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问我为什么突然这么感慨万千?看见江远淮我就想起我那可怜的儿子。哎,那孩子,也是同性恋。当年我要是能多了解他一点,他也不至于离家出走……啊?你不知道我有个儿子……就是巴顿,巴顿·张,你见过的,不是……是只德国黑贝,爱谁不好,偏偏爱上邻居家的同性小黑猫。我揍了他一顿,后来它就带著人家私奔去了。哎,养儿不易啊……希望他现在过的幸福吧……
其实你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吧,不是?还嘴硬?大家认识多少年了,还不了解你……凭你这个老实的倔强木头人,如果不是真心想去,恐怕用航空母舰也拉不走你。
承认了吧,小江确实值得我们这么做。呵呵——
记得当年那家伙没少帮我作弊,我能顺利毕业多亏了他……哎呀……别喊了,我错了还不行吗……还在为当年没抓住我们现形的事耿耿于怀呢?学习委员大人,都多少年的事了,就让他随风去吧……是不……还有,当年你家穷得冒烟,要不是小江每天中午盒饭里的营养你能长到一米八四的个头?
好吧,没事的时候多和你的上帝谈谈,让老人家跟的上一点时代,现在不是生产人力的时代了,而是生产感情的时代,老人家少管年轻人的事,让他们自由去吧。什么形式的幸福不是幸福啊。
哟……不好意思啊,我要先挂电话了,有几个警察想找我谈话……因为我是在公园里的雕像下给你打的电话……当然,当然,警察不反对市民在公园里打电话……但是现在是凌晨一点半……他们疑我贩毒……
对了,老刘,咱们班的班长现在做律师了吧……你知道他的电话号码吗……
***
江远淮篇
陈越,陈越,起床了。
今天星期三……你不是答应我了吗?去植物园,度蜜月呀——看,我都准备好了,面包,熟食,水果,饮料,塑胶布,垫子……一样不落,都装在包里呢,啊……当然,还有照相机……呀?胶卷是怎么上的来著……好久不用,忘了……
你说,我们的蜜月旅行定在植物园好吗?其实我知道你比较想去动物园的,但是最近正赶上动物园搬家,闭园三天,气死我了,什么时候搬家不好,非要赶我们结婚的时候……哎,算了,等我们结婚纪念日的时候再去吧。
呀?陈越,醒醒啊……别再睡了,起来吃饭了……你每天都不喜欢吃早餐怎么行啊……人是铁,饭是钢,早饭不吃一天慌,最重要了……来,陈越,睁开眼睛……对,没错……来,看,我做了蔬菜肉末粥,你不用嚼,直接就能吃……呀?你怎么又睡回去了……
来来来……靠在我的肩上,你不用睁开眼睛,我喂你吃……就一口,行吗?对……张开嘴,好,乖——做得好极了……来,再一口……对,张开嘴,好……呀——疼……陈越,我是让你吃饭,不是让你咬我的手,如果你喜欢吃猪蹄,我买给你,虽然一大清早晨的就吃这种东西有点腻……
真不明白,你跟食物有仇似的,那么不喜欢吃东西,每天吃早饭都跟打攻防战似的,怎么还能长这么大,身上的肌肉是怎么来的……小心呢,等你上了年纪的时候恐怕就要得病了——不行,我要定一个营养食谱,把你以前落下的营养都补回来……现在补还来得及,再晚就来不及了……
陈越,陈越……起床吃饭了,别再睡了……植物园啊,度蜜月啊……你看你,每天都是,晚上泡网,不过十二点不睡觉,早上又起不赖来——你知道吗?你这是在透支健康啊,以后不许了——
看,粥都快凉了,你就睁开眼睛,吃一口吧……对对……睁开眼睛,张嘴……呀……陈越,我是让你吃饭,不是让你吃我……啊……这件衣服的纽扣不是这么解的……好吧,我认输,的确,这样我就没力气非逼著你吃饭了……
-完-
番外篇七
自从陈越的公司倒闭,江远淮嫁汉随汉的跟著他过起了幸福的卖莱生涯以来,已经过了两个年头。两年时间恍恍惚惚的就过夹了,江远淮觉得一切还都好,习惯了菜市场的工作,习惯了每天早起做饭晚睡刷碗,也习惯了枕边人陈越的忽冷忽热。—般情况下,相同的日子过久了,就会产生顺势思维,觉得未来也会这么一成不变。可江远淮却突然有了危机意识。
原因很简单。某天晚上,这—对网虫不知道抽了什么风跑到客厅看起了八点档的电视剧,当男主角第不知道多少次对女主角撕心裂肺讨债似的喊著「我爱你」的时候,江远淮也扭过一张感动到抽搐的脸问陈越:「你爱我吗?」
陈越皱著眉毛看了他足有三分钟,丢下句「白痴」起身进了厨房。
江远淮没得到期望中的答案,跟著他也进了烟火重地:「陈越,你爱我吗?」
陈越放下刚拿到手中的半杯牛奶,转身又进了卫生间。
江远淮毫不死心的接著问:「亲爱的,你爱我吗?」
回答他的是抽水马桶的哗啦声。
陈越进了卧室,钻进棉被。江远淮死心不改继绛问。结果陈越一把勾过他的脖子,熄灯,盖被,脱衣服……一时之间,风光旖旎……暂且不表……
当六晚上,江远淮一直在胡思乱想。
第二天一早,陈越是一如既往的有一搭没—搭的挑著碗里的米饭,眼睛不住的瞥着电视里的早间新闻,江远淮却一反常态没往陈越的碗里夹菜,闷头吃了半天回眼看到饭桌上摆著的小台历上今天的日子被划了一个叉,忽然想起上星期妈妈给自己下了最后通牒,今天一定要去和未婚某女士相亲。脑子里立刻盘旋起昨天晚上三流肥皂剧的情节:冷傲孤僻目中无人的男主角在听说女主角决定去相亲时,突然就哭得落花流水抱著女主角大腿死不撒手,从此沦落为人间标准绕指柔。于是他满怀期待又故作惆怅的开口对陈越说;「我妈那天给我打了电话……」
「……嗯?」陈越眼角的馀光瞥了一眼他脸上悲喜交杂在一起的扭曲表情,立刻一脸的黑线。
江远淮长叹了口气:「她要我去相亲。」
陈越手里的筷子轻轻的碰到了一起,眼睛却依旧是看着电视,嘴里淡淡的哼出了一句:「哦……」
江远淮恶狠狠的瞪著电视,心里想:有什么好看的?那些当官的大叔们有我年轻貌美吗?他对陈越说:「时间是今天下午。」
对方又是只哼了一声就没了音。江远淮终于沉不住气开口问他「你就没有什么话要说吗?」啊?痛哭流涕在哪?真情告自在哪?
陈越终于回眸——看了看盘子里的炒鸡蛋,说:「火大了。」
江远淮手里的竹筷子登时不幸夭折成了两半。
陈越放下筷子信步回了卧室,蒙上被子开始了回笼觉,任凭江远淮怎么劝说也死活不肯下床出工。江远淮见拉不动佳人下马菜市场的生意又好不容易有了起色,干脆一咬牙自己开起了工。
因为是周日,菜市场的生意格外的好,江远淮不忘忙里偷闲的偶尔给陈越发两条短信。诸如午饭放在微波炉里,牛奶在冰箱里,放在桌上盘子里的水果是洗好的,桌子下面那个盘子里拌了药的花生是给蟑螂吃的不许偷……电话那头的陈越一条也没回。江远淮看著电话上空荡荡的来电显示,心里升起一阵不祥的预感口——按照陈越的脾气,睡醒以后如果没有自己拎著饭碗念,绝对不会自己找饭吃通常情况下他会选择打开电脑CS到天昏地暗,赢了趁胜追击,输了越挫越勇。总之,不到累得筋疲力尽是绝对不会放弃。所以,江远淮干脆打发走了顾客提前下班回家了。
一进家门,江远淮就咧著一张嘴傻笑著:「陈越,起床了没……太阳都西四十五度角了,早安快变成晚安了。」
陈越从沙发上爬了起来,手里的遥控将电视的声音弄小,懒洋洋回答他:「早就起来了。」
江远淮乐呵呵的将手里的袋子放进厨房,顺手拧开微波炉的开关:「我就知道你肯定不会吃饭,扭一下按扭能累死你啊。」
陈越叹了口气,从衣服兜里掏出一包烟,点了一根放到嘴边,一口将烟吸得剩下大半截。江远淮有点不解的看著缭绕在客厅的空气中的烟雾,陈越已经戒烟快两年了,起码自己在场的时候他从来没有抽过,怎么今天反常起来。
陈越舒了口气说:「决定了。」
「嗯?」
「我要去美国。」陈越轻飘飘的说。
江远淮的思维一优。
「其实我爸早就想我过去,我也想了很久。」
只听他表弟说过他和陈然自小辗转于亲戚家,倒不知道原来他的父亲还健在。江远淮手里刚捧出来的一碗热气腾腾的饭菜差点成了地板的营养品,「喂,陈越,你什么意思」
陈越沉默了半天,直到香烟上挂著的烟灰支援不住掉到桌面上,他才慢慢说了句:「其实今天我一直在想,我们之间的关系,就好像脱了轨的轮胎,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走到哪里去,如果有机会能走上正常的轨道,就走回去吧……东西我准备好了,现在就走,饭不吃了。」说完,将烟拧死在垃圾桶里,起身拎起准备好的手提箱来便走。
嗯——江远淮愣在厨房,隔着一道敞开的房门怔怔的看著准备走的陈越。下午明媚的阳光从落地窗透进来,将陈越漂亮的身影映得蒙蒙胧胧的。等他反映过滋味来,陈越早就已经走远了。
什么叫脱了轨的关系?什么叫有机会能走上正常的轨道?江延淮跌坐在沙发上,看着陈越拧死的烟头上依稀飘著的馀烟,心里猛然一惊,难道是因为自己说要去相亲的缘故才让陈越下定了要走的决心?不行,这个一定要解释清楚,江远淮忙抓起客厅的电话拨下一串熟悉的号码,但那头却一直是关机提示。
想打别的电话,却忽然发现,除了这个电话号码以外,自己竟然对陈越一无所知。窗外的无限斜阳逐渐滑落著,慢慢变成了繁星漫天。江远淮就一直靠在沙发上听著电话里嘟嘟的忙音。他觉得浑身无力,一阵茫然,陈越说个来就来了,挡也挡不住;说个走就走了,连个商量都没有。自己跟这个男人过了两年,全心全意的恋爱,生活上无微不至的仔细呵护究竟是在干什么。两年接触下来,好像都是自己在一头热。自己似乎都是被陈越一手掌握般的随著他的脚步在走,而陈越的想法,自己永远是猜不透。忽然觉得关于陈越的一切宛如梦幻般不真切起来。是不是真的像陈越说的,有机会走上正逮,自己相亲结婚,陈越远赴外国发展,从此断了两个人的关系是正确的选择?
电话里单调的声音,加上胡思乱想的结果,竟然是让江远淮忘记了要去寻找陈越解释清楚的目的,偎在柔软的沙发里迷迷糊糊的睡著了。一直到自己家房门被人粗暴的敲砸著,才昏沉沉的起身开门。
「你还有闲心睡觉?」门刚开了个缝,一个脑袋就挤了进来。
「嗯?」江远淮半天才认出来这个人是陈越的小表弟的亲密爱人蓝熙,不禁奇怪的问,「我睡觉怎么著了。还有,你怎么跑来我这里?」
蓝熙一把将江远淮扯出门外:「你还真坐得住。陈越出了车祸小胤他们已经在医院了,你的电话一直打不通,我就直接来找你了。」
「什么?」车祸?江远淮经历过的唯一一次车祸就是上次陈越非要骑自行车,结果撞哭了小孩一名,擦破了裤子一条,践踏了草坪三平方米,最后江远淮哭著挥手告别了被摔得稀烂的新车。
蓝熙不由分说将还穿著拖鞋的他拉上车上脚油门就将车子启动开,以电影里警匪追逐车速定生死的速度飞驰而出。
江远淮摸着惊魂未定的心口,战战兢兢的说:「喂,你说,我现在该顺应时尚的为了陈越的车祸大哭一场好,还是大喊有人劫持绑架好?」
蓝熙笑了笑说:「你不相信陈越出车祸了?」
江远淮老实不客气的点点头:「他压根没开车。另外,我不觉得他会笨到走在大街上也能被车撞。」
蓝熙说:「我有骗你的理由吗?陈越真的出了车祸。计程车的司机不知怎么突然撞到一辆大卡车上了。陈越给小胤打了电话,我们就过去了。」
江远淮还是满腹狐疑:「你怎么知道我住的地址?陈越告诉你的?」
「呵呵,用不著陈越告诉我,你在陈越家里可是名人了。只要是和陈越沾亲带故的,有几个不知道你江远淮存在的?」
「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也难怪,按他那脾气,那时候发生的事,打死也不会说。」
「……」
「你知道为什么大名鼎鼎的方圆集团一夜之间突然坍塌?一个大总裁偏要跑去卖什么莱……你说他觉得好玩……什么游戏啊,玩两年还不够吗?要知道,陈越现在这个年纪,任何一个两年,对他来说都是致关重要的,谁会那么无聊的赔上自己的年华去和你玩菜市场的游戏……」
他的慷慨陈词还没结束,江远淮已经忍不住的说:「你有完没完?你到底想表达什么啊?」
「好好,我就不和你卖关子了……呵呵,这个嘛,要从陈越小时候说起了。」
「……」
「陈越虽然从小就辗转住在亲戚家,但其实他和陈然出身豪门,他父亲是某财阀的大掌门……你问那个某是哪个?哈哈,我就是不说,怕说出来吓死你。」
江远淮忽然有了很想勒死他的冲动。
「当年陈越的母亲病故,两个孩子还小,又不放心交给家里的佣人,才想到将他们兄妹寄养到亲戚家里……其实,因为他父亲身份的缘故,再加上陈越兄妹本身伶俐可爱,当年争著想养他们的亲戚有好多,一直到他们在方凌胤家定下来……要知道,这两个不是皮球,而是金球。」
「……」
「后来,陈越自己出来创业——当然了,他就是再有才华,能有那么好的成绩,和他父亲的暗中帮助也是少不了的。一直到有一天,他忽然给他父亲打电话,说自己要娶个男老婆进门,哈哈……他父亲一怒之下,扼住了陈越公司的资金,截走他的客户……结果?这个还用问吗?他当时就甩手不干了,拎着行李去了你家,公司那些烂摊子还是方凌胤抹着眼泪帮他收拾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