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你被调回汪大诚身边做事?你为什么不拒绝?”突来的消息令何隽书措手不及,原本紧蹙的眉头此际越发纠结。
“你记得我跟你说过,当初我进入汪氏时,为了拿更高的待遇和更优渥的福利,和汪总裁签下了五年工作合约吗?”
“我记得,但是,你请调回台成功了,不是吗?”
“其实,汪总裁下了但书,如果我拿不到你们友源食品制冰机那笔生意,就得乖乖回他身边继续替他卖命去……”
“什么?!”何隽书如遭晴天霹雳,整个人都僵掉,脑筋也傻掉了!
“隽书,你掐痛我了。”姚巧旋拧眉喊着,试图扳开他掐进她肩膀肉里的手指,却徒使他更加重力道,像是要把她掐得粉碎。
“姚巧旋,为什么你从没有告诉我这件事?为什么?为什么?麻烦你给我一个理由!”何隽书激动地摇撼着她,完全无法接受她对这事的欺骗和隐瞒。
“凭你那么痛恨汪总裁,我跟你讲有用吗?你并不可能因为我的关系而把案子签给我,不是吗?所以……我何必说这些?”
“谁说不会,我……我会!”
早知有这条件,他绝对会为了留住她,才不管自己对汪总裁有多山高海深的成见与痛恨,他也会二话不说把制冰机的案子双手奉送给她!
“不,你不会,因为你刚刚犹豫了。”
“我没有,我没有犹豫!”何隽书恼怒至极,被摆一道的感觉,奇差!
尤其是被自己喜爱的女人给狠摆一道,这感觉比被偷,被抢、被汽车国来回辗过八百次还更差!
差透了!差透了!差、透、了
“好,即使你愿意为了爱我而那么做,但,同样的道理,站在我的立场,我是为了不让你在我与汪总裁之间感到一丝丝的为难,才选择不说的。”
“不,姚巧旋,你故意整我的,你一定是故意的!只因我驳回了你那份卑鄙的伪帐单,所以你要用这种方式报复我,让我措手不及,也让我后悔莫及……你分明就是故意的,你好可恶!”
何隽书火冒三丈、怒不可遏,久违的青筋又狰狞地在他俊脸上暴跳。
她陷他于不仁不义,简直不可原谅!
“好,是我可恶,你惩罚我吧!你还有一天的时间惩罚我。”她靠紧了他,彻头彻尾地把自己全交给他处置。
只要他息怒,与她好好的度过这一天。
“惩罚?会的,我会惩罚你的!今天不给你那个,我就不叫何隽书!”这女人竟然要抛下他,自己偷溜出国,看来他不把她绑住是不行了。
“好,我们今天就来那个。”今天不做,等过了今天,过了两年,谁晓得他的心和爱情是否还为她妥善保留着?
在他还情深意浓时,让她与他疯狂爱一回吧!
“不是要那个吗?为什么来这里?”
被何隽书拖进珠宝公司,姚巧旋情绪翻腾,却愣得两眼必直,呆若木鸡。
“这位太太,你以为那个是哪个?”何隽书先横她一眼,紧接着朝门市经理使了个眼色,一只精美的戒盒立即递呈上来。
“那个就……”圈圈叉叉啊,滚来滚去很火热缠绵的那个……
姚巧旋低下头,细声嘟嚷着,面红耳赤。
“你自己思想不纯正,还老骂我是大色狼,那个、那个,我说的那个是这个!”嘴里轻斥,眼底是无限宠爱,他粗鲁地一把将她一根手指头抓过来,在她还没回过神,奇异的冰凉感觉已在她指端熨开。
“啊!隽书你……”她嘴巴张得又圆又大,眼睛被那宝物之光闪得快睁不开。
“把你套牢!哪怕你飞到天涯海角,也逃不出我的围绕。”是的,他的围绕,这只晶莹剔透的钻戒戒围上已刻上他的名字,她一辈子别想挣脱他了。
“可是,我一去两年,你会不会移情别恋都还是一回事,我两年后回来也可能是要跟端予结婚的……”她潸然泪下,不知是高兴手上钻戒超大颗,还是为了一秒秒无情逼近的离别时刻而感伤。
“跟端予结婚,”他朝她额头猛戳一下,怒道:“你最好打消这个念头!”
至于他会不会移情别恋,她大可不必替他担心或疑神疑鬼。
一个姚巧旋已够他爱一辈子、恋一辈子、挂心一辈子了!
他没笨到,也完全没必要再去找另一个女人来给自己添麻烦。
一颗心装一个人刚刚好,再多,会爆的。
“我对你做出这么残忍的事情,你不会记恨我,然后变心去爱别人吗?”她泪眼婆娑,哭得淅沥哗啦,晶泪滚滚,把何隽书的心都彻底淹没了。
“我爱你就够了!”
何隽书大吼着拥她入怀,谁想叫他放手她走,就让谁来剁他手指头吧!
他不要她走啊——
对她又气又爱,却苦于不愿责怪她,只懊恼自己竟眼睁睁让两人走到必须分开的地步,而无法立即改变及挽救这残酷的事实……
第10章(1)
终究,终究,他还是得放手。
亲手亲眼送走了姚巧旋,说,继觉得被她摆一道之后,何隽书现在又多了一种被恶意遗弃的感觉……
离开机场,他已控制不住地开始疯狂的想念着她。
他强烈怀疑自己真能平平安安、完好无缺地熬过两年。
不,别傻了,别说两年,即便是两天或两个小时,他都熬不下去!
但,他又何苦熬两年?
时代进步,天涯若比邻,正好他又是个有钱人,还怕哪里去不了吗?
两年,七百多天,是神经病才乖乖数日子慢慢等。
跟着去吧!这是唯一能去除相思之若的秘方。
然而,问题根本不在于他去不去,最大症结点是汪大诚手上握有姚巧旋那张还剩两年才到期的“卖身契”,找出办法解决那张卖身契才是当务之急!
姚巧旋说对了,他为难了,他确确实实在她与汪大诚之间感到为难了。
他若想“赎回”她,除了找汪大诚谈判,别无他法。
可他一生中最不想听见的声音、最不想接触的人,就是汪大诚那老家伙!
现在,怎么办?
他真能为了姚巧旋而低声下气去求汪大诚吗?
汪大诚会否借机刁难他?
八成会……那老奸巨猾看他不顺眼也很久了。
吼——就说了嘛,姚巧旋这女人是专门生来折磨他的!
世上女人多得跟天上星一样,他是用哪只慧眼才看上她,无悔付出的又是多了不起的真心,教他非爱她不可,非将她往心里摆得满满,满到连自己都快无立足之地。
愈想愈头大,他何隽书该是鬼迷心窍吧,才让一份自己原本以为可有可无的爱情、一个原本跟自己不对盘的女人,搞得现在他什么都可以不要,只愿……
只愿与她长相守,紧紧拥抱,爱到天荒地老。
太看重爱情的男人,会不会被耻笑?
会的话,请,不要客气,因为他也觉得自己很可笑!
机械式地吹着泡泡水,望着大大小小的美丽泡泡满屋飘飞,又一个接一个地破灭消失,何隽书苦然一笑。
佳人远离,彩色而透明的美梦亦随之落寞。
实不该拿泡泡来点缀爱情,再美也会破碎化为虚无呀!
仿佛它只是一种幻觉。
不,不,他情深意重,思念深稠而具体,若说他与姚巧旋的爱情不曾真实存在过,而只是个幻觉,这如何能说服他?
“总经理,有位柯先生来访。”秘书以内线电话报告。
“柯先生?”柯端尹?喔不,是柯端予才对,如果是柯端尹来了,那真的是大白天见鬼,要发了,“请他进来。”
“是。”没几秒,秘书领来柯端予。
“抱歉,冒昧来访。”柯端予客气地说。
“快别这么说,第一次见面,请多指教。”何隽书也客气回应。
说柯端予是他的情敌,却又不是,可要他以平常心面对,实在还挺难的,毕竟,在恐怖婆婆的心眼之下,一个没搞好,姚巧旋就直接落入柯端予手里,全没了他隽书的份。
“指教不敢,几句话想问你倒是真。”柯端予温和说道。
“喔?请说。”
“你对我们家巧旋是真心的吗?”
“当然,虽然一个男人这样说有点难为情,但不瞒你说,巧旋是我这辈子最爱的女人,我无法具体说出原因,我只是很确定我爱她。”
“既然爱她,你却好像都还没付出实际的行动去把她追回来,请问你是在考量或犹豫什么?”
“我早想追去找巧旋了,问题是就算我去了也不能立即带回她。”汪大诚三个字跳入脑海,他不头大都不行。
“喔,是因为合约的关系?”柯端予语气有些不屑。
“是,我实在很不想跟汪总裁有任何接触。”何隽书老实说出自己的困难处。
“可偏偏巧旋就在汪总裁手里,你若要她,便是得去与汪总裁接触,难道巧旋不值得你暂时抛开自尊、委屈一下自己?”
当!柯端予之言有如当头棒喝,当场敲醒钻进死胡同已久的何隽书。
“是,柯先生你说得对极了。巧旋值得,她绝对值得!”
爱不一定没条件,若说解决那张合约是获得幸福的门槛之一,那么他是该放下身段的,即便是要他跪在汪大诚脚前相求,他也眼睛都不能眨一下!
姚巧旋绝对值得他为她付出一切,这世上除了她,谁都没办法教他为任何人或任何事低头,而他,愿意为她低头!
幸福,往往在你愿意低头之际,慢慢到位。
就像每次他亲吻她时,他必须低头,低了头寻到她的唇,他拥有的爱便一次比一次多,一次比一次满足!
飞过大半个地球,辗转经过几个国家、几个城市,何隽书最后却是在中国上海见到汪大诚的面!
这一路莫名其妙的波折,让他不得不强烈怀疑,汪大诚存心捉弄他。
否则,为何每次当他好不容易抵达某个约定的地点,汪大诚却总以一句“啊,临时有要事,须即刻动身飞往下一个城市,你随后跟着来吧!”而屡屡让他扑个空。
简直扑到让他想直接趴在地上不起来了!
从他飞出国门第一天算起,直到他此际与汪大诚面对面,时光匆匆,已又过两个多月,听来是不是很离谱、很夸张?
若说这不是汪大诚故意跟他玩躲猫猫、你追我跑,打死他都不信。
长途跋涉无妨,他身强体健没半点委屈,是无止尽的思念太过折磨人,才教他忍得要抓狂,几度想跳机跌个粉身碎骨算了。
但终究,为了稀释满腹思念的苦汁,他被迫一个口令一个动作,汪大诚叫他飞向东,他不敢往西边去,一切遵从,未曾抗拒,只不过……偶尔会暗谯而已!
可恨汪大诚!
待佳人重回怀抱,他肯定二话不说,当着他的面翻桌,以表心头之情。
第10章(2)
“气色还不差嘛!”汪大诚叼着烟斗,笑容挺诡异。
“托您的福。”现在气色不差,等他事情谈定,目的达到,给他来个过河拆桥,你再看他气色差不差!
“千里迢迢而来,听说是为了姚秘书?”
“精明如汪总裁,不会不知我辛辛苦苦追来的目的。”还听说咧,他都已经亲口告知他了,他还在那边装蒜。
“喔,自然是。只可惜,姚秘书她人已早一步离开上海,只怕你又要再飞……”
“没关系!”何隽书重声打断他的话,随后想起自己有事相求,态度还是软一点好,虽然他真的超想给他点颜色瞧瞧, “汪总裁,巧旋不在没关系,我想直接跟您谈谈合约的事情。”
“合约……不好解决喔!”
“该赔多少钱,我一毛不少,如数赔偿。”
“不是赔钱的问题,是我用惯了姚秘书,我若放人,这将会对我造成莫大的困扰和不方便。”
“人才满街都是,汪总裁何苦执着于姚巧旋,非她不可?”
“女人满街都是,你不也苦苦追寻着她,非她不可?”
“那不一样,我是男人,我以实际行动追求爱情,一个男人可以一辈子只爱一个女人,但一个老板却可以拥有无数个员工,姚巧旋只是您众多员工之一,少了她,对您来说应不至于造成多大的损失,而我就不一样了,不立刻把巧旋带回去,我的人生将减少两年的幸福、多出两年的苦楚……希望汪总裁能体谅我追爱的一片真心,成全我。”
“隽书,你知道吗?你跟我其实是一样的。”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一个男人可以一辈子只爱一个女人,而你的母亲韩芳,是我这辈子唯一爱的女人。”汪大诚语重心长。
“她是有夫之妇。”何隽书冷声,眼神变得淡漠。
“她是不是有夫之妇,对勇往直前追求爱情的我来说,本质并没有不同。”
“对,只跟道德心和羞耻心有关。”何隽书冷笑。
“若说道德,隽书,你遇上的可是一位年轻小寡妇,在她重回自由身之前,不要告诉我,你都没动过她一根寒毛。”
“你……”
该死咧,这是要叫他说有还是没有?
说有,传统道德心出现瑕疵,他站不住脚。
说没有,男人的虚荣心却又四分五裂……何况是真的有!
“隽书,我故意让你反反覆覆绕这么大一圈,其实只是要告诉你,爱情会使人盲目,令人疯狂,更会教人奋不顾身,不计一切只想拥有。”
是的,飞来飞去,像个疯子做尽了傻事,他不就只为了与姚巧旋名正言顺、无拘无束地厮守在一起?
不论身份与地位,爱情的本质确实是一样的。
“当着你的面,我把巧旋的合约撕掉。”说着,汪大诚将合约大撕八块,“隽书,你记恨我这么多年了,我不奢求你原谅我,但我希望你还我这次人情,不要再对我存有太多敌意了,可能的话,对你的母亲宽容一些。”
“谢谢。”汪大诚展现的诚意竟然大过于自己,何隽书自觉惭愧,低声道谢,此生第一次对他投以友善微笑。
“好了,事情总算圆满。”汪大诚用力往他肩膀一拍,如释重负,“快去跟你心爱的女人相聚吧!”
从姚巧旋请调回国,汪总裁便故意把她往友源食品推,目的可不是为了得到那笔制冰机的大生意,他纯粹希望她与何隽书有机会可以相遇、相爱,让何隽书体会真爱无罪的意义,而事实最后也显示出一切非常美好,固然缘分天注定,但从另一方面来说,汪总裁这背后隐形媒人亦算是功成身退了。
“请问,巧旋这次飞往哪里?”
“没飞,陪你母亲逛街去了,晚点我让她直接回饭店,你不如先去饭店等她吧!”汪大诚将饭店地点及房号一并告知,至于何隽书接下来会怎么做,他也无从干涉起罗,因为从头到尾他已经重点干涉过,够了,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