近的动机之外,又有什么太大的差别?
他们之间的距离,并不会因为误会解开而更近一点。
他,终究是要娶聂依依的,不是吗?
回想聂依依视自己为眼中钉的神情,水芙蓉的心里明自,就算她留在他的身边,只会让所有人的日子都难过……
见她蹙着眉心,脸色不太好看的样子,耿行风以为她无法原谅他的误会。
“芙蓉,你要怎么样才能原谅我?只要你开口,在我能力所及,我一定做到。”他开口承诺。
“真的吗?”水芙蓉抬起头,深深地望着他。
能力所及一定做到?但……他“能力所及”的范围,应当不包括和聂依依解除婚约吧……
“当然。”耿行风允诺。
看着他那双认真的眼眸,水芙蓉差一点便真的任性地开口,要他解除和聂依依的婚约,要他娶她为妻了。
但……倘若她真的开口了,他会那么做吗?
水芙蓉的心里一点把握也没有,况且,他有他的责任,他非娶聂依依不可,她不该这么为难他的……
心里犹豫挣扎了一会儿后,她终于在心里作出了令自己心痛万分的决定——
“好,那我要……回杭州。”
这个回答完全出乎耿行风的意料,让他怔住了。
“你说什么?”
“我说,我要回杭州。这趟离家太久了,我爹娘肯定很担心,我得尽早赶回家去。”
耿行风震惊地望着她,却见她脸色虽然苍白,神情却相当坚定。
“你……真的要走?”他嗓音干涩地问。
他怎么也想不到,她竟打算要离开他!
“真的。”水芙蓉点了点头。“我说过……绝对不当你的妾,而现在恐怕连奴婢也不适合,我根本就不该留下。”
眼看她心意已决的模样,耿行风的胸口传来一阵难忍的痛楚,宛如被人狠狠地揍了一拳。
“不,芙蓉,我说过只要你一个,我不要你当我的妾,更不要你当奴婢!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会说服我娘的!”他急切地说。
“不,你别这么做了。”水芙蓉摇了摇头,眼泛泪光。“我知道,倘若不是顾忌你娘的性命,你早就解除婚约了,对吧?你有这样的心意,我已经很感动了。若是执意解除婚约,万一你娘真的发生什么意外,别说你肯定没法儿原谅自己,我也会一辈子良心不安的。”
耿行风咬牙,明白她说的的确是事实。万一娘真的因为他执意解除和聂家的婚事而寻短,他们又怎能心安理得地结为连理?
见水芙蓉的去意坚定,耿行风的心里百般不舍,可是,在他能够解除和聂依依的婚约之前,又有什么资格留她?
耿行风扰沉痛地咬了咬牙,尽管眼里心底满是不愿与不舍,但是他终究还是松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