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想好好的笑一笑这头壳一洞的机车毛连长,以前的连长突然走进来……
“要退伍了!”这个曾是我的小甜心连长,异常嬉皮笑脸的出现、开口。
“嗯!”我轻声的回应。
接着我看了一眼训练士,训练士马上就识相的留我们两人在营办室里。
“很高兴吧!”
“……你呢?”
“我什么?”
“吴杞仁不是退伍一阵子了,你们……你们……”我吞吞吐吐的不敢问下去。
他收起了笑脸和我四目相接,没有说话;但陈毅龙却在这个关键时刻杀了进来,让原本未明的情况更加复杂了……
“老婆——老婆——连长好!”他向前连长问完好之后,就紧紧地抱住我,完全没把我的连长看在眼里,“……老婆我好想你喔!”
连长看了看陈毅龙,再看看我,微微摇头的走出营办窒;我千头万绪有口难言的想叫住他,却被陈毅龙抱得无法动弹……
“……老婆你走了,我以后怎么办?”
“你给我放手!”
“我不要,除非你嫁给我。”
“你有没有搞错啊!我那么会花钱,你又没钱,你要怎么养……”
陈毅龙突然松手看着我,他的眼神不同以往轻佻、随便;反而闪闪发亮,透着一种深邃、认真的光芒,害我突然傻眼说不下去。
“给我五年,我保证五年后我一定会有钱。退伍后我打算去学做黑手,等我自己开店之后,我就会有钱了。”
“……”我呆了一会,“这是哪一部电影的台词啊!”
陈毅龙说完双手又紧紧的拴住我,为配合他的态度,我抱着他的头变得认真起来……
“好,你看着我……我问你,你不是独子吗?”
“对啊!”
“那你不用传宗接代吗?你爸妈不会要你生小孩吗?”
“会啊!我们以后可以生五个……”
“那就对了!你觉得我会生小孩吗?!”
“可是……可是……我们都已经……”陈毅龙开始像个小孩一样慌乱。
“你听我说,你现在喜欢我,我当然很高兴,但是等你退了伍,周遭女人越来越多的时候,你自然就会忘了我,甚至会忘了你曾经对我说过的这些话;就算说你都还记得这些点点滴滴。你也会告诉你自己。你现在的这些举止有多好笑!”
“……那我们……”
“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我们永远都会是朋友;而且,你必须知道一点,在这里发生的一切都不能代表什么,更何况我们根本什么也没发生,再加上你还不够成熟,你也还没有能力可以为你说的一切负责,你懂吗?!”
陈毅龙环着我腰的双手慢慢松开,神情黯然的走出营办室;我看得出他会无知的难过,因为他只不过是一个才二十岁的小伙子,他的未来比起我有更多的不确定,而我能怎么依赖他呢!
我匆匆收拾一下细软,告别这段长达六百多天的一切,一心只想追上我的小甜心,希望能跟他把话说清楚;因为我始终还是无法忘记他陪了我近一半的军旅生涯。
但是,天不从人愿,他并没有在营区门口或是树林火车站附近现身;所有日剧里可能出现的地点,都看不到他的踪影。
这时,我才渐渐明白现实生活是多么的残酷……
后传 01-04
退伍三个月了,我一直把自己锁在想像中的高塔里,幻想有一天我爱的连长会捧着花来到高塔前,大声的对我说“我不能没有你!”,然后带我到某一个天涯海角、没人会打扰也没人会n在意我们关系的地方。从此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终于,我还是忍不住想见他,所以假借拜年之名回到树林光华营区。这天是大年初二,我象征回娘家的回营探望,顺便看看能否遇见他。
“你回来干嘛?”
营辅导长是我第一个遇到还认识的人,我俏皮的马上向营辅导长伸手……
“回来跟你拿红包啊!恭喜发财!”
连上的轮保士,蒋谊修,他从另一个门出现在营部大厅……
“他最呕了,学长你还不如跟别人要。”
营辅导长不甘心面子受损,立刻把洽公的事搬出来……
“你还敢说,除夕那天我都让你洽公回家过年了,你还敢跟我要红包!”
“洽公归洽公,红包归红包;该给的本来就要给。”
“有什么办法,红包发完了你才回来,怪我咧!”
“发完可以再包啊!你是营辅导长……”
我不了解为什么蒋谊修这么在意营辅导长的红包,但我实在不想再听他们抬杠下去……
“好了啦!不要跟他要了,反正他一定也包得很少。”
“对——学长,你知道他包多少吗!才一百块耶!堂堂一个营辅导长居然只包一百,人家随便一个少尉都……”
蒋谊修不放过营辅导长,滔滔不绝的抱怨,还一边摇头。
“真是小气!”听到一百块,我也鄙弃的看了一眼营辅导长,“……对了营辅仔。营上还有谁留守?”
“就只有我和副营长而已。”
“好可怜喔!不过你也没差,让你放假你也不会回家!”接着我转向蒋谊修问:“那连上谁留守?”
“也是辅仔!”
“哦!是不是各连主官都休第一批啊?”
“没有!像二连和三连就是他们连长留守。”
“这样子啊……”没听他说到兵器连,果然印证了我的猜测没有错;心安了一半,“……那你们第二梯的是不是今天开始休假?”
“对啊!”
“所以……我们那个机车连长晚上就会回来啰!”
“嗯!他们第一批的要提早收假回来交接,我们才能放假;大概……六点他就会回来吧……学长,你是不是不想看到他!”
“……”我没回答只是点点头,另一方面我盘算着,‘六点前他一定会来营部这报到,到时候我一定要想办法和他一起回兵器连!然后再……’
一切消息打探完后,我暗自窃喜的期待和他的重逢,心情大好之余,忍不住使唤营辅导长叫鞯厨房弄点吃的过来。
等待傍晚设计好的不期而遇。我脸上总是挂着微笑:心里推演着该说的台词,心情雀跃的难以控制;不过,我也不断的提醒自己这次不能再搞砸了、也不能再含糊不清的略过……
“班长你怎么回来了?!”
我四处逛逛的时候,猫熊从篮球场上跑过来。我习惯性的先下手为强:“嗨!我回来看你啊!你跑去哪里了?害我一直找不到你!”
“打球啊!留守也没事做。”猫熊马上像小孩子一样委屈的向我撒娇。
“怎么了?你今天不就可以放假了!”
“那你要去哪里?”猫熊问得很期待。
“我……我晚上还有约!我只是顺道进来看看你在不在。你……想干嘛?”
“没有啊!看你有没有要一起……吃饭。”猫熊沮丧地说。
“下次好了……”看他的样子,他想和我在一起好像不是只为了想得到高潮,“……下次打电话约我好了。”
“可是……我又没有你的电话!”
“跟参一要啊!他那边应该有我的资料。”
猫熊因为可以得到我的联络方式,天真的笑得好开心,完全没想到可以当场跟我要:其实,要不是今晚我另有计划,我还真想再吃一次他……
我以小鸟依人之姿依偎在他身边,在球场旁说说笑笑,球场上来往的人不断的对我指指点点;毕竟,认识我的人差不多都退伍,不然就放假了,而且我的头发也已经不是短短的军人头了,再加上我特别挑选的一身劲装,可能连原本认识我的人都看不出来了呢!
我着看那些人的表情在想,眼睛稍微长不好的人,可能都还在猜和我的猫熊一起聊天的美女到底是谁呢!
我们一直聊到快五点,猫熊才不舍的回去换装,而我则是喜孜孜的回营部等候重拾我的爱人……
“情报士,等一下要不要一起去唱歌?”营辅导长穿了便服从他的寝室走出来。
“不要!你又没给人家红包!”
一听到红包,营辅导长马上摆出一脸的抠……
“你都退伍了还跟我要红包!”
“那你还叫我情报士!”
“好——周明信,你等一下要不要一起去唱歌?”
“叫名字还是一样要给!”
“你怎么那么不要脸,都……”
“好,我不要脸,那你干嘛找我去!”
其实我根本就没有在考虑去或不去,只不过心情太好,才一直跟他玩下去。这时蒋谊修也着了便服出来,热情的邀我……
“学长你还没走!等一下一起去唱歌怎么样?”
“不了,你们去就好了。”
“一起去嘛……对了,你刚刚有没有看到周祖璋?”一听到以前连长的名字,我整个人马上紧张起来……
“没有啊!他……有过来吗?”
“他刚刚有过来拿假单啊!我有跟他说你回来营区,不过他说他四处都找不到你,以为你已经走了。丫我也以为你走了……”
实际的情况和我估计的差了十万八千里,我急躁的追问……
“拿假单?他不是休第一批吗?”
“我也是刚刚才知道他休第二批。”
“结果他?”
“后来他就回去了吧!”
我心里好像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了?他真的有到处在找我吗?走多久了?他是板车来还是……”却不知从何问起。
“走啦!一起去唱歌嘛!我们还约了……”蒋谊修不停地说,而我却没在听。
想不到会这么阴差阳错,我居然和他无缘的擦身而过,然后难得的备胎也走了,最后只能和营辅导长一行人去买醉。
营辅导长热情的亲自帮我倒酒。我马上制止他……
“你不用帮我倒,我不喝啤酒的。”
“那你喝什么?”
“我喝果汁就可以了。”
“出来就是要喝酒,喝什么果汁!”
“那我只喝调酒。”
“蒋谊修,拿上去给我买!”营辅导长好像一定要我喝酒似的,头一转就吼。
“调酒……怎么买?”蒋谊修很难为的问。
“你白痴啊!买一瓶莱姆酒、一瓶威士忌、一瓶七喜、一瓶可乐就对了。”
听营辅导长说出这么怪的组合很想阻止,却又很想醉,所以就静静地看着营辅导长掏钱让蒋谊修去买。
不过,偶然瞥见坐在一旁没人理的林亚鸿,他的臭脸似乎是对营辅导长的这些举动显得很不高兴。
蒋谊修回来后,营辅导长特调了一杯怪怪的东西给我……
“来,干杯!”
“你才要干杯咧!我随意就好。”
“我都干杯了,你怎么可以随意!”
营辅导长一副色胚子的模样想灌我酒;我冷淡的把酒放下……
“那我不喝了!”
营辅导长马上把酒从桌上端到我面前……
“不然我也随意好了,这样才公……”
“不——要!”我把脸转到一边。
“……好啦!我干杯你随意,但是你要亲我一下。”营辅导长指着自己的脸颊,边说边流口水的模样,恶心死了。
“那你要给我红包!”
“……你做事好像永远都不吃亏嘛!”
“而且不能只给一百。”此刻的我只想尽量给营辅导长出难题;另外,也不知道为什么,看林亚鸿被我比下去的惨样,居然给了我这个爱情不顺遂的人很另类的补偿作用。
“好啦!那你先亲!”营辅导长说完马上把脸凑过来。
“不行!你要先给我。”
“你真是……”营辅导长被我打败的掏钱。
“要用红包袋喔!”
营辅导长手停在口袋里,有点生气地说:“现在你要我去哪里生红包袋?”
看营辅导长有点凶,我马上开始撒娇……
“我——不——管!”
营辅导长还是拿我没办法,只好向服务生要看看;谁知居然很该死的被他要到……
“……嗯,拿去!”营辅导长拿给我的同时顺便就把脸凑过来了。
“等一下……”我把营辅导长的脸推回去,先打开红包确定里面的钱,“……拿回去!只有一百我才不要。”
“想不通你这么精,男人怎么会喜欢你……”营辅导长一边碎碎念一边又塞了一百进去,然后拿给我,“……可以了吧!”接着他马上又把脸凑过来。
“那么急干嘛!我们先喝,等你干完了这杯再亲。”
营辅导长二话不说,一口就干了一大杯啤酒,我见情势已定,也只好信守承诺……谁知营辅导长在我要亲过去的时候,突然把脸转过来想跟我嘴对嘴;还好我闪的快,不然就让他赚到了。
最后,我还是亲了他的脸颊,不过我刻意用手遮住,不让任何人目睹我的双唇碰触他脸颊的那一瞬间,方便以后遭人鄙弃的时候可以否认。
营辅导长不断的和我玩闹、想灌我酒,却又不断的被我逗逗得哈哈大笑,忍不住自己干了一杯又一杯!
终于,这一切让一旁的林亚鸿看不下去了。他离开冷板凳过来凑热闹,想依样画葫芦的灌营辅导长酒;可惜营辅导长并没有看在林亚鸿每天帮他按摩的分上,而买他的单,坚持要一人一杯才肯喝,就连林弧鸿自己说要亲他他都不肯,让林亚鸿当场颜面尽失。
但林亚鸿为了不在大家面前太丢脸,和营辅导长猛干了几杯想扳回颓势;可是,最后还是被营辅导长的忽视给赶回冷板凳去。
大约又唱了两、三首歌,我发现林亚鸿没再转过头来关切我和营辅导长的游戏,开始让我觉得这个游戏好无聊。
突然……林亚鸿很快的起身,还来不及跑进厕所就狂吐一地!所有人见状都过去帮忙,只有我和营辅导长不动声色的继续唱;偶尔我还会偷瞄几下林亚鸿,心中一次次浮现一种不道德的快感……想不到林亚鸿跟我也无冤无仇,只是“嬉”了点而已,但我却如此造孽的和他过不去。
凌晨一二点,大家硬要幺醉得满脸通红的营辅导长结账,但他却清醒的表示他只帮我出,其余的要大家一起分……
喧闹声中,终于结束了这个混乱的局面,我有些微醺,准备拦计程车走人,却突然杀出了个颜峻维,硬是要用他的重型机车载我回家。我心想也好,不然计程车坐到台北部不知道要花多少钱呢!
回到家之后,颜峻维佯称头有点痛,我只好让他上来喝杯茶;后来他一直没有好转,我又怕他骑车危险,就让他先在我床上躺,自己跑去洗掉一身难受的酒气,换上舒服的睡衣。
大约一个小时吧!我再回到房间时,看他一动也不动的躺着,叫了两声还不醒,心里觉得明明就破绽百出,他到底还在装睡个什么劲!所以我故意用脚粗鲁的踩他,让他马上破功,匆匆起身回家去。
起床之后,我终于鼓起勇气打了通电话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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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天气异常的热,我穿上最近偏好的无袖运动衫和老字号喇叭裤,在板桥火车站找人……四处看不到他的踪影,我打手机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