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匠心小财女(下) page 4 作者:春野樱

  为什么她穿来之后什么鸡毛蒜皮的事都记得,却独独忘了喜儿的事?莫非她是目击者,因为亲眼看见喜儿遭到勒杀,太过恐惧以至于忘了此事?

  她不觉背脊发凉,毛骨悚然。

  是谁勒杀了喜儿?难道是……喔不,太可怕了,她连想都不敢想!

  第十三章  人人搞鬼生误会(2)

  何玉瑞诚恳地直视着她,「向姑娘,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冒险出府见你一面吗?」

  天笑像是受惊的雀鸟,惊惶无措全写在脸上。她摇摇头,说不出话来。

  「因为我不希望你是下一个受害者。」何玉瑞眼一垂,悲伤又无奈,「海澄对你下了苦功,你是他非得到手不可的鸭子,他绝不会让你飞了。若你不从,我怕你会发生不好的事。」

  闻言天笑心头一颤,发生「不好的事情」?何玉瑞在暗指什么?难道她知道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什么不好的事情?」她眉心一拧,直视着何玉瑞,「你说的是什么?」

  何玉瑞一脸惶然,欲言又止,「我……我言尽于此,向姑娘便自求多福吧!」说罢,她转身快步走出流年。

  天笑想追上去,可见她行色匆匆,又怕给她带来困扰及麻烦,于是作罢。

  「向姑娘?」小海走过来,疑惑地问:「那位姑娘是……」

  「小海。」她转身打断了他,勉强挤出笑容,「我有点乏了,今天让你关门行吗?」

  小海微顿,讷讷地道:「行呀。」

  「谢谢你。」她回到店后的小书房,抓了随身的袋子便步出流年。

  一步出店外,她强忍着的眼泪便淌了下来,心中好气、好恨。

  怎么又让她遇到了呢?她多么不愿相信舒海澄是渣男,可绿湖跟何玉瑞对她的警告及指控又教她不得不面对。

  凡事没有绝对也没有不可能,从前她也以为男朋友绝对不会背叛她,结果……

  她真的好恼恨!她是渣男磁铁,有吸引渣男的体质吗?否则为什么会一再地碰上这种男人?

  喔不,若指控是真,舒海澄不只是渣男,还可能是杀人凶手!那么他不断地接近她是为了什么?想确保她没想起什么吗?可不对呀,就像她之前分析的那样,若他欲她死,又何必冒死救她?

  她的脑袋打结了,什么都理不清。

  可恶!她好想骂脏话,好想立马冲到舒府去质问他,可她怕了、迟疑了。

  她从来不是个胆小的人,可直到这一刻她才发现……原来她会害怕,她并不勇敢。

  舒海澄自舒海光口中得知天笑已两日未赴流年了,舒海光还说他问了小海,小海只说天笑正忙着制作客人的订制品,分身乏术。

  舒海澄听了只觉得奇怪,以他对天笑的了解,她就算再忙都不可能放着刚开张月余的店面不管。

  直觉告诉他,事情不如小海所说的那么简单。

  即使柯兆庆说他仍不宜过度活动,他还是决定出门一趟。

  坐着马车来到城南接近城西的海青巷,他下了车,让六通在巷口候着。

  他走进幽静的巷子里,来到自己替他们爷孙俩找的小宅子前。

  这间小宅子有前后院、正屋及左右护龙,环绕着宅子的是红砖墙,即使是他如此高大的人也难从墙外窥探。

  天笑极具巧思,在外墙上打了钉,高高低低错落着,在上面挂上陶盆,种植了各种花草。

  此举不只使屋子绿意盎然,颇具生气,教向锦波可以莳花弄草,怡情养性,还让外人难以攀墙窥探入侵。

  她真是个聪明的姑娘,连他都佩服。

  站在朱红大门前,他敲了门,屋里传来声音——

  「谁啊?」是向锦波。

  他正要回话,就听见天笑急切地说着,「爷爷,我来应门。」

  没一会儿功夫,门开了,天笑自朱红色大门的门缝里露出张小脸来。

  看见他,她脸上没有半点喜色。

  他心头一怔,心想果然有事,便问:「海光说你两天未到流年去了,病了?」

  「天笑,谁啊?」屋里再度传来向锦波的声音。

  「爷爷,是客人!」她朝着里面喊着,「您到后院翻土种菜去吧!」

  听见她说他是客人,还显然不想让他跟向锦波打照面,舒海澄越觉不对。

  他挑挑眉,睇着她,「客人?」

  天笑没回答他,只是迅速地走出来,关上大门,两只眼睛冷冷地直视着他。

  她这般冷淡且带着敌意的态度让他想起从前的她,那时她正误会是他教唆恶人去攻击她的。

  「发生什么事了?」他意识到事态严重,笑意一敛,「才多久没见,怎么你浑身长刺了?」

  「我本来就是一身的刺,尤其是面对那些擅于欺瞒的阴险小人时。」她说。

  他眉梢一挑,「敢情你此时指的阴险小人是我了?」

  她没回答他,只是一脸「你说对了」的表情。

  舒海澄冷静地深吸一口气,平心静气地道:「发生什么事,可以给在下一点提示吗?」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她说。

  他眉心一拧,不解地问:「我做了什么?」

  「何玉瑞。」她直视着他的眼睛,「你有个妾室,她还给你生了个儿子。」

  舒海澄微顿,「是。」

  「是?」天笑冷嗤一记,「你是骗子,你从来没告诉过我。」

  「你没问,我没说,不表示是骗。」他摇头。

  「我没问,你就不必说?难道你不认为该对我完全坦白吗?」

  「我不想提到她的事。」他目光一凝,神情微微一沉,「你入舒府探望过我,该知道我独居一院。」

  「那又表示什么?」

  「表示我与她各自生活,关系疏远。」他说。

  她不以为然地哼笑着,「到手的就视如敝屣了,是吗?」

  他浓眉皱皴,神情懊恼,「我不明白你为何这么说。」

  「不管你与她如何疏远,她的存在都是事实,我无法跟另一个女人共有一个男人,所以我们到此为止。」她决绝地道:「店面的租金、注资的款子我都会按时让人给你送去,从今以后我们再无瓜葛。」说罢,她旋身便要进屋子。

  舒海澄直觉地伸出手拉住她。

  她奋力一甩,「放手!」

  为了拉住她,他使了力,又被甩开,伤口作疼,忍不住闷哼一声,露出痛苦的神情。见状,天笑的胸口一揪。她知道他痛,可她也很痛啊!

  「拜托你……」她望着他,眼眶里闪动着挣扎痛心的泪光,「放过我。」

  「天笑?」舒海澄胸口一紧。

  「我说过……如果你伤害我,我会想杀了你,我是真的会想杀了你。」她倒抽一口气,语气带着请求却又坚决,「你放过我吧!」

  她那悲伤的神情及眼底的泪水教舒海澄心疼不舍,他肯定的道:「天笑,我不会伤害你,绝不会伤害你。」

  「可是你已经伤害我了。」她说。

  「天笑,何玉瑞她……」

  「虽然她只是个出身卑下的青楼歌女,当初却也是你想方设法要来的……」天笑用力地倒抽了一口气,颤抖地说。

  何玉瑞是他想方设法要来的?她是从哪里听到这些事情的?他神情凝肃地问:「是谁告诉你的?」

  「不重要。」她扬起下巴,冷峻地看着他,「重要的是……你做了。」

  「我并没有做你影射的那种事。」他严重反驳。

  她眼底射出一把利刃,「那喜儿呢?」

  「什……」他一顿。

  「关于喜儿的事,你可对我坦白了?」她言词咄咄逼人,「你说我跟喜儿要好,情同姊妹,你对喜儿又是什么想法?」

  他心底的警钟敲响,察觉到那一直找不到的线头已经出现了。

  「绿湖姑娘说你对喜儿有意,想买下她的初夜,可喜儿不愿意。」她愤恨又悲伤地瞪着他,泪水忍不住涌出,「这事你怎么说?」

  舒海澄沉默以对,绿湖跟她说……他对喜儿有意?这种子虚乌有的指控,绿湖是如何说出口的?听信谣言?

  可她身在欢满楼,这种事的虚实很快就能查证,不足以变成谣传。那么她是故意污蔑他?为什么?

  他与绿湖并无过节,更无姑娘与客人的关系,她为何要在天笑面前污蔑他?若绿湖没有诬陷他的必要,那就是受人指使了,是谁让她刻意对天笑放出假消息?

  「我问你……」天笑悲愤地直视着他,「喜儿的死跟你有关吗?」

  舒海澄恍然大悟,就是这个,那人的目的就是如此。说他对喜儿有意图,再将喜儿之死导向他求爱不成,恼羞成怒所为。

  要绿湖颠倒是非黑白的人就是勒杀喜儿的凶手,也是买凶想灭天笑口的主使,更是纵火原凶。

  终于现身了,他忍不住窃喜着。

  「天笑,请你相信我。」舒海澄不怒不急也不惊不畏,他平心静气地道:「我对你真心一片,这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说完,他对着她温柔一笑,之后转身缓缓步出海青巷。

  看着他离去的身影,天笑纵放悲伤的泪水横流。

  她不知道自己该相信什么了。

  第十四章  真相水落石出(1)

  自花自艳的房里出来后,天笑便一路往那自从发生命案后便不再使用的房间走去。走到廊道最底,她想起第一次在这里遇见舒海澄的事情。

  向天笑一定知道什么、看见什么,可为什么她一点都想不起来?

  想起当她碰触到门上链条便一阵头痛欲裂之事,她不觉倒抽了一口气,全身打着寒颤。为什么舒海澄一副坦荡的样子?是因为他有着影帝级的演技,还是他真的无辜清白?她得想起来,得知道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下定决心,她解下链条,推开房门。

  房里有一口窗,窗外透进微光让她可以看见屋里的景况。显然自发生事情后,这房间再无人进入。

  屏风倒下,床褥凌乱,显示当时喜儿曾奋力挣扎抵抗。

  想到这儿,天笑开始头疼了,但她不再抗拒它。

  快想起来!她鞭策着自己。

  屋子里一定有什么蛛丝马迹,她得找出来,也许看见什么她便能寻回那一段遗失的记忆。

  她立刻在屋里四处搜寻翻找,爬上床在那一片凌乱中寻找任何可能的、可疑的线索,但却没有任何收获。

  当她下床时,瞥见床底下有条湖绿色的线露出,趴下来将手伸进去一抓,摸到了一块玉佩。

  她拿起来一看,是一块绑着一截断线的玉佩,玉佩上雕着一个「秀」字。

  「秀?」她眉心一拧,喜儿的名字里没有秀字,显见这不是她的物品,那么是……忽地,她的脑袋像被刀劈中了一样,疼得她差点尖叫。

  脑海里彷佛有几百尾黑蛇交缠蠕动,恶心又可怕。

  「不……」她抓着头,痛苦得流下眼泪。

  啪的一声,有什么劈开了那些纠缠的黑蛇,现出数道光芒,然后那遗失的记忆迎面而来,打醒了她。

  记忆像是一场舞台剧,在她脑海中上演——

  那天,向天笑在喜儿的房间缝衣,两人开心聊着趣事。

  外头突然有人敲门,喜儿去探了探便示意她躲到屏风后面,之后喜儿开了门,进来的是一名男子。

  她在屏风后,什么都看不真切,只知道他们说了没几句话,她便听见喜儿惊叫的声音。乒乒乓乓的声响让她忍不住偷瞄,只见男子将喜儿压在床上,对她用强。

  喜儿拼命反抗,他只得捣着她的嘴不让她出声尖叫。

  她该跳出来的,可是她太害怕了,只敢躲在屏风后发抖,眼睁睁看着悲剧发生。

  「小婊子,你咬我!」男人怒斥着,恼羞成怒地掐住喜儿的脖子。

  他非常用力,用力到两只手都暴出青筋,喜儿挣扎了几下就不动了。

  男人惊觉闯下祸事,惊慌地跳下了床,逃出门外。

  向天笑瘫坐在屏风后面,手软脚软,发不出声音。她望向两条腿挂在床边、动也不动的喜儿,惊恐又自责的眼泪不断落下。

  过了一会儿她才回过神,努力地站起,并从屏风后出来。许是心神不宁,一个不小心便撞倒了屏风,发出声响。

  没想到这时已经离开的男子竟然返回,就站在门口。

  她与他四目相对,认出他的身分——刘焕秀,欢满楼的常客,知府刘光州之子。

  她不知哪来的力气,冲向门口推开想抓住她的刘焕秀,飞也似的逃出了欢满楼。

  「天啊……」不是舒海澄,不是!不管他是否真觊觎喜儿,勒杀喜儿的并不是他。

  她得赶紧将这件事告诉舒海澄,喜儿之冤不可石沉大海,她要为喜儿讨回公道。

  天笑抹去满脸的泪水,迈步便要离开,才冲出房门便撞见绿湖。

  「天笑?」绿湖讶异地看着她,「你、你在这做什么?我看房门开着,还想着是谁。」

  「绿湖姑娘,不是舒海澄。」她抓着绿湖的手,激动得泪流满面,「我想起来了,全都想起来了!」

  绿湖一怔,「你……你想起什么了?」

  「勒杀喜儿的凶手是刘焕秀。」天笑说:「他求爱不成,一时恼羞错手勒死了喜儿。」

  「什……」绿湖陡然一震,「是真的?」

  天笑笃定地道:「是,当时我就在喜儿房里,我躲在屏风后面目睹一切。」

  「老天爷!」绿湖惊呼一声,「这真是太可怕了。」

  「我要赶紧去找舒海澄。」

  「不!」绿湖拉住天笑,神情严肃地道:「这事千万别声张。」

  「什……」天笑不解。

  「天笑,刘焕秀是知府之子,官家子弟,舒海澄不过是商贾之家,不只对刘焕秀无可奈何,还可能引火上身。」

  绿湖此话不无道理,此案被压下不办,必然是因为刘焕秀动用其父的人脉及权势。

  「天笑,通判大人朱实是我的客人,他正直耿介,嫉恶如仇,若他知道此事必会想办法重新审查此案的。」绿湖紧紧地拉住她的手,「现在你先回店里去,千万别对任何人说起此事,我立刻着人送信去给朱大人,晚些我去接你求见他。」

  「绿湖姑娘……」六神无主之时能得绿湖相助,天笑十分感激。

  「好姑娘,别怕。」绿湖轻轻抹去她的泪水,温柔安慰着,「等我。」

  天笑点点头,将那块玉佩紧紧地抓在手心里。

  街市闭户,无人之际,一身深色衫裤的绿湖亲自赶着一辆骡车来到流年的门前。

  她自车上下来,轻敲大门。

  门开了,天笑探出头来。

  「走吧,我带你去见通判大人。」绿湖说。

  「嗯。」天笑走出店门口,转身上了锁便跟着绿湖步向骡车。

  绿湖一脸慎重地问:「天笑,你没告诉任何人吧?」

  天校摇头,「没有,我连爷爷都没说,只说我今晚在工坊开夜工。」

  绿湖颔首一笑,「甚好,千万别牵连任何人。」说着,她拉着天笑来到骡车前,掀开帘子,「进去吧!」

  天笑进到小小的、连扇小窗都没有的车厢里,一坐定,绿湖便驱车走了。

  没有窗口,天笑只能看着前方驱车的绿湖的背影。

  她内心忐忑不安,不断地摩挲着手指头以缓解那紧张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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