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有个未婚妻,她是端平王之女,端梅郡主,但她在五年前病死了。”皇甫皓飞淡然地道。
丁香在他脸上没看见哀伤,不禁狐疑。“你爱她吗?”
“爱?”皇甫皓飞好笑地反问:“要怎么爱一个未曾谋面的人,你告诉我?”
丁香讶异道:“你没见过她?”
“是太后赐婚,原本赐婚当时便要完婚,适逢南蛮族来犯,我领兵出征,一去数年,还没回来,就传来她病死的消息。”他的拇指抚过她的脸颊。“现在你知道我连一个妻妾都没有了,满意吗?”
丁香连耳根子都红了。“嗯……满意。”他看的出来她希望他没有妻妾哦?
“既然满意,那么就好商量了。”他吮吻着她柔嫩的耳垂,双手环着她的纤腰,邪邪一笑。“我答应你暂时不提婚事,但若你怀了我的孩子,我们就得成亲,这件事没得商量!”
“嗯……好吧。”她打着马虎眼。
她当然知道什么药可以避孕,所以她不可能怀他的孩子。
她不想成为他的妻子是不想克死他,虽然他的八字带煞,说是可以镇住她,但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啊,如果自己真克死了他,就算她也马上跟着去投河,她也原谅不了自己。
第5章(2)
“对了,你这几日在忙什么?怎么没在府里见到你。”她连忙转移话题,免得他又提婚事。
“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有个扒手在偷我的钱袋吧?”他不答反问,修长的手来回轻抚她的秀发。
丁香讶异。“你知道?”
他含着某种深意笑望她。“我足足等了他三天,就等他上钩,那钱袋是特制的,会沿路洒落细金粉,如此一来,便可以找到他们的秘密会所,但你把他吓跑了。”
丁香很尴尬。“啊?原来……原来是这样,所以当时你才会对我皱眉……可是你怎么知道他会来偷你的钱袋呢?”
她还以为自己帮了他,没想到却是破坏了他的计划,真是要命。
皇甫皓飞继续说道:“平南王集结了一帮邪魔歪道,在策划着一些事,还把那派邪道之人引进京城,他现在可说是胆大包天,已经杀害了皇上最为倚重的文相长平侯,我手中握有兵权,是他目前最大的阻碍。我打听到消息,知道他想偷我印信,制造我通敌叛国的伪证,好光明正大赶我下台,接掌我的兵权,不过将军府门禁森严,我怕他们不好下手,才特地混在人群里帮他们制造机会……然而依照现在的情势看来,如果我再不快点揭发他的阴谋,恐怕会危及皇上。”
丁香的心突然跳的很快。“你说策划?是说……造反吗?”
“没错。”皇甫皓飞直言无讳,神情忽尔显得深沉。“平南王本为摄政王,但他不甘还政皇上,想自己称王。”
丁香看着他那转为冷峻的眼神,不禁打了个哆嗦。“那怎么办?”
“我已自关外兵营选了两千名身手矫捷的士兵悄悄地潜入京里以及驻扎在城外,一有动静便会先制伏平南王的人马。”
丁香对这些争权之事实在不懂,她只能叮咛道:“那你自己小心点。”
“就这样?”
听见这不甚满意的语气,丁香愕然抬首。“不然要怎样?”
皇甫皓飞笑着拥紧了她,在她颊畔亲了又亲。“你这个女人还真是不解风情,硬邦邦的,就好像怕人了解你似的,真不懂我怎么会喜欢你。”
红霞不期然的飘上丁香脸颊,她期期艾艾地道:“我也不懂。”
皇甫皓飞开怀而笑,再度覆上了她的身子,在她耳畔说道:“那太好了,我们真是天生一对,这是我给你的定情之物,你要一辈子带在身边。”
他脱下指中偌大的玉戒套入她拇指,私订了终身。
皇上亲自草诏,策封皇甫皓飞为震南侯,连同他在内,所有此役有功的军官全被召入御花园参加皇宴。
酒过三巡,皇上与皇甫皓飞在柳苑散步,两人踩过深雪,君臣无所不谈。
“平南王一直提议要将义女柳铃儿许配给爱卿,据说柳铃儿才色双全,不知爱卿意下如何?”年轻的皇帝李决与皇甫皓飞年龄相仿,两人今年都是二十七岁,他两年前才开始独自听政,在那之前,都由先帝指定的平南王摄政。
“不如何,微臣没兴趣。”皇甫皓飞回答的十分冷淡。
他知道自己是平南王最大的眼中钉,因他手中握有兵权,若要政变,首先要除掉的就是他,想把宠爱的义女嫁给他不过是想在他身边埋眼线罢了。
“皓飞,你已经建立了功名,还不想成家吗?”李决见他反应冷淡,也不生气,反而微笑关心地问。
“皇上还不了解微臣?”皇甫皓飞微微挑眉。“如果不是天下间最最平凡的女子,微臣就没有把握与其共度一生,微臣心灵残缺,不想连累他人。”
李决还是太子时,他们便是好友,当他十六岁自动请命要去杀敌建功时,当时身为太子的李决一度也想跟着去。
“皓飞,这么多年了,你也实现了你的理想,觉得如何?”李决问道。
听到李决的问话,皇甫皓飞俊美的面孔浮出一种嘲讽的神情,懒洋洋地道:“很后侮。”
李决微微一愣。“什么?”
皇甫皓飞淡淡地丢去一眼。“微臣很后悔年少轻狂,见青龙大将军每次班师回朝都威风凛凛。便心生向往,微臣不该向往才对。”
青龙大将军是他的亲舅舅,他追随舅舅上战场,却在一次战役中,眼睁睁看着敌人将舅舅五马分尸而无能为力。
然而憾事不止这一桩,他的弟兄,那些跟他一起对抗南蛮族的弟兄,多的是前一日才与他交谈过,后一日便在沙场上身首异处,甚至是断手断腿。被开膛剖肚,在天性凶残的南蛮族人手下,死状甚惨。
那灌满了北风的营帐,堆积如山的尸体,随风飘飞的战旗,满地砍出缺口的弓刀,塞北的马蹄,关外的铁甲,用雪水煮马肉的破锅……这便是荣耀加身背后无止境的阴暗。
他甚至想过,幸好端梅郡主病死了,不然有他这样的丈夫,是她的不幸,养在深闺的她,又怎能了解他这个丈夫的内心呢?
“皓飞啊~”李决忽然笑了,笑声有抹奇异的尖锐。“若不是你,朕又如何能安稳坐在这龙椅之上?所以你千万不要说后悔了,顶多朕多赏几个美人给你便是,看你要江南的美人还是北方的佳丽,朕通通满足你。”
皇甫皓飞蓦然抬头。
他看到李决的神色有些灰败,脸色却异常红润,然而人中又呈现暗黄,十分诡谲。
适才进宫时,他并没有仔细看皇上,现下是因为走进柳苑,受了风寒才这样吗?
他暗暗皱眉,盯着李决。“皇上,您近日身体如何?”
“怎么突然关心起朕的身体来了?”李决忽然神秘一笑。“难道你也听说了?”
皇甫皓飞不解。“听说什么?”
“原来你没听说啊,没什么。”李决笑了笑。“我们进宫向太后请安吧!太后一直记挂着你。”
稍晚,皇甫皓飞从飞凤宫出来,在宫里遇到好友杜绍瑜,他手中轻摇羽扇,浑身散发着斯文的书卷气。
“我还想去你府里找你呢,没想到在宫里遇见了。”杜绍瑜一脸笑意。“太好了,我们出去喝一杯吧,先说好,是喝一杯茶,喝酒我可没办法。”“宫里有什么事吗?不会告诉我,一切天下太平吧?”皇甫皓飞语气侃调,但眼神却是极度锐利。
杜绍瑜是当朝第一谋士,深受李决重用,在李决还没被册封为太子时,他们三人便常在一起了。
“你是想问皇上有什么事吧?”杜绍输笑了笑,还当真用天下太平的语气嬉笑道:“其实也没什么,皇上想册封一名美人为后,但是太后一直反对……”
杜绍瑜双目忽凝。“喏,说人人到,就是她,名叫洪灵儿,是平南王献的美人,跟那位想许配给你的“义女”柳铃儿一样,都是他府里的歌姬。”
皇甫皓飞看过去,只见一名女子身后跟着数名宫婢,她双肩纤细、楚腰光看似柳、身段又玲珑有致直直地往云龙殿而去,那是皇上的寝宫所在,那顾盼之间眉目流转、媚态十足,走起路来袅娜多姿的样子,就知道是个绝美尤物。
“我怎么觉得她妖气十足。”皇甫皓飞眯起了眸子,俊美的嘴唇扬起讥讽的笑。“你没有这种感觉吗?”
“当我瞎啦,怎么没有?”杜绍瑜轻轻摇着羽扇,故意无奈的叹了口气。“但皇上喜欢,难道你能叫皇上不要喜欢吗?现在天天由她侍寝,怀上龙种是早晚的事,这也是太后极力阻止的原因。”
皇甫皓飞眼光轻蔑的看着走远的洪灵儿,勾了一下嘴角。“她不是皇上会喜欢的类型。”
杜绍瑜凝视着天际。“这就是我飞鸽传书给你,要你打赢胜仗快回来的原因,不然你当我闲闲没事做,是想你才叫你回来的吗?”
皇甫皓飞白他一眼。“下次麻烦你写清楚一点。”
就那么“快回来”三个字,是墨水很贵是吗?
杜绍瑜文质彬彬地道:“皇甫兄台你有所不知,近日京城气氛诡谲,天空上方彷佛布满阴霾,要是信被从中拦截,我们就不妙了。”
皇甫皓飞笑了。“算你谨慎。”
不过,他太了解李决了,李决还是太子时便已娶妻,太子妃是名清秀佳人,他们少年夫妻鹣鲽情深,可惜李决尚未登基太子妃便难产而死,那个名叫洪灵儿的女子与太子妃根本是云泥之差。
他倏然敛去了笑容,目光严峻。
李决怎会迷恋这女人至此?
夜已深沉,丁香的房里,在那张小小的床上,帐子放下来了,但床上的两个人仍未睡,在床上你一句我一句的不停讨论。
“你说神色灰败,脸色红润,人中暗黄,还会诡笑?”丁香螓首微徽一歪,思索了一会儿。“根据你的形容,皇上的症状像是中了苗疆的迷醉毒,这种毒很少见,我也不敢确定,要当面看看才能确定。”
“迷醉毒?”皇甫皓飞眸底飞快掠过一抹震惊,皇宫内院,谁能轻易对尊贵的皇上下毒?必然是亲近的枕边之人才可能!
他脸色一沉。“皇上身边有名近日受宠的嫔妃,皇上夜夜召幸于她,那名嫔妃是平南王所献。”
“那就更有可能了。”丁香忆起读过的篇章。“医书有载,中了迷醉毒,若又迷恋美色,会使毒性一天比一天增强,伤及五脏六腑,最终将七孔流血、五脏腐烂而死。”
皇甫皓飞沉吟道:“这么看来,皇上体内的毒性不知已入侵多深了,我会尽速安排你入宫,让你亲眼确认皇上究竟有没有中毒。”
进宫?丁香怔了怔。“我是没问题,但进宫有那么容易吗?不是随便阿猫阿狗都能进宫吧?”
皇甫皓飞微笑轻点她鼻头。“首先,你不是阿猫阿狗,你是我心爱的女人;再者,我不是等闲之人,自然有法子安排你进宫。”
“是是是,大将军,你当然不是等闲之人。”丁香对他扮个鬼脸,哼道:“听说皇上要把平南王的义女许配给你,这么一来,成为平南王的女婿,就更不等闲了。”
如今只有在他面前,她可以自然表露自己的情绪无须隐藏了。
“这么快就听说了?”皇甫皓飞紧紧搂住她,一直笑,声音里有丝隐藏的诱惑。“心里感觉难受吗?吃味吗?”
“是有点不太舒服。”今天府里人人都在传这个消息,她呢,已经闷闷不乐一个下午了。
“只是有点?”皇甫皓飞扬高双眉。“这样换我不太舒服了。”
丁香噗哧一笑。“好吧,那我很不舒服好了,这样总成了吧?”
皇甫皓飞忽地扬起一抹奸诈的微笑。
“为了商讨方便,你明天就搬来怡情轩。”怡情轩是他在将军府的专属院落,他抢在她还来不及开口说不走前,一脸正气凛然的说道:“这件事很重要,事关天下的黎明苍生,难道你要置圣上的安危于不顾吗?”
讲得好像她不答应就是天下的罪人似的,丁香只好点头了。“好——好吧,不过,是以小婢的身分哦。”
“那当然。”
正事谈完了,可以办私事了,他翻身压住了她,故意制造两人差点一起跌下床的险境,引得丁香惊呼一声。
他假意抱怨,“你这小床真不舒服,明天叫人换张大的。”
丁香瞪大眼睛。“你怕别人不知道你堂堂大将军夜夜在我这个小婢的床上过夜吗?”
“没错,我就是怕别人不知道。”他一副气死人不偿命的模样。
如此无赖的言语令丁香微微窒了一下。“你——说好了人前是主仆,你可千万不能反悔哦。”
“你真啰唆,女人,现在不是讲话的时候,把嘴巴闭上。”他将她纳入身下,动手将她的单衣拉下,露出淡粉色的肚兜,他很快吻遍那片他爱极的肌肤,把火点燃了,引起身下的她阵阵娇吟。
傻丫头~他笑她的纯真。
她当真以为大家会认为她只是进怡情轩当小婢吗?
不管有没有名分,当他独独点她进怡情轩时,府里上下由那刻开始都会对她另眼相看了。
第6章(1)
“你说清楚,少爷为什么独独召你进怡情轩?你跟少爷究竟有什么关系,如果你还想继续瞒着我,就是有了富贵不认我这个姐妹,那我们从此断了姐妹之情,也不必再说话了。”
彩儿咄咄逼人的拷问,一张脸涨得通红。
丁香要进怡情轩的消息令她大为震惊,她跟丁香都是从李府过来的,而且是同一天到将军府的,为什么只有丁香被选入了怡情轩,可以近水楼台的亲近少爷,却没她的分?其中一定有鬼!
“我的好妹妹,我说就是了,干么说的那么严重,还威胁人?”丁香安抚的看着气急败坏的彩儿。
她觉得自己跟皇甫皓飞的关系应该告诉彩儿了,不然以后等彩儿知道了,当真会坏了姐妹之情。
况且,皇甫皓飞并没有不准她说出两人的事,反而还一直要把名分定下来,是她不许他泄露的。
因此,她简单把自己与皇甫皓飞的事告诉了彩儿。
“你说少爷跟你——两情相悦?”彩儿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眸,然后就兴高采烈的跳了起来。“天啊!我太为你开心了,是真的吗?你没有骗我?”
对她的反应,丁香倒是挺意外的。“彩儿,你不生气吗?你一直爱慕少爷……”
彩儿马上打断她。“可是少爷喜欢的是你啊,又不是别人,如果是别人,我可能会生气吧,可是你,丁香,我真的好替你开心,你吃了那么多苦,总算可以过好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