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她努力拉回理智,平举起手将他给推开。
被推开的季东昕脸上还残留着情欲的痕迹,一双黑眸深邃幽黯,燃烧着点点火光。
“为什么要抗拒自己的心?”他咬牙问。
“我已经要嫁人了,我们不可以一错再错,拜托,你走吧。”翁依薇将白纱拉回胸前,遮掩在他抚摸亲吻下染上点点殷红的白嫩胸部。
“我不准!你是我的,我不准!”想到她将会被别的男人拥抱占有,他就嫉妒得快要抓狂。
“已经不是了,在我们害宜雰车祸的那一刻起,我们就注定无法继续在一起,这是我的报应。”她凄楚的笑了。
“该死!我说过了,她根本就好好的,为什么你就是不信我?”季东昕真想敲昏她,然后将她强行掳走。
“别说了,我已经伤害她太多,若再不相信她,我算什么朋友?”
“朋友?”他嗤笑了声,“你当她是朋友,她当你是仇人,你这笨蛋。”
“我就是笨,你不要再跟一个笨蛋浪费唇舌了。”翁依薇倔强的绷着小脸,坚持着自己的决定。
“很好,她说的果然没错,你果然相信她不相信我。”季东昕自嘲的笑了,英俊的脸庞浮现受伤的挫败。
见状,翁依薇心一酸,几乎想开口安慰他,但还是硬生生的忍住,压抑着情绪道:“算我求你,不要再来找我了,我老公会生气的。”
“老公?很好,老公?哈哈哈……”听着她将自己排拒在外,还喊别人老公,季东昕只觉得肝胆俱裂,强烈的痛楚几乎撕裂了他的身躯,但他却反而大笑出声。
翁依薇紧抿着唇,双手交握,手指几乎掐进了自己的掌心,好像如此才能阻止自己不顾一切扑上前拥抱他的欲望。
“翁依薇,你够绝情。”季东昕咬牙道,“这一年来,我从没停止爱你,一直等着你,没想到,你却已经迫不及待想嫁给别人了。”
翁依薇不忍看他难过,低垂下长睫,不作响应,只因她知道自己一开口,就会泄漏出她好不容易压抑住的浓烈思念与情感。
“我知道了,我走。”深深凝视着她半晌,季东昕转身走出去。
一等耳边响起门的开阖声,翁依薇整个人霎时虚脱的跌坐在地上,将脸埋在手中低泣了起来。
第10章(1)
越是不希望时间流逝,时间越是走得飞快。
从那次的争执之后,季东昕果然照着她的要求,没有再来找过她。
她知道自己应该要松口气的,但为什么,她的心里却充满了失望与惆怅?
明明就是她求他不要再来打扰自己,可当他真的这么做了,她却又忍不住暗暗伤心,埋怨他竟然真的做得到。
翁依薇啊翁依薇,你真是太差劲了。
更差劲的是,自己竟然在结婚当天,还想念着别的男人。
若是让江建民知道的话,不知道会做何感想?
翁依薇坐在新娘休息室,愣愣的看着镜中的自己,脸上艳丽的妆容掩饰不了她双眸中的悲哀,周遭恭贺道喜的花束更激不起她心中一丝丝的幸福感受。
今天她就要嫁人了,明明应该欢天喜地,可谁会知道这却是她人生最难熬的一天。
“叩叩叩。”休息室的门被叩了几声,随即郑宜雰的身影在推开的门后显现,她走入房内,看着她。
自镜中看到盛装打扮的郑宜雰,翁依薇努力平复心情,转过身面对她,微笑道:“宜雰,谢谢你来参加我的婚礼。”
她并没有找郑宜雰当伴娘,其实事实是她也根本没心思参与婚宴的准备工作,一切都是由母亲跟对方安排的,而郑宜雰脚有伤,没找她也不奇怪。
“我当然一定要参加的啊,我期待这一天期待很久了。”郑宜雰弯起鲜红如血的唇瓣,双手藏在身后,脸上的笑容有种诡异的灿烂。
看着这样的她,翁依薇有种说不上的感觉,总觉得今天的郑宜雰好像哪里不太一样,让她有种不安的忐忑感。
或许是自己多心了吧?甩开心头那股怪异的感觉,她依然笑着,“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当然一定要来参加。”
郑宜雰扯扯唇瓣,不置可否,仍是直直的瞅着她。
“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吗?”翁依薇被她看得心慌,尴尬的想转过身对着镜子察看自己是不是哪里不妥。
“没有。”郑宜雰的否认让她原本转到一半的身子又旋了回来。
“那干嘛这样看着我?舍不得我出嫁啊?”她打趣道,试图用跟好友之间的斗嘴来冲淡心中的悲苦。
“我只是想知道,你幸福吗?快乐吗?满足吗?”郑宜雰一连串的问题,几乎逼出了翁依薇好不容易掩饰住的愁绪。
“你怎么会突然这样问我?”她愣了愣,脸上的笑容僵在唇畔。
“因为我想知道啊。”郑宜雰一脸无辜的笑笑。
翁依薇硬是将脸上僵硬的笑容咧大些,装作那开心的模样完全发自内心似的,笑着点点头,“当然啊,我今天可是新娘子耶。”她不希望自己的坏心情被发现,让好朋友白白跟着担心。
“那我可是要好好恭喜你一番喽。”郑宜雰将双手自身后伸了出来,手上捧着的却是一大束黄色的菊花,“这是我送你的结婚礼物。”
错愕的看着捧着菊花、绽放着灿烂笑靥的郑宜雰,翁依薇的心里咯噔了声,原本甩开的不安,突然如洪水猛兽似的重新袭向了她。
“干嘛这种表情?今天不是值得庆祝的日子吗?”郑宜雰硬是将菊花塞到她怀中。
“谢谢你送我花,可这是菊花……”没人会在婚庆的日子用菊花祝贺的。
“我知道啊,这菊花可是我特地准备的,为的就是在这一天用来庆祝你跟季东昕逝去的恋情。”郑宜雰得意的笑着。
“宜雰?!”翁依薇闻言一脸震惊,打从心底发寒起来。
“没错,我都记得,翁依薇,你难道以为你带给我的屈辱跟伤害,能够这么轻易的从我脑海中抹去吗?”郑宜雰的笑容倏地被怨毒给取代,瞇起的黑眸里充满了恨意。
“为什么……”她惊惧发颤的问。
“为什么?你还有脸问我为什么?当你背叛我,跟季东昕你侬我浓,一起在背后嘲笑我的愚蠢时,有没有想过我这个“好朋友”的心情?”郑宜雰厉色斥问。
“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就是因为我太重视你了,所以面对你对东昕的渴望与追求,才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告诉你事实。”翁依薇痛苦的反驳。
“翁依薇,不要再为自己的行为找借口,你根本只是想要让我成为大家的笑柄,让别人知道,我郑宜雰再怎么努力,也无法超越你翁依薇。”
“你怎么会这样想?我从来就没有这样想过。”
“别假装了,我是多么努力的想要得到季东昕,甚至动用我爸妈出面替我说项,才好不容易让他答应跟我们吃饭,没想到你却私下动作,不费吹灰之力就把曾经拒绝你的他给抓住,我那时候才知道,原来季东昕会愿意让我接近他,都是因为想要打探你的消息,你们两个人一个是我的好朋友,一个是我喜欢的男人,却同时利用我、背叛我,今天我就要让你们尝尝同样的滋味。”郑宜雰将所有的怨恨一口气全数吐出来。
“所以,你的跛脚也是假的?!”翁依薇颤巍巍的问。
“老天有眼,虽然发生车祸,但除了一颗破碎的心之外,我身体的其他部位都恢复如初。”郑宜雰嘲讽的道。
“太好了,幸好你没事。”翁依薇真心的感激她没事。
闻言,郑宜雰愣了愣,但很快又恢复成怨恨的神色,“别假惺惺了,你现在应该很气我吧?因为我,你拒绝季东昕的挽回,甚至必须嫁给你自己不爱的男人,翁依薇,这都是你的报应。”
“是啊,这些都是我伤害你该付出的代价,我没有怨言。”她苦笑。
“别装出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比起你对我做的,我这样回敬你只是刚刚好而已。”好像是在说给自己听似的,郑宜雰大声道。
“我知道。”她点点头,朝好友笑了笑,“不管你信不信,听到你没跛脚的消息,是我今天最快乐的事情了。”
“哼!我承受不起。”郑宜雰眼神微微闪了闪,有瞬间的动摇,但,她已怨恨她太久,久到已经忘记她们彼此之间曾经有过那样深厚的友谊。
“宜雰,谢谢你没事。”不管宜雰怎样说,她是真的觉得很高兴,她终于可以自沉重的愧疚牢笼里抽身透气,不用再由着罪恶感压迫自己到几乎窒息。
郑宜雰冷凝起神色,斜睨了她一眼,淡淡道:“这一年来,我忍受椎心之痛,佯装不记得一切,依然把你当成朋友般的相处,但从今以后,我希望我们不再有任何干系,就连走在路上都不要打招呼,我永远都不想再跟你有任何瓜葛。”
翁依薇明白,有些事情即使再怎么想挽回也无法回头了,就像破裂的镜子跟泼出去的水一样,都无法恢复原状了。
而她跟宜雰之间的友谊也是一样。
“我真心希望你能活得开心。”这是她给好友最后的祝福。
“当然,我现在不知道有多开心,我终于复仇了,哈哈哈。”郑宜雰放声大笑,“翁依薇,我得不到的东西,你也别想得到,哈哈哈——”
不等翁依薇反应,郑宜雰已经挺直背脊,蹬着三吋高的高跟鞋走了出去,那矫捷的步伐哪还有一丝丝跛脚的迹象?
待她一走出去,翁依薇颓然垂下双肩,看着放在桌上的大把黄色菊花,唇畔泛起苦涩的笑容。
她真的很恨她吧?竟然宁愿伪装自己一年,压抑住对她的愤怒,佯装没事的继续跟她往来,为的只是等待这一刻的报复。
这不是件简单的事情,她从没想过,印象中一直直率开朗的宜雰会有这样阴沉奸险的心机。
突然,她的脑海中浮现了东昕那张充满懊恼的英俊脸庞,那因为她宁愿相信“朋友”,不愿相信他而又急又气的神态。
他现在应该对她很失望、很恨她吧?
可是……这一切都成定局了。想到这,她的心紧紧的揪了起来,泪水不知不觉的滑落脸颊,染花了原本精致美丽的妆容。
“女儿,要准备进场喽。”艾娴淑开门进来,却看到翁依薇正颤抖着肩膀哭泣的模样,立刻惊讶的冲到她身边。
“怎么了?是不是舍不得离开爸妈?”她轻拍着女儿的肩膀问。
翁依薇只是哭着摇头,又点头,泪水仍是无法抑止的流着。
“乖,别哭了,都要嫁人了还像个小孩子一样哭个不停。我去叫新娘秘书来替你补妆,别哭了,啊?”艾娴淑好笑的擦去女儿脸上的泪水,准备出去喊人,眼尾视线却刚好扫到放在桌上的菊花。
“老天爷,是谁这么恶劣,怎么会在这种大喜的日子送菊花?”她不悦的嚷着。
看着菊花,翁依薇突然漾起悲凉的笑容,缓缓道:“妈,那把菊花是用来哀悼我失去的爱情跟友情的。”
“你在胡说什么?”艾娴淑皱眉,“就要结婚了,别乱说话,我叫新娘秘书进来,你好好准备一下。”她提醒完女儿,拿起菊花走了出去,嘴巴还不断嘟囔着真是不吉利,大好的日子怎么会有这种触霉头的事发生?真是秽气。
老天保佑,可不要再发生什么节外生枝的事了啊。
结婚进行曲悠扬响起。
翁依薇被父亲牵起手,踏上红地毯,缓步走向等在地毯另一端的江建民。
耳边充斥着与会亲友的鼓掌祝福声,但翁依薇的心思却仿佛飘到了遥远的天际之上,什么都没有听进去,她浑浑噩噩的站定位,像个没有灵魂的机器人似的随人摆布,只有躯壳在参与这场她没有任何快乐期待的婚礼。
她只隐隐约约看到证婚的牧师嘴巴一开一阖的,好像在说些什么,但却完全入不了她的脑袋,像是无声电影似的在面前播放。
“……你愿意吗?”
不,她不愿意,她想要扯掉头纱,想要不顾一切的往外冲,当个落跑新娘,反正她的名声早就臭了,再多添这一桩也没差。
好半晌,翁依薇都没回话,教堂内的人声渐渐停了下来,所有人都困惑的望向她,尤其是双方长辈,更是紧张得几乎想要帮她回答了。
“翁依薇,你愿意吗?”牧师耐着性子又问了声。
不愿意、不愿意!她在心中响喊了数百遍、数千遍她不愿意,但在看到父母皱眉的神情时,她还是幽幽的缓缓开口道:“我愿意。”
听到回答,牧师也松了口气,咧开唇,挺直胸膛,用温和的眼神环顾四周,“如果有人反对,请现在提出。”
现场的宾客自然没人开口,每个人都露出了祝福的笑容。
第10章(2)
见状,牧师深吸口气,准备大声宣布眼前的这对新人已完成结婚仪式时,一道低沉响亮的嗓音骤然划破空气,回荡在教堂内。
“我反对!”
那声音如此熟悉,重重的撞击着翁依薇原本已经死寂的心。
霎时,所有的目光全都错愕的看向站在门口的高大身影,纷纷猜测着这突如其来的不速之客的身分。
“这位先生,请问你是?”主婚了那么多次也没遇到过这种状况,牧师暗暗叫苦,询问道。
“混蛋小子,你想干嘛?给我滚出去!”翁宗明一看到季东昕就一肚子火,这小子拒绝女儿不够,还莫名其妙冒出来破坏婚礼,到底安的是什么心?
“伯父,我是来要回我的东西的。”季东昕目光炯炯的直视着翁依薇。这次,他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你的东西?这里哪来你的东西?”翁宗明皱起眉头瞪着他。
季东昕唇畔微微一勾,大步走向翁依薇,接着二话不说就扯住她的手腕往外跑。
“东昕……”翁依薇的心扑通扑通的狂跳,不由自主的跟着他迈开步伐。
“欸,季东昕!依薇!快点拦住他们,快点拦住他们啊——”翁宗明被眼前突发的状况慌了手脚,怔愣了下才扯开嗓门大喊。
“老天爷,新娘子被抢走了,老天啊,我要昏了。”费秀梅抚着额头,一副快昏厥的模样。
“妈,我的新娘被带走了啦——”江建民喊了声妈,但却不是担心母亲的状况,而是拉长尾音告状。
蓦地,所有人才如梦初醒,赶紧起身朝着已经跑出教堂的两人身后追去。
只见季东昕已经将翁依薇抱进他的敞篷跑车,随即身子一跃,快速的坐上驾驶座,踩下尚未熄火的油门,扬长而去。
依然光鲜的婚礼现场,只留下一群傻眼的宾客跟懊恼不已的翁家夫妇,还有依然嚷着要昏倒,却始终清醒的费秀梅夫妇,以及苦着一张脸的江建民。众人挤在教堂外,眼睁睁的看着新娘子被抢走而束手无策,而婚礼的音乐仍欢欣的悠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