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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号(下) page 10 作者:天使J

  「我知道他之後被冷爷收养,经过多年,我仍是担心他会挟怨报复。」毕竟,他已经不是当年任人宰割的孩子,有能力派人追查他的下落,且未停止过。

  那孩子的事迹在大街小巷流传著,嫉恶如仇的性子常惹事生非。「前两三个月,我见到他的时候,他正好在大街所张贴的公告画像割毁我当年的容貌。之後,我再度见到他也和沈娘一道来药铺,他仅是站在门口塞给沈娘银子,之後便离开。」

  翟颖帮他接著说:「所以等到沈娘进药铺买药,你就在药方里放了会致人於死的木鳖子。你真是好歹毒的心思,心知肚明这木鳖子的药材既可壮阳,又有毒性,你慢慢下药,迟早会让人死於慢性中毒。是不?」

  丁觉善点了点头。

  啊!

  一旁的沈娘张大了嘴,她之前还以为这药铺夥计是哑巴,无需担忧给二少爷吃壮阳药的事迹会泄露半分,结果她竟是制造机会让人毒害二少爷。

  「你好狠啊!你到底还是不是人啊,你?」连累她也犯了法,这下子她的下半辈子得关在牢里等死。

  翟颖比个手势要邵军将搜来的药材呈上,尔後,他问:「沈娘,你长期去济善药铺买药,我从宅院厨房找到三种不同功效的药材,经过大夫证实这其中有壮阳药方、胎补药方、还有几包堕胎药。可堕胎药里含有致命砒霜。本官问你,平日既给明月滋补,为何又买堕胎药物?」

  吓!

  沈娘连连摇手,口吃:「没……我没买堕胎药。大少爷……您要相信我……我根本不知道药方里面怎会有堕胎药?!」

  她吓得脸色一瞬惨白,怕极了大少爷不信她,将她给拖去严刑拷打。

  「喝,一定是你!」沈娘随即想到就只有药铺夥计会做手脚,她气急败坏的骂:「绝对又是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干的,不但害二少爷,也想害明月,你真是害惨了我……」

  一气之下,沈娘也不管在现身在何处,想到自己落到这步田地,抡起拳头就往药铺夥计的身上打,她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骂:「你这杀千刀的;害老娘也得来活受罪,你该死……」

  「闭嘴!」翟颖的脸色一沉,当下「啪!」的一声,惊堂木吓阻了沈娘撒泼。

  「公堂之上,岂容得了你胡来。邵军,掌她的嘴!」

  邵军立刻上前动手,面无表情的抓著沈娘的肩头,扬手就猛甩沈娘的脸皮。

  「拍拍拍--」的巴掌声不绝於耳,其执法的过程丝毫不见手软。

  沈娘被打得连痛也喊不出口,整个人被甩得披头散发,两边脸颊红肿得跟馒头似的。

  丹凤俊眸淡扫堂下众人一眼,爹娘的脸色是愈来愈难看,两双眼一致望著他,无言的请他手下留情。

  翟颖是一脸凛然以对,毫无波动的情绪教人看不透其心思;落下逞罚的同时也报复他人残害冷念生。

  怒气与悲恸在体内流窜著,若无发泄的管道,天晓得他将会干出什麽。

  「够了!」

  一声令下,邵军止了动作。退回原地站好。

  沈娘捂著鼻口,血水、泪涕四横,连吭也不敢吭声半句。

  公堂之上,静默了半晌--

  翟颖的思绪飘离了案情;思忖这些犯人磨光了他的良善之心;一点一滴的随著人儿沉睡的愈久,消失殆尽……

  呵,微弯的唇角勾勒出一道残忍意味--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该当是冷家人的作风不是麽。

  暗敛了心神,转移无时无刻会窜出头来的伤痛,压抑想回房的冲动,翟颖继续问道:

  「丁觉善,堕胎药含著砒霜的缘由,又是为了哪椿?」

  丁觉善趴在地上不敢造次,有气无力的回话:「我是有在堕胎药里放砒霜……可也不是卖给沈娘……是卖给一个该死的贱女人!」他硬撑起一口气,针对沈娘咬牙骂道:「你这疯婆子,少把任何事都往我身上赖!」

  翟颖手中的惊堂木一「啪!」

  「快说你究竟是要害谁?」

  丁觉善的目露凶光,恨死--「媚娘。」

  喝!

  翟颖闻言,又问:「你知她在何处?」

  「不知。那贱蹄子在日前来到药铺买堕胎药,她的脸上虽罩著薄纱遮掩,仍是被我认出声音。」丁觉善顿了会儿,喘了一口气之後,接著说:「当年,我在重伤昏迷之前见那女人被抢匪轮奸,她竟然还乐在其中。事後待两名抢匪驾著马车离去,我求她救我,她仅是冷眼旁观,那贱女人竟敢将我丢下,任我在路边自生自灭!」

  「所以,你逮到机会就要报复?」

  「没错。那贱女人想打胎,我会送她上西天!」

  翟颖嗤嗤冷笑,「好个送她上西天……」出自於夥计之手的堕胎药怎会辗转落到沈娘的手中……

  丹凤俊眸一凛,寒憎的目光扫向浑身抖擞,垂首跪在堂下的明月,痛恨的情绪溢满胸口,无法怜她的遭遇,也做不到悯她分毫,更甚的是--

  他巴不得她死!

  若被人害死是报应,留著让他处置是污了自己的手。翟颖问道:「沈娘,你说只买两种药,那麽堕胎药究竟从何而来?」

  沈娘的两手抚著肿烫的脸颊,张口呜呜噎噎的回话:「是……是以前宅里的丫头怀安送的。」她不明所以这有什麽关联,大少爷是糊涂昏官,说打就打,还问些不干案情的话。

  沈娘一五一十的将遇见怀安的事说出,压根没想到怀安会和谁有关系。

  「邵军。」

  邵军步上堂中央,双手抱拳鞠躬一揖:「属下在。大人有何吩咐?」

  「带几名衙差去冷念生的宅院问阿生,怀安的家在何处,目前与谁一起,甚至在那儿做事。若是查出怀安和媚娘有所关联,通通逮回府衙。」

  「属下遵命。」

  案情发展出另一个关键性的突破,翟颖不急在一时审判明月,待下毒与她爹的命案整个事件抽丝剥茧出真相,届时,明月只有死路一条。

  诸以毒药杀人者--绞!

  丹凤俊眸一眯,翟颖喝道:「退堂!」

  话落,他不再搭理众人,率先离去。

  冷铁生面无表情的看衙差们将堂下的犯人一一押走,他万般料想不到,大儿子办起案子还真是冷血无情。

  尹玄念则是感到悲伤不已,心疼这严谨的孩子让自己变得不像样……

  第七章

  翟颖回到房内,仍未出声遣退在门外轮流站岗的衙差。

  属下除了送食之外,若无他的吩咐,无人敢打来扰劝说些什麽。唯有他的娘不死心……

  然,他呢?

  换下一身的官服,摘下顶上的乌纱帽,换上一身绸缎白袍,愈是接近雕花大床,是心如刀割的碎……

  连著两日,历经好几回。

  做著重复的动作,轻手轻脚的上床侧躺在人儿身边,将被子裹住两人的身躯,「念生,我来帮你取暖。」

  兀自低语得不到回应的话,憔悴的俊容靠著人儿的脸颊,冰凉的触感融入心里跟著寸寸凉透,双手紧搂著毫无反应的人儿,不论如何紧贴,棉被下的他渐渐失温,而他没有变暖活……

  他不愿面对现实,自欺欺人……黯然的双眸观察人儿的身上没有显现尸斑、水肿,彷佛陷入沉睡……

  或许是毒药的成分特殊,才延缓他断息後会显现的腐烂现象。

  仅是这般猜测,心下已有打算,绝不丢下他一个人孤零零的感到寂寞……

  「等我,念生。等我完成爹的遗愿,等我将害你的人通通定罪,我会日日夜夜的守著你,不论你想睡多久,我就陪你睡多久……」

  已将琥珀链子垂挂在他胸前,安定他的魂魄仍留在这副冰凉的躯壳,这样才知道他对他说话。

  翟颖略挪动身子,细凝他脖子上残留一抹浅痕,似链子刮伤划过皮肤。

  凑唇轻吻著他的痛,满满的怜惜藉由此传达,紧紧阖上的眼帘关不住两行温热自眼角蔓延,伸手覆在他紧握链子的手,指尖勾起链子缠绕,系著两人的幸福象徵是支离破碎,失去了黑夜,白昼的光会持续灼热与伤人,他是疯了……

  「念生、念生、念生……念生……」在他耳畔落下悲恸的呼唤,更多的酸气顿时涌上喉头,声声愈渐哽咽,「我们有过约定……别忘了我逮到你的亲人之後……你答应要听我的……不论是什麽要求……都要听……我的。」

  「我什麽都不要,只要你醒来……答应我……好不好……」

  翟颖翻身覆在人儿身上,两人紧贴得毫无一丝缝细,满身疲倦与伤怀掏空了所有的精神,意识渐渐陷入黑暗前,已无所觉身下的另一颗心脏开始震动……

  时至半夜--

  厢房之内,桌上搁著早已冷却的晚膳,黑暗之中传出细微的声响--

  「还我……链子还我……」乾燥的喉咙发出喑哑的嗓音,残留在脑海的影像就是要抢回属於自己的幸福。

  眨动的眼睫勉强撑开,双瞳映入不甚清晰的影像,鼻端渗入斯文人的气息,回暖的身体被压在怀,冷念生感到呼吸困难的开口唤:「颖……」

  「嗯,念生……答应我……好不好……」

  睡梦中的翟颖呓语不断,冷念生浑身动弹不得,唯有颈部以上可以转动,虽不知斯文人问些什麽,他仍回应:「好。」

  霎时,记忆回笼,一幕幕的画面停留在明月对他下毒,噢……

  「走开!别靠近我--」冷念生也不知打哪来的力气,一瞬推开压在身上的人。

  「咚!」

  翟颖摔滚下床,昏昏然的脑子仍搞不清楚状况。

  「大人?」

  房外的衙差同时开口叫唤,除了送食之外,谁也不敢越雷池一步,以免遭殃。

  「叫什麽……」两天没阖眼了,疲倦的快撑不开眼皮,如果他就此睡到死,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一手抚著敲到地面的後脑杓,另一手摸著床沿,整个人正要爬上床之际,突的胸口被踹了一脚,翟颖重心不稳的仰躺在地面, 「喀!」这会儿,他的脑子一瞬敲醒--

  喝!

  翟颖睁大著眼,怕是自己在作梦,立刻翻身爬起来去点亮房内烛光,此时他却没有勇气回头去确定--

  怕是自己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怕极了一颗心再度碎成千万片……

  孤寂又落寞的身影映入眼帘,冷念生坐在床边不断喘气,确定自己并非看错,所有的疑问闪过脑海,瞬间变得不再重要。

  眼眶一热,整个人拖曳著裹在身上的床单,双脚踩上冰冷的地面,靠近那背影,双臂穿过斯文人的腋下紧搂住属於他的幸福--

  翟颖浑身一震,低头瞧著环在胸前的双手,缠绕於指节的链子熤熤生辉,丹凤俊眸一亮,惊喜於自己并非做梦,他终於睡醒了……

  「念生?」

  「嗯。」

  翟颖一瞬回过身来,细凝那仰起来的俊秀脸庞显得生气,清澈的眼饱含著水气,指尖抚著他泛白的唇,随即凑唇在他的嘴唇咬上一口,再辗转的蹂躏,终至恋恋不舍的离开。

  「你这令人心碎的东西,睡了三天,一醒来就踹人。」

  「我以为是……」

  「是谁?」

  「明……」冷念生的眼神一暗,倏地住了口。不愿回想明月对他做了什麽,一股怨气在心底油然而生,抿紧著唇不开口问其下场如何。

  翟颖把他压来胸前紧靠,俊容摩娑著他温热的脸颊,失而复得的心情难以言喻,他气咻咻的开骂:「你真会糟蹋人,没有我的允许就断气,跑去跟阎罗王下棋是不是?」

  冷念生被骂的很无辜,闷在斯文人的颈侧说:「我去找小鬼,我在那里当老大,阎罗王看不惯我胡作非为,要我回你身边让你看管。」

  「只有我治得住你,真他妈的混帐东西!」

  「你骂脏话。」斯文人变得没修养。

  翟颖瞪著这令人又爱又恼的家伙回魂後,依然和以前一样,就只会磨他的耐性。「少跟我顶嘴,不然我就把你拖去打一顿。」

  冷念生的唇瓣漾起一抹笑,有十足的把握。「你才不舍得。」

  「我是不舍得。」

  翟颖将他打横抱起,小心翼翼的放置床榻坐好,顺便将枕头垫靠在他身後,方便他半躺著休息。

  「你的声音听起来糟透了,我去倒杯水给你,再差人请大夫来看看你是否无恙。」

  「好。」他也想知道自己究竟怎麽了?

  ***

  府衙的官差办事效率快,三更半夜将老大夫带来府衙一趟;翟颖则是去爹娘所居住的院落,将长辈给请来房里--

  众人听闻老大夫的解释之後,无不感到惊奇与不可思议。惟独冷铁生不感到意外。

  「念生果然如老大夫所言,三日之内醒来。」冷铁生塞给老大夫一锭银两,聊表内心的感激。

  老大夫说:「是念生好福气,体内已有解毒抗体,大难不死,这都要归功於翟大人平日心细且妥善的照顾。」

  冷铁生和尹玄念随即恍然明白--

  「老大夫的意思是说念生之前被下药的事?」尹玄念的脸色一沉,想起丁觉善的心思歹毒,连亲侄儿都狠心下手欲置於死地,他的孩子命苦。

  「是啊。」老大夫说道:「念生之前中毒,若不是翟大人发现的早,否则……」

  「一命归阴。」冷铁生面无表情的接著说。

  冷念生听得一头雾水,问:「爹、娘,你们在说什麽中毒?」

  「还不就是你那个叔叔……」尹玄念都还没把话说完,霎时腰间一紧,眼前一花,惊叫:「喝!你干嘛?!」他头重脚轻的被相公扛在肩头。

  「你的话太多了。现在念生没事,你也可以安心的入眠,我带你回房去。」冷铁生扛著他就走,才不管有谁在看。

  两个孩子的事,就让他们自己去说清楚。他的娘子搞不清楚,孩子一旦被踩到痛处,会闹别扭。

  尹玄念一瞬羞红了脸,都几岁的人了,还被当成三岁小孩一般扛出门外。这死男人真可恶……

  待他们回房,他一定要找他算帐!

  冷铁生打著如意算盘--

  难得小儿子不在身边,大儿子会去应付二儿子的问题,呵呵……,他可以放心的解决跟娘子之间的闺房恩怨。

  冷念生只能坐在床上眼巴巴的望著爹娘离开;斯文人跟大夫说了几句话之後也滚出去。

  他全身光溜溜的仅裹著床单,该下床去追问也不是,只好等斯文人回房。可,这等待的时间分秒过去……愈来愈久……

  「死文人……你、滚、哪、去、了--」冷念生拉拔著嗓门鬼叫。

  随即,手抚著发痛的喉咙,仍在骂:「我醒来就被你抛弃,留下莫名奇妙的问题让人想不透……你到底在干什麽--」他都叫哑了也没见到谁来搭理。

  又过了半晌,冷念生才看见斯文人的手里端著一碗食物,进房。

  翟颖坐在床沿,轻吹著热腾腾的粥,佯装若无其事。

  「念生,把嘴巴张开。」他像哄小孩似的,轻声细语。

  冷念生把脸转向,饿著肚子也不吃。「快告诉我中毒是怎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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