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没看到你头发乱乱的样子了,你怎么老是比我早起?」她手里握着马克杯,用暖烫的咖啡煨着发冷的手。
她靠在更衣室的衣柜上,看着他着装。这间更衣室紧邻着主卧房,里面的柜子四分之一是他的衣物,其他空间都是她的。
「你又不用上班,明明眼睛都睁不开了,回去睡吧!」他边打领带,还探过头去亲了她脸颊一记。
她把杯子递出去,让他喝了口咖啡。
「你好可怜喔,结婚也不能放婚假,马上就要去上班。」她怜惜地拍了拍他脸颊,同情地说。
「有什么办法?我这个月就只能压缩出这些时间结婚,有个女人就是等不了,非要赶快结婚。」他笑谑地说。
「那还真是辛苦你了,邵先生。」她咬他一口。「哇,你这张图表是什么?」她好奇地推开他衣柜,看着上面贴着的图表。
那张表将他所有衣物都列档编号了,还把所有搭配的方式通通用编号注明,相当仔细。
「是卢秘书整理的,这样我只要按照建议搭配就好,不用花太多时间想哪条领带要配哪件衬衫。」他敲了敲那张纸说。
她闻言脸色有点怪。「秘书做的事情这么细呀?那你出差的行李也都是她收拾的吗?」
想到另一个女人可能因为业务关系,在形式上跟他有某种亲密的接触,让她顿时觉得不是滋味。
「我办公室有放一份三天左右的行李,万一临时需要可以马上取用。如果天数长的,有时间我会自己收拾,没时间就让卢秘书代劳了。怎么了?」他轻声问。
看来对他来说只是公事的一部分,没想那么多,或许她不该干预太多,毕竟她是为了保有自己的生活而结婚,怎可以因为结婚就要千涉他原本的生活呢?
「没事。我也想每天早上帮你打领带,可是我领带打得不太好。」她吐了吐舌头说。
「没关系。」他拉了拉她的发。「我每天都很早起床,你不用跟着起来,就按着你原本的作息就可以。昨天也没睡多少,你得回去补眠,不然刚结婚就有黑眼圈,人家会以为我虐待你。」
「你是虐待我,看我身上都是瘀青。」她瞪了他一眼,想起昨夜种种亲密的接触,自己倒是又脸红了。
他按着她身后的衣柜,头抵着她肩窝叹了口气。「千万别在一早考验男人的自制力,你这样让我好想跷班。」
她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脸更红了,于足她推了推他肩膀。「快点去上班喔,乖,我等你回家吃晚餐。」
他用尽意志力才放开她。「我走了,回去睡吧!」
「嗯,开车小心。」她拉了拉他的手,有点不舍。
终于,邵克庸出门上班了。景袖躺回床上,一闭上眼,脑海里却全都是他的身影。
结婚跟她想的很不一样。原以为她只是多一个室友,可以照样过以前的生活,说起来她现在过的生活是跟婚前没什么不同,但是心情上却是大大不同了。
她的心思似乎避免不了绕着另一个人转,即便两人不是因为热恋交往许久才结婚,但是她却感觉到自己对他的眷恋越来越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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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袖结婚以后的生活其实还满自由的。邵克庸周一到周五都相当忙碌,一个礼拜里起码有两个晚上要加班。身为人家的老婆,不用煮三餐,不用打理家里,也不用服侍老公,算得上是自由了。
这段时间她倒是多了很多时间画画,创作量也相当可观,比她以往都还要好。结婚一个月,她倒是没回过娘家几趟,惹得她老爸抗议连连。
今天就是因为这样,她才特意进公司陪老爸喝茶。
「你这丫头,结婚那天还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结果结了婚我没打电话,就都不出现了。你这个没良心的丫头!」崔挚鹤忍不住数落。
「爸!」她赶紧赖了过去。「人家最近很认真在画画耶!除了偶尔帮克庸办宴会之外,我都是认真工作着。」
结婚后她确实实现承诺,办了一个规模满大的宴会,把她们家往来的企业家介绍给克庸。虽然他看起来实在不怎么积极,但她还是把宴会办得很成功。还有一些熟识的人私底下询问过她,让她问问邵克庸是否有合作的意向。她兴致勃勃地告诉他,他却只是应声说会再跟对方联络。她也不想管做生意的事,于是没再问后续状况。
「画画不都画着玩的,算什么工作?」崔挚鹤不以为然地说。
「爸,你怎么这样?人家克庸才不会这样说我。」她抗议。「虽然我不是什么名画家,但是都有持续在创作,而且有些作品还卖出去了。」
「对,你现在什么都是老公最好,才会完全忘了我这个老爸。」崔挚鹤不是滋味地说。
「哪有?我不是帮老爸解忧了?你看,克庸把崔氏食品的通路重新建构后,不是让整个销售网热络起来了?连姚叔都忍不住称赞他,你不能否认这一点吧?」她还不忘帮老公讨功劳。
「他是挺能干,所以我现在不是很清闲吗?对了,你改天跟他提提,我想把董事长位置让给他,让他找一天来公司露面,和员工认识认识。可是我好不容易可以退休了,唯一的女儿都不来理我,我也挺无聊的。」崔挚鹤无奈地说。
「爸,你是小孩吗?成天只想着玩?」她故意夸张地谴责道。
「罢了,你还是回去你老公身边,真是话不投机。」崔挚鹤撵起人来了。
「爸,我今天来是有件事情想顺便跟您商量。」景袖收起玩笑口吻。「克庸帮崔氏做了很多事,一直都没有支薪,我想过阵子把手里的崔氏股票过户给他。」
崔氏食品的股份绝大多数都在崔家人手里,崔挚鹤手上有百分之四十,而景袖拥有的百分之二十是她母亲过世时继承的。其他崔家亲戚拥有一些零散的股份,但都没有他父女俩多。
「你的跟他的不都一样,需要刻意这样过户吗?」崔挚鹤有点不解。
「他的是他的,我的是我的。婚前我提议签了夫妻财产分开制同意书,他应该比我有钱,我不想得不该得的。但是即便他比我富有,我还是觉得应该把崔氏的股份给他。这是我的想法,爸觉得呢?」因为股份牵涉到公司的运作与经营,她才会先找父亲商量。
「我没什么意见,但是你们这一对年轻人到底在想什么?夫妻财产分开制?都是夫妻,还分什么彼此?」崔挚鹤看了女儿一眼。「你结婚了,也该成熟些,不然你老公会很辛苦的。不要老是任性地过日子,人总是要长大的。」
「噢!是谁之前还说克庸配不上我的,现在倒是一面倒向他那边去了。」景袖做了个鬼脸。「那我这任性的女儿要走了,改天再跟老爸一起吃饭喽!」
「唉,你倒是端庄点,婚姻经营是很需要学问的,不要轻忽这之中的深度,否则会付出代价的。」崔挚鹤语重心长地劝告着。
「好,我知道了,我会对他好一点的,真不知道谁才是你女儿!我走了,掰掰。」她朝老爸挥了挥手,走出崔氏食品办公室。
一走到街上,吹着冷风,她的心绪随着父亲的话转了转。
她也想更靠近克庸一点,但是他大部分时间都花在工作上,她实在没办法太过打扰他。毕竟他给了她自由的空间,她也该尊重他的工作才是。所以除了周末,他的时间大多花在办公室,她也不能抱怨。
只是有时候她会觉得寂寞,有些嫉妒那些跟他一起工作的人,跟他相处的时间比她多太多。这种戚觉很陌生,以前的她从没觉得非有个情人陪在身边不可,因为即便一个人,她也很少戚觉到寂寞。但是最近,她却很想多靠近他一点,即便是从他忙碌的时间中多占领一点也好。
想到此,她转了个方向,决定去一趟他的办公室,说不定可以跟他一起吃午餐。
随手招了计程车来到邵氏投顾,她直接上了楼,第一个遇到的就是守门员卢秘书。
「你好,克庸在忙吗?」景袖朝卢秘书打招呼。
卢艾琏的脸上倒是完全没有欢迎之意,只是很公式地点了点头。「邵先生在开一个视讯会议,大概还要一段时间。」
「嗯,没关系,我等他。你忙你的吧,不用招呼我了。」景袖看得出来对方不是很赞同她在上班时间到办公室来,但是她转念一想,如果有困扰,应该是克庸来告诉她,而不是她这个秘书。
卢艾琏看了她一眼,随即坐回座位上继续工作。老实说她确实很不喜欢崔景袖随意出现在办公室,虽然老板要跟谁结婚是他的自由,但是像邵克庸这种做大事业的男人,就该娶一个更懂事的妻子才对。而崔景袖这个富家千金,怎么看都只是妆点门面用的,当妻子则是一点都不适合。
她不懂邵克庸怎么会娶这样一个女子。她虽然很心碎,但每天还是努力振作,说服自己起码邵先生一天待在办公室的时间比在家还多,可是她一看到崔景袖,还是忍不住怨叹命运的不公平。
这三年来她待在邵克庸身边,努力压抑自己感情不越线,只盼望他在一个回首的刹那能记得她,能注视她。可是这无怨无悔的守候,在崔景袖出现后,完全变了调。
她隐忍多年的仰慕就快溃堤,她的感情开始叫嚣,这一切的不平衡全都怪到崔景袖身上。对她来说,崔景袖仅是因为家世好就得到邵克庸,实在是一件不公平的事。
再说,像她这样一个幼稚又任性的年轻女子,哪里懂得像邵克庸这样的男人?他需要的应该是像她这样一个既优秀又愿意为他牺牲的女人才对。当她知道邵克庸要结婚,而且娶的还是崔景袖时,她真的快要发疯了。
可是她不能随便发疯,如果没有把握可以把邵克庸抢过来,那么随便动作只会徒惹他生气罢了。她得耐住性子,再想想。
「崔小姐要跟邵先生一起用餐吗?」卢艾琏客气却冷淡地问,她尽量不看崔景袖,以免自己的眼神泄漏了愤怒的情绪。
正在翻阅杂志的景袖抬起头来。「嗯,他时间许可的话,我想跟他一起吃饭。」
「让我替两位预订餐厅吧!」卢秘书专业地说。
景袖迟疑了一下。「不用吧,我们还没决定吃什么,谢谢你了。」
虽然对方看起来就是个尽职的秘书,但是景袖莫名地就是感觉到不舒服,所以也不想跟着对方的指示走。她总觉得这秘书对她不是很客气,但又不想在这问题上发脾气。
「邵先生最近工作比较繁重,建议不要用太过油腻或者刺激的食物。上回两位吃过川菜后,他肠胃似乎不适了好几天,崔小姐知道吗?」卢秘书有点挑衅地问。
景袖闻言脸色变了一变。
对于秘书比她这个老婆还要清楚他的身体状况,她感觉到懊恼跟愧疚。但是卢秘书那带着指责的口吻,让她极为不舒服,再怎样也轮不到外人来管他夫妻俩的生活,这女人会不会管得太宽了?
「如果有问题,克庸自己会跟我说的。他也不是那种没有主见的男人,想必卢秘书应该比我清楚才是。」景袖忍不住讽刺回去,呆呆站着挨打实在不是她的风格。
果然,卢秘书的脸色白了几分,紧抿着嘴不再发一语。
好在邵克庸在这时推开门走了出来,打破了两个女人无声的战争。
「景袖?来了怎么不喊我?」邵克庸走到她身旁问。
她把杂志收好,起身。「卢秘书说你在开视讯会议,反正我今天没什么事,就等着。请问忙碌的邵先生能赏我这闲人一顿乍饭吃吗?」
「呃,午饭是没问题,等我一下。」邵克庸转身问愣在一旁的卢艾琏。「卢秘书,我下午的行程是什么?」
「您两点有小组会议,晚上有一个餐叙。如果推延小组会议,可能会耽搁到餐叙时间,要我取消会议吗?」卢秘书说着还不着痕迹地看了景袖一眼。
景袖差点没当场翻白眼。
「如果你没时间,我们楼下随便吃个简餐就可以。要吃麦当劳我也没问题喔!」景袖故意说。
邵克庸倒没注意到两个女人间暗潮汹涌的气氛。「把会议推延到三点吧,不会耽搁到餐叙的。我们走吧,景袖。」
崔景袖顺从地拎起包包,挽着老公的手走出邵氏投顾。
「想吃什么?」一到楼下,邵克庸转头问她。「附近有一家很有名的川菜馆,你爸不是很喜欢川菜吗?要不我们先去吃吃看?」
「不要川菜。」她气闷地摇了摇头,想到卢秘书的话,虽然她很不服气,但是她也不想让邵克庸肠胃不适。「我们今天吃清淡点。」
最后他们两个挑了一家以养生食品为主的餐厅。一坐下来,邵克庸还有点讶异地说:「我不知道你对这种餐厅感兴趣?」
景袖耸了耸肩。「我不会煮菜已经够对不起你了,好歹也要会挑餐馆吧?你是不是吃外食都吃腻了?要不我们也请个人烧饭,这样你准时下班的话,还能吃上一顿家常菜。」
「那倒是不用了。如果要请人做三餐也可以,这样你自己饮食时间会稳定一点。作息不正常也就算了,连吃饭都不正常,你才会搞坏身体。」他摇了摇头说。
「我没关系,我随便哪里都能蹭顿饭吃。」她考虑着自己学做菜的可能性,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这方面的天赋喔?
「你今天怎么这么早起?」他笑着问,通常他出门前她都只能睁开眼睛跟他说掰掰,然后就会倒回去继续昏迷。
「我去爸那边陪他喝茶,下午要去画廊跟经纪人谈事情,刚好午餐可以来找你。幸好我今天没扑空,你真是个大忙人。」她皱了皱眉头说。
「是啊,已经够忙了,有人还想把自己该做的事情丢给我,当然忙翻啦!」他故意说。
「克庸,卢秘书……很能干吧?她当你秘书多久了?」她忍不住问。
「嗯,多久了?大概有三年了。是很能干,如果没有她,很多东西我都会找不到。很细心,思路也相当清晰的一个人,其实如果改做专案经理,应该也会有不错的表现,但她似乎没那个意愿。」邵克庸公正地评论着。
「这么能干的人,就让她管这些杂事,会不会太埋没了?」她试探地问。
「我的手下没有不能干的人,再说我给她的薪水也够优渥的。办公室里的经理每一个都是来了就没离开,最资浅的也有两年经历了。我的团队是最优秀的,何来埋没之说?」他不以为然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