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端礼煞有其事的点点头。「麻烦妳了。请妳努力帮我将这件事情宣传出去,特别是女性朋友,这样一来我就不用因为无法响应她们的爱慕而烦恼了。毕竟我已经有了女朋友,而且我很爱我的女朋友,只好对她们说抱歉了。至于妳提议的方式,我觉得是让她们打退堂鼓的好方式,既不伤她们的自尊,又不让我难做人,虽然我不知道我何时发出了中年怪叔叔的笑声。」说到这里,顾端礼又笑了出来。
看见他欢乐的笑颜,她也跟着他绽开笑容。
难得讲了一大串话的顾端礼,又继续慎重其事的说道:
「只要能让她们停止对我的爱慕,我不介意牺牲一点名声作为代价,毕竟我觉得这是一桩很划算的买卖。」
他学她一样的唤法,「姓辛名弱水的这位小姐,我在这里先谢谢妳的热心宣传,在下无以回报,只好以身相许了。」他在水中对她郑重的鞠了躬。
鞠完躬后,顾端礼抬起头来说道;
「虽然我还是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发出中年怪叔叔的笑声了,明明我就是个英俊潇洒的年轻人啊。」
「哦?不像中年怪叔叔?」辛弱水假装不解的望着他。
她拿起放在一旁的毛巾,将毛巾对折再对折,折成一个小小的方形模样,然后对着他说道;
「日本的中年怪叔叔在泡温泉的时候,头上都会放着这样的一条毛巾,你一定是毛巾没放到头顶上,所以才不知道自己是中年怪叔叔。来,我帮你把毛巾放上去,不用太感激我没有关系。」
她将折好的毛巾放到端礼平日总是梳得整整齐齐的发上,因此他滴着水珠的头发正服贴在他的脑袋瓜上。
进行到这里,辛弱水无法遏止的发出大笑。
天啊!她好开心啊!
端礼顺着她开玩笑的话,以他特有的认真态度,也回复她一个玩笑,话中还不忘带有真心的暗示。
在她数个月来的耳濡目染之下,端礼终于也懂得什么是幽默、什么是开玩笑,而且这次他不像以前都只是听她说而已,他进步到会开她玩笑了。
她好快乐好感动啊!一种难以言喻的喜悦感充塞于她的胸臆之间,感觉上她整个人就快被这股喜悦给塞爆,却又想装下更多更多的喜悦。
今天这趟温泉之旅没有白跑,端礼忧郁的情况好很多了,之前他闷在心里的事情似乎已经一扫而空了。相信不久的将来,他一定可以时时保持着愉快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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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妍、睿麟、千玥,谢谢妳们的帮忙。」辛弱水对从三个不同方向走来的好友致谢。
死顾端义的事情拖了很久,害她每次回家就被老妈炮轰一次,还牵连到无辜的端礼,再不将顾端义给解决,她都要寝食难安了。
这次辛弱水找死党们商量,在顾端义常去的夜店埋伏,另外三个出口由其它三人守着,由她从大门进去逮人。
总算让她捕捉到这个潜逃已久的顾端义了。
要了间包厢,辛弱水硬拖着犹想挣扎的顾端义往内走去。
「顾端义,你死心吧,我今晚一定要把事情给解决,不然谁也别想离开这间PUB。」
顾端义使尽力气挣脱,却丝毫动摇不了辛弱水擒住他的那只皓腕,甚至她抓住他的力道还愈来愈大。
妈的,辛弱水这个暴力女这几年是吃了什么仙丹,力道变得这么大,让他连挣也挣不开。
「顾端义先生,我看你还是别白费力气了,我们这群人里面,能够跟弱水抗衡的只有小妍而已,只要弱水真的有心想要以武力制服你,身为普通人的你,是不可能有胜算的。」走在后头看好戏的殷睿麟,难得善良的给了个中肯的建议。
从在圣德莲中学的时候,他们这群学生会的人就知道弱水的武术实力有多么高强,她单是用左手就摆平数十间国高中的「热血」学生,不然最棘手的风纪长一职,弱水怎么会胜任得如此愉快呢。
「听说弱水在很小的时候就拜入名师的门下学武,我跟睿鳞联合起来也未必是弱水的对手,而你跟你其它四位朋友联合起来,也未必是我或睿麟的对手。顾先生你还是省省挣扎的力气吧。」商千玥的一番话,不知道是在劝慰顾端义,还是在奚落他。
「啊!她们是殷睿麟跟商千玥!」四个紧跟在旁的顾端义的朋友们,其中一人认出来这两位在商场上颇有名气的女强人。
走到包厢前,辛弱水右手扣着顾端义,率先走了进去。
殷睿鳞她们则很有默契的将包厢留给他们,在门外挡住也想跟进去的四位大男人,只有封妍提着一个小袋子跟着进去包厢内。
「顾端义,咱们该来清一清陈年旧帐了。」
「什么帐?」顾端义粗声问道。
「先问你,你跟你爸之间究竟有什么鸟事没解决?那个啰嗦的老头最近快把公司的电话给打爆了!他以为端礼天天闲着不用办公,只需要接他的电话是吗?每次打来都唠唠叨叨一大堆,全都跟你有关系。他知不知道他其实有两个儿子啊!」那个死老头,每天打电话来废话,完全没有说一句关心端礼的话,他当端礼是解决疑难杂症的哆啦A梦吗?
「妳知道我为什么要转学吗?」顾端义阴沉沉的说道。
「等你说。」
「我妈是我爸的情妇,这件事情我一直到小学才知道。在这之前,我一直以为我爸爸是因为在外地工作的关系才会不常回家。我们一家三口出去玩的时候,被大妈还有她们家的人碰见,那时候我才知道我还有一个哥哥,同父异母的。」顾端义嘲讽的笑着。
「原来我妈是别人在外面偷养的小老婆,而那天对我妈狂吼狂叫的女人,是我爸明媒正娶的合法妻子。」顾端义在言谈间显露出对顾易尧的不屑。
「事情闹开了之后,我爸索性将我跟我妈带进顾家,他完全没有替我们母子着想过。三个大人吵了好几个月,后来是大妈以离婚作要挟,而我妈也受不了每天被人冷嘲热讽的日子,于是留下我在顾宅,自己则回外公家去。一个很令人鄙夷的故事吧?到了小学,我才知道原来我是所谓的私生子呢!」顾端义冷嗤了声。
「那又怎样?不管你是王冠华还是顾端义,你都是我认识的那个人,这跟你爸你妈还是你大妈一点关系也没有。那些老人家的事情,是他们自己该扛的责任,根本不需要我们来扛,干我们啥事。」辛弱水听完之后,只是平静的说出她的看法。
「是私生子有什么关系?不是私生子又有什么关系?你跟端礼都是一样的,你们在青春期没有因此而堕落学坏,两个人都堂堂正正的长大成人,也没有缺手断脚或是身体功能有缺陷,这样有什么不好吗?你已经很好了!」
连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封妍,也点点头表示她的赞同。
他跟大哥都是一样的吗?没有谁比较好,也没有谁比较差吗?进了顾家之后,众人都拿他跟大哥做比较,比血统、比学习、比能力、比未来,只要是能比较的事情,全都被拿来做比较。
大哥待他很好,刚到顾宅时,他不安地躲在被窝里哭,大哥都静静地陪在他身边。有关顾宅的所有事物,也是大哥一项一项的在旁边教他,而非他一直以为应该照顾他的爸爸。只是愈来愈常被拿来跟大哥做比较之后,他对大哥的感情除了崇敬之外,也渐渐升起一股异样的情绪。
「你今天会有这样的成就,是你努力得来的;端礼今天会有他那样的成就,也是他努力得来的,这跟你们是不是姓顾没有绝对的关系。如果靠家族的庇荫就能够有成就,那么全世界的败家子早就死光了。顾老头自己想不通这一点,当子女的也不用跟他辩,因为老人家对子女的碎碎念,只是在防止他们会得到阿兹海默症,也就是俗称的老年痴呆症。身为子女的我们,偶尔总是要尽点孝心,借出耳朵让他们念个几下,这样他们才会觉得自己有事情可做。」
「哈,我爸那种不止碎碎念的程度吧?」简直可媲美炮声隆隆。
「老人家嘛,不要对他们的表达方式有太过高的期待。」
听到这里,顾端义不禁抚掌大笑。这么多年来一直梗在他心底的一个结,似乎没有像他所想象地打得那么紧,而被那个结所困住的心,似乎能够看见出路了。
辛弱水静待他笑完。
「之前听妳说妳妈对妳碎念念有关布丁的事,还因此反对妳跟大哥交往,这事妳要怎么解决?」
开始进入正题了。
辛弱水挑了挑眉,问道:「你身上有没有一百块?」
顾端义很爽快的从口袋里掏出皮夹丢给她。
「剩下的还你。」辛弱水只拿出一张百元钞票,剩下的钱原封不动的还给他。
封妍见状,将一直提在手上的小袋子递给辛弱水。
辛弱水打开袋子,拿出八个统一鸡蛋布丁,然后开始吃了起来。
等到辛弱水吃完四个布丁之后,顾端义才明白她的作法与用意。
「哈哈哈,辛弱水,妳不会打算一次全都吃光吧?」顾端义笑到肚子痛的看着她的表情。
拿起第五个布丁,辛弱水的脸色已经有点勉强了。
虽然说她很喜欢吃布丁没错,吃第一个,好吃;吃第二个,好吃;吃第三个,还算是好吃;吃到第四个,她开始有点不确定了。
现在要吃第五个,辛弱水干脆闭着眼,让整盒布丁快速地一口气滑过她的食道。
就这样吃到第八个布丁,辛弱水已经感到反胃想吐了。咬着牙硬撑的吃完之后,她觉得她这阵子都不想再看到统一鸡蛋布丁了。
瞧见她吃完之后,封妍连忙递过去一杯酸溜溜的柠檬汁,让她中和一下口中的味觉,顺便帮助消化。
「好了,你现在不欠我什么了。」喝了大半杯的柠檬汁,辛弱水才有办法开口说话。
顾瑞义沉思了下,说道:「当年我如果没有转学的话,今天的情况会不会不一样?」
「不会。」辛弱水回答得斩钉截铁。
「为什么?是我先喜欢上妳的。」
「感情这种东西没有分先来后到,只有是否互相喜欢的问题。你是抢我食物吃的人,而端礼是请我吃东西的人。另外……」
辛弱水运气,摊平的掌心朝两人面前的那张大理石桌拍了下去。
只见承受辛弱水一拍的大理石开始发出细碎的劈啪声,不久之后就发出一声巨响,整张坚硬的大理石桌面瞬间垮下,碎裂成块状。
顾端义瞪大眼睛看着眼前这匪夷所思的一幕。他以为把石头给打成碎烂的功力只有在武侠小说才会出现,有持续在锻炼身体的他,顶多也只能把木板给对半劈开而已……
直到现在顾端义才明白,刚刚在外面时,那个女人所说的话!辛弱水拜入名师门下,他们都未必是她的对手……只有在旁边的这个安静的女人才比能跟辛弱水较量。
顾端义来回的看着一旁那位安静优雅像一位大家闺秀的女人,以及地上碎成块块的大理石。
他吞了吞口水,现在才知道双方的差距。辛弱水这个暴力女,这些年来程度已经提升到不只是暴力而已了……
望着顾端义的模样,辛弱水只是淡淡的笑说:
「有一次为了逮住一个抢皮包又推倒许多无辜路人逃跑的抢匪,我在端礼的面前踢弯了一根路灯。」
「踢弯路灯……」顾端义不敢相信的低喃。
封妍闻言轻笑了出来。嗯,很像弱水的作风。
「那时候端礼在旁边目睹了整件事的经过,但他只是问我我的脚有没有事、会不会痛、需不需要看医生。」自此,她开始对端礼另眼看待了。
说罢,辛弱水看了他一眼,微笑的跟着封妍一起离开了包厢,留下他沉默的坐在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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睽违两个月多,顾端礼这次又驶着奔驰车进入这座宁静的住宅区。不同于上次的是,之前是满满的食物,这次只有一个红色漆金的盒子。
「弱水,妳确定端义用一百元跟妳买那八个布丁,然后妳把布丁抢过来吃,这样就算报完仇了吗?」顾端礼问得好迟疑。
抢布丁之恨,被辛家母女牢牢记住了十几年,她们口中的不共戴天之仇,会不会结束得太过草率了点?至少他觉得结局简单到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我老妈又没有规定一定要怎样才算解决这件事,且她当年也只对我说要抢对方的食物回来吃而已。既然如此,我的所作所为很符合她当初说的,是她没有说清楚,不能算我取巧。」
「这次真的只要带豆腐去就行了吗?我们上次买了很多东西呢。」
「你每个星期六都特地用宅急便寄我家人喜欢吃的东西过去,连续寄了两个月多,你不嫌累,我都觉得累了。」辛弱水心疼道。
自从上次拜访辛宅不欢而散之后,端礼开始收集有关豆腐、麻糬、糖果、手扒鸡的信息。他书桌上那迭食品目录已经堆得非常高了,只为了给她的家人寄食物时,能够每个礼拜都做不同的变化。
甚至端礼有时候还透过网络到国外去订购,像上个月他给大姊寄的巧克力夹心糖,就是从比利时空运来台。老爸半个月前称赞不已的麻糬,则是日本专做和果子的百年老店寄送来的。
「可是昨天寄的东西独独漏了令堂的份,她会不会不高兴?」他记得弱水曾经说过他们一家人都很爱吃,送食物绝对没有错。家中大小事几乎都是辛母在管,两个月来他在挑食物时,对豆腐这一项更是特别小心注意。
「就是要漏了老妈的份,这样你今天才能够进去我家的大门。端礼,这是一种心理学上的『制约』。两个月来,我家人已经习惯在星期六收到你的礼物,他们已经被这个举动给制约了。老妈从星期六以前就在期待这星期将会收到的豆腐,这次大家都有份,偏偏独漏了她最爱的豆腐,她当然会生气、会心理不平衡。我们就是要趁她心里正乱的时候上门谈条件,特别是我们手上还端着她最喜欢的东西呢!」嘿嘿,又没有人规定端礼每个星期六都要送礼物。老妈想收端礼的礼物,却又不松口说欣赏他的话,就不能怪身为女儿的她对老妈玩起心理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