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则为何电话之前是通的,后来却又不通了呢?
想到这一点,她焦急得跑到门外去看大楼的电梯有没有动静?一见电梯移动就眼巴巴的看着是否会来到他们所居住的楼层?
可惜电梯不是没到就是过头,没有一趟是正好停在她面前的。
一种莫名的恐惧渐渐将她包围,侵袭她的四肢百骸,令她忍不住眼眶泛红,颤抖了起来。
她现在的所有重心都放在纪斐然身上,她不能再承受一次失去亲人的痛,她完全无法想像自己会变成什么样!
忧惧如藤蔓攀附在心底,那一晚的深刻恐慌仿佛再度重现,她颓然的滑坐在门口的鞋柜旁,惶然的望着电梯,眼泪扑簌簌的滚落双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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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过了多久,电梯终于在这—楼层停了下来,门板向两边滑开。
三更半夜,才踏出电梯的纪斐然毫无预警的瞧见人影,先是吓了一跳,旋即辨认出是自己的老婆,不禁错愕讶然的低呼出声。
「昭吟?」他连忙向前将她扶起。「你待在这里做什么?」仔细一看,才发现她已哭得像是泪人儿,更加惊愕。
「斐然!」瞧见是他,莫昭吟眼睛一亮,双手激动的揪住他双臂,整颗紧绷的心顿时松懈下来。「你终于回来了!」
才刚回来就遇到这情形,纪斐然有些手忙脚乱的把老婆带回家里,困惑纳闷地问:「你为什么哭?这么晚了不睡觉,待在门口做什么?」
「我在等你呀!」莫昭吟被他安置在沙发上,柔荑仍揪着他的衣摆。
「我不是早就说了要你别等我吗?」纪斐然不禁皱起了浓眉,就是因为如此,他才没有赶在第一时间回家。
「我想你们十点从山上离开,差不多凌晨一点就会回来了,我又还没很想睡,所以就熬了鸡汤等着你……」她嗫嚅着,完全是一片好意。
知道她的心意,纪斐然纵有责备也不忍说出口。
「同事们提议去吃宵夜,而我之前又有跟你说过不要等我,所以想说你应该已经睡了,就跟大伙儿一起去了。」他解释。
他向来习惯独来独往,不喜欢事事要报备解释的感觉,可结了婚是两个人生活,实在没办法像以往那样,这点让他实在不太适应。
本来他认识的昭吟,独立慧黠又温柔,他才会认为娶她当老婆、给她一个稳定的家,是可以做到的事;可是现在的她不但软弱,还非常依赖,根本没有任何独立自主可言,令他感到绑手绑脚,做任何事都觉得顾忌。
也许是失去亲人后的这渡时期吧,现在只能期望她尽快恢复原来的自己,不要再老是这样没有安全感。
「那你电话为什么不通呢?我打了好多次都不通,还以为发生什么事,担心死了……」她忍不住瘪起嘴抱怨。
要是通过电话,知道他的行踪,她也不至于担心受怕成这样了呀!
「不通?奇怪了,怎么会呢?」他纳闷的拿出手机,瞧过后才知道原因。「没电了!」
「嗄~~」了解真相,莫昭吟懊恼的垮下双肩,像泄气的气球。
都是手机惹的祸!害她白白忧郁了整个晚上。
她的反应逗笑了纪斐然,心中隐升的烦躁顿时消散。「难怪我觉得今晚的手机特别安静,还以为一定是你先睡了,原来是手机没电了呀!哈哈……」
「欸,你还笑?人家是真的担心耶!」她忍不住嗔怒抗议,小嘴嘟得更高了。
「谁教你要这么大惊小怪,自己吓自己。」拍拍她脸颊,他轻啄了下她噘起的嘴唇。
莫昭吟窘赧得红了脸,不否认自己反应过度。
「这都是因为我太在乎你了嘛。」她反身抱住了他,以撒娇的行动掩饰她的困窘。
温言软语,融化男人心,纪斐然没辙的叹了口气,展臂回拥着她。
「昭吟,别让自己太紧绷了,我是个大人,我会好好照顾自己,你不要过度担心,也别把所有重心都摆在我身上,多找些事情转移注意力。」他柔声劝慰,客观建议。
这么对她说,不单是因为他感到压力,最主要目的也是为了她自己好,毕竟这样过日子真的很辛苦。
她心惊,心跳陡然乱了节拍。拉开距离,双臂仍勾在他的颈肩上,两潭澄澈宛如秋水的眸子定定的瞅看他。
她知道自己现在变得很容易紧张惶恐,需要不断确认他平安,她才能安心,也很清楚这样并不好,不但让自己过得精神紧绷,也会让别人觉得有压力,可是……她没有办法,她就是会不由自主的感到恐慌。
幸好斐然还愿意体谅她,这一点,她是真的很感谢。
她了解他的个性,知道他喜欢恋情的甜蜜,却讨厌麻烦的束缚,所以明白他这将近半年的守候陪伴,有多么的压抑和包容。
可他现在这些话……难道时效过了?
「你以我感到压烦了吗?」她启动了危机意认,暗暗检讨起自己。
纪斐然微怔,旋即勾起淡淡笑容。「你想太多了。」他用额头细叩她的额头。
「你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她半撒娇半质问的压制在他身上,可一点威胁性都没有,反而勾起他的遐思。
「因为我打算用行动来证明。」他倏地将她身子拉下,热烫的嘴封住了她愕然微敢的唇,狂野的吮吻着她。
莫昭吟被他一丝空隙也不留的紧紧禁锢,后颈被牢牢按住,唇舌和他亲密纠缠着,脑袋只能放空,理智暂时消失。
他炽热的手掌探进她的睡衣衣摆里,在细嫩的背部像滑冰般恣意游走,由上到下,反复徘徊,撩拨起一阵阵的酥麻。
纪斐然巧妙的翻身,让她仰躺在沙发上,性感的唇轻咬她的耳垂,舌尖在她的耳廓缓缓舔弄,长指一颗颗的挑开她睡衣的纽扣,褪去她所有遮蔽的衣料。
「斐然……」红唇逸出一声声蚊蚋般娇吟,她双手紧扣着他结实的背部肌肉,沉浸在令人迷乱的感官刺激里。
「别急,慢慢来……」满是高涨欲火的邃黯双眸望着迷醉的她,低沉的嗓音像魔咒般爱抚着她耳膜,感受她陷在柔软沙发里与他的身体完美的嵌合,整个人敏感的随着他的撩拨燃烧融化。
他的唇舌取代了逗弄的指掌,热情的舔吮,嬉戏的轻啮勾旋,惹得她情不自禁的拱起身子,呻吟出声。
邪佞的指掌一寸寸的造访着曼妙的曲线,让她忍不住敞开自己,为他而绽放。
静默的空间里,回荡着两人浓重的呼息与低吟轻叹,浪漫缠绵交织成迷幻般的梦境。
当两人终于合而为一,那美妙的感触勾惹出忘情的喟叹!
他们默契十足的开始律动着原始的节奏,她微向后仰,凌乱的发丝随之晃动,性感得像一张黑色的网,魅惑着他的目光、他的心。
「昭吟,我是爱你的。」看着她美丽的模样,他心醉神迷。
这句爱语撼动心弦,莫昭吟掀开眼帘,望进他真切的眼瞳里,一朵娇美笑靥在唇边绽放,柔荑捧住那张深爱的俊脸,红唇主动的深吻住他。
驱退了不安,勇气缓缓浮现,她打定主意,为了能让他们的婚姻长长久久、为了能让他也过得开心,她要慢慢恢复回原来的自己。
这夜将尽,但往后的路还很长,他们的热情还要继续燃烧……
第四章
要想改变深刻打击所造成的心理影响没有那么简单,更不是一朝一夕可以达成的事情。
虽然纪斐然并没有明讲,但莫昭吟可以从一些对话中,捕捉到他对她的些许困扰,所以她知道自己不能等到他表现出不耐,届时再省悟就有些迟了。
可是,就算她有意调整,还是无法时时刻刻都谨记在心,索命连环Call的情况并没有多大的改善。
如她所预料的,纪斐然的确快要失去耐心了,她的紧迫盯人在他心里累积成压力,渐渐感到烦躁,也下意识的产生一些怨言。
或许是因为自己太久没有出国的关系吧,总之,最近他实在觉得自己像是关在笼子里的鸟,渴望着外头的天空,却受到束缚箍制。
不过,他的家人倒是十分乐见这情形,他们都以为他已经转性,还认为是昭吟驭夫有术呢!
广告界知名的「新世代」公司,是由纪家的大家长纪境纶与全球广告集团共同创立,纪家五个兄弟姊妹中除了老四,全都在这间公司里分担不同的职务,这一年股份的掌握更是增加到了七成之多。
纪斐然是隶属于新世代的广告导演,公司里的案子有百分之四十由他负责,不过他接触的范围不仅止于电视广告,还囊括了歌手的歌曲MV、单元剧的拍摄……但最主要的,还是自家公司的广告生意为大宗。
这天,公司召开例行月会,纪斐然再不喜欢这种气氛严肃的正式场合,也不得不乖乖的准时报到。
好不容易,熬完了两个小时又十五分,他赶紧离开让他浑身不对劲的会议室。
「嘿,跑那么快干嘛?我还没夸你呢!」
担任总经理的老大纪鸿然迎头赶上,叫住了纪斐然,对他被指派了三个广告拍摄却没有推卸,感到满意极了。
「夸我?」纪斐然缓下脚步,质疑的睇向大哥。「怎么?大嫂答应嫁给你了?不然怎么心情这么好,还夸我?」
自从和大嫂旧情复炽后,大哥就不再像之前那样严肃冷硬、死气沉沉,变得开朗温暖许多,而他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大嫂能再嫁给他,好重建一个圆满家庭,让孩子能认祖归宗。
「夸你是你值得夸,跟你大嫂有什么关系?」纪鸿然赏他一记卫生眼,与他并肩同行。
「好吧,我做了什么事值得夸?」心情不甚开朗,纪斐然连笑都提不起劲。
「夸你结了婚果然变得不一样,真的安分多了。」之前是四处趴趴走,三不五时就出国搞失踪,回来像捡到的,有时去一些落后国家,还会弄得不修边幅,活像荒野大镖客,一点都不定性。
纪斐然没好气的横了大哥一眼,倒觉得这话有点幸灾乐祸的成分。
「变得不一样的不是我,是昭吟。」他不是变,而是自制压抑,反倒是昭吟,从贴心小女人变成唠叨管家婆。
纪鸿然瞥去一眼,发觉向来率性而为的三弟似乎被心事困扰着,不禁拍了拍他的肩。
「到我办公室聊聊吧。」他勾起笑容,友善邀请。
纪斐然没有拒绝,因为他的确郁闷烦躁,需要有人一起聊聊,而成熟稳健的大哥无疑是最好的人选,他无须像面对一般朋友,还得因为面子嘴硬。
「你的口气听起来好像对昭吟有抱怨?」回到办公室,交代秘书冲泡咖啡后,纪鸿然接着打开话题。「不过爸妈都很喜欢昭吟,就连我们一家大小都觉得她很不错。」
「她是不错,我从来也不觉得她不好,只是……」纪斐然一屁股坐上为公桌沿,为自己点燃了一根烟,拿着打火机把玩着。
「既然如此,那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纪鸿然摊摊手,身子往椅子一靠,质疑的斜睇着他。
要坦承之前,纪斐然重重的叹息,铿的合上打火机盖。
「我们交往的时候她不会盯着我的行踪,不会一天到晚问东问西,跟她在一起,我觉得很轻松、没有一点压力,可是婚后她就转性了。」轻吐白烟,他在袅袅上升的烟雾中,黯下了目光。
纪鸿然困惑地问:「转性?」
「对。从独立变依赖,原本的温柔体贴也变成了紧迫盯人,只要稍稍联络不到我,就会恐惧慌张,我都被她搞得神经紧张了。」他烦躁的连吸了两口烟。
还没见三弟这么困扰过,纪鸿然不禁也认真了起来。
「这样的确觉得有压力。」他点了点头,客观的评断。「不过,这会不会只是昭吟还没走出来的过渡时期?」所以还是情有可原,必须体谅?
「我本来也是这么想,但都已经半年了,她却没有改善,反而养成了习惯。」
他站了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看着外头的街景。
纪鸿然似笑非笑的看了看他。「如果说是养成习惯,那么也不能全只怪她一个人。」
「难不成还怪我啊?」纪斐然瞠目怪叫。
「是你纵容昭吟养成依赖的习惯啊。」他理所当然地讲。
纪斐然顿时哑口无言。大哥说的没错,是他纵容她的,可是,不让着她,难道要让她难过?
但是,由着她,他却愈来愈无法忍受了……他知道自己的性子,倘若压抑太久,一定会爆发的。
其实他也不止一次告诉过昭吟,要她别把重心全放在他身上,可说归说,她做不到有什么办法?
秘书送来咖啡又退了出去,纪鸿然主动端至窗前给陷入沉思的他。
「你啊,婚姻是要长长久久的,也别把自己逼得太紧了,免得适得其反。」纪鸿然以过来人的心态劝告弟弟。
他最清楚当一个人承受太多压力后会有多大的反弹,他孩子的妈就是这样毅然离开,导致两人白白浪费了多年光阴,他不希望弟弟重蹈覆辙。
尤其,他又是最重视自由与空间的那种人!
纪斐然啜饮一口冰凉的咖啡,冷却在心头滚沸的烦躁。
昭吟不是任性无理的女人,这从婚前的交往就可以知道,只不过是受到刺激才会改变。
所以她如果知道他想保有一些自我,应该是能够理解与体谅的吧?
只是要怎么开口……他得好好想想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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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斐然还来不及细思如何和莫昭吟好好沟通,就因一次醉酒而坏了事。
那日在山区应允阿强要出来喝两杯之后,阿强就很积极的邀约,几个朋友排出时同,敲定这场聚会。
因为一票都是男的,所以纪斐然单独赴约。大伙儿吃着热炒配生啤酒,聊着男人之间的话题,这在以往也是常有的事情,不过却是婚后的第一次,因为他除了工作以外的时间几乎都和昭吟在一起。
可听见是要喝酒,莫昭吟又开始担心了。
怕他喝得过量,以身体不好,又怕他喝醉了,安全堪虞,所以不但出门前再三叮咛,出门后也不断打手机重复提醒,活像是个不放心孩子出门的妈妈。
平常时候,纪斐然可以压下不悦,好声好气的安抚她,但几杯黄汤下肚后,醉意袭来、思绪混沌,理智也不太能派得上用场,再加上日积月累的不满,以及身边友人的戏谑调侃,面对像定时闹钟似的手机来电,他失去了耐性。
将近凌晨十二点,醉醺醺的纪斐然悻悻然的返家,累积已久的不悦在甫踏入家门看见妻子正拿着话筒拨打、而他的手机同时又响起之际,陡然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