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
两人同时间开口。
段然闻声转过头。
花色抬起手揽下他的颈子,顺势送上自己的唇。
他的愕然在彼此唇瓣贴合的瞬间蒸发了,不自觉地攫取了主动权,加深了这个吻,细细品尝她柔软甜美的唇。
他的气息干净清爽而迷人,他的吻极其温柔却又带着炙人的火焰,轻轻啃咬着她的唇瓣,挑情的舌采进她的嘴里嬉戏纠缠,她的血液里仿佛被放了火,只能无助地溶化在他亲昵的吻里。
直到两人都气息紊乱,他才离开她的唇瓣。
脑袋几乎完全当机,花色双颊嫣红,心脏在狂跳着。幸好此刻是坐在椅子上,否则她肯定会腿软跌到地上去。
段然的眸光扫向薇薇,“这样你还认为我们是在演戏吗?”
是真的也好,是假的也罢,她管不了那么多,只要他对她还有一丝感情,她就不会轻易放弃。“然,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他要怎么给她机会?很多事情一旦错过,就再也无法挽回了。“这样的情况你早该预见的,我不懂你还想挽回什么。”
“我可以把孩子拿掉,让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她激切地道。
“孩子是无辜的!那也是你的骨肉啊……”花色不可置信的说。她怎么可以说得如此简单?仿佛只是要踢走一块绊脚石,而非扼杀一条生命。
“然对我还是有感情的,只要没有这个孩子,我们就可以……”
“可以怎么样?”他淡然地挑起眉。
察觉到段然的冷淡,她蓦地慌了、怕了,她真的要失去他了吗?
她不相信他对她一点感情也没有了,她绝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她该怎么做、她该怎么做才能把然留在她的身边?
“在你能整理控制自己的情绪之前,我们最好不要再见面。”起身,段然顺势牵着花色的手,“吃完饭再回去,我会吩咐柜台记在我的帐上。”
他要走了、他要走了……“然,我唔……”她发出难受的低吟。
脑袋还不及思索,身体已经做出反应了——他脚下的速度一滞,回眸。
“唔……”见状,薇薇呻吟得更大声了。
“你怎么了?”
她一手按住腹部,“我的肚子……好痛……”
刚刚明明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肚子痛?
“我打电话叫救护车。”花色立即掏出包包里的行动电话,正要拨号。
“不、不要……不要叫救护车……”眼底跳出一丝懊恼,薇薇急促地喘着气,“然……你、你送我……到医院去,拜托……”
按下拨出键,不经意捕捉到薇薇眼底一闪而逝的懊恼,她是……花色不假思索地脱口道:“然,让救护车送她去。”
段然松开她的手,语带谴责地道:“现在不是计较那些无聊的事的时候,救人要紧。”
计、较?这两个字像利刃狠狠地刺进她的心,她的脸色微微一白,愣愣地看着他抱起薇薇朝门口走去。
“我送她去医院,你先回家。”
薇薇双手环住段然的颈项,埋在他肩膀上的脸悄悄抬起,朝花色露出得意的笑容。看吧,然还是很在乎我的。
原来在他的心中,她是那种不知分寸、会见死不救的女人!花色怔怔地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她从来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她,就算大家都认为她很抠门,是个一块钱打二十四个结的枢门鬼,她也无所谓。
反正,嘴巴长在人家脸上,爱说什么是人家的自由。
但,为什么段然说的话会让她……这么心痛难过……
第五章
结果她什么也没吃就离开“布拉格广场”。
回到段家之后,她直接回房间洗澡,然后上床睡觉。
只是她躺在床上、瞪视着天花板,却怎么也没有半点睡意。一想到薇薇得意的表情,她就一肚子气。
他的眼睛只有装饰用的功能吗?怎么连薇薇在演苦肉计他都看不出来?是因为他还对她有感情,所以才会被蒙蔽了吗?他为什么要那么傻?
薇薇辜负了他的感情、背叛了他的信任,他为什么还放不下她?他……就那么爱她吗?
胸口梗着一团莫名的、无处宣泄的郁闷之气,而后在眼角凝聚成水气滑落。她不知道是气他还是气自己多一些。
想起那个吻,她胡乱地抹了抹嘴唇,试图抹去他在她唇上、嘴里,心底烙下的痕迹。
对他而言,她只是拿钱办事的人。
她只需好好扮演他的未婚妻一个月,时间到了就走人,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为了要让薇薇相信而献上自己的初吻!
笨蛋、笨蛋、花色你是大笨蛋!她拭去眼角的泪水。
叩叩。敲门声忽然响起。
“不要吵!”她在反省。
叩叩。
“谁啦?”她没好气地问。
“是我。”这、这个声音……是他回来了!“开门。”
“我……睡了。”她现在不想见他。
最好是睡了还能讲话。他当然知道她在生气,所以不想见到他。
“出来,我有话要跟你说。”
她索性不再出声。
房间内一片静悄悄。
段然也没再多说些什么,一阵脚步声渐渐远去。
应该放弃了吧。花色吁了一口气,拉起薄被蒙住头,来个不看不听。
忽然,她身上的薄被“叛逃”了,她的视线直勾勾地对上了一双深邃的眼眸.慢了好几拍才叫道:“啊!你是怎么进来的?”她明明把门上锁了。
他晃了晃手里的一大串钥匙,“这是我家。”
“就算是你家,你也不能随便进来别人的房间……”她气闷地别开脸。
“抱歉……”把她一个人留在“布拉格广场”。
她当然知道他为什么道歉,可是他不知道,他那时的话语也伤了她的心!
不想表现出她的在意,只是冷冷道:“出钱的是老大,你要怎么做都行,不用说抱歉。”她还是不看他。
“出钱的是老大,我要做什么都行?”他重复。
“对啦。”她哼道。
“那现在我这个老大要你陪我下楼去吃东西。”
“我不饿。”气都气饱了。
他不由分说地将她从床上拉了起来。
她被动地让他拖着下楼,走进餐室。
餐桌上摆了四、五样还冒着热气、飘着香气的美味食物,有蜜汁脆皮猪脚、香蒜奶油虾,更有他今晚介绍她品尝的红酒蔬菜烩牛膝。
经薇薇那么一闹,谁还有心情用餐啊。
他知道她肯定也还没吃晚餐,所以安顿好薇薇之后,就又绕回“布拉格广场”。外带了这些菜回来和她一起吃。
思及此,她胸口的郁闷之气顿时消褪了不少,虽然被误解的苦涩仍在心头,但反正他也不是她真的未婚夫,她何必在意他怎么想她。等契约结束后,他们就不会再有交集了,现在还是不要打破关系吧。
至少,他还没有笨到无可救药的地步。
花色忽然有了食欲,“可以开动了吗?”
“当然。”他笑笑地看着她大快朵颐。
她横了他一眼,“你干么不吃?一直盯着我看做什么?”
“你……”
她继续朝烩牛膝进攻,“你想说什么就说。”干么吞吞吐吐的?
“你为什么要吻我?”他感觉得出来她的反应很生涩,女孩子不是都很重视初吻的?她会愿意主动亲吻他是不是也意味着……她至少是有那么一点点喜欢他的。
“咳咳咳……”一口牛膝的肉梗在喉咙,她差点当场缺氧往生。
“你想谋财害命啊。”
谋财害命?“我不过是问一个问题而已,有那么严重吗?”他好笑地轻拍着她的背。
她只觉得全身的血液尽往脸上冲,却不得不硬着头皮道:“我要是不那么做,薇薇根本就不信我们是未婚夫妻,反倒是你,我只要嘴对嘴做做样子就好了,你怎么可以、可以……”把舌头伸进她的嘴里。
“既然亲都亲了,当然要演得逼真一点。”吻她的感觉非常好,让他忍不住想要更多。
他还真不客气地大啖她的豆腐吃到饱呢!便宜都让他占尽了。
“拿来。”
“咦?什么?”他装傻。
“罚款一万元。”契约的附注条款里清清楚楚地载明了,他也签名了,不能反悔。
“该罚钱的应该是你才对。”
“什么?”她瞪眼。
段然忍不住想逗她,“是你主动亲我的,记得吗?”
这绝对是得了便宜又卖乖,偏偏她又无法反驳。
他语调力持平稳,正经八百地道:“虽然你强吻丁我,夺去了我宝贵的初吻,不过看在你的出发点是要帮我,罚款的事就算了。”
她强吻他?花色气得差点吐血,“鬼才相信那是你的初吻。”她需不需要跪下来叩谢皇恩啊?
“哦?”他饶富兴味地颅着她,一副虚心求教的模样。“你怎么知道那个吻不是我的初吻?”
“你的接吻技巧太好了,根本不像是生手……”她毫无招架之力。
“看来你的经验很丰富呢。”
最好她的经验很丰富啦!她气得不想讲话。
“真的生气啦?”他体贴地替她把虾肉挑出,放进她面前的小碟子里,“吃虾子。”
哼!先把她气得半死,再来讨好她,耍人啊。
不过,虾肉沾满了香浓的酱汁,看起来很美味,她没有必要和美食过不去。
“怎么了?”一直盯着他做什么?
“这几天你在忙什么?”虽然这个星期他到香港去出差,不过他的消息还是很灵通的。
段然既不承认也不否认,“有吗?”
“我听说你这一个星期来,几乎天天去接某人下班?”他有不祥的预感。
不过,今天那个某人此刻还不见踪影就是了。
“反正顺路。”好像有了第一次之后,自然而然的就有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
“好你个顺路——”邵凡齐气结,“有我和你顺吗?如果你不健忘的话,我们正好在同间公司上班,而且还同、居好几年了,怎么就不见你说要顺路载我回来?太不公平了!”
“你这是在吃醋吗?”段然语带促狭。
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别说得好像我在偷偷暗恋你一样。”还吃醋咧!太恶心了吧。
他笑了笑,“我们的上班时间不同,你也都自己开车,有载你的必要吗?”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你未免对花色太好了,她有了那笔天外飞来的意外之财,你还帮她省坐公车的钱?”以一个普通人来说,那一百万是很大的数目,她没必要还这么抠门吧?
“无妨。”虽然钱已经进了花色的户头,但也不见她有什么奢侈的花费,节俭的本性依旧,没啥改变。
他倒是很好奇,她这么节俭是为了什么?
“然——”邵凡齐的抱怨在听见大门开启的刹那打住。
“我买了提拉米苏喔,排了好久的队才买到,快来!”花色高举战利品的手僵在空中。
“怎么?我不过是出差一个星期,你不会已经忘了我也住在这里吧?”邵凡齐悻悻然地揶揄。
花色提着包装精致的纸盒来到客厅,“又不是未老先衰,哪会那么健忘!一起吃蛋糕吧。”
“原来你要我别去载你就是要买这个?”还要排队?她可真有耐心啊。
“嗯,偶尔也该换我请客。”打开纸盒,她大方地切了一块不小的提拉米苏递给段然。
犹豫了下,他还是伸手接过纸盘,“谢谢。”
“然,你——”邵凡齐的话被段然的眼神制止。
“你也有,干么这么着急!”花色也切了一块给他。
相较之下,邵凡齐这块就显得小了许多。
“你可真偏心。”他不是顶认真地抱怨,关切的眸光一直注意着段然。
“对啊,偏左边。”花色专注地吃着提拉米苏,漫不经心地搭话。
段然看着那块蛋糕,不知从何下手。
她扭头看着他,“你怎么不吃?”
不想扫她的兴,他执起叉子,吃了起来。
“怎么样?怎么样?”她一脸期待地望着他。
“很好吃。”他已经很久没碰过这种东两了,不过滋味真的很不错,难怪她愿意花时间去排队。
她很高兴她喜欢的东西他也喜欢。
邵凡齐一边吃着提拉米苏,也一边看着段然把那一大块吃完。
当晚,他早早就回房间去了。
冲完澡走出浴室,段然一眼就瞧见坐在沙发上的好友。
邵凡齐撇撇嘴,“看吧,明知道自己对巧克力过敏,还吃了那么大一块,活该受罪。”他身上果然起疹子了。
“你可以再幸灾乐祸一点。”他很努力地隐忍着想要伸手去抓痒的渴望,他还来落井下石,很好。
“别迁怒,又不是我叫你吃的。”邵凡齐耸耸肩,“药吃了没?”
“吃了。”红疹的状况应该待会儿就会慢慢消退。
“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她,你对巧克力过敏?”还很配合地把一大块提拉米苏吃完,他只能说他勇气可嘉。
“她花了那么久的时间才买到,满心喜悦地和我分享,我不想让她失望。”
“不想让她失望?”
就因为不想看到花色失望的表情,所以他宁愿忍受过敏的不适……邵凡齐脑中的警铃蓦地大作。惨了、惨了,然该不会对她动了心了?
“然……你该不会是喜欢上花色了吧?”
段然倏地沉默了。
邵凡齐叹了一口气。这不可不太妙了!
背着包包步出上班的办公大楼,花色没有看见预期中的休旅车,心情有些莫名的失落。
她又等了一会儿,五分钟过去,仍旧没有看见段然的车,她垮下肩吐了口气,才慢慢地迈开步伐。
从以前到现在,不管是上课还是上班,她一向都是赶公车、坐捷运,一切以省钱为最高原则,就算会被挤成沙丁鱼,有时还得忍受站在旁边的人身上飘过来的异味,她都甘之如饴。
但是,段然才“顺道”过来接她下班一个多星期,就轻易改变了她的习惯。她习惯每天下班就见到他、习惯和他在车上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偶尔斗嘴,她……喜欢他的陪伴。
走了几步,她还是忍不住频频回首看着后方疾驶而过的车子。
“就算有事不能来也该说一声嘛。”她拿出手机看了看,原本想打电话问他为什么没来,但是转念一想,他并没有义务要天天来接她下班,她遂又放弃拨给他的念头。
“妈妈……妈妈……你在哪里?”一抹童稚的声音在前方响起,小女孩白皙粉嫩的脸蛋上满是泪痕。
花色快步上前去,蹲下身柔声安慰她,“妹妹乖,不要哭喔,告诉阿姨你怎么了。”
来往的行人不算少,但小女孩的哭声只引来了路人的侧目,没有人驻足给她一些关怀。
是怕惹麻烦吧。
小女孩抽抽噎噎地道:“妈妈……在这里上班……可、可是我找不到她……”
害怕见不到妈妈,小女孩哭得更凶。
“你一个人来的?”怎么会有这么粗心的家长,让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独自一人到这里来。
附近大大小小的公司行号加起来少说有四、五十家,小妹妹要是自己找得到她妈妈,她的头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