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尺五两。”
“好贵,不要了!”绿儿马上摇头,将布给推远。
“不行,这匹布看多少尺全包了。”瑗瑗自个儿挑出两锭黄金,“这应该够吧!”
“够,当然够!”小伙子眉开眼笑。
瑷嫒带着笑,嗯!这感觉就是办嫁妆,真新鲜。
“冷少夫人,这布在这儿,您小心点走。”声音来自一名肚子圆滚滚的妇人。
“我要的布来了,怎么昨天才通知我?”
“小的疏忽真抱歉。哦!就在这儿。”长者直接将她带至桌前,抢了瑷媛手里抚触的布给那夫人。
“老板,那匹布这位小姐买了。”年轻小伙子措着被老板抢走的布。
“浑话,这布有人预约订购,本店不卖。”
“可是……”他记得若有人订购会收在里头,不会摆出来展示。
“这位小哥,”瑷媛挥挥手,自己站在那少夫人前,“这位夫人,不好意思,我们刚刚不知道这布是有人订制,因为我小妹要出嫁使用,您可以忍痛割爱吗?”
少妇睨了瑷嫒一眼,高傲的将头转至别处,看着别的布,彷佛与瑷媛讲话会脏了嘴。
“喂!你这个女人——”绿儿冲向前,却让老扳给栏了下来。
“警告你可别乱来,这位夫人可是京城最大药铺冷家的媳妇,丈夫刚拜八品,小心先拿下你的项上人头儆猴。阿贵,快把她们赶出去,别在这里碍事。”硕大的身子将绿儿挤出展示室。
“冷老板,你说她是冷军的妻子?”瑷瑗问。
“大胆!你一介平民,居然直呼大人名讳,阿贵,快把她们赶出去。”老板大喝。
阿贵也怕害了两位小姐,只好半推半哄,将银子还给她们,“快走吧!要是那夫人生气就麻烦了。”
“绿儿,我们走,别让这位小哥为难。”
“可是,小姐——”
绿儿让瑗瑗拉出了布庄。
“小姐,你为什么不说你是冷夫人的大姑?哪有进门的媳妇赶大姑。”
“算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咱们去吃午膳,下午再继续买东西。
*
夕阳西落,伴着晚霞,紫插各成一色占据天边,瑷媛试着将它落在绢布上,结果却显得可笑,只见乌黑一片。
“小姐,你画的是什么啊?”绿儿端著一碗鲜鱼汤。
“我的内心世界。”其实是日落,但她说不出口。
“内心世界?这乌漆抹黑的——”
“就是我的心情写照。你端什么,怎么味道很腥?”
“腥?不会啊!”绿儿自个儿闻,她还觉得很香那,那鱼贩卖给她时很新鲜,宰的时候还活蹦乱跳,“小姐不信自个儿闻闻看。”
瑷媛回避绿儿转向她面前的碗,却来不及,一股腥味与葱味夹杂,瑷媛掩鼻,止不住的拼命干恶。
绿儿连忙把鱼汤放在桌上,“小姐,你还好吧!”连忙拍著她的背。
“把汤拿走。”瑷媛挥手似看见什么脏东西。
绿儿慌忙的端进屋内。
瑷媛自己把脉……不会,这怎么可能!她摇头,只是将手压在肚子上。
她一直都有准时吃药,只除了离开宫前的那次,老天不会这么残忍……
绿儿将汤端进屋里后,连忙出来探视小姐的情形,却见小姐手摸着肚子,嘴里低喃着不可能,不可能什么?再者,小姐失魂落魄的模样让她十分担心。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
瑷媛回过神,对上绿儿关切的表惰,神情漠然的摇摇头。
“你胡说,明明就是有事,小姐每次都不告诉绿儿,到底有没有把绿儿当成家里的一分子?”
瑗瑗正视绿儿,“我……怀孕,正在考虑要不要生下来。”
“怀孕……怀孕?”绿儿膛目结舌。
“你说我该怎么办?”
绿儿沉默半晌,微蹙的柳眉可看出她的苦恼,“小姐,将来还想嫁人吗?”
“不嫁,心不自由只要一次就够。”
“那就生下来吧!小姐到老可以有人陪伴依侍,而且,皇太后赏赐的黄金万两,够小姐生养孩子,还有我的帮助,小姐考虑看看好吗?”
“一个生命就依附在我身上,”一种不可思议的感觉,她抚着自己的腹部,想像着一个孩子会跑、会跳,就专属她一个人的。
“就生下他吧!我的孩子。”瑗嫒扬着奇异的微笑,她已经有些爱上腹中的孩子。
***
绿儿出嫁,却执意在她隔壁建了幢屋宅,现在是邻居。
还有七天就过年,她的肚子已经凸出来示人,算算日子应该三个月半。她很快乐,会想着孩子未来的模样,帮孩子做衣裳。
偶尔会惦着宫中的往昔,不让绿儿知道,伤心难过只要一个人就好,反正孕妇总是容易多虑敏感,曾听说他的后宫又收了数名美人,看来他过得十分惬意自在,这样的日子永远不会再有交集,多好!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生活重心,她现在怀的是一种感激,若没有孩子,在绿儿出嫁后,她会难过的沉浸在回忆中一阵子,现在的她,每天都吃得营养睡得饱足,气色比在宫中的时候好。
“瑷嫒,你在家吗?”敲门声伴着熟悉的叫喊声,是李玲。
瑷媛起身开门,就见李玲兴奋不己,一看见她就扑上来又叫又跳。
“你……我知道你很高兴,可是先放开我。”
待李玲终于放开她的肩,瑷媛与她保持安全距离,上下打量李玲。
“好久不见,你似乎也没成熟多少。”打趣的说却惹来李玲的娇瞠,不依的作势要打瑷媛。
“不可以打肩膀。”绿儿刚好也来,连忙接下李玲的手,“老一辈的人说,打肩膀会让孕妇小产。”
“孕妇?我又没有对孕妇动手动脚,我只是对瑗——”手指向瑗嫒时,才看见她的腹部隆起,李玲嘿嘿笑两声,“瑗媛,你怎么胖这么多?”看了看两人的表情。
“不会吧!”拔高的声音像铜锣被敲响。
最后,李玲反应过来开始尖叫,“我要当姑姑了!”我的小侄子是男的还是女的?快点告诉我。”
“现在还不知晓是男是女。”瑷瑗笑着看李玲。
“好,我马上回宫禀明皇兄,一定派八人大轿来接你风光回去。”
“不要。”瑗瑗神色惊慌,将李玲拉回,“不要说!”
“可是——”
“不要可是。”瑗瑗无礼的截断李玲的话,
“我千方百计出宫,怀有这孩子是个意外,我都有吃药却有这孩子,这是天意让我一个人拥有这孩子,别告诉宫中的人,别说!”
李玲曾见过她惊慌失措,第一次她表现对一个事物的占有,她怎忍心夺走她的希望。
“好吧!反正那些皇子皇女宫中过剩,但先申明哦!我是他的姑姑,她要喊我姑姑。”
“宫中的皇子皇女过剩,为什么公主还坚持要小姐的孩子叫你姑姑?”绿儿怀疑道。
“我相信在瑷瑗的教导下,不管是男是女,定是人中龙凤。”
“我只希望他平凡一生。”瑷瑗抚着肚子,“娘爱你!”充满母爱慈辉的说。
第8章(1)
时序交替,日子忙碌,李禄应该早忘记她的存在,何况后宫佳丽的增添带来不少情趣,但却总是事与愿违,在夜深人静时,不期然的面孔会掠过脑海,带来无限的遐想,想着那夜的激情……每每如此,让他思念未曾断过。
不该如此,在宫中时,她不是他历年来最宠幸的,美貌虽过人,却无法让他断了要别的女人的念头,或许是男人的劣根性,得不到的总是最珍贵,偶尔想到会气愤,她不曾来求讨他,该死!
百种情绪闪讨脸庞,只因为想到她。
李禄站起身,他决定去找她,看她的狼狈。他是这样告诉自己。
为了方便夜行,他命小秀子配备一袭黑衣,在喑黑的夜里,仅带着三名宫内高手,由皇城侧门离去。
月圆十五,皑皑白雪泛着银光,入目一片银白世界,瑷媛睡了,自从怀有小宝宝,她总是很早就入睡,只是今晚不知什么原因让她忐忑不安,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午夜,睡觉好了!她回到床上,拉起被子,这回是真的睡着。梦中的床软绵绵,却带给她温暖,忍不住她往热源处靠,睡得更沉。
黑夜提供良好的保护,李禄一行人来到了五里坡的宅子,他手脚俐落的翻墙而入,等不及护卫查看是否有暗藏的危机,也等不及由正门而入。
他迅速的找到她的所在,掀起了帷幕,将她仔细纳入眼底,丰腴些的脸庞泛着键康的红晕,嘴角含着一抹幸福的微笑,捏紧的拳头显示他现在的不悦。
不该过得这么好,他期望的是她面黄憔悴,至少不是这般的绝美,甚至再看一眼更有味道。
一股恶意蔓延,他粗鲁的捉起她抱在怀里的锦被。
瑷瑗抗议的呓语后,将手臂环住自己侧身继续沉睡。
她……他清楚的看见她隆起的腹部,常识告诉他:那不是她变胖,该死的!她居然这么快——怒意醒酬灌顶,他用力的捉起她的手腕,“你醒来!”
迷糊间,手腕的痛与拉扯让瑷瑗差点摔下床,睁开眼的刹那对上他的火眼,讶异他的出现敌不过惧怕,他看起来像个地狱使者。
“民女跪见皇上。”瑷瑗双膝着地,不只是行礼,还想藉此挣脱手腕的箝制。
“你肚子里的贱种是谁的?”一放开她的手,他要自己无情绪的问。
“他不是贱种,他是……”极欲申辩却猛然想起,不管皇上为什么而来,如果让他知道孩子的存在,势必会强带回宫,甚至是打胎,她己与这孩子有了血肉牵连,怎么舍得。
“是什么?”她的犹豫让李禄怒火更炽,以为她默认想袒护情人,“你不知道一旦是朕的妻妾,不管是生、是死,始终是朕的人吗?”
瑷瑗选择沉默,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应该求饶,不是像现在的冷静,以为他不敢对她怎么吗?
“明天朕会派御医送药前来。”
“药?”瑷嫒抬头,“什么药?”
“还问什么药?朕要你把孩子拿掉。”
“不要!我不要拿掉孩子。”瑷瑗倒退好几步。
“你敢抗旨。”李禄捉住她的手,阻止她的退后。
瑷瑗闭上眼,不敢看他跳着一簇簇火焰的眸子,很怕狂怒如此的他,她是曾惹怒他,但当时可察觉他尚保有理智,不像现在,似乎到那间就能以利爪撕裂她。可是,她强迫自己勇敢,她必须为孩子请命。
“孩子是无辜的,要是他有三长两短,民女恐怕会跟着烟消云散。”
“那又如何?”李禄一惊,心像被人紧紧捉住,好痛!
是啊!她的命一条,哪抵得过皇上视为生命的威严,“太后曾经承诺民女,若有事可求她帮忙。民女既已被驱逐出宫,戴罪之身怎敢犯上请求,皇上也不用担心民女会触及您的威信,雪融之后,民女会出发前往桂林,永不出入京城,这是早决定好的事。”
“你是在警告朕若不照你的要求,将惊动皇太后吗?”凌厉的眼扫过她。
“民女不敢。”瑷瑗乖驯的低垂头。
李禄扣住瑷瑗的下巴,强迫她迎视自己,“你还有不敢的事?”
他放开手,“传朕的旨意,将冷瑷瑗软禁于此,一直到御医领朕的旨意如何处置冷瑷瑗。”
瑷瑗跌坐在地上,他依然坚持要将孩子打掉呵!不管她的生死、不理她的请求,敛着眉,泪水滑落刺痛了心。
“求您,别这样好吗,别让民女对您的爱意、敬意全转为恨意。”
“朕这辈子从不受人威胁,你的爱恨与朕何关。”他转身绝然的离去。
泪眼迷蒙中,她选择昏倒进入黑暗,希望能当作梦一场,可是他没看见,任由她虚软的身子趴在冰冷的地上。
*
瑷瑗渐渐转醒,颊边的湿冷,她在睡梦中哭泣。
何必将她逼到这种绝境?她看见护卫关心的眸子。
“谢谢你们。”
“冷姑娘别客气!我们还要谢谢你曾救过我们的亲人。”
施恩莫望报,瑷瑗不记得曾有恩于他们,“我累了,可以先休息吗?”
“当然,我们先出去。”他们正要跨出门槛。
另一名不语的护卫突然说:“若冷小姐需要帮忙,尽管开口,就算是碎尸万断,也绝无怨言。”
“谢谢你!我的心意是救人,从没想过要人碎尸万断。”暧媛知道他的意思是若她请求他们放她走,他们会答应。
这辈子知道有人会为她担心就够了,她很满足。
“可以求你们一件事吗?”
“什么事?”
“明天我想回家一趟。可以让我回去吗?”
“当然,明天我们一早陪冷小姐回去。”
“谢谢!”
剩下天大的事,就让她睡饱了再说吧!
***
瑷瑗近晌午才醒来,充足的睡眠后她精神不错。
没有必要马上下来,瑷暖赖在床上。
“小姐,你醒啦!”
“绿儿?”
“我听他们说了。我找公主好不好?”
“不要,绿儿,我已经有打算,你就别管这事了。”
“可是你怀的是皇上——”
“别说,”瑷媛大声喝住绿儿的话,“我与他没有任何关系,你知道的。”
小姐眼中的祈求让她不自觉点头。
“我要回冷家一趟。”
“小姐不是不爱回去?”
“不爱不等于永远不回去。”
绿儿有种说不出口的怪异感觉,像……小姐越来越远,就像纸鸢越飞越高,最后断线。
“小姐,绿儿也陪你回去。”
“人多好壮胆。帮我更衣好吗?”
绿儿帮瑷嫒换了一袭粉色的衣裳,插在头发的珠钿全以贵而不奢的珍珠为主。
“小姐不用早膳吗?”
“我吃不下。走吧!”
一行四人,他们来到冷府。
瑷瑗为首自个儿敲门,近乡情怯应该是这种感觉,她坚持自己敲门。
“谁啊?”两扇红门被打开,探出仆役的脑袋,对上瑷瑗时,眼中的惊艳与动作的楞,瑷嫒知道若等他回神可能要很久。
“我想拜见冷老爷。”
仙女会说话……笨!仙女当然会说话。“冷老爷,你要见我们家老爷?”
“是的。可否引见。”
声音柔若春风拂过,好好听哦!“姑娘跟我进来。”
瑷瑗一身贵气与飘逸,所经之处都让人以上礼接待。
她见到了父亲,时间在他身上也留下痕迹,岁月的刻痕落在脸上,有些佝偻的身形,不再意气风发了。
“爹。”
“你……瑷瑗?”
没有什么重聚的惊喜与激动,瑷嫒看见父亲眸中的戒备。
“你该不会让皇上给驱逐出宫,所以回家吧?”
瑷瑗不语,双眼看着父亲,她没有任何与亲人相聚的激动,怎么会这样?,
“现在的冷家不比往昔,你还是少回来,顶多我安排你到山上的尼姑庵。”
“喂!你说那什么话?”绿儿架着腰站出来。
“绿儿,不得无礼。爹,我只是回来看看,娘呢?”
“你娘在山上的尼姑庵,你是不是在宫中过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