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星宫集团的老大有多忙,这是众人皆知的事,会,是一场一场不停的开;工作,是一件一件做也做不完,又要烦这、又要烦那,根本不可能有正常的休息日,每天忙得要死要活,他又不是吃饱没事干!
杨亦天抗拒的神情看在杨若舞的眼中,感到有些无奈。
是啊!要一个才二十五岁的男人接下如此庞大的集团,是多么悲惨的一件事,但是……当年的她,不也是在二十三岁的时候就被迫承受这些重担吗?
那时的她,不也只是个单纯、天真,以为发生任何事都会有高个子撑的温室花朵吗?
当年在她既脆弱又无助的情况下,如果不是那群曾经跟着父亲几乎一辈子的忠诚大老们的帮助,她又岂能咬紧牙关,一步步艰辛的爬过来,得到大家的认同呢?
「亦天,五年了,你忘了吗?」杨若舞站起身转头望着落地窗外,语气哀愁地轻叹。
这一句『五年』,令杨亦天在瞬间清醒过来。「五、五年了?!」
时间过得这么快吗?望着杨若舞的身影,杨亦天可以从她的身上感受到深浓的无奈以及悲哀。
似有千言万语埋藏在杨若舞娇弱的体内,似有悠长深长的哀伤气息从她的身上扩散在偌大的办公室中。
杨若舞转过头,带着一记温柔笑靥凝望着杨亦天。「当初说好,我给你五年的时间以适应新身分、新环境、新家人;而你必须让自己在五年内有所成长,成为能够独当一面的男人,你都忘了吗?」
这个集团对她而言就只是沉重的负担、是她的牢笼,牵制着她向外飞离的巨大枷锁,让对事业成就没有任何抱负、欲望的她接任总裁职位,只会使公司退步,不会更加成长,更会对不起她父亲辛苦建立起的事业。
但是亦天不同,从答应父亲的遗言而领养他;从她乍见到亦天的第一眼时,杨若舞就在他的眼中看到一股她自己从来没有的不服输的冲劲!也就是在这五年中,她看清了亦天对于公司有着更多的想法和展望。
如果是亦天,杨若舞很肯定他能将爸爸的公司经营得更好,让星宫集团迈入高峰,而不像她只懂得在原地打转,只知道维持原样。
凝重的气氛蔓延,沉寂的办公室里静得连根针掉落都能听见。
杨亦天皱着眉,眼中布满挣扎。
是的,他渴望让星宫集团不只迈入国际,更要成为众人耳热能详的度假集团之王,但这一切不该是由他接手,因为他只是个被领养,在他孤苦无依时得到她的援助,让他免于待在孤儿院的养子。
若舞是这么的疼爱他、照顾他,他怎能冠冕堂皇的继承原本该是属于她的集团呢?
看到他痛苦的神情,杨若舞用力吐出长气,她知道想要让亦天接下这个位置,还需要更多的说服力。「不谈这事了,说吧!在刚才的会议中,你对提出的那个华人导演认识有多少?你知道他人现在在哪?有可能马上见到他,和他讨论拍广告的事吗?」刻意转了个话题,杨若舞将眼镜再度戴在脸上。
之所以戴着这副无度数的眼镜,只是为了藉由它,将心中不时浮现的柔弱感隐藏在其中,增加点气势和威严,让众人不易察觉到她的脆弱。
深深凝望着疼爱他的姊姊,杨亦天用力咬着牙,将心中的难过逼回心房,他用力咳了一声,「有,他人目前在台湾。」
「台湾?他是台湾人?」
「嗯,而且还是个很特别的台湾人。」杨亦天刻意笑着。
「特别?哪里特别?」杨若舞打开放在桌上的文件夹,打算一面听他说,一面处理桌上堆得都快比她坐着还高的公事。
「我就知道你这个大忙人是从来不看电视、报章杂志的,竟然连他是谁都不清楚!这个Steven.G的中文名字叫官盟,听说他是官氏企业总裁的弟弟,同时也是SP国际多媒体集团老板的弟弟。」翻着手上的文件夹,杨亦天从中取出一张纸放在她的桌上。
他可是好不容易才透过管道得到这张照片和个人资料,怎么能不献宝一下呢!
杨若舞不知为何,身子突然僵直不再动作,她的目光盯着前方的一张附有照片的个人档案资料,她的脑中只觉一片空白,耳中则不停传来嗡嗡的响声。
一道宛如被封印的记忆在瞬间冲破防护罩,直朝她的脑中窜出,她脸上的坚强面具就像碎裂般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无尽的哀伤和渴望。
「不过也有传闻说,他才是SP国际多媒体的总裁,但他好像从来不管事,全是由他的另一名哥哥,叫什么来着?官……官……」
「官天赐……」杨若舞无神地低喃,除了眼前的照片外,位于她周遭的一切彷佛全都成了幽漆的黑影。
「对,官天赐……咦?你知道?」杨亦天抬起头,终于发现杨若舞的不对劲。「若舞、若舞,你是怎么了?」关心地走到她的身旁。
知名华人导演?成功了……他终于成功了……
「若舞?」
杨若舞抬起头,看着杨亦天关心的脸庞,有那么一瞬间,一张既熟悉又慌张的脸孔正重叠在他的脸上。
杨若舞突然大力喘了一口气,跟着感觉到体内的气息似乎变得愈来愈少、愈来愈稀薄。
「若舞?」杨亦天紧张得大叫,伸手扶住脸色苍白的杨若舞。
额上冒着冷汗,杨若舞皱着脸,她伸手想抓住桌上那张相片,可在伸手的同时,双手却无力地坠落,连同桌上的文件全都被翻落在地上。
急促的心跳毫无节奏的猛烈跃动着,胸口内的心脏就像是要爆炸一样,每震动一次都令她感到痛苦不堪,杨若舞浑身无力地从椅子上倒落,让杨亦天慌张得大吼。
「盟……」口中低喊着深埋在她心中的名字,泛红的眼眶在瞬时聚满了泪水。
杨亦天拿起电话对着门外的秘书大吼。「叫救护车!快点。」
扭曲的世界彷佛在杨若舞的四周不停地旋转,看着弟弟焦急不安的脸庞,她想出声安慰他,要他别太紧张,但她却动弹不得。
印有熟悉男人脸庞的照片缓缓自桌面向下飘落,杨若舞发现自己竟能将他的面容看得好清楚。「官……盟……」
时而停顿的气息令她的思绪逐渐消逝,口中则不断轻唤着她深深思念的人名。
这名字在她的世界中是一颗不定时炸弹,也是一段尘封已久,不容许被唤起的回忆,只要一被唤起……她坚强的面具就再也戴不上去了。
闭上眼,杨若舞的嘴角漾起温柔而甜蜜的笑花,在心底,她一次又一次唤着一个人名,一个能够轻易牵动她心房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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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怎么搞的,为什么回来这么久了,还不把公司接回去?」官天赐一脸的不满,他好看的脸孔上浮现出难看的怒色。
「这是你的公司,为什么我该接手?」宫盟帅性地摊开双手,痞痞的笑问着。
「这间公司是你成立的。」官天赐丢下手上的公文,站起身怒视着一副闲闲无事可做的宫盟。
「公司是在你的名下,负责人写的是你的名字;我呢?我只是你旗下的一名小导演而已。」官盟耸耸肩,好整以暇地拨拨自己额前的长发,打算来个打死不承认。
「我的名字?很好,看来你是真的打算把一切全丢给我就对了。」官天赐不爽地低咒,恨自己没事干嘛接受他的提议,和他一块成立这间公司,又间接成为领导者。
「再说,我只是喜欢拍东西,却不喜欢困在鸟笼里,要我接手管理这里,你想看着自己辛苦经营了四年的公司毁于一旦吗?」官盟一点也不在意自家哥哥不满的情绪,净说着风凉话。
官天赐无语地翻了一记白眼,对他这个喜欢自在且无拘束生活的弟弟十分没辙。
「算了,反正你总有一堆的理由。」官天赐冷淡地瞪了他一眼,跟着拿起一旁的公文继续『啃』。
「别这么哀怨嘛!SP可是为你赚了大把的钞票,你的名声也因此如日中天,你还有什么好气的?」官盟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看官天赐一脸的不爽,好像非常有趣。
「我听你在说!」官天赐脸色僵硬地嘀咕。「哦!对了,有件事必须先告诉你。」
「嗯?」
「昨天收到一个消息,近期你得接下一份工作。」
「什么工作让你这么重视,还要特别提醒我?」官盟疑惑的瞄了他一眼。
「星宫集团打算开拍一支全球性转播的广告,替底下七十四间饭店做宣传,希望有机会争取到你执镜的机会。」官天赐别具深意地凝视着宫盟。
星宫集团?!官盟的身子明显的一僵,笑容自他的脸上消逝,跟着他眯起眼,表情十分难看。「你在开玩笑吗?」冷声开口、目光锐利。
「我看起来像是在开玩笑吗?」官天赐放下手上的公文,认真的望着他。
「任何有关于星宫的东西,你知道我一律不想了解、不想听,更别说我会接下任何工作!」他早就决定一辈子将她给遗忘,不再与她见到面,更别说是和她在工作上有任何的交集。
「我可是为了公司着想,既然你是我的员工,还只是个小小的导演,你就无权左右我的决定。」官天赐伸手打断他的话。
「休想我会答应!告诉你,任何事都不能动摇我的意志,就算你是我的哥哥,我也必须告诉你,这辈子我再也不想听到有关她的事,只要是她的事情,我根本不在乎、不在意,更甚至……我已经对她没有——」官盟脸上没了笑容,连语气也变得尖锐许多。
不过他的话还没说完,官天赐桌上的电话却突然响起。
「什么事?」官天赐接趄电话。
一会儿后,他的神情凝重,还若有所思的望着官盟。
「怎么了,干嘛这样看我?」官盟不明就里地皱起眉,总觉得官天赐的眼神令人感到颤寒。
「大哥打电话来,叫我们看电视!」官天赐仿佛下了一个重大的决定,他在官盟仍反应不过来同时,打开墙面上的液晶电视,转到新闻频道。
「为什么大哥要叫我们看电视?」官盟疑惑地望着一旁的官天赐,只见官天赐正抿紧唇角,神色看来不大对劲。
一种莫名的恐惧感在官盟的体内发酵,随着电视被转更新闻台,不安的思绪紧紧牵动着他的心,令他的双手开始轻颤。
「就在二十五分钟前,星宫集团的总裁杨若舞突然在公司内休克,被紧急送往 XX医院,目前仍在急救当中!」
电视上女记者语气急迫的报导着,摄影镜头同一时间将画面转向急诊室的大门口。
一句话炸得官盟的脑袋里冲出无数火花,令他在瞬间昏眩得无法呼吸,心中涌现大量的恐慌和冷意。
「导致她休克的原因目前仍然不明,根据星宫集团内部员工透露,杨若舞在开完一场会议,回到办公室后才突然发生休克情况,因此紧急叫派救护车前往……」
以下的话官盟完全听不进去,只觉得嗡嗡的巨响声不断在他的耳中回荡着,休、休克?!那个女人……休克?!紧急送医?这是怎么一回事?
「若舞……又进医院了吗?」官天赐轻声低语。
又?!「这是怎么回事?!」官盟空洞的目光霎时回过神,他错愕地瞪大眼。
仿佛多年的习惯性,官盟突然变得好激动,他丧失理智的大吼,「医院!我必须去医院。」以往漫不经心的调调在瞬间消逝,他只觉得心急如焚,一刻都无法静下。
「你刚才不是说,她和你再也没有任何关系?」官天赐出声制止他的行动,又不忘讽刺他方才所讲的事。
人已冲到门口的官盟突然停顿脚步,是啊!他已经说过,也发过誓再也不想知道任何有关杨若舞的一切了!
但是……失去自制的冲动行为不断在他的脑中发出警示,要他快点赶到她的身旁,要他待在她的身边。
即使分离了五年,但是……
但是他却在乍听到她的消息时,心慌得不知该如何是好,又是着急、又是不安,只想快点见到她的人,好像看见她平安,他才能安心。
「她是死是活,老实说也不干你的事了,反正她是个过分的女人,竟然和你结婚才两个月就抛弃你,这是你刚才说的不是吗?这种坏女人,死了最好!」官天赐坐在沙发上,有一句、没一句的冷嘲着官盟。
官盟瞪着眼前的官天赐,他握紧双拳,总觉得他的话十分刺耳。
「别管她了,就让她自生自灭吧!你仍然恨她不是吗?就算她是为了你好,不得不离开你,但这五年来,她让你痛苦是不争的事实。」
官盟惊悚地瞪大眼,什么叫作为了他好,什么又是不得不离开?这该死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好啦~~你也快去工作吧!别让这种小事情耽误到你今天的工作行程。」官天赐关上电视,好整以暇的说。
官盟恶狠狠的瞪了官天赐一眼,下一秒,他着急又快速的夺门而出。
看着官盟焦急离去的背影,官天赐唇角露出了然的笑容。「有些东西、有些感情,不是你说要忘就一定能忘得了的,傻弟弟。」
第二章
一道强大的光影闪过,杨若舞悠悠睁开眼,纯白的天花板,鼻间充满刺激的药水味,耳边传来仪器测量的警示声,她有些茫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唔……」轻轻呻吟,杨若舞随即发现自己的胸口逐渐冒出一股不适的疼痛感。
「若舞?你还好吗?」杨亦天放心地松了一口气,他坐在床头边,担忧地望着她。
转过头,杨若舞勉强地扯出一抹笑容。「嗨!」
「嗨什么?你想吓死我啊?睡了快一个星期才醒!」杨亦天对她挤眉弄眼,故作轻松样。
「一个星期?!公、公司要……」杨若舞担忧的打算坐起。
「拜托!好好照顾自己先,公司我会负责。」杨亦天阻止她起身。
「可是……」
「别可是了,刚动过手术的病人是没有资格和我讨价还价的,怎么搞的,这么大一个人了,竟然还会忘了你体内的心律调节器到了该换电池的时间?我记得你不是最注意这件事的吗?」杨亦天难得对她粗声说话。
「对不起,这几个星期来一直忙着下一季的活动和会议,所以不小心忘了。」杨若舞一脸歉意的咬着唇,表情很内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