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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度男朋友 page 10 作者:莹枫

  「Tansy,我们认识多少年了?」

  「自我有记忆以来,差不多有二十四年了。」对于四岁以前的事她的记忆很模糊。

  「对,二十多年了,也就是说我们对彼此的认识已经很深,羁绊也很深对不对?」他两手握住杯子,指尖轻轻敲打光滑的杯身,发出轻微声响。

  她点头,「是这样没错。」

  因为珍惜这些年来的情谊,她一直放任自己,结果她始终得不到他。

  不,该说她曾经得到过,是她没有能力将他留在身边,只能眼睁睁任他成了她的前男友。

  「对我来说,你是特别的存在,我一直都很关心你、珍惜你,希望你得到幸福,这也是我这一生最大的心愿。」这是他的真心话,曾以为自己是让她幸福的人,可是后来发现自己并非她所渴望的人,只好无奈地放手。「然而我不知道那会令你伤心。」

  的确,她的回忆每一页都有他的存在,因为有他,成就了今天的她,她知道要割舍这些是困难的,但是她已经没别的办法了。

  「相信我,我从来没有要让你难过的意思。」余泽真诚地说,大掌抓住她放在桌面上的小手,「Tansy,我们可以重新开始吗?」

  水眸瞬间张大,瞳心内尽是不敢置信,感觉到指掌传来的温热,慢慢地传至心口,热力让心脏楸紧了。

  重新开始?杜凝无法控制自己的思绪,不由自主地猜想他的意思,心头瞬间绽放了朵朵花儿,他的意思跟她现在所想的是同一回事吗?

  心脏因为他一句话时怦然跳动,教她难以按捺上扬的唇畔,正当她想点头之际,余泽接下来的话如同一桶冰水浇在她身上。

  「因为我们太亲近了,很多事都变得理所当然,别人会理所当然地认为我们要交往,Michelle理所当然地觉得你是一个威胁,但这世上没有什么理所当然的事,付出的感情也不一定可以得到同样回报,所以……让我们忘记过去的种种,重新开始了解彼此的定位,好吗?」

  杜凝对他的感情从来只是对哥哥的迷恋,他不能理所当然地觉得他们一定会在一起。

  就算这话如同要他往心脏捅一刀,让他痛苦得很,但只要能让她好过一些,让她能打消离开他的念头,他可以一辈子承受这样的痛。

  只要——

  他依然可以关心她、爱护她,再多的痛苦他都可以承受。

  「这就是你要跟我说的话?」杜凝好不容易才稳住自己的声音,小声地问他。

  「我们是兄妹,永远都是,所以你不需要有任何避讳,我关心你是一种习惯,Michelle早晚会明白的。」他无比认真的说。

  因为习惯了彼此,她才会为他即将转变的身分而忧虑,但这根本就不会影响他对她的爱护。

  「原来……」杜凝顿了顿,好一会儿才往下说:「你是如此看待我们的关系……不过我们不是兄妹,从来就不是。有一点你说对了,这世上没有理所当然这回事,习惯也只是时间的问题,终有一天可以改变的。」

  她以为自己会激动的反驳他,但实际上她平静得像在谈论别人的事情,她只是对自己刚才有那么一瞬以为他是跟她告白而感到狼狈,她怎么能妄想一个有未婚妻,快要当爸爸的男人,会忽然间跟她表白?

  这令她清楚再也不能跟他虚与委蛇,不可能面带虚伪的微笑与他互相问候,更加不能忍受那日渐加重的心痛。

  分手,真的要狠啊。

  就算表面上是这般平静,可是心止不住的抽痛,那阵阵的痛楚提醒她,她还是有感觉的。

  「你是什么意思?」他已经顺着她的想法回应,她到底还要他如何?他也清楚自己没有拥抱她的资格,只好找借口来合理化他的举动。

  见她站起来,他急忙伸手拉住她,「Tansy!」

  杜凝用力挥开他的手,拿起桌上的水杯,冷不防地泼向他。

  「你要怎么想都无所谓,你的事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我的事也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她冷冷地说,「这是我最后一次说,你以后都不要再来找我!」语毕即头也不回地离去。

  水珠从发梢滴下,余泽愕然地望着她的背影,耳畔回荡着她刚才的一字一句——

  你以后都不要再来找我……

  第8章(1)

  她很好!她真的很好!她真的好得不能再好!

  将最后一份文件存档,关掉电脑,收拾好随身物品,杜凝踏着一贯的步伐,跟同事们道别后,独自来到停车场。

  突地,耳边回荡的高频声响,叫她难受得闭上两眼,她甩甩头,却始终挥不去那压在心底的难堪。

  她已经忙得焦头烂额了,怎么回忆就是不愿放过她?

  我关心你是一种习惯。

  比起他直接说不爱她,他这种说法更叫她难过。明知不应为此难过,不应为一个早已不将她放在心里的男人心痛,然而胸口揪作一团的感觉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减轻丝毫。

  但除了装作不为所动外,她又能如何?

  对于自己曾有的天真,此刻她无言以对,只想去一个永远不会再见到他的地方,好好抹去对他的感情。

  一个不留神,杜凝被地上的凸出物姅了下,整个人向前扑倒。

  手掌心被粗砺的地面磨破皮,痛得她冒出眼泪,当第一滴泪水流出时,她终于忍不住满腹的酸楚,小声地啜泣起来。

  带有压抑的哭声在寂静的停车场内盘旋,跪坐地上专心哭泣的她并没有留意脚步声的靠近,直到一道男嗓在头顶响起,才令她惊醒过来。

  「小姐,你没事吧?」

  杜凝迅速抬头,泪眼迷蒙得看不清来人的长相,她狼狈地拭去眼角的泪水,朝那人摇摇头,并且站起来,步履不稳的走向自己的车子,却连车钥匙也握不稳,一直无法插进钥匙孔里。

  来人眼尖地看到她手上的伤口,于是上前查看。

  「小姐,你受伤了,我送你去急诊室包扎。」男人提议,这时才看清她犹有泪痕的美丽容颜。「咦?」

  她不顾痛楚抽回两手。「没事的,不用去急诊室。」她哪有什么面目让别人看到她此时的窘态?

  「可是……」他实在放心不下,尤其看到她不住地掉眼泪的模样,令人揪心。「钥匙拿来。」

  「呃?」眼泪有一刻止住了,杜凝不敢置信他将车钥匙拿走,并为她开了车门。

  尽管她知道并不恰当,然而她并没有拒绝,她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大哭一场,因此她上了车,看着男人发动车子驶离停车场。

  静静地流泪,不时伴着小小的啜泣声,她连哭泣也哭得那么的压抑,深怕被人发现般,直到男人轻拍她的头顶一下,让她想起余泽,只因他很爱这样抚摸她。

  但也让她的泪水像决堤般奔流。

  车子里瞬间充斥她的哭泣声,男人傻愣愣地看着自个儿的手,该不会是他惹她哭得这般凄惨吧?

  因此他不敢开口问她想到哪儿,只能顺着路往前开。好人真的不能随便当呢,他暗想。

  不知过了多久,啜泣声越来越小,最终变得几不可闻,他转看向副驾驶座,只见她哭累了入睡。

  最终他开车上了山,心里祈祷不会遇到熟人,否则以为他在车震便糟了。

  ###

  杜凝缓缓睁开眼,大眼眨了眨,茫然地低头打量身上完好无缺的衣物,对于此刻的情况有点不明所以。

  她怎么会在车子里睡着了?

  在她抬眸看着坐在车前盖的颀长身影时,蓦地想起一切,想到自己占用了别人整晚的时间,以及那羞人的睡相被人看光时,脸颊陡地一片火热。

  「对不起。」这是她下车后第一句话。

  男人回首,朝她一笑。「没关系,你让我看到些好事喔。」见她一脸莫名,他抬手指向远方的地平线。

  只见有点灰蒙的天空在一秒间染上了晕黄,慢慢地透出橙黄色,再化作金光,整个天际一下子全亮了。

  杜凝张大嘴巴,完全说不出话来,她早已忘记自己有多少年没看过日出了。

  「对了,你还记得我是谁吗?」男人走向她问道。

  「咦?」她仍为看见日出而感动,听见他的问话,眨眨眼,好一会儿才想起来。「上次那束艾菊,真的很谢谢你。」

  「你在博仁医院工作?」她的车子是停在职员专用车位。

  「嗯,我是急诊室医生杜凝。」她没有隐蹒什么,反正她最丢人的模样都被他看见了。

  「这么巧!我是脑外科的罗晓程,Henry。」他朝她伸出手,「你跟我认识的一个朋友有点像,Timothy跟你该不会有什么关系吧?」

  杜凝有些惊讶,「他是我哥。你跟他很熟?」世界有这么小吗?

  「哈哈……」罗晓程忍不住笑起来,「我们认识,可是并不特别熟,跟他熟的人是我哥,他们在工作上有不同层面的合作。」

  姓罗?合作对象?杜凝随即明白他的身分了。

  「你是『汇其集团』的二少爷?」她早就耳闻罗家二公子不接家族事业,跑去当医生。

  「你不也是,『远德财团』的大小姐?」

  「那是因为我对生意一窍不通。」她解释。

  「我也是,要我管什么亿万生意,我才不干,反正天大的事都有兄长挡,我们当人家弟弟妹妹的,自然要好好运用一下这样的特权。」罗晓程半开玩笑地说。

  杜凝被逗笑了,唇畔扬起浅浅的笑意。

  「笑起来漂亮多了。」他轻叹。

  她愣住了。对,她昨晚哭得仿佛世界要毁灭了一般,才几个小时的光景,她竟然能从心底笑出来;只是想起余泽,她的心情一下子掉到谷底。

  如果爱情真的只是一种习惯,那么到底有什么办法可以令这样的习惯消失?

  「我说错话了?」罗晓程见她的笑容黯淡下来,不禁问。

  她摇头,「不是的,昨晚……」

  他举起两手。「我不是要八卦什么,你高兴的话可以跟我说,你不想说,我也不会追问,我们的关系并没有好到你一定要向我坦白心事。」才见两次面,就算彼此的家人相熟,也不表示他们同样能成为好朋友。

  「嗯。」她的确担心他会追问,她不想提及余泽,深怕提起他会让她再一次泪水决堤,她已经受够自己的软弱了,这个世界不会有人因为缺少了谁而活不下去。

  太阳还是会从东方升起,往西边落下,日升月移是不变的定律,倘若一切只是习惯,那么早晚有一天,余泽会习惯没有她的生活。

  同样的,她也会习惯没有他的日子。

  「对了,那个系在后视镜下的风铃是在哪买的?」罗晓程指了指风铃问。

  杜凝回首看去,「喔,那是我自己做的。」

  「你做的?这么厉害!」罗晓程一脸惊讶,「你不单人长得漂亮,更是多才多艺。」

  被他夸得有点不好意思,杜凝脸颊通红。「你过奖了,你要是喜欢的话,送你吧,当作谢礼。」

  罗晓程挑眉,「谢礼?是上次的艾菊,还是我陪你一整晚?」他朝她眨眨眼。

  「不好意思……我给你带来太多麻烦了。」她垂下头,觉得自己太自以为是了,他不过是随便一句客套话,她怎么可以当真?

  「哎呀,我没有嫌弃,你可以教我做吗?就当是谢礼好了。」

  「怎么可以?我麻烦了你一整晚……」她的头垂得更低。

  「那么,你请我吃早餐好了。」他提出要求。

  「这样就可以了吗?」如此简单?杜凝不敢相信。

  他点头,「对呀,我饿了,快点走吧。」他率先坐进车子。

  「嗯。」她因为他的率性而笑了出来,心底的阴霾稍稍减少了点。

  没多久,两人已身在一家英式餐厅里。

  杜凝啜饮一□红茶,醇厚的液体不似咖啡微涩,反而散发淡淡的甜香,温热了心窝,令她流露幸福神情。

  「原来你就是Edith口中难以接近的新同事。」罗晓程放下茶杯,笑咪咪地说。

  「是吗?我不知道自己是难以亲近的人。」她微叹。

  「不是的,你人如其名,和蔼可亲、人见人爱。」罗晓程笑说,这是Tansy,也就是艾菊的花语。

  再次因为他的赞美而脸红,她不好意思地以喝红茶掩饰尴尬。「你说得太夸张了。」

  「我没有!」他大呼冤枉。「我是打从心底觉得你很可爱,特别是笑起来的时候,真的像花朵一般的灿烂,让看的人心情也跟着好起来。」

  杜凝明知这是恭维话,还是忍不住露出笑容,「你这么会哄人,一定有好多女人被你迷倒了。」

  「哎,要是你有个姊姊的话,自然变得这么会讲话了。」他可是自小被训练出来的。

  「哈哈……」见他像吃了苦瓜般的表情,杜凝唇畔的笑意加深了。

  看见她的笑容,罗晓程也笑了笑,开始跟她谈及医院内鲜为人知的趣事。

  就在两人沉浸于聊天的轻松氛围时,浑然没有留意在对街,有一台相机的镜头对准了他们……

  ###

  包厢中只有刀叉碰上搪瓷盘碟的清脆声音,坐在餐桌两端的人,谁也没有开口说一句。

  也不管是由一流大厨做出来的精致美食,两人只是机械化地将盘子里的食物切成小块后放进嘴内,味同嚼蜡地将食物咽下。

  端起盛满香槟的高脚杯,余泽喝了一口,思绪回到杜凝拿水泼他的那个中午。

  他第一次见到她盛怒的模样。

  在她以水泼向他之前的一秒钟,他还以为自己一直在为她着想。

  搞不清楚她为什么那样对他,他为两人千丝万缕的纠缠下一个注解有错吗?他知道她体贴,不想Michelle误会,可是他从不认为她需要那样做,还是说他管不好自己的心,让她承受了压力?

  他明明努力地将感情藏好,也催眠自己要好好照顾Michelle及她腹中的孩子,因为这是他的责任。

  唯有这样,他才可以继续放任自己亲近杜凝。

  但是她已经不希罕了。

  为什么?

  他哪儿做得不够好?他不敢逼迫她接受自己,在知道她心中没有他的时候,他选择了放手。也许他是懦弱的,但是他真的好怕,害怕有一天会因为承受不了她不爱他这个事实而做出伤害她的事情,害怕到时她会因为恐惧而远离他,既然必须有人承受心碎,他宁愿痛苦的人是他。

  偏偏,他还是按捺不住地占有了她。

  借着好不容易挤出来的勇气,他以为能换来一个与她重新开始的契机,可是还未来得及开口,他便知道终此一生,他都不可能和她在一起。

  连感叹的时间都没有,他只能以一个又一个荒谬的借口合理化自己的举动。

  他真的无法想像没有杜凝的日子会变得如何的灰暗。

  你要怎么想都无所谓,你的事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我的事也轮不到你指手画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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