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呵呵,你那是什么话?你也不想想我是谁啊,我可是江湖上大名鼎鼎、变来变去、欺骗世人、专干鸡鸣狗盗,人称百变大王的欧阳书耶!有我出马,没有不成的事,你大可放一百二十万颗心。」忍住被恫吓而吓出的寒颤,欧阳书拍着胸膛,自信满满。
「那很好,我就等你的消息,希望你别让我等太久。」
「放心、放心,最慢明日傍晚你就可以再看到我了,到时我一定把你想知道的事钜细靡遗的告诉你。」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欧阳书故意跑到褚恨天面前,挺起胸膛跟他大眼瞪黑纱,比男子气概。
「白纸黑字,还能作假吗?如今合同上明载得清清楚楚,先给你邺阳城里的三间铺子的让渡书当订金,待事成功办成,另外再让渡蔡州、黄洲、光州此三地各一间铺子予你。」不想沦落到跟欧阳书一样幼稚,褚恨天冷哼一声,转过身,打断欧阳书比较男子气概的无聊行为。
被人哼了一声很不爽,但是想到胸前的东西很值钱,欧阳书就决定饶恕褚恨天那超级侮辱人的哼声。「嘿嘿,那总共就是六间铺子喽?那就好,那就好。」
「夜深了,你回去做些准备,明早就想办法进宫吧!」
「行,不用你赶,我也想马上回去,下次你若还有生意要找我谈,拜托别再弄这种半夜密谈了,晚睡可是很伤肤的,我们干易容这行的,最怕就是皮肤不滑嫩,因为皮肤一旦不滑嫩,假面具黏上去就会假假的……」突然一个顿句,欧阳书转身笑问:「对了,顺便问一下,这颗夜明珠可不可以给我?」
「如果你马上消失的话,有何不可?」瞪着那喋喋不休的男人,黑纱下的褚恨天脸色不怎么好看。
「了解,告辞!」话落,一个人影瞬间往书房外冲去,然后在一眨眼间失去踪影。
「钊。」褚恨天唤着始终在门外垂首伫立的灰影。
「爷。」杨钊从黑暗处现身。
「适才我和欧阳书所说的你全听清楚了?」
「听清楚了。」
「那就按照计划行事,吩咐总管,明日一早将府邸要整修的消息传出去,然后带着老弱妇孺搬到青州别苑,另外吩咐下去,要府邸的巡守加强戒备,留心刺客。」
杨钊本想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吞回腹里,恭敬的躬下上半身,用几年来不曾改变的忠心口吻道:「是,爷。」
待杨钊走后,褚恨天便自书案的暗格内拿出一个月前他自玉麒麟口中发现的藏宝图,然后走到墙上的挂画前,看着图里宁静祥和的农村图,黑纱下的紫眸浮起浓浓的神往。
就快了,就快了,只要确定皇上已是病入膏肓,那么接下来就可以一步一步的照计划进行。
到时,一旦六皇子的恶行被大皇子揭发,那么太子之位非大皇子莫属,而一旦大皇子继承了太子之位,他对师父的承诺就算是实现了,到时也就是他该离开京城,追寻自己幸福日子的时候了。
第九章
翌日一早,向来冷清的褚府大门前,奴仆们正快速的将一箱箱的木箱搬上车,人来人往,好不热闹,而就在此时,褚恨天牵着毛頵儿缓步跨出大门。
「爷。」一见到褚恨天,总管马上躬身向前。
「准备好了吗?」
「大致都准备好了。」
「那目的、方向可都清楚了?」
「清楚,全将您的意思转告给底下的奴仆们,车夫们也都清楚方向了。」总管恭敬回答。
「那消息呢?」
「是,也照您的吩咐,将府邸要整修的消息传到市集上去了。」
褚恨天满意点头。「很好。」倘若府邸要作整修,总管带着一批奴仆和一些家当搬到别苑是合情合理,绝对不会遭人怀疑是要逃命。
愕然的看着眼前十几辆大型马车,毛頵儿二话不说,连忙把褚恨天拉到角落。「褚哥哥,这些是要干么呀?」
「搬家。」一本正经。
她傻眼。「褚哥哥,欧阳书才进宫,你就这样……不太好吧?」虽然是桩买卖,但也不能把人推入火坑后,自己就先逃跑了呀!
「頵儿,你乱想些什么?」褚恨天挑眉。
「没乱想些什么,只是想着你不吭一声,就带着全部家当逃命很不仁不义、很令人发指。」说得很小声,唯恐让别人听到,有损褚哥哥的名声。「褚哥哥,你说实话,其实昨日你的自信是装的吧?其实事情真的糟糕了对不对?」不等答案,继续焦急的自言自语。「没想到事情会变得这么严重,不过就算真的要逃,好歹等禁军攻进来再逃,现在就这样大包小包的,会不会太丢人了?」
毛頵儿紧张兮兮又十分认真的一席话,听在褚恨天的耳里,立刻逗起他的笑意,一时忍俊不禁,他仰头放声大笑。
笑声一出,现场立刻陷入一片死寂。
搬箱子的奴才们像是被人点了穴,个个全僵在原地,而准备干粮的丫鬟们则像是见了鬼,纷纷用惊吓的眼神看着褚恨天,其他原本正在谈论行程的车夫、管事们,则是用力转过头,然后任由下巴掉到地上。
天……天啊,他们没听错吧?他们的主子居然在笑?!
天没有要塌吧?
五秒后,一群人动作一致的连忙往天空看去。
「褚哥哥,你怎么了?没事吧?」毛頵儿的第一个反应也是惊吓。
感觉到四周惊愕、恐慌、不知所措的气氛,褚恨天旋即止住笑声,不自在的咳了一声,低声开口:「我没事。」
「确定没事?」平常冷冰冰的褚哥哥顶多只是微笑,现在却这样大笑,该不会真是发生什么大事情,所以让他失常了吧?毛頵儿在心里担心着。
「真的没事,只是你刚刚的话……」喉间又是一阵笑意,可不愿再惹人注目,褚恨天忍着笑,牵着毛頵儿缓步返回大厅。
呵,他的頵儿啊,为什么会这么可爱呢?自从有她相伴后,他已经多久没再想起以前的事了?
不知不觉中,深埋在心里的自卑、怨恨、悲伤,似乎都随着她的笑容与关怀而逐渐消失。
「我刚刚的话怎么了?」眼看大厅里只有彼此两人,她二话不说就掀开那层碍事的黑纱。「讨厌,你怎么还在笑?难道我适才的话很可笑?」语毕,不高兴的噘起粉唇。
粉润的红唇是那么柔软诱人,腹间陡地升起一股欲望,紫眸登时暗下,下一秒,褚恨天迅速俯首含住那芬芳的柔软。
「啊……」没料到褚恨天会有这种举动,毛頵儿先是惊呼一声,但很快就沉溺在随之而来的快感里。
未曾与人有过这般亲密的行为,因此她实在不晓得褚哥哥在对她做什么,她只晓得褚哥哥的唇就好像一块被烧红的软铁,嘴里每一处被他触碰过的地方,都像是被点了火,灼烫得就像是要燃烧起来。
而且褚哥哥的气息也好烫啊,每一口他吐在她脸上的气息,都让她无法抑制的起了颤栗。
「嗯……」强烈的快感让她无意识的吐出呻吟。
听见呻吟,褚恨天才抓回一点理智,稍稍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他命令自己停止孟浪的行为。
「褚哥哥……你对我做了什么?」毛頵儿睁开迷蒙的眼,又羞又疑惑的看着褚恨天,脸颊上尽是羞赧的红霞。
意犹未尽的舔着唇,褚恨天本想到这里为止,可偏偏两人靠得极近,她吐出来的气息就这么扑在他的脸上,那芳甜诱人的味道一窜入鼻间,荡漾的心瞬间又沸腾了起来。
咽下一口渴望的唾液,他再度将柔嫩的身子拥入怀,俯首再一次占领那芬芳的红唇,并勾引着她奉献出她所有的甜蜜,让彼此的气息味道融合在一起。
「嗯……不要了……」许久之后,小手开始推拒那壮硕的胸膛,并试图别开脸,躲避愈来愈深的吻。
「怎么了?」睁开幽暗的紫眸,褚恨天未能自欲望里脱身,向来清冷的嗓变得沙哑性感,让人听了忍不住都要脸红心跳。
「我……我不能呼吸了。」小脸酡红,不敢正视那变得好似要将她吞下去的眼神,毛頵儿一边喘气,一边快速伸出双手捂住那让人浑身发热的紫眸。
没阻止她害羞稚气的动作,他轻笑一声,将她搂进怀里。「頵儿,适才我那样对你,你讨厌吗?」
没有口是心非,她诚实但害羞的摇摇头。「不讨厌。」
「那害怕吗?」
「一点点……那种感觉太强烈了,我没有过……」她喃喃低语,语气间尽是迷惘。
适才,她的腹间好似有把火在燃烧,烧得她头晕目眩、通体发烫,她难受得想要逃,可身子竟不受控制的直往褚哥哥怀里贴去,渴望褚哥哥给她更多的炙热……
想起刚刚的情形,毛頵儿酡红的脸蛋又红了几分,早已如擂鼓鸣跳的心脏更是加快。
「褚哥哥,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为何我的身子变得这么奇怪?好像有火在烧着似的。」
听见她天真的用词,褚恨天瞬间想起适才她在怀里妩媚扭摆的姿态,欲望就像是被人浇了油,瞬间狂燃直喷。可想起两人之间没名没分的,他若继续对她唐突下去,那真是欺辱她了。
深吸一口气,忍住腹间蠢蠢欲动的欲望,他哑着嗓音对她解释:「頵儿,我那是在亲近你。」
「亲近我?」未经人事的毛頵儿不懂这话的意思。
「男人都会亲近自己喜爱的女人的,我喜爱你,所以才会亲吻你、拥抱你。」或许是因为有她的小手遮着,他才能大胆的将心里的爱表露出来,也或许是因为他已不再自卑自厌,所以才会变得这么坦然。
头一次听到褚恨天亲口说出对自己的喜爱,毛頵儿先是一愣,但随即绽出灿笑环住他。「褚哥哥,我也喜欢你!」
含着满满爱意的拥抱瞬间丰满了褚恨天的心,勾起温柔的笑,他垂首看着胸前带给他快乐与希望的小小人儿,心里头有了想与她相伴一生的愿望。
「頵儿,待我把宫里的事情处理完后,我们……成亲好吗?」抱住她,他怀着紧张的心情向她求婚。
「成亲?」
「我今年二十有六,你才十六,虽然配你是稍微老了些,可是我保证……」
「没关系的。」没待他把话说完,她羞答答的吐出了这一句话。「褚哥哥你一点也不老,而且你这么疼我,我嫁给你让你疼一辈子,很好啊。」
她毫不犹豫的答案让褚恨天欣喜若狂。「那我会尽快把事情处理好。」抱着她,他像是给承诺,但却将心里的迫不及待给泄漏了出来。
脸上的红潮始终没有退下,再听他这么一说,俏脸瞬间又红了几分。
敛下眼睫,她娇羞的没敢再说话。
「褚哥哥,你还没跟我说呢!」好一会儿,毛頵儿才又敢开口。坐在椅子上,她扯着褚恨天的衣袖要答案。
「什么事?」
「当然是搬家的事啊,你什么时候决定要搬家的?我怎么都不晓得?」
「搬家的事是昨晚决定好的。」
「为什么?」
「不为什么。」他一语带过,不愿让她明白目前的局势。
六皇子迟早会派人刺杀他,所以不只是他,连带的在他身边之人都很有可能遭到池鱼之殃,因此为了避免伤及无辜,他才会利用整修搬家的名义,不惊动府里的奴仆,让他们离开这座即将陷入危险的府邸。
不过为了不让六皇子起疑心,他并没有将人一次遗走,而是让府里的老弱妇孺以及几名园丁先走,壮丁和懂武的护卫则是留在府里防御,应付可能前来的刺客。
听出他不愿多讲的意思,她也就不再多问。
她晓得褚哥哥不愿让她明白事情是为她着想,所谓无知就是福,她会珍惜褚哥哥给她的福气。
「所以没有要逃命?」不再深问,只是确认。
「对。」他点头给予保证。
「褚哥哥,我问你,你名下有多少铺子啊?」既然搬家的事不能问,她只好扯其他话题聊。
「二十六间。」
粉唇瞬间圈成圆形。「褚哥哥,你会不会太有钱了?」纯粹是惊叹。
「有钱也不见得都是自己的。」微扯嘴角,想起前些日子兵部尚书狮子大开口跟他索讨的五千两黄金。
「什么意思?」
「我同你说过,我和宫里的大官是鱼帮水,水帮鱼,他们做我的靠山,给我方便,我便要拿钱回馈他们,这你还记得吧?」
「嗯,我还记得。」她点头。她晓得褚哥哥有很多事不愿让她知道,她想那是他对她的着想,所以她也就不再多问。
「那通常不是笔小数目,再多几个人向我要钱,恐怕我赚再多也满足不了那些人的欲望。」
这几年,皇帝年老体衰,尤其近几个月卧病在床的消息频频传出,以至于皇子们之间的斗争气氛顿时达到最高点,朝中大臣见势,也为了将来的仕途,分化成好几个小团体,拥着自家的主子作斗争,因此他这个靠他们赚钱的商人自然成了他们的财神爷。
要多少给多少,他原是不痛不痒,可随着日子过去,被养大的胃口愈来愈不满足,总妄想拥有更多的金元宝花用,他一方面要满足这些狼豺虎豹,一方面还要金援大皇子,其实早已感到有些吃力。
虽然目前还有赚头,可长久下去终究不是办法,更何况大皇子一直很不满邻近异族欺压边境百姓的作为,将来若是登基做了皇帝,势必会举兵北征讨伐,到时他还下知要为大皇子赚上多少钱财。
史上多少战役全是劳民伤财,更甚者因此国破朝改的也大有记载,战役所付出的代价绝不是他区区一介商人可以承受。
「啊?那怎么办?」
对上她担心的眼,他握了握她的手,给予安心。「别担心,我还应付得来。」
虽然褚恨天话说得极有自信,可看在毛頵儿的眼里,却是心疼得不得了。
她现在才明白褚哥哥肩膀上的压力竟然这么大,原来他夜夜晚睡并不是因为爱工作,而是为了应付许多问题才会操劳到那么晚。
「褚哥哥,我可以帮你什么忙呢?」她好想好想帮助他,可惜他做的是当铺生意,需要的人才除了要会辨别货物的真假,就是会算帐的伙计,可她不识字也不会算帐,而且左手又残了,根本帮不上他的忙。
「傻頵儿,你只要待在我身边,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了。」捧起她的小脸,他温柔地对她绽开微笑。「你可晓得,无论我多累,只要看到你的笑容,我就能恢复精神?」
虽然听他这么说,但她还是因为自己没能实际帮到他的忙而感到沮丧。
「頵儿,如果以后我们不住京城,你可会伤心?」见她沮丧,他快速转了个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