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最近还是别出门好了。”
“你知道什么?”
李安然很哀怨的瞥了父亲一眼,“爹又不说,我能知道什么?”
见状,李承何忍不住逗她道:“我看你不像是非知道不可。”
李安然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不是爹教她不要胡思乱想吗?“当人家的爹可以这样子跟女儿耍赖吗?”
“若真的想知道,你肯定会成日在我眼前晃过来晃过去。”
“我是这么不识相的人吗?”李安然觉得太冤了。
“你的求知慾一向很强。”
对于非要得到答案的事,她确实会一路往前冲,不过,这不包括人家的秘密,既然是秘密,就是有不能说的理由,她当然不会纠缠不清。
见她的脸越拉越长,李承何还是赶紧道:“若是你真的很想知道,爹可以告诉你。”
闻言,李安然更是恼了,“爹觉得有说的必要就说,用不着问我是否想知道。”
顿了一下,李承何低声道来,“原本爹觉得没有说的必要,过去已经过去了,再也跟我没有关系,何必说呢?而如今没必要说,却也不能不说。”
过去——她最近好像一直离不开这两个字。
“过去爹有个名字——赵云晋——文成侯的次子,文成侯府的三公子……”李承何缓缓道来自个儿的身世,细说围场狩猎的经过,坠崖命悬一线,为了诈死脱身拖着伤重的身子走了很长的一段路,心想活不下去的时候,遇见上山采药的神医,硬是将他从死神手上抢过来,从此他有了一个全新的身分——李承何。
李安然曾经有过的疑惑终于烟消云散——难怪文武兼备的爹没有习医,与养子的身分无关,而是因为骨子里就是个贵公子;难怪爹的职业是猎户,可是爹看起来更像满身书卷味的读书人;难怪爹自信满满,一手接过小正太文武两方面的教导……总之,没想到她爹竟然是权贵之家的贵公子!
“卫公子不只是卫门的少当家,卫公子背后站着的很可能是宫里的那-位,这是爹不愿你跟他扯上关系最主要的原因。”既然过去的一切都说了,李承安觉得没必要隐瞒卫容渊的事。
李安然闻言一怔,卫容渊是来寻找英姑的主子,这是说,英姑的主子是宫中的贵人?
“依您所言,那些生人出现在此是因为卫公子,跟爹没有关系,是吗?”
“我想是吧,卫公子来这儿应该是领了皇差。”
李安然已经搞清楚所有的状况了,可英姑的主子也不知道是什么身分,竟然惊动那么多人。
“你不必担心爹,就算有人发现爹是赵云晋,我不回京,就不会影响到任何人的利益,而就算皇上知道我在这儿,也不会真的逼我回京。”李承何已经想明白了,身分曝露又如何?他不回京,皇上看在当初的救命之恩也不会为难他。
略微一顿,李安然像是很随意的道:“卫公子也不知道领了什么皇差,怎么会将那么多人引过来?”
“无论他领了什么皇差,跟我们都没关系,你可不要凑上去。”
李安然觉得好郁闷,人家的差事已经间接跟她扯上关系了,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卷入其中……不会的,她只是一个大夫,她的工作是治病,他们找他们的人,应该不会牵扯到她身上吧。
李承何举起右手,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听见了吗?”
李安然双手抱着额头,好委屈的说:“听见了又如何?不是说跟我们没关系吗?”
“虽然没关系,但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还是离远一点。”
李安然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爹是对卫公子有意见吧。”
“他是个麻烦人物。”
这一点李安然非常认同,不但跟宫里那一位扯上关系,还是卫门这个大财团的少当家,身边有数不清打打杀杀的人,能够不麻烦吗?
“最近你别往外跑,知道吗?”
李安然很识相的点点头,免得爹直接下禁足令,她可无法忍受寸步难行的生活。
“好啦,回去了,我还要给暄儿上课。”李承何转身走回书房。
李安然忍不住叹了声气,爹当老师比当父亲还尽责!
第六章 娶妻之路不容易(2)
不管镇上出现多少生面孔,皆与她无关,李安然依然故我的过自个儿的日子,想早出就早出,想晚归就晚归,应该干啥就干啥,可是她很快就发现自个儿被人家盯上了,这是怎么一回事?他们不去盯着卫容渊,可以盯着她爹,干啥盯着她?
为了甩掉对方,李安然只能带着人穿梭在大街小巷,顺道藉此打探一下对方的目的——
单纯跟踪,还是有意掳人?可是一个不小心,转入了死胡同,这可怎么办?
正愁着,靠近她的门突然打开来,然后有人伸手将她拉进去,因为发生得太快了,她根本来不及反应,终于知道反应了,她又吓得不敢出声,引起注意,她的名声就毁了,更别说万一招来的是寻她麻烦的人,怎么办?
李安然教自个儿冷静下来,赶紧动脑子,如何脱身?
她的医药箱交给杏儿,她让杏儿先带回家了,而她负责带尾巴到处转,不过她身上还有一个放了银针的荷包。
这时,对方带着她躲进类似山洞的地方,她的手悄悄摸向腰间的荷包。
“你可别拿针扎我。”
李安然倏然抬起头来,瞪大眼睛,“怎么是你?”
“若非是我,你如何脱困……嘘,来了。”卫容渊右手食指先放在嘴巴中间,接着指向外面。
李安然连忙透过石缝往外一看,见到先前追她的人。
那人左看右看,一步步朝着他们藏身的地方走过来,眼看就要走到面前了,李安然不自觉绷紧神经。
“喂!你是谁?”一个婆子及时喊住那人前进的脚步。
那人见到婆子,连忙打住脚步转身往回跑。
“府里招贼了,抓贼啊……”婆子见了大喊。
园子顿时一片混乱,众人一窝蜂的朝着李安然刚刚进来的路线而去。
“我们走了。”卫容渊迅速带着李安然出了石洞,从另外一个方向离开。
出了屋子,并非原来的巷子,而是与之平行另外一条巷子,不过他们并没有走出巷子,而是进了对面的屋子。
“这是哪儿?”李安然-眼就看出这间院子没有先前那间大。
“很巧,这是香满楼掌柜的家。”
“这么短的时间内你就可以找到脱身的地方?”李安然很惊讶,为了甩掉人,她东西南北都乱了,他不清楚她的目的地,还可以一边救她一边寻路,这太神了!
“你一直在这附近打转,并没有走太远。”
李安然只知道自己没有走很久,并不知道一直在原地打转,不过不难理解,身心紧绷的情况下,人的想像力可以无限扩大,十分钟可以比一个小时还漫长,一里路可以比十里路还遥远。
无论如何,相较于她的一团乱,他真的太厉害了!
不过,她倒是有个问题,“你怎么知道我被人家盯上了?”
“你看起来像只无头苍蝇,我还会看不出你有状况吗?”这还真是巧合,这几日为了摸清楚景溪镇这些生人来自何处,他经常上街闲逛,刚刚正好饭点儿到了,他就挑了一个面摊坐下来吃碗热汤面,没想到就看见她了。
李安然对他竖起大拇指,“行,你了不起!”
卫容渊很满意的点点头,看着她的目光极其缠绵,“以后跟着我,你万事不怕,有我守着护着,保证你每日笑口常开,不时感谢上苍教你遇见我。”
李安然脸红了,又羞又恼,这个男人难道不能不撩她吗?
“没有你,我也万事不怕。”李安然骄傲的抬起下巴,冷哼一声。
卫容渊的目光转为无奈,一副拿她莫可奈何的样子,“我看你刚刚吓坏了。”
李安然忍不住磨牙……这人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遇到这种事,你会吓到乃人之常情。”卫容渊安慰道。
“……”说她没吓到,她实在没那个脸,可是她受到的惊吓也是因他而起。
“以后你想上哪儿跟我说一声,我不能守在你身边保护你,也会安排暗卫跟着你。”
“不必了,你只要告诉我,你知道我为何被人家盯上吗?”这才是她眼前最关心的问题,她可不想提心吊胆过日子,还不清楚得罪了何方神圣。
“不知道,不过我的人已经跟过去,相信过几日就会有答案了。”
“还要等上几日?”她实在搞不懂他的人如何跟上去,不过这不是她关心的重点,她更在意的是他们又要牵扯不清……这么说好像不对,他们好像一直纠缠不清。
这丫头非要表现得如此明显吗?她真以为没事躲在家里,他们就可以划清界线吗?卫容渊好心的提醒她,“没有我,你能应付得了吗?”
这会儿连人家的底细都不知道,她说应付得来,好像有那么点打肿脸充胖子的感觉,她脸皮可没这么厚啊。
“你还看不出来吗?我们早就绑在一起了。”
“……看不出来,你姓卫,我姓李,我们只是对门邻居,一点关系都没有。”
“可惜今年快要过去了,要不,我很乐意你立马改姓卫李。”卫容渊真的很惋惜,若不是有任务在身,一个月之内将她娶回家都不是问题。
怔愣了下,李安然后知后觉的两颊爆红,恼怒的一脚踢过去,“谁要改姓卫李啊。”
“你啊。”卫容渊一把将她勾进怀里。
李安然很想反驳,但声音卡在喉咙出不来,心脏还违反理智评评狂跳,这个男人的怀抱宽厚坚固,教她觉得好安心……她好像陷进去了。
“卫夫人。”卫容渊轻声呢喃,然后笑了,这种属于他的感觉真好。
“……不要乱叫。”她觉得自己好像在垂死挣扎,软趴趴的一点力道都没有。
“好,明年再叫卫夫人,今年唤你小然儿。”这会儿将她抱在怀里,他真的觉得她好娇小柔弱。
“我不是小孩子。”原身小时候确实是爹娘口中的“小然儿”。
“对,你不是小孩子,你是然儿。”他喜欢这种一步一步越过界线的感觉,这表示他又攻陷她的一道防线,相信不久她就会弃守,未来的岳父再如何难缠,也不是他们之间的问题。
他们又不是一家人,他怎么可以唤她然儿?可是,她没力气抗拒……不,是她不想抗拒,因为不曾有人教她甜在心头,只想沉溺,不想抽身而出。
“然儿要听话,在我不确定状况之前,不可以独自行动,不过,不让你那个胖丫鬟跟着是对的,她只会拖累你。”
胖丫鬟……李安然决定强迫杏儿进行减肥,若知道有个“胖丫鬟”的标签贴在她身上,肯定哭出桃子眼。
不过说到杏儿,她就回到现实了,“我要回去了,杏儿等不到我会担心,胖丫鬟一旦变成哭包子,后果可是很可怕。”
卫容渊真是后悔提到那个胖丫鬟,可是也知道她必须回去了,于是放开她,从后门的巷道送她回去。
没有等上几日,晚上卫容渊就得到卫春的报告。
“那个人拳脚功夫好像不怎么样,可是脚下的本事不简单,我最后跟丢了,不过我观察了一下,他消失的地方应该是一间杂货铺子。”
虽然失去身影,但卫春可以经由气味判断此人去了何处,不过杂货铺子充斥各种气味,即便闯得进去也不会有进一步收获,他当然不会冒险一探。
“谁家的铺子?”
“我让卫夏查了一下,查不出来,背后的东家藏得很深,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三四年前开的铺子。”
“三四年前?”卫容渊回想三四年前有什么事,当时是皇上继位一两年后,各地有些混乱,但多是盗贼之类的小打小闹,关于那些妄想从龙之功却失败了的臣子,除了大皇子的人,其他几位皇子的人皆不敢搞小动作,因为主子不支持,这举起反旗的戏码还没上演就胎死腹中了。
“对,”卫春顿了一下,“卫夏嘀咕了一句,说是这间杂货铺子让他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像是京城的四方楼。”
“四方楼……诚亲王的铺子?”卫容渊很意外。
先皇的几个皇子当中,诚亲王跟皇上的感情最好,而且还是唯一受皇上重用王爷,不过诚亲王一直表现出不想揽权的态度,也因此更得皇上信任。
“我还没有机会进去查探,看不出这间铺子跟四方楼有何相似,但是卫夏的直觉一向很准,我相信这间杂货铺子与诚亲王的四方楼有关,当然,还是要经过查证。”
略一思忖,卫容渊请卫春取来笔墨纸砚,一一将写下整理出来的事项反覆来回琢磨,实在看不出什么名堂,索性不费神,抬头问:“祖父在哪儿?”
“老爷子跟峰叔在书房下棋,听说是战了一个下午,不分胜负,用过晚膳之后继续对弈,说是今晚一定要分出高下。”
卫容渊唇角一抽,年纪一大把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
将刚刚书写的纸扔进炭盘烧了,卫容渊起身去了书房。
卫纪明眉头都打结了,又见到卫容渊闯进来,忍不住恼火的问:“什么事?”
“祖父和峰叔都是高手,何必非要论输赢?”
“我今日就是想赢。”卫纪明烦死了,云贵妃还活着的可能性大增,皇上更心急了,频频催促,可是事情反而停滞不前了。
“景溪镇可能有诚亲王的铺子,而且铺子三四年前就开了。”
“……什么?”手上的白子落在棋盘上,卫纪明惊愕的抬头瞪着卫容渊。
有没有搞错?怎么又扯出一个诚亲王?
卫明峰悄悄收拾棋盘,这盘棋显然难以继续了。
“我想了又想,景溪镇这样的小地方实在不值得诚亲王置办一间铺子,除非这间铺子的存在有特殊的目的。”
卫纪明压的点点头,当初襄州的卫府没有设在府城,而是景溪镇,正是因为这儿小,不引人注意,可诚亲王竟然三四年前就在此扎根,这当然有目的。
卫明峰收拾好棋盘,放置一旁,起身下榻,方便卫容渊可以坐下来。
“未找到英姑之前,我肯定想不明白,可是如今看来,这个铺子应该是为了连络监视英姑之人,不过我还是想不明白,诚亲王怎么会跟英姑扯上关系?”景溪镇不在庆州,距离陈家村又不会太远,诚亲王将铺子开在这儿真是聪明。
沉默片刻,卫纪明低声道来,“当初不只是皇上,其他几位皇子也看上云家的姑娘,后来朝中就为了立储的事闹翻天了,闹了一两年,太子未立,但是先皇的后宫大大清洗一番,几位育有皇子的娘娘都遭到训斥,而赵云晋也就是在这次的事件当中受到波及,坠落山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