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一样了?”
迎春不想和他解释这属于她的小女儿心态,笑了笑转开问题,“夫君怎么不去前头院子里等用完膳?我这里再一会就好了。”
米长存搂着她不放,头靠在她的颈间,收手搂着她的腰,“回来就是想先看看你。”
即使和他已经有了最亲密的关系,但是迎春听他这样说话还是忍不住满脸羞涩,原本就因为热而微红的双颊更是涨得通红。
“夫君真是不害羞,说这话也不怕让爹娘他们笑话。”
他暧昧的朝她耳际吹了口气,然后低低的笑着,“怎么会笑话?他们还巴不得我整天和你窝在房里,赶紧给他们生个孙子出来呢。”
迎春哪里受得了这样的言语撩拨,整张粉脸红的发热,忍不住推开他,跑到一边跺脚嗔道:“夫君在这样不正经,我就……我就……”
米长存看她困窘的可爱模样,心情大好的一把将她搂在怀里,“你就怎样?”
他突然觉得自己也很有当恶霸的潜质,起码调戏迎春,的确让他感到无比的开心。
“我就……”迎春抬头想反驳,但是一抬起头胆大的不是他戏谑的眼神,而是望进了一潭深邃的柔情之中,让她突然无法说出任何话来了。
她在他眼中,看到了专注,而他专注的是她。
她无法言语,只能看着他的脸庞离她越来越近,她缓缓的闭上眼,在他吻上他的前一瞬间,听到了让她最感动的话。
“迎春,我想你了……”
在米家的气氛一片和乐时,城西郊外当得一处小宅子里,一对原本不会凑在一起的男女,正策划着一个阴暗的诡计。
周志良仍是一身亮眼的锦袍,手中的折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掮着,阴邪的眼瞅着面前一身俗丽装扮的女子,轻声调侃着,“呵!真是想不到啊!米少夫人,我们能在这里相遇,是不是该说我们有缘份呢?”
被称为米少夫人的贾梅,眼角含媚,标准的鹅蛋脸上有一双大大的凤眼,右眼角下还带着一颗水滴痣,显得风情万种。薄透的外衣垮垮的披在她身上,青葱般的手指若有似无的勾画着周志良的胸前,“周少爷,可不是吗?我们的确是有缘份啊,要不然怎么我躲在这种地方也能够遇见你呢?”
“是啊!我也很想知道,那个卷了米家不少钱财的米少夫人,不是和一个男人远走天涯了吗?怎么这时候会在这种私人院子里接客呢?”
贾梅眼底快速闪过一丝愤恨随即又隐没,换上了一副风情万种的姿态。
“唉,这都怪我命不好,被我爹逼着嫁给一个病秧子也就算了,那米长存整天咳呀咳的,别说圆房了,就是起身都要人搀着,那不是要我守活寡吗?我也是为了想活得像个人才跑了的,只是没想到遇见一个杀千刀的,竟然拐了我的银两……我不得已只能在这里了。”
后面的话她说得很含糊,但是周志良今日会来,早就把事情都打听清楚了。
这女人本来就不想守着米长存,后来跟着一个什么远房的表哥跑了,之后两人将银两挥霍光了,那个男人想当然不是什么好货,便将她给卖了,现在他才会在这里看见她。
“周少爷,你今天来该不会就是要跟我叙旧吧?”贾梅嗲劲十足的嗔着,手指已勾开他的衣裳,摸上了他的胸膛。
周志良抓住她不安份的手,笑着说道:“当然不是,有笔好生意要跟你谈谈。”
好生意?贾梅轻哼了声,眼神闪过一抹锐利,“我现在都已经这个样子了,还有什么好谈的?”
“你……难道不想要报复米家吗?毕竟若不是米家硬要求履行婚约,你今天说不定在哪个富豪人家里享福呢,怎么还会在这里赚这辛苦钱,是吧?”
贾梅假装低下头来捻头发,掩藏自己眼中的愤恨,轻言慢语的说着,“那又怎么样?我一个不守妇道跟人跑掉的人,若是被抓住,说不得还要送官府或浸猪笼呢,更不用说报复了。”
周志良用扇柄挑起她的下颚,然后认真的说着,“假如说我有办法呢?要不要考虑和我合作?”
“什么办法?”贾梅可不再是当初那个被男人一点甜言蜜语,就能拐骗的蠢女人了。
人说不经一事不长一智,她这一年里吃过的苦,已足以让她认识到现实的黑暗,愈是看起来有甜头,背地里其实愈是见不得光。
“我要你回米家去。”
贾梅马上反应道:“这刚刚说了,不可能……”
周志良摇了摇折扇,冷笑道:“当然不会毫无准备的就叫你回去,我自然会准备好一套说词给你。更何况,当初你卷款偷人这样的丑事,米家根本就不想让人知道,所以除了给米府里的人一个交代外,在外头,你还是名正言顺的米家少夫人。”
贾梅双眼发光的看着他,“真的?”
“我敢说出口自然是真的。”周志良笑了笑,“不过我费尽心机让你重新当回米家的少夫人,可不是让你什么事情都不用做的。”
“我知道,你要我做什么就直说吧。”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这句话她还懂得。
周志良附在她耳边,悄声说了几句,贾梅神色闪过一抹诧异,听完他的话之后吃吃的笑了起来,凤眼微挑,“周少爷,你可真坏。”
周志良大笑,环住她的腰后解开她的衣裳,贾梅上身便只穿着一袭红色的肚兜,浪荡的在他的抚弄下呻吟起来。
“啊!周少爷,你真猴急啊。”
他丢下折扇,直接抱起她,走入那挂满红色纱幔的内室里。
所有的心机计算都被暂时压抑在两个人的淫声浪语中,窗外月光皎皎,也逐渐隐没在乌云之后。
第8章(1)
米家庄一早就人来人往忙得不可开交,两辆马车停在庄门外,米长存也难得早上没有出门,和迎春两个人陪着爹娘走到门口。
米夫人拍了拍迎春的手,慈爱的笑着,“好了,送到这里就好了。我和老爷不过是去隔壁县看个亲戚而已,又不是不回来了。”
米老爷则是在另一旁嘱咐着儿子,“这些日子粮行的生意你也接手得差不多了,现在就看你自己怎么处理了,我和你娘这一去大约住个半个月,算上回来的路程可能也要一个多月,这一个多月,家里的事你就多用点心吧,有什么事情再打发人来知会我们一声就好。”
“是,爹,我知道。”米长存一脸恭敬的回答。
米老爷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看了迎春的方向一眼,回头又低声嘱咐着,“对了,还有我和你娘的孙子,也要早早办好啊!”
米长存尴尬的看着眼前笑得诡异的父亲,“知道了,我会努力。”
该交代的事都交代完毕后,米老爷和米夫人上了马车,然后吩咐车夫启程,米长存和迎春两个人则是站在门口看着马车烟尘漫漫,消失在街道的那一端。
米长存牵着迎春的手正要往庄里走,一个慵懒而高亢的女声阻止了他们的脚步。
“夫君,我回来了。”
米长存猛地回头,凤眼微眯,在米家庄大门前,一个身形纤细若拂枊、穿着艳丽的女子正站在门口,笑脸盈盈的看着他。
迎春不知道这个突然出现喊夫君的女子是谁,只是愣愣的看着米长存还有那个女子,然后在一阵晕眩中,听到身边的男人咬牙切齿的开口。
“贾梅?你还敢回来?”
迎春在恍惚之中,突然想起来,贾梅这名字很熟悉……
很像是夫君的元配妻子,那个据说已经跟着其他男人跑了的女人!
米府的大厅里一片寂静,米长存和贾梅各坐一边,迎春则是怯怯地站在米长存的身后,偶尔抬头看了下坐在对面的贾梅,然后思索着她为什么能一脸无畏的回到这个家。
迎春曾经想过,自己毕竟只是个小妾,夫君终究会再娶一个正妻进来,只是她没想到那个“未来的正妻”还没出现,“之前的元配”却已经突然的回来了。
贾梅边喝着热茶,一边用斜眼扫视着对面的两个人,一个是她的夫君,虽然她以往从不想承认,一个据说是他新纳的小妾,看起来长得实在是不怎么样。
真不知道这个米长存是怎么瞎了眼,会纳一个这样污人眼睛的妾室入门。
不过……就是这样小门小户不起眼的出身,对她跟周志良的计划才是一件好事,她更可以轻易的掌控她。
放下手上的茶杯,贾梅一脸委屈,手垂到腿上,狠狠的偷捏了自己一把,媚人的眼里马上盈出满眶的泪水,她委屈柔弱的唤着,“夫君……”
米长存连看都懒得看她,“贾梅,我让你进来并不代表我还愿意承认你是米家的媳妇,所以你这套把戏可以收起来了,我吃不消,也不想看。”
贾梅听到这话,泪落得更急,即使心中恶毒的诅咒着,脸上还是露出楚楚可怜的神态,“夫君……我知道当初是你误会我了,但是你要相信我,我是有苦衷的。”
“喔?”米长存摆明不信,挑了眉之后就没有动静。
贾梅也不放弃,拿着绣帕擦起眼泪,继续梨花带雨的哭泣着说:“我知道夫君一定以为我不守妇德,和别的男人卷款私逃,但事实并非如此,那个人是我一个远房表哥,我未过门前与他感情不错。那天他说要回乡少了盘缠,又不好意思向我父母伸手,只得来找我相借……我一时不察就这样上了他的当,他抢走我从房里拿出来的银两之后,又把我打晕丢在河里,幸好有好心的渔人夫妻救了我,否则我也没办法回来了……”
看他一脸冷然,贾梅再摆出更认真的神情,“夫君,我说的事都有人证物证可查,我受伤过重,那渔村里又没有什么好大夫好药,才会让我一拖就拖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才回来……”
米长存面无表情,不发表任何言论,心中却在琢磨着。
贾梅这个女人当初跟男人跑的时候,米家为了不让家丑外扬,只能通知了她的父母,至于其他的人都没有说,毕竟人跑了,对于米家来说也是一件丑事。
再加上当初是爹用手段让贾家不得不把贾梅嫁了过来,米家本就站在理亏的那一方,所以才没有太过追究。
但是后来米家可不是什么都没有做就让事情过去了,至少他们查出来的真相,和贾梅现在在这里的胡说八道有着很大的差距。
所以问题来了,这个女人不畏惧让人浸猪笼的风险,大摇大摆的回来说谎,为的是什么?
他可不认为她是因为眷恋米家少夫人的位置而回来的。
“夫君,要是你不相信我的清白,那我只能以死来证明了!”贾梅一脸决然的说着,心中则是不断想着,这病痨该不会真的要她去死吧?
如果真的要她死的话,那姑奶奶就不玩了。
要钱也得有命来花啊!
“不用。”米长存思考了下,还是决定留下她。
毕竟赶走了这个没大脑的女人,难保接下来不会被安排另一个他们想像不到的暗棋,所以还不如将她放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来得妥当。
贾梅笑逐颜开,“真的?那是代表我可以留下来了吗?就像以前一样住在我们的院子里?”
米长存笑了笑,不置可否,但心底已经在安排等一下要把这女人赶到家里最偏僻的角落去。
他是曾经病弱在床,只能没风度的和她大吵,但是这不是他,当他有力气站在她面前的时候,还会降低自己的格调,用这样的方式对付她。
贾梅得到了自己满意的答案,斜眼一瞄,看见站在米长存后面的丑女人还一脸茫然的样子,她嘴角勾起一抹笑,然后说道:“夫君,你趁我不在的时候娶了一个新妹妹进来,现在我既然回来了,是不是要让妹妹给我敬怀茶啊?”
她话一说完,眼睛便直勾勾的盯着额头一块大胎记,脸若圆盘的迎春,直到她脸色刷白,头整个低下去为止。
为长存垂下眼,淡淡说:“这就不用了,她的事我另有安排,等一下我会找人带你到院子里。”
“那好,我这就去叫人帮我把外头的行李给搬进来。”
贾梅一时没意会为什么她明明知道路,还要人带她去院子,迳自迫不及待走了出去。
她也没注意到,米长存在听到他的话后,嘴角露出了一个高深莫测的微笑。
一个连好大夫都请不起的渔村哪里会有什么让她心心念念的行李?
她永远都不会知道,她的愚蠢和破绽百出的谎言,早已注定她不管有什么计划都会失败。
迎春觉得自己全身冰冷,脚底甚至冷得动不了。
照道理来说,她的确要向夫君的元配夫人敬茶,才算是真有名分的小妾,但是,夫君现在是什么意思呢?
他说“不用”,是因为她没有这个资格当他的妾吗?还是他对夫人有其他的安排?但是他答应了夫人住回原来的流云院,那不是……他和她现在住的房间吗?
那她呢?
她的位置又在哪里?
夫人说了,她那时候离开是被人陷害,所以她回来自然是理所当然,而她这个其貌不扬的小妾——一个用来冲喜和生孩子的人,现在对米家、对夫君来说还能做什么呢?
等到那个摇曳的身姿走出大厅,米长存终于注意到一旁沉默不语的迎春脸色突然变得惨白,担心的问:“怎么了?迎春。”
“我……”她艰涩的发出声音,“我是不是该去给夫人……收拾东西?”
“收拾什么东西?”米长存眉一皱,不解的问。
“就是流云院……”
米长存才刚要开口打破她错误的认知,青禾从外面走了进来,提醒着,“少爷,您和杭州那里的粮商约的时辰快到了,是不是该出门了?”
米长存这才想起这件事情,看了看外面的日头,急促的往外走,“我都忘了。”都是贾梅那个女人耽误了他的时间。
“夫君……”迎春忍不住追了几步。
米长存停下脚步,温柔的回望着她,“怎么了?有事?”
看着他的脸,迎春要问的话突然问不出来,只能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没什么,夫君有事就先走吧。”
他现在才刚接掌家业没多久,很多事情都需要他亲力亲为去做,而她只不过是一个太微不足道的人而已。
“嗯。”米长存看到她的脸色难看,但是没想太多,打算晚上回来后再好好的跟她说明白。
“对了!”他暂时停下脚步,转过头来看着她,“不要理会贾梅,不管她要做什么都让她去,你就先到上房的西厢房那里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