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因为她受伤而生气吗?
她知道自己太受他吸引、也知道他们不适合。但是,他们还有一段时间要相处,就不能只做朋友吗?
「你干么发这么大脾气?」她晃到他面前,声音软软地问道。
「老子整天待在屋子里,心情不好。」
「那我岂不倒霉,整天都要看你的臭脸。」
白心蕾在他身边坐下,一阵玫瑰香气也随之飘上他的鼻端。
「离我远一点,我对香味过敏。」耿毅没好气地说道。
「偏不要。」
白心蕾屈膝而抱,静静打量他身上她帮他选购的T恤、牛仔裤,怎么看都觉得自己好厉害。
她就知道他适合简单的东西,黑白素面T恤,搭上他令人难忘的长眸冷颜,还有一百八十公分的身高,随便一个POSE都像在拍杂志封面。
马的,她是看不烦吗?耿毅横眉竖目地别开脸,假装没注意她的注目,继续摆张屎脸,心里痒得像是有一群蚂蚁在爬。
「喂,你头发太长了。」她倾身向前,撩起他的长发说道。
「要你管。」他屏住呼吸,不让她身上的玫瑰花香气干扰人。
「我看了碍眼。」
「碍眼也没法于,我总不能出门找发廊剪!」
「当然不行,你给我乖乖待在家里!你们订的那个帮规真是乱七八糟,什么逃跑不成功,被抓到就要断一手一脚!断了一手一脚,不也是给社会制造困扰吗?」一想到他可能遭遇的下场,她一急,嘴巴就控制不了。
「蕾丝大嫂,你又开始碎碎念了。」他一挑眉,笑意不受控制地浮上嘴角。
她马上闭嘴,深吸一口气,改以一种动唇不动肌肉的贵族姿态说道:「那是因为你的头发太长,看得我很烦。」
「不然你来帮我剪。」只要不让她那对想看进人心里的大眼死命盯着人,要他做什么都行。
「我不会剪。」
「哈,所以你双眼发亮、一脸期待,而且不自觉地走到我身边?」他揶揄着她藏不住心事的小脸。
白心蕾噗地一声笑了出来,蝴蝶一样地飞舞起来,完全掩饰不住她的期待。
「我去拿剪刀。」她大开心,裸足一蹬便冲进房间里。
她兴高采烈的样子,像是得到绝世珍宝。耿毅勾起唇角,心想就算她把他的头发剪成了狗啃似的,他也心甘情愿。
他没钱没势能讨她欢心,最多就是损失几根头发,算是很高的投资报酬率。
白心蕾走出房间,拿着一把粉红色剪刀,笑意盈然地走到他身后。「要剪多短?两公分、三公分?」
「随便你。」耿毅大器地手掌一挥,一副生死置之度外的豁达姿态。
白心蕾兴奋地深吸一口气,剪刀喀嚓一声落下……
第3章
哈……哈哈……白心蕾咬着唇,吞下笑声。
耿毅瞪着她,一看到她躲在抱枕后头,肩膀不停地抖动,他就有杀人的冲动。
笑什么笑,都笑五天了,还笑不够吗!
也不想想看他这头刺猬一样、比狗啃还可怕的头发,是谁搞的鬼!
耿毅骂了一声粗话,抓起橡皮筋,绑住头发。
她偷瞄他一眼,很高兴看到她的诡计得逞。
其实,她很喜欢他头发绑起来的样子。一来轮廓会被突显出来,二来显得他一对狭长冷眸更有气势。
「看什么看!只知道躺在那里,不知道要起身做做家事吗?地板扫一扫、吸一吸,满屋子灰尘、堆得到处都是东西。」耿毅挑剔地指东指西,每次只要跟她面面相觑,就一定得找碴以防自己失控。
「拜托!那些都是你堆出来的脏乱耶。角落那些书,也是你指名要看的。」她不理他,对做家事兴趣缺缺,只想跟他闲聊。「你这么喜欢看书,要不要干脆再去读书?」
「我没那种命。」
「读书哪要什么命。」她跑到他面前的地板坐下,一脸很想分享的样子。
「读书要钱!我刚脱离帮派,身上一毛钱都没有,读个屁书!」耿毅没好气地瞪她一眼。
「你为什么要脱离帮派?」她不怎么怕他,决定继续追问。
「老掉牙的故事了。」他懒得提。
「可是我很想、很想听。」她推推他的膝盖,很认真地说道。
耿毅望着她固执的眼神,先是皱了下眉,继而看着天花板说了——
「我有个结拜兄弟因为同情一对做生意的母女,少收了她们的保护费。之后,我兄弟被殴打了一顿。他不服气,和帮里的人起了争执。老大派人给他打了毒品,他上瘾之后,为了得到毒品,什么烧杀掳掠都做得出来,后来良心不安,毒瘾发作时直接跳楼自杀。」
他说得很平静,完全不像是在叙述一条生命的消失。
「你也被逼过吗?」她问。
耿毅没有直接接话,脑里闪过一些不好的回忆。
「刚进来的时候,当然讨过几次保护费。不过因为我对数字还算有概念,老大便要我盯着会计师,顺便学习如何处理帮里帐目,才比较少在刀子口下讨生活。」天知道他为了脱离砍杀,每天死啃那些报表、会计书,一天只睡几个小时。
「既然这么受重用,他们为什么把你关起来?」
「因为我结拜兄弟死了以后,老大扔了十万给他的太太,说是要当安家费,然后当场上了我弟妹。我指着老大的鼻子大骂他是个卑鄙畜生,所以才被关起来的。」他冷冷一笑,没有任何的后悔。
老大强迫了弟妹的那一刻,他对这种不问理由就可以丧尽天良的黑道生涯,彻底地寒心。他想,就算死了,他也要离开!
「你不想活了吗?你看他不顺眼,可以直接逃走啊!」她倒抽一口气,手掌因为紧张而自然地握住他的手臂。
「我不替我兄弟出那口气,不痛快!」他望着她嫩若新蕾的指尖,注意到两人迥异的肤色差异。他再次别开眼,也顺道推开她。
她咬了下唇,却没死心。
「我不懂……你既然会为这种事难过,当初为什么要去混帮派?」她问。
「我不爱念书,在帮派里可以找到朋友。打架我很在行,打胜了,帮里有赏,何乐而不为。」他一耸肩,觉得她的问题很蠢。
「你的爸妈呢?」
「你没事问我的祖宗八代做什么!」
「我很想听啊。」她理直气壮地说完后,又觉得自己太娇蛮,不好意思地笑笑后说道:「不然,来交换条件。你跟我说你的事,我待会儿就开始整理房间。」
耿毅没有马上接话,他望着她满是幸福的小脸,知道她应该从不曾吃过一丁点苦。对她而言,他的世界该像是天方夜谭吧。
「我爸妈在我七岁时离婚,我爸带着我不告而别,之后他因为赌输跑路,把我扔在一个朋友家,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之后,我就再没见过爸妈了。」他不带任何情绪地说道。
「他怎么可以这样!」白心蕾跳起身,气到全身发抖。
「你哭个什么鬼?」他吓了一跳,表情惊恐得像她脸上长了三颗瘤。
「我一想到你爸爸那样对你,我就是生气,你才七岁耶!他再怎么气你妈妈,也不可以拿你当报复的工具啊。」
她气愤不已地踢着沙发,边说边哭边擦泪,哭到最后干脆用手捣住脸,坐在地上大哭了起来。
她哭得那么伤心,好像他再不去安慰她,就是天下第一大混蛋。
「笨蛋,不要再哭了……」耿毅弯下身,搂过她的肩膀,笨手笨脚地拭着她的泪。
「我没哭了。」白心蕾挤出一个笑容,一颗泪珠却又咚地掉出眼眶。
他心一颤,低头想以唇掬住那颗泪珠。但,若是他一出手,那过去几天的忍耐又算什么。
「女人,我故事都说完了,你还不快点去打扫房间!」他粗声说道,抓着她的肩膀推到一臂之外。
白心蕾看着两人之间突然拉远的距离,心里好失望,只好咬着唇,擦去泪,佯装无事地转过身,拿出这几天才买的吸尘器,插上插头。
原本房子是有清洁人员一周来打扫一次,但她为了让耿毅藏身,只好骗爸妈说她要学习打扫,乐得爸妈眉开眼笑,直说她长大了。
唉,她也是情非得已!
只是,打扫时有他陪在一旁,她也勉强可以忍耐啦。
「你真的很像白雪公主的坏后母。」她哀怨地看他一眼,拿起吸尘器吸头往地面胡乱挥动。
「那不正好,反正你有公主病。」
「我才没有!」她气呼呼地看他一眼,继续拖着吸尘器往前走。
她本来就是爸妈心中的小公主,这怎么会是一种病,他根本故意找碴!
白心蕾手里吸头漫无章法地胡乱挥舞着,不时撞到家具,发出乒乓声响。
耿毅在一旁大摇其头,不明白一个有法子把自己指尖画得像艺术品的女生,怎么会连最简单的家事都做不好?
「喂,你晚上再削水果给我吃……」白心蕾一个旋身,小脚丫绊到电线,一个重心不稳就跌了出去。
「小心。」耿毅大步向前,及时抓住她的身子,阻止她的额头撞向桌角。
他抓人力道太猛,她整个人于是重重地摔跌在他的身上。
她不重,但是重力加速度加上手肘直接顶住他肚子的力道,也够他痛到龇牙咧嘴了。
他皱眉忍过那阵痛苦后,瞪着一脸无辜的她。
「我总有一天会因为你而伤重不治。」他说。
「我也不是故意要这么笨手笨脚的嘛。」白心蕾趴在他的胸膛上,撑起身对他吐吐舌头,晶亮大眼里满是笑意。
她的笑容像玫瑰盛开!
耿毅因为自己的肉麻想法而起了一臂鸡皮疙瘩,却又阻止不了自己的手伸向她嫩若花办的脸。
直到看见她眼里的期待,让他紧急抽回了手。
「不准用那种表情看我。」他霍然起身,板着脸不看她。
「哪种表情?」
「想要我吻你的表情。」耿毅粗鲁地说道。
白心蕾翻身坐到他身边,看着他紧咬着牙根的强忍神情。
是的,她被他的阳刚魅力吸引、被他眼里的阴暗危险吸引,被他无论何时总会记得保护她的骑士精神所吸引。
她想和他在一起!管他公主与恶棍配不配,管他恋爱时间,可能短到才开始就要结束,她就是喜欢他!
「如果我……」白心蕾知道自己红了脸,但她强迫自己不别开眼,一迳定定看着他。「是真的想要你吻我呢?」
「我再过一个多月就要离开了。」该死,她的眼眸能不能不要那么有光采。
「我再过一个多月也要回日本了啊。」她伸手捧过他的脸庞,拉近彼此距离。
他起身后退一步,不给她机会碰触。
「你一个女孩子家脸皮怎么这么厚!这种一个月的恋情你也高兴,就不怕被我玩弄吗?」他不客气地大吼出声。
「你当我脑子有问题吗?如果你真的糟成那样,我还会看上你吗?」她往前逼近一步,娇小身子的气势绝不输他。
「你只是寻求刺激。」他后退一步,伸手挡她。
「那又怎么?」
「马的,就这样。」
耿毅一步向前,直接将她压在墙壁上,瞪着她的无惧杏脸。她小巧脸庞被蕾丝衬衫围绕着、清纯无邪地像个天使。
他蓦低头,用一种快揉碎人的力道吻着她。要命!怎么有女人吻起来这么像花朵,怎么有女人能从里到外都芬香成这副德行。
她被吻得娇喘吁吁,连话都说不出来。感觉到他的指节滑过她的喉间,她不自觉地挺起胸膛想被他碰触,全身肌肤敏感到连衣服覆盖着都嫌疼,仿佛只有他的碰触才能舒缓这样的不适……
这样的念头吓到了她,她敛回心神,强迫自己自那番快感里抽身。
「耿毅……」她抓着他坚硬的臂膀,软软地唤道。
「干么!」他的指尖抚过她细致的颈子,满意地感到她像块奶油一样地融化在他的掌下。
她贝齿咬着唇,免得自己很丢脸地呻吟出声。
「我前几天切到的伤口,好像又流血了,会痛。」她轻声地说道,知道自己还没法子那么快和他太亲密。
「你是豆腐做的吗?那点小伤口,到现在还在痛!而且,我是吻你的嘴,你的手流血个什么劲。」
「人家刚才如果不抓住你,我会腿软。」她嘟着唇,却低下头,只露出一对红通通的耳朵。
「我的吻有那么激烈吗?」他勾唇坏坏一笑,大男人的虚荣完全得到满足。
白心蕾面对不来这样的调情,却没打算认输。
「我的手好痛喔。」她扁着嘴装柔弱。
「你是存心要气死我吗?给我坐好,压住伤口。」耿毅一听她话说得可怜兮兮,什么怒气也发作不了,只急着要帮她止痛。
他气冲冲地背过身,从柜子最下方拿出医药箱。
白心蕾一跃而上,从他的身后抱住他,把脸颊贴在他背上。
「耿毅……」她轻轻唤着,像一片甜甜的棉花糖笼罩住他。
他没接话,身躯绷得死紧。
「我们谈恋爱好吗?」她说。
「一个多月算什么恋爱,那叫互相折磨。」他头也不回地说道,拚命阻止自己不要回头去拥抱她。
「我管不了那么多。」
「你爸妈如果听到你这么冲动,他们会打死你。」
「我长这么大,只对你冲动过。况且,我的冲动有期限,暑假结束时,我就会和你分手……」不过才提及此,她的心脏便一揪,哑声地说道:「我不会拖泥带水的,所以在一起,好不好?」
耿毅感觉到她柔软身子传来的颤抖,他霍然回身,抓住她的肩膀粗声说道:「随便你!到时候你如果敢哭哭啼啼地回日本,给我试试看!」
她红了眼眶,捶他一拳。
「笨蛋,我怎么可能不哭。」她咬住贝齿,恍若分手在即一般。
「笨蛋,谁叫你要谈恋爱。」耿毅没好气地说道,张开双臂将她狠拥入怀里。
白心蕾将脸庞埋在他满是男人麝香气息的灼热胸前,满足地长叹了口气。
她现在只要这样就好了,天长地久实在太远了,她目前还不要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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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爱时间总觉得不够用,总是才依偎着,便觉得时间又过了好几天。
除了没法子出门之外,耿毅和白心蕾就像一对寻常的情侣。他们拥抱、斗嘴、瞎聊,情不自禁地亲吻着。
白心蕾没遇过耿毅这样的男人,他完全不像她交往过的伸手牌富家子弟,他有担当、有责任,正是她心目中男子汉该有的样子。而他们现在所过的生活,也正是她一直幻想着要拥有的刺激秘密恋情。她每天都有种梦想成真的感觉!
且他虽然只有高中毕业,但他却像个骑士一样,什么都会。
他能做大餐、能一臂抱起她,能告诉她要如何判定股市消息面、技术面。他说他闯荡股市小有积蓄,只是前阵子卖掉股票,把钱给了他弟妹及一个逃亡不成,缺了一臂一脚的兄弟安家,才会落得现在两袖清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