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他问。
「穆清哥哥……我爹这次若为难你,我定不饶他。」她微鼓着脸,语气是罕见的严肃。
「没事的,相信我。」该如何与凤伯伯周旋谈判,他心中已有了底,其实并不担心,但见她如此维护着他,柳穆清胸口一暖,伸手抚揉了一下她脸颊。凤宝宝两眼晶莹闪动,轻唤一声:「穆清哥哥……」
柳穆清温柔应了一声,却见凤宝宝忽然凑到他身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两手捧住他脸颊,踮起脚尖头一抬,整个人彷佛蝴蝶沾蜜似的,飞快往他唇上轻吻了一下。
宝包?!柳穆清向来知道她胆子比一般姑娘大,但没想到她愿意对自己如此热情,一下子感到惊喜,正想将她拉回来,就见她红着脸笑意盈盈地转身溜走,柳穆清摸一下唇,也笑着走出去。
之前他曾幻想过与宝包的共处时光,如今他觉得,一切都比原先想的要好。
凤宝宝开朗活泼,性格也坦率大方,不扭捏作态、不迂回刁钻,她所有的一切,都是他钟意的。曾经,他欣羡自己父母那般此生唯一之爱,如今,他身边总算也有了这样的人。
凤家,于层层山峦中,于烟水缥渺间,知主人姓氏,而不知其名;知其弟子众,而不知有几傍晚,一行人绕了半天山路,终抵达目的地。柳穆清下车时颇感惊讶,从没想过在这千山万壑之中竟藏着一处世外桃源,好几栋屋舍坐落于参天大树之间,衬着红霞晚风,几声嘹亮鹰叫,真彷佛仙境。
只是,他才下车没多久,便发现好几人从各屋走了出来围观并上下打量他。
「原来你就是柳穆清。」
「师妹说的穆清哥哥,就是你啊。」
「喔,你就是那个柳穆清。」
没想到他在凤家真是人尽皆知;不过,听起来并不是什么好名声,这可以从凤宝宝几个师兄的表情看出端倪:但真正想痛宰他的,是以豺狼虎豹之姿走过来的凤家男主人。
凤宝宝见父亲脸色不善,正欲奔去柳穆清身边,就被母亲拉住,后者摇头示意她稍安勿躁。
「凤伯伯。」他朗声拱手致意。
对方刻意重哼几声,眼神很是挑衅,将他全身上下扫了一遍,冷笑道:「上回打没几下就吐血晕倒,怎么?还想再试一次?」
围观的凤家子弟一听,全都噗眛笑出来,有几人故意出声揶揄。
「这么容易晕倒,该不会有什么隐疾吧?」
「难怿师父常说城里许多银样蜡枪头,中看不中用。」
柳穆清对于嘲讽恍若未闻,两眼只盯着凤家男主人,神色始终沉着冷静,朗然道:「凤伯伯,这两年来晚辈勤练武艺,为的就是再次见面时,不让您失望。」
此话一出,凤家子弟又一阵喧哗。柳穆清这是要他们师父尽管放马过来?
「好啊!看你长得一副小白兔模样,胆子居然还挺大的。」凤家男主人哼的一声,笑容倏地收掉,一脚向前划开半圆,拳头扬起,同时大喝:「这可是你自找的,看招!」
话起话落之间,两人同时出拳,围观众人连忙退得远远的。
只见凤家男主人招式凌厉,出拳扫腿又快又狠,凤宝宝脸色刷白,一下子手脚发软,正要冲出去时却被母亲拉住。
「娘快阻止,穆清哥哥会受伤的!」她泫然欲泣,只恨自己几乎不会武功,否则就可上前阻档。
「宝儿别急,你爹试探他而已。」凤宝宝的母亲盯着看,神情专注,忽道:「没想到你的穆清哥哥武功如此了得,居然能接下你爹这么多招。」
凤宝宝凝神再看,果见柳穆清在父亲攻势之下,一招一招沉稳回击,虽说略有惊险,但总能轻巧闪过重拳,两人一来一往,在晚霞余晖之中对决,一剽悍如猛虎,一迅捷如飞狐,二、三十招之后,却见迅捷轻盈一方动作略滞,剽悍一方倒是没有乘胜追击,反而渐收狠招,显然颇有爱才之心。
一旁观战的凤家子弟也收起笑闹心态,开始讨论起柳穆清的武功路数。五儿六儿对视,皆面有得色,他们家少主可不是好欺负的。
「行了,别再试了。」凤宝宝的母亲出声阻止,「这孩子真是练得一身好功夫,以这年纪来说,能做到的没几人。」
却见打斗中的两人同时收招,柳穆清微微喘着,额头冒出细汗,凤宝宝见状,马上奔过去,拿出手绢帮着擦拭。
凤家男主人对打之后本已露出笑容,却见两人举止亲密,登时又沉下脸来,满心不快,吼了一声:「宝儿——」
「看来他们是认真的。」凤宝宝的母亲截断丈夫的吼声,语气温柔劝他:「你可别惹宝儿伤心。」
对方一听,一口气硬生生忍了下来。
「你怎么嘴唇发白,不舒服吗?」
「我怕你被爹打伤嘛,没想到穆清哥哥这么厉害,每天忙着打理生意,居然还有时间练功。」
凤宝宝开朗愉快的声音传来,还透着几分撒娇之意,凤家师兄们从没见过师妹这副德性,全都看傻眼,凤家男主人又额角抽动,不悦冷哼,却见自己夫人抿嘴偷笑。他扯扯嘴角,不再自讨没趣,只是转身发话——
「来者是客,还不通知厨房备席开饭!」
第十五回 情深意切鸳鸯氤氲 琅环福地美眷一双
深山清泉,四周尽是枯黄落叶,秋意萧瑟。
却有一男一女,手拉着手,一前一后向泉水走去。
「再过两个月,这里就会降雪,但泉水却还是热的,可以一边泡脚一边赏雪,偶尔猴子也会来泡呢,很有意思的,你真该来看一次。」
凤宝宝一身紫衫,罩着内里貂毛的枣红色披风,脚上套着牛皮靴,一手牵起柳穆清,一手拎着一竹篮,脚步轻盈。
「这里草地湿滑,你小心一点儿。」柳穆清也披着厚毛宝蓝色披风,见她雀跃兴奋,不由得露出笑容。
「放心吧,这里我从小玩到大,一草一木都很熟悉,不会跌……啊!」她分神回头,冷不防一个踩空,轻声叫了出来。
柳穆清连忙将她一把抱起来,笑道:「逮到一只说大话的猴子。」
「你真坏,放我下来。」她嘴上虽这么说,两手却环着他颈项。
柳穆清完全没有放下她之意,就这么抱着她继续往前走,直至温泉旁,找了平坦石面,轻轻将怀中佳人置于其上,自己却蹲在旁边,将她一脚抬起来,脱下牛皮靴。
「穆清哥哥,你做什么?」凤宝宝红了脸。
「不是要泡脚吗?」他手上动作没停,又将她祙子也脱下,很快的,另一边的鞋祙也脱了,露出一双光洁秀气的脚。
「我自己来!」见他欲卷起她裤管,凤宝宝羞怯一喊,按住他的手。
柳穆清停住,捏了她脸颊一下,没再继续,就只是将她脱下的白袜给折好,整齐放进靴子里,然后脱去自己的披风、鞋袜并卷起裤管,稳稳走进泉里,一阵暖意立刻沁入皮肤,须臾,温泉之热从两脚传至全身,在深山冷风中,格外舒心惬意。
「很温暖吧。」凤宝宝坐在石头上,也将两脚泡进泉水里,并拿出竹篮里的水壶,喝一口之后递给他,「桂花蜂蜜水,还热的呢。」
柳穆清看着她湿润的嘴唇,眼神微变,伸手轻轻触碰。
「穆清哥哥……」她喊了一声。
却不知这声叫唤,激起他的雄性本能,忽然俯身将她一把抱住,紧搂在怀里拥吻。
凤宝宝站在泉水里,深吸一口气,两手环着他颈子,温柔回吻。
自柳穆清抵达凤家,两人在凤宝宝作画之地接吻,在她初春凿冰的幽谷接吻,在她盛夏泅水的河边接吻,在她闲时抓鸟的林子里接吻,在她发懒乘凉的大树下接吻,在她快意骑马的小径接吻……
三天来,柳穆清除了被凤伯伯和凤家师兄们带去打猎一次以外,其它时间里,两人都在凤宝宝的秘地接吻,难分难舍。
柳穆清喘着气,盯着两腮酡红、眼含波光的凤宝宝,情不自禁解开她衣领钮扣,低头从锁骨开始吻,直至胸前。
凤宝宝被吻得一阵晕眩,脚下一个虚软,往前滑倒,柳穆清抱着她,顺势往下沉,本来只有小腿泡水,顷刻间,两人下半身都在温泉里了。
泉水热滑,令人毛孔顿开,一阵舒坦。
「宝包……」他收紧拥抱,热气氤氲,怀中佳人柔若无骨,稍一使劲便觉又绵又弹,不可思议。
他不想放她上岸,此念头一浮现,柳穆清将她拉近,两手一下子将她紫衫连同衬衣整个剥开,露出一片蜜色。
「穆清哥哥,我的穆清哥哥……」她爱慕已久,情难自已,仟由他低头吻咬自己肩膀,也本能地回吻着他耳朵。
凤宝宝心跳猛烈、激动不已,同时间,两手用力将柳穆清的粗布灰衫左右拉开,将脸贴在他胸膛,闻着淡淡草药味,耳边传来他心跳撞击声,情不自禁舔了一下从他颈间滑落的泉水,一手抱着他腰,一手抚向那片结实小腹,然后沿着腹肌伸向他腰后,再一路抚至精壮臀腿,来回游移。
柳穆清身体一震,耳朵瞬间通红,理智完全崩溃,立刻将她粉色肚兜整个扯下来,低头将脸埋入深吻,继而两手往下,将她身上衣裤又脱又拉,很快一一褪去后,一手托起她的臀往自己身上按压,一手就在她两腿之间……
两人凭着天生本能,不断将身子挤向对方,恨不能融为一体。
此地原本宁静,此时混着喘息声与泉水激泼声,忽地热闹不已。
两人一半身子浸在温泉里,全身湿漉漉,只觉得抚摸对方时,光滑热烫一片,然则上半身裸露于水面之上,秋风一送,同时打个冷颤,既冰冷又炽热之际,柳穆清忽然眉头紧凝、脸颊发红,凤宝宝愣了一下,捧住他脸正欲关心询问,猛地,同感一股前所未有的奇异碰触。
两人同时胀红脸,凤宝宝上半身猛然一弹,指甲陷入他背脊,柳穆清头一低,埋入她颈间,身体一阵深颤。一时间,彷佛整串流星冲上脑门,温泉里,紧贴之处好比岩浆翻入深谷,痛裂滚腾。
一对璧人初尝人事,却又一拍即合,须臾,双双松软下来,抱着对方沉入泉水之中,热气弥漫。
熊熊烈火,烤得整间小屋子暖烘烘的,一根绳系于左右两张椅子,几件衣服晾在上头,地板上铺着一件厚毛披风,正有一男一女相拥躺着,两人身上同盖另一件厚毛披风。
「幸好这避雪小屋常年备有木柴,不然又湿又冷的,走回去又要半个时辰,肯定会生病。」
两人一觉醒来,凤宝宝依偎在柳穆清怀里,「穆清哥哥,你昨日被我爹带去打猎,入夜才回来,他没为难你吧?」
「没有,就只是打猎而已。」凤伯伯大概是想锻链他,尽挑些攀岩走壁等艰险之路,其中有一段路,凤家五师兄还差点摔下山崖。
「真难为你了。其实师兄们最怕陪我爹打猎了,他们每次回来都叫苦连天,只有你一声不吭的。」凤宝宝抚着他的颈项。穆清哥哥太过隐忍,每次她都觉得好心疼。
「陪凤伯伯打猎的确不大容易,但我能应付。」他语气淡定,边说边伸手抚摸她长发。
「下次爹说要打猎,我就硬要跟去,有我在,爹才会收敛些。」她微微扭动,将脸贴在他胸膛,闻着他身上的气味,忽感对方的手从她头发往身前一放,忍不住笑喊:「穆清哥哥你的手……」
柳穆清闭眼半睡,手没有移开之意,只说:「我怕你冷。」
「但是那里不冷。」她笑着,却发现对方马上挪到另一边贴着,她又笑出来,「这一边也不冷。」
「是我覆盖在这里之后你才不冷的。」
「胡说。」
两人笑闹一阵,凤宝宝伸个懒腰坐起来,披风滑落,柳穆清连忙起身将她重新包裹住,自己却什么也没穿,直接走去翻看烘烤半天的衣裳。
「你会着凉的。」她连忙将地板那件披风拿起来,快步走过去为他披上。虽说穆清哥哥没穿衣服挺赏心悦目的,但若是受了风寒可就不妙。
「衣服干了。」他迳自将衣裤鞋袜一件件穿回,然后,抱凤宝宝至火炉前,亲自为她穿上。
凤宝宝红着脸,原想阻止却又依了他,任由柳穆清为她绑肚兜、套衬衣,短裤长裤也一一套上,最后穿上紫色外衣,并将枣红色披风重新系好。
她的穆清哥哥细心,方才两人浑身湿透来到避雪小屋,是他利落升火,并先替她褪下湿衣,并以披风包裹住,之后又找来一条干净手绢,为她擦拭头发,再仔细将两人衣衫一件件挂好,她在一旁看着,心中满是甜蜜与温馨。
「坐着。」柳穆清将她抱到椅子上,他蹲在一旁,拿出手帕将她脚底仔仔细细擦干净,套上白祙与牛皮靴。
忽地,听见一阵水气沸腾。
「水滚了,喝点热茶再走。」
「让我来……」
「你坐着就好。」柳穆清利落冲了两杯茶,先替凤宝宝戴上手套,然后将茶杯放在她两手之中握着,心知凤宝宝性子较急,忙又细心叮嘱:「小心烫,慢慢喝。」
她一阵窝心,笑看着他。「你也喝。」
柳穆清喝了一口,拉张椅子坐在她旁边,凤宝宝原以为他总算忙完了,不想,居然拿了她随身的木制小梳子,细细为她梳头发。
「没想到穆清哥哥这么会侍候人。」她看着觉得有趣,还以为他大少爷茶来伸手饭来张口呢。
「这是生平第一次。」当然也要看对象,若是凤宝宝,他还真是乐此不疲。
「穆清哥哥。」她喝了一口茶,认认真真看向他,「你来这里已经三天,也该回扬州了,免得家主夫妇担心。况且,你还得打理生意呢。」
柳穆清点头。「我来此之前,已经派人传口信回家,不过,是该回去了。我打算后天一早起程,我们一起搭马车回扬州,沿路顺便采买与赏景。」这是他想与宝包一起做的事。
「一起?」她讶异,却见他笃定点头。
「宝包,我们别再分开。」他将自己搁在桌面的玉佩拿起,慎而重之地,单膝跪在她身边,将玉佩挂在她脖子上。
「这是我自幼佩戴的玉佩,从今以后,就挂在你身上,代表我们永远在一起。」
「穆清哥哥。」凤宝宝一手抚着玉佩,瞬间热泪满眶。
十四岁那年开始,她梦中有他,曾经以为,不过是自己痴心妄想,却没料到,兜转一大圈,她的穆清哥哥从梦境走出来,确确实实地单膝跪在她眼前,握着她的手,说要与她携手同行,许下一生之约。
「我今晚就跟凤伯伯凤伯母说,我要带你一起回扬州。回家后我禀明父母,立刻下聘,明年咱们就成亲。宝包,你可愿意?」柳穆清轻声说着,自己心中也激荡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