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她无奈的收起泪眼。“没关系的。”她失望的要人立即收拾残局。
接着,李豫一脸毫无愧疚的转身,吩咐人开启大门,让等在门口多时的百姓入内。
郑良良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深深同情起朴美新来。可怜的女人,要嫁的对象竟是情愿与世上所有人为敌,也不愿信任任何人的李豫!
百姓入内后,府里变得热闹无比,郑良良本来就是个好动的人,当然跟着加入百姓玩游戏,疯狂的玩了一上午后,发觉肚子饿了,想起自己做的饭团还没吃,于是赶回到大桌前,希望她那盘饭团还在,别教其它人吃了去才好。
可当她靠近大桌不远处,不禁惊愕住了,原本与人在闲聊的李豫,竟在有人敬酒时,拿起她做的饭团,放进口里咀嚼着,接着向敬酒的人表示,他口里有东西,不方便喝对方敬的酒,那人明白的离去了。
她以为他会立即将饭团吐出,谁知,他竟伸手拿了第二颗,再放进嘴里,一面咀嚼,一面皱眉,好似那饭团不美味,但他还是伸手将最后一颗饭团吃进口中,吃完后,离开了大红桌。
郑良良看得目瞪口呆。这家伙明知道那是她做的饭团,却吃下肚了……他肯吃她做的东西?
这真是……真是,太奇怪了!
她不可思议、匪夷所思的摇着脑袋。
算了,想也想不通,不想了,决定继续玩她爱玩的荡秋千,她还没玩过瘾呢!玩起荡秋千的她,高兴得大喊大叫,丝毫没有女子应有的娴静优雅,也引来许多注目礼,这其中也包括那个刚刚让她一头雾水的家伙。见到那家伙身形似乎是往这边移动过来,她一时分神,一不小心,竟手滑没抓紧,身体被甩出了秋千,飞落到一旁的树丛中。
周围的人大惊,连忙上前查看她的伤势。
远远的就看到那个本来玩得兴高采烈的身影被秋千抛上了天,之后重重摔下,李豫脸色顿时惨白,几步冲上前去推开围观的人群,他愤怒的大喊,“滚开!金质重!快找大夫来!”
金质重连忙冲去找大夫,丝毫不敢怠慢。
李豫蹲下身,慌乱地检查着她的伤势,正想着这女人怎么一言不发,连一句痛都没喊,抬眼一看,却发现她正用奇怪的眼神瞪着他。
对上她的眼神,他才惊觉自己又失态了。怎么遇上她之后,他就变得不太能控制自己的脾气。第一次,他当众抢亲,之前生怕她贪吃水梨中毒,因而不小心在寻常百姓面前撕下了仁慈温和的面具,这回再度因为她,竟在这么多人面前,大吼大叫了起来。
“那个……可以放开我的脚了吗?”郑良良望着他的眼神中带点疑惑。他似乎真的很为她担心?而且他的脸色居然比她的还苍白,看着他频频找寻她的伤口,一副慌乱的样子,她忍不住心暖了起来。
“其实我没受到什么伤啦,应该只是稍微扭到脚而已。”她解释道。自己一向好动,从小不知摔了多少回,刚在跌落地之前她早就做好缓冲姿势,以防受到太重的伤,而且是掉到树丛里,应该没哈大碍啦。
李豫挑眉,一脸的不相信。突然,他弯身将她打横抱起。
不敢相信他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就这样斓腰将她抱进怀里,她的脑袋倏地一片空白,一回神连忙低呼道:“喂!男女授受不亲啦!快放我下来!我的脚没事,还可以走!”
“我抱你走比较快,伤口也要赶紧医治。”
不顾她的抗议,他直接走进厅内,让她席地而坐,已来到一旁候着的大夫连忙上前看看伤口,不过的确如她所说,只是轻微的扭伤,暂时休养几天就没事了。
检查完,李豫手一挥,要大夫跟金质重都退下。
“你不用担心啦,我就说过是小伤了。”没想到见到她受伤,这男人比自己还慌张,她心头莫名地泛起一丝高兴的情绪。
“我只是……不想因为这个伤势,耽误了你进宫的时机。”他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异样,于是像想掩饰什么似的,沉下脸,勉强吐出个解释,只是一双大手抚着她受伤之处,动作竟如此轻柔。
这天,他吃了她亲手做的饭团,又小心翼翼地照料她的伤处,虽然他脸上的表情一副生硬不情愿的样子。
“这男人真的很古怪!”郑良良皱着眉在心里偷偷抱怨,然而脸上却不自觉地随着他轻抚的动作,扬起一抹甜甜的微笑。
第4章
“王妃之下,有嫔、贵人、昭仪、淑仪、昭容等品阶;在服饰方面,王妃的唐衣在左右两肩、胸前皆绣有龙纹,凤首的玉板为金凤或银凤。而其它后宫娘娘的唐衣在左右两肩、胸前只能绣有‘竞中’、‘寿’、‘福’等字样,凤首的玉板为蝴蝶这些你都要记仔细,别搞错了,在宫里认错各娘娘的阶级是会受到严惩的。”老尚宫严肃提醒。
“我记住了。”郑良良苦着脸的应声道。
这枯燥无聊的课要上到什么时候啊?
看着窗外万里无云的晴空。这时候要是能到外头走走,那该多好啊!
她重重长吁一口气,耳里传来老尚宫持续不断的唠叨——
“记住,只有王妃、王大妃、大王大妃,公主、翁主头上所使用的加髻,是完全用真的头发制成的,而后宫的嫔御和女官的加髻则是用头发加上木头制成的,且缠绕的圈数越多着,地位越高……”郑良良眼皮重到快撑不住之际,冷不防后背被藤条狠狠扫过,她立即惊醒,痛得缩腰哀嚎。
“你——唉!”本想发作骂人的,但面对老尚宫凌厉的怒容,她硬是咽下这口气,不敢了。
“你根本不用心,离进宫不到一个月了,还不肯好好用心学习,难道进宫后真想丢大君的脸?!”老尚宫挥舞着藤条,大有她要是敢应声说是,这藤条又要再度落下的态势。
自从李豫给了期限后,老尚宫便更加严厉的教导她,每次看见老尚宫恨铁不成钢的生气模样,郑良良也很愧疚,但是当人奴才的事有什么好学的,她学不来,也不想学。
这会真想逃,先躲过这关再说,虽然那男人老爱用爹和九阳哥来威胁她,可和他相处的这段期问,她发觉他只是疑心病太重,嘴巴很坏,倒没对她做出什么过分的事。偶尔……还会对她有些疑似关怀的举动。不过再想到这里的守备森严,她深知自己是逃不了,她得熬,熬到晚上这老太婆回去自宅,她的折磨才能暂时停止。揉着被打疼的背,她悲愤的坐直身,“我不敢丢大君的脸,会努力学习的。”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这才象话——“
“郑小姐,你在里面吗?”门外蓦然传来金质重的声音。
听到他的声音,她马上惊喜的跳起来。“我在。”不管金大人找她有什么事,都比被关在这里听老尚宫念经好。
“大君找你过去。”金质重说。
“好,我马上去——等等,他找我做什么?”虽然很想脱身,但她还没到全然胡涂的地步,赶紧多问上一句,免得脱离了一个深渊,跳进的是更恐怖的蛇窝。
“大君……身子不舒服。”
“他病了吗?”
“大君从昨夜起就开始发高烧,也请来了太医,但他不肯喝太医开的药,这会指名让你过去。”金质重解释。“我又不懂病理,找我去做什么?”怪哉?
“是啊,这丫头帮不了大君的,还是请大君好生休养,而且她进宫之日在即,很多伺候人的规矩还学不会,时间不多,得加强——“老尚宫也皱着眉头的开口。
“不不不,我想大君找我过去,一定是有事情要吩咐,我还是过去一趟瞧瞧好了,请尚宫娘娘赶紧打开门锁让我出去。”郑良良听到老尚宫的话,马上改口,急着想出去了。
那家伙正生着病,肯定欺负不了她了,她只要去他房里绕上一圈,就能脱离苦海,摆脱这折磨人的老太婆,所以说什么她也要去!
“可是——“老尚宫还是不想放人。
“尚宫娘娘,这是大君的命令,请让郑小姐走一趟吧。”金质重道。
老尚宫这才无奈的掏出钥匙开了锁,门板才拉开一条缝,郑良良便一溜烟跑得不见踪影,金质重见了,也都露出愕然的神色。
不知情的人可能会以为她着急于大君的病情,急着奔去见他,但被抛下的这两人,绝对不会跟别人一样会错意。
李豫房里,有太医,有奴仆,还有膳房的人,四周满满的跪了一地的人。大君此次急病,来势汹汹,才短短一晚,已高烧到即将陷入昏迷的程度,但是他仍坚持不用药也不用膳,让府里的众人个个不知所措。
万一大君因此有个万一,王上问罪下来,众人皆难辞照顾不周的罪状。
“大君您不吃药,好歹也用些膳食,这能帮助你恢复体力,早日康复。”太医苦口婆心的劝食。
李豫躺在床垫上,双眼紧闭,完全不吭声。
众人无计可施,这时郑良良大剌剌的走了进来,瞧见房里的场面,吓了一跳。
看来这家伙当真病得不轻。
“大君,你找我?”她一进门,往床垫旁跪下就问。
看见他病容的刹那,她不禁拧了眉。这家伙的脸色还真是火红得恐怖,伸手往他额上触碰,妈呀,她立即被烫得缩回手。
“你是谁?好大的胆子,竟敢任意触碰大君的身体?!”太医不识得她,当场大声斥责。
“我……”她被太医宏亮的斥责声吓得回不了嘴。
“大人,这位是郑小姐,她是大君的客人,方才大君吩咐,要小的去请她过来的。”随后赶来的金质重见状,马上为她解围。
“她就是大君特别吩咐带来的人?”太医讶异的多看了郑良良几眼。大君高烧不退,病况严重,竟还想着召这名女子到跟前,她能为大君做什么?
郑良良觉得太医的目光有些轻鄙,似乎瞧不起自己,特意挺直腰杆,抿紧了红唇,不理他,将自己的视线再度投向病榻上的李豫。
“大君,你还好吧?”她见他样子真的很糟,眼睛一直闭着,是睡着了还是高烧到昏迷了?
众人见他还是没响应,也忧心他会不会真的病昏了,服侍他的仆役想碰他又不敢,因为大君交代,不论在任何时候,若无他允许,不许人靠近他。
大伙急如热锅上的蚂蚁,大君不吃不喝又不吃药,早晚会出事,这、这该如何是好?
郑良良瞧出大家的想法,心下无奈,只瞄了四周一眼,就了解他为什么不肯吃食及用药了,可再任他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
“你们全出去吧!”她突然说。
“什么?你要咱们全退出去?”太医讶异的睁大眼睛。
“嗯,你们全挤在这儿,他无法好好休息,还是先退离吧!”
“大胆!”太医再次朝她大喝。
她被他的吼声吓得颤了一下肩膀。
“你不过是大君的客人,在大君生病时凭什么发号司令,况且大君病得极为严重,你竟要我们离开,你想对大君做什么?”太医生气的质问。
她僵笑道:“也是,我是没什么资格命令你们,这样好了,咱们问问大君自己的意思,总成了吧?”
说完,她推了推全身烫热的李豫。“喂,你倒是说说话,找我来是想做什么?要我帮你清场吗?如果是好歹点个头。”
没动。
周边的人全愤慨的瞪着她,以目光指责她对主子粗鲁又大不敬的行为。
她尴尬的笑了笑,额头流了一滴冷汗下来。“这个……大君,你若再不说话,或表示一下什么,我就走喽,不管你喽?!”她在怒目睽睽下,冒险的再推他一把,话中甚至带了点威胁。还是没动静。搞什么?找她来又不吭声,难道要让她成为“全府公敌”吗?
“你还不动,我走——“
“实在太放肆了!金大人,请你立即将这人带下去惩处!”太医怒容满面的对着金质重要求道。
“这个……”他面露为难。找她来是主子的吩咐,来了又犯众怒,他还真不知该如何应付,也猜不透大君找她来的用意为何,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金大人,你不用为难了,既然这里我帮不上忙,还是先走好了。”郑良良起身,在让人轰出去前,还是自己先识趣的告退好了,免得真的被抓下去严惩。
“你留下……其它人……全退离……”躺着的人,终于开了尊口。
听到李豫的声音,众人大喜,但这交代的话,又教众人诧异得说不出话来。
当真要全部退下,只留下这个看似一无是处的女子?
“大君,您还是让咱们——“太医怕没听明白他的意思,打算再问一次。
“退下。”他气息急促,但说得很坚定。
已经走到门口的郑良良也愣了愣,再走回来。“这个……大君,你确定要这么做?”
“嗯。”他阖着眼,不耐烦的轻应一声。
“你肯信任我?”她不可置信的再问一遍。
他倏地睁开眼,瞪向她,她一惊,马上立正站好,并且向金质重使了眼色。
金质重立刻将所有人赶了出去,这下,房里清空了,只剩她与他。
人走光后,她轻松的在李豫身旁盘腿坐下。“你老实告诉我,你是病胡涂了,还是当真肯信任我?”她手撑着下巴靠近他,想先问清楚。
他看起来很虚弱,好似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可还是勉强再睁开眸子看了她一眼,随即又阖上。
“保护我。”良久后,他只吐出这三个字。
她怔了一会,好半天才明白他的意思。
这家伙居然信任他自己以外的人?
她瞪大双眼的呆坐了很久,瞪着他疲累的倦容,想了又想,他要她保护他,怎么保护?别让人靠近?以防他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暗杀了?这家伙活得还真辛苦,但是,他为什么会愿意将自己的性命交给她?这代表什么?他终于对她“敞开心房”了?思及此,她的心有点乱,不过这意味什么?兴奋?她兴奋他终于肯“靠近”人了,是……这样的吗?
她被迫得守着他,寸步不离,不得离开。又过了一天,郑良良确定李豫真的昏迷了过去。再这样下去,他就算没教人暗杀,也会活活病死或饿死的!
问题是,他还是不肯吃任何由膳房或药房送来的东西,这可怎么办才好?
她思考了很久,最后才想出一个法子。
“金大人,你还在外头吗?”她问向门外。
“有什么吩咐?”金质重立即应声。自从李豫病倒后,他几乎一步也不曾离开过房外。
“帮我拿个炉子来,还有,给我一些小米、水以及盐巴。”她交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