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笑相公是吧?”他伸手便呵她痒。
“唉呀、唉呀……”她娇软地喘息。“相公,我有好法子。”
“喔?”他眼神一亮。“说来听听。”
“你解不开,我解得开啊!”她俏眸带着无限情丝,将他缠得紧紧的。
他一愣,突然觉得自己好蠢、好笨、好白痴。
对啊,腰带是她自己系的,她当然解得开,何苦让他每次与那根绳子纠缠搏斗,最后还要出动剪刀?
“娘子,你戏弄我?”男子汉大丈夫要讨回公道,他用力抓回她落在马车板的身子,狠狠一吻印上。“从现在起,你的腰带自己解。”
他已经忘记自己曾有的目标——单手系带再解开。
*** 凤鸣轩独家制作 *** bbs.fmx.cn ***
高亢和林苹游街赏灯很快乐,但一回高府,两个人就呆了。
高家子弟中,公认最好色、最不要脸的高五居然又来了。
他还带来了一个非常“糟糕”的消息:太奶奶那边将高亢一双儿女的排名论下来了,那是“凌”宇辈,高亢的儿子赐名“风”、女儿赐名“玉”。
高亢和林苹对视一眼,神情都非常古怪。
高凌玉是可以啦!但……高凌风……
高亢悄悄地附在林苹耳边道:“你说等那小子长大后,我要不要帮他取个绰号叫青蛙王子?”
林苹纤手在他腰间拧了一记。“找死啊!你敢这么叫我儿子,以后休想进房。”
“名字又不是我取的。”揉着腰侧,高亢也很委屈。
林苹嘟了嘟嘴,想叹气,也想骂人。什么名字不好取,怎么取到这一个?
但瞧公公、婆婆却很满意这名字,还说明儿个要拜祖先,把两个宝宝的名字添入族谱里。
“总比叫阿猫、阿狗强。”她安慰自己。
“想开了?”
她点头。“幸好咱们落在姓高的人家里,倘若是姓‘潘’,排行又在‘金’字辈,那才叫可怕。”
“如果有人把我们女儿取名叫潘金莲,等她长大,我一定将西门庆招赘入府,既能帮她管着风流的相公,又不至于嫁武大,巧妇伴拙夫,可惜了。”
“你——”她咬牙,小脸教笑意胀得通红。
高亢那一张嘴真是越来越离谱,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说得出来,偏偏……她俏眸瞥着他得意的脸庞,儒雅的五官因自信而神采飞扬,淡淡的一丝光芒在他周身环绕,温暖而迷人,不知不觉,她竟瞧得痴了。
“弟妹可满意我带来这个好消息?”高五突然凑过来,伸手就去拉林苹。
林苹一个没注意,让他扯得踉跄几步,眼看着就要栽倒地面。
“小心啊,弟妹。”高五笑得一脸猥琐,伸手要扶。
林苹一见他那张胖得流油的脸就想吐,宁可摔地上也不让他碰着半分。
幸亏高亢眼明手快,一脚踢开高五,将林苹抱入怀里。
“男女授授不亲。五哥莫非忘了前回教训?”他这是彻底与高五撕破脸了。
高五终于确定前回吃亏是高亢的计谋,眯成一条缝的小眼里闪过一丝厉芒。
“八弟好手段,不过年轻人到底气盛,总不知道给人留点余地,这是很容易闯祸的。”
“多谢五哥教导。弟也有一言赠五哥,色字头上一把刀,切记切记。”话落,高亢扶了林苹就要离开。
高老爷从头到尾下知道他两兄弟搞什么,一迳地劝。“都是一家人,各退一步吧!莫伤了和气。”
倒是高老夫人清楚高五的恶相,很是厌恶这色胚,只叫儿子、媳妇回房去,根本不与高五谈话。
高五抽动着脸皮,很是愤怒。
眼看着高亢和林苹就要出大厅,高五气不过,不屈不挠地追上去。
“唉,八弟能干是好事,可惜啊,不懂人情也是枉然。”明知高亢夫妻不好对付,无奈他就是忘不掉高亢房里的绿娃和红蝶。
被赶离高家这十余日,他天天在花街柳巷中厮混,歌妓、舞妓、青楼花魁不知玩了多少,个个风情殊异,色心该被满足了,可每日从暖玉温香中清醒,脑海里第一个浮现的还是两个俏丫鬟的身影。
或许真应了那一句吧?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
因为一直要不到绿娃和红蝶,高五已在不知不觉中着魔了。
“我可是在杏花楼里亲耳听到知府大人说,八弟行事太不给人留余地,差差差!”
林苹悄悄地问高亢。“杏花楼是在哪里?”
高亢正想说自己不知道,一旁的高老夫人便皱眉啐道:“那等肮脏地方,别随便挂嘴边,没地污了嘴!”
高亢和林苹对视一眼,现在他们都知道杏花楼是何等所在了——一间青楼。
高五应该没那等本事跟知府约了一起喝花酒吧?
两人心里起了同样的念头:高五的话不可信。
再也没有一个人理高五,就让他一个人去说,大伙该干啥儿便干啥儿去。
高五一人在大堂里,气得差点没放火将高府烧成废墟。因为他说的是实话,不过那时知府召了姑娘在包厢里玩乐,而高五只是恰巧从包厢门口经过,听到一句,至于前因后果,他却是不知。
第七章
高亢作梦也想不到,他当上知县后审的第一桩案子,被告居然是高五。
也算是高五夜路走多了,终于遇到鬼。他在青楼跟人争歌妓,错手打死了一个书生,起初,他还想跟以前一样拿钱摆平,不料书生来头颇大,家族在朝廷里很有势力,直接告上高五。
柳师爷问高亢怎么办?毕竟是一脉血亲,让高亢依律判高五秋决,似乎不太好。
但高亢对高五本就没好印象,想起高五对林苹的戏弄,他恨不能直接判了斩立决,让高五活到秋后,他还觉得判轻了。
高亢没理会家族里层层打下来的压力,直接就按律法判了刑。
这案子一发布出去,整个春水县都喧哗了。
以前一些小打小闹只能说高亢英明,对百姓好,但他连自家亲戚都能秉公处理,岂不是真正的活青天?
也就短短半月,高亢大名传遍附近一府三县,不仅百姓议论他,连带着酒馆、茶肆,说书的嘴里夸证的也都是高亢的名字。
高老夫人很开心儿子出息了,高老爷却唉声叹气。毕竟,高亢的声名是建立在处死高五身上,让他很难面对家里那些三亲五戚。
至于高亢和林苹,他们根本不关心这件事,两夫妻找到一个破产茶商,从他手里买下大片山坡地,请人建起庄园,开心地筹划起大周朝第一间“育幼院”。
她很怀念小时候疼爱孤儿们的院长,便想把这庄园取名为“国际儿童村”。
高亢一听,差点从长榻上摔下来。
“娘子,这名字一取,包管一个孤儿也不敢来,人人都当那座庄园是疯子集中营。”
“那你说嘛,要取什么名字?”她踢掉绣花鞋,跟着爬到榻上去。
他低头,想了又想。“‘乡居’。”
“啊?”她愣了一下,突然不语了。小时候常听人说,月是故乡明,她压根儿不信,育幼院的日子一点都不舒服,谁会怀念?
直到年纪渐长,经历一场变故,来到大周,故乡的点点滴滴却像酒般,越陈越是香醇,她这才明白了故乡的月亮为什么会特别圆。
“高亢,你很想回去吗?”半晌,她问。
他笑了几声,摇头。“不管在哪里,不是一样过日子?”
“但这里没有你喜欢的足球、啤酒,甚至连租书店都没有,你不遗憾?”
“那你能不能忍受这里没卫生棉、KTV和冲水马桶?”
她低声笑了。“开始很不适应,久了也就习惯了。”
“我跟你一样。”虽然只有一年,他也习惯了这样朴实、说难听点是落后的生活。他双臂一探,将她抱入怀里。“这里有你、有小宝、丫头、老头子和娘亲,这里就是我的家。”高老夫人对子孙无止尽的付出,终于渐渐打动高亢的心。
“那你为什么要把庄园取名为‘乡居’?”
“我是希望孩子们可以将那里当成他们的故乡,一个累了、倦了,转过身,便能发现它屹立在那里的家。”他笑着,亲亲她的脸。“我还想在庄园门口挂上两行字: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就好像他们夫妻,以为完蛋了,一场车祸后来到大周,却得了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她两眼明亮,直勾勾盯着他。“一开始跟你提的时候,你还不太情愿的样子,想不到才过数月,你倒比我还投入。”
“要嘛不做,要做就做最好的。”他还是对人性有忌惮,但快乐的日子,和林苹时刻温言笑语的抚慰已稍稍抚平他心底的痛,至今,他不敢说自己已有了助人为乐的宽广心胸,但至少,他没了初来大周时,那种警戒与防备。
“你想开了?”她一直很怕他在偏激中走向毁灭,看他现在的转变,她似乎可以放心了。
“全是你的功劳。”是她让他明白,有能力付出也是一种幸福。
“我们夫妻还分彼此?这——”
咚咚咚,外头传来敲门声。
“亢儿!”是高老夫人。
林苹手忙脚乱地爬下长榻,穿鞋,整理衣服。
高亢走过去打开房门。“娘,这么晚了,有什么事?”
高老夫人踏进房里,迅速将房门关上。
“你二伯来了,气势汹汹地要找你问罪,你爹正拦着他,我特地来通知你小心点,二伯那人脾气很爆,一直四处说你忘恩负义、不念亲情,连堂哥都不放过……唉,其实是他们家五儿自己不争气,怎么能怪你?”
高亢剑眉轻皱,儒雅的面容上结着一层冰霜。
“要不我写个手谕,娘派人送到衙门,请一班捕快过来,把人捉了省麻烦。”
“千万不要。”高老夫人忙阻止他。“总是亲戚一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你爹的意思是,别闹太僵,拿些钱把他应付过去就是。”
“那是他的亲生儿,他肯为了几个钱就把儿子抛了?”
高老夫人笑得很尴尬。“二伯他……其实不太好……应该可以吧?”
高亢心领神会了,高二伯来闹根本不是为了高五,纯粹是想要钱。他要不要为高五叹息两声,自家老子都不将他放在心上。
“爹的意思,儿不敢违背。且告诉爹,若二伯不吃敬酒,便告诉他,不服本县判决,大可请状师写状纸,上告知府,此案便转移到安城府审理。”
高老夫人连连点头,快步走出去了。她心里可明白,二伯不可能拿钱替高五打官司,尤其还是上告到知府,这上下打点,没个几百两银,可是连府衙大门都进不去的。
二伯一家,不是好赌就是好色,砸锅卖铁能凑个百两银就不错了,还几百两呢!她心里筹算着,干脆让老头子送个百两银,把人打发了事,既全了高亢青天之名,也是破财除灾星。
待高老夫人的脚步声再不可闻,林苹把门窗都锁紧,又细细地检查了一遍,确定没人会偷听后,才拉着高亢回内室,窝在红木床上。她一脸担忧。
“相公,这桩案子不会有问题吧?”闹了两、三个月了也不停歇,真让人心烦。
“高五杀人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人证物证俱在,我也问了柳师爷,按大周律,杀人者一律斩首,这判秋决应该是没问题。”
“果真如此,二伯怎还有脸上门闹?柳师爷甚至还暗示你法外开恩?”
“听娘亲的意思,二伯就是个贪小便宜的人,至于柳师爷,他的意思是,律法不外乎人情,高五毕竟是我堂哥,由我主审不合宜,要审也当考虑到人伦情理,改判流徒三千里。”
“我觉得柳师爷所说有理,咱们和高五带着亲,不管判轻判重,都有人会说话,不如交由他人审讯。”
“我也想过把案子移交安城府,让知府大人审去,但苦主坚持在这里告,我没办法。”
林苹恨恨地捶了下床板。“在哪里告不是告?他们这是成心找你麻烦嘛!”
“不一样。”高亢苦笑。“我手短,进我春水县衙,只要把我底下那批师爷、书吏、捕快的毛摸顺了,一切好办事。但知府大人的手很长,他一个人最少就要这样——”他比出三根手指。
“三十两银?”
“三百两。”
“他怎不去抢?“
“这不是比抢还划算?”
“难怪人家说,千里做官只为财。”她啐了一口。“这些官儿,就没一个好人。”
“娘子,为夫可不曾收过礼。”
“你还不是放任底下人收?”
“你当人人都跟我们一样,出生地主之家,手里不缺零花?比如王捕头,他的薪俸就一百石,折合纹银一两三分,拿这么一点钱要养一家老小怎么够?当然要赚些外快。”
“大周的官吏薪水实在有够低。”她觉得朝廷以这种方式养廉洁,根本就搞错方向,应该让官员的荷包满满,再加强查贿,才是一劳永逸之策。“不过相公,他们这样乱收钱,也是一种贪污啊!”
“所以相公与他们约法三章,我将县衙里每年扣下来的合理岁损都拿来给他们贴补家用,他们就尽量少找老百姓的碴。”这样一来,春水县民的日子倒是好过了,唯一的麻烦就是,大家喜欢在春水县调解纷争或告官,因为这里便宜啊!
她脑子一转,也明白了他的难处,不禁长叹。“以前看电视,都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就以为当官好,光耀门楣,还有权、财、势兼收,谁知根本不是这回事。”
“你都说是看电视,怎么做得了准?”他笑着把她搂进怀里,安慰她。
她心里还是不踏实,拉拉他的袖子。“相公,这桩案子确定不会有问题?”
“放心吧!”他拍拍她的背。“秋决也不是我说了算,还要行文知府大人、道台大人、再送交刑部,核准了,才会实施。若有问题,顶多发下来重审,我料不会有大问题。”
“原来还能上诉啊!”她松口气的同时,不禁娇笑。“最好就让高等法院或最高法院去审,我们省事。”
“这样是省事,可我的考绩就完蛋啦!”每一件刑案都被驳回,他这县官恐怕也当得差不多了。
“完蛋更好。你被罢官,咱们就耕读为生,或许日子没现在优渥,但不必提心吊胆,反而自在。”
她随口说道,不料,一语成谶。
*** 凤鸣轩独家制作 *** bbs.fmx.cn ***
入了秋,高亢让人把高五的案子封档,送交知府衙门。
他以为整件事就到此落幕了,想不到知府大人大笔一挥,案子就被驳了下来。
高亢百思不得其解,这桩案子证据如此充分,怎会被打回票?
他寻了柳师爷来问,柳师爷只是苦笑。
“大人可知苦主背后的势力?”
“咱们今天讲的是高五杀人一案,与苦主背后的势力有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