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美,比以前更美,五年前的她若是颗半熟的蜜桃,那么现在,蜜桃成熟了,可口地挂在枝上招展着,吸引人口腹之欲。
他怔怔地望着她弯弯的眉,她挺俏的鼻,薄巧的耳壳,透出淡粉色的芙颊,以及那两办彷佛藏着亘古魔咒的朱唇。
一股热血蓦地冲涌下腹,他绷紧全身肌肉,强忍住不该在此地放肆的男性欲望。
可她偏偏在他汗流浃背的时候,娇媚地低吟一声,轻颤弯密的羽睫。
她醒了,扬起眸,与他四目相凝,眼神佣懒迷离,似是仍处在半梦半醒间。
咒语生效了,他难以克制地倾向她,吮住她甜蜜的芳唇。
她没有抗拒,懒洋洋地迎接他,他怀疑她是睡得迷糊了,才对他如此慷慨,但他可没绅士到放过难得的良机,热烈地啄吻她。
她展开藕臂,魅惑地勾下他肩颈,两副躯体在沙发上交缠,如两条蛇,滑腻地扭在一起,谁都舍不得放开谁。
「你等等。」他凝聚全身仅余的自制力,跃下沙发,快速地锁上门,落下窗帘,将两人藏在他人无法窥见的密室里。
她看他俐落的举动,忽地笑了,娇媚性感的笑声,勾惹他心弦,熊熊的欲火烧得更加旺盛,他一把搂住她柔软的娇躯。
她软偎着他,哑声低语:「我们不应该在这种地方……做那种事。」
「管它的!」他管不了,封锁了五年的情欲野兽,已等不及破柙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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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情过后,她说她饿了。
「你想吃什么?」他爱怜地抚摸她眉宇。「我去买。」
「蛋炒饭。我不要买的,要你做给我吃。」她要求,语气是任性的。
他却一点也不觉得她任性,温柔地笑了,牵起她的手。「走吧。」
如同五年前,两人这回还是溜进住院医师的宿舍厨房,戴醒仁打开冰箱找材料,也欣喜地在电锅里发现半锅剩饭。
莫传雅坐在餐桌边当她的大小姐,闲闲等开饭。
戴醒仁回头瞥她一眼,忍不住摇头。「你还是没学会吗?」
「学会什么?」
「我不是留了一本蛋炒饭的食谱给你,你没学着做吗?」
「为什么要学?」她轻哼。「我才不学。」
「因为如果你想吃,你家厨师自然会做给你吃吗?」他笑问,自己也觉得当时太无聊、怎么会想到留食谱给她?她可是千金大小姐,何必自己亲自下厨?
「你后悔了?」莫传雅看透他思绪,不愉地眯起眼。
「后侮什么?」
「后悔留那本食谱给我。」
「也不是后悔,只是觉得好笑。」他自嘲。「我本来是想,你既然爱吃我做的蛋炒饭,说不定心情不好的时候可以自己做来吃,不过现在想想,你没必要自己学着做。」
「才不是你想的那样呢!」她尖锐地反驳。「我不学做蛋炒饭,有别的原因。」
他一愣。「什么原因?」
她瞠瞪他,不说话,眼底蕴着满满的懊恼。
他又哪里说错话了吗?戴醒仁自省,却找不到原因,只好虚心向本人求教。「传雅,你到底怎么了?」
她别过脸,看来是不想理他,他正想叹息,她忽地幽幽扬嗓。
「如果我学会,你就不会做给我吃了吧?」
他怔住。
「我干么要学会?」她嘟起嘴,怒斥他。「我学会了,你是不是就不回来了?」
这意思是,她一直在等他回来吗?他傻傻地凝望她薄嗔的容颜,不敢相信。若是真的如此,为何她不回电话,也不回信?她只要说一声,他会马上赶回来啊!
「传雅,你——」
「不要问了!」她傲气地打断他,似嗔非嗔。「不许你问。」
他识相地闭嘴,不再多问,施展许久未曾卖弄的厨艺,炒了两盘色香味俱全的蛋炒饭。
她心满意足地吃饭,他坐在她对面,跟她一起吃,看她含笑的表情,心弦阵阵牵动。
「传雅,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他鼓起勇气开口。
「什么事?」她放下汤匙,拿纸巾抹了抹嘴。
他深呼吸。「我在想,关于我们的婚姻——」
「你想怎样?要离婚吗?」她反应迅速。
他顾不得她是真心这么想,还是故意逗他,急着澄清。「我不离婚!」
她眸光一闪。「那你想怎样?」
他直视她。「我是想,既然我们是夫妻,应该要住在一起。」
「这么快就想跟我一起住?」她嘲讽地扬唇。「还早得很。」她还没惩罚够他呢。
他蹙眉。「你的意思是……」
「以后再说。」她坏心地不给他一个明确的答案。「看你的表现能不能让我满意。」
这意思是要继续考验他吗?他叹息,心甘情愿地领受爱妻的责罚。
「传雅,下次我休假的时候,我们……去哪里走走好吗?」他小心翼翼地问,很怕连约会都被打回票。
没想到她却是朝他盈盈一笑,干脆地应许。「好啊,到时你来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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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早晨,戴醒仁到医院附设的健身中心运动。
今天,他跟妻子说好了要约会,凌晨五点多,他便兴奋地在医院宿舍醒来,再也无法成眠,于是早早梳洗,索性到健身中心发泄过剩的精力。
一个小时后,他淋浴冲澡,刮胡子、梳头发,仔细打理自己,对着镜子左顾右看,确定外表无懈可击后,才驾着爱车来到娇妻住的公寓楼下。
结果还是来得太早,他自嘲地勾唇,笑自己太心急,按捺住性子,在楼下又足足守候了将近两个小时,才按她家门钤。
她又让他等了二十分钟,才姗姗来迟地下楼。
映入他眼底的倩影,依然教他惊艳万分,只是她脸上的腮红似乎上得太多了,气色显得有些不自然。
「干么一直看我?」她没好气。
他笑了,手指轻刮她柔嫩的脸颊。「你不觉得自己腮红抹太多了吗?像猴子屁股。」
「你敢笑我?」她故意睁大眼,怒视他。
「开玩笑的。」
「谁想跟你开玩笑啊?」她娇嗔。「我不去玩了,让我下车。」
「好好,你别生气。」他连忙柔声哄大小姐。「我说真的,你这样很漂亮,是我刚才不懂得说话。」
「你——」莫传雅眯起眼,若有所思地凝睇他。
他以为她还生气,怕她真的反悔不跟他约会,顿时有些心慌意乱。「怎么了?」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说话了?」她嘟嘴,似喜又似嗔。
「这样不好吗?」
「油腔滑调的,我不喜欢。」她冷哼地别过脸蛋。
他凝望她紧绷的侧面,轻声叹息。「我可是为你学的,小姐。」
「什么?」她诧异地回眸。
「你以前不是一直念我,做人不要太一板一眼的,不懂幽默吗?」他直视她,眼潭满蕴着柔情密意。「我一直记着你的话,所以这些年来努力改变我自己。」
她怔住。
这么说,他学会笑,学会与人为善,都是为了讨好她,有朝一日令她刮目相看,甚至之前对那些医院老狐狸折腰,也是为了保护她不受责难,而她竟然以为他是因朱湘琳而改变,莫名其妙地吃醋?
莫传雅惘然,再度觉得自己傻得彻底,只是这回,她傻在不懂丈夫的真心,一念及此,她柔柔地笑了。
「你不生气了?」他低声问,似是有些提心吊胆。
好可怜,他一定觉得她这阵子忽冷忽热的,很难搞吧?
莫传雅甜蜜地叹息,朝丈夫瞥去缠绵一眼。「我没生气啦,你快开车。」
「嗯。」他安下心,催动油门,稳稳地往前驶。
她降下车窗,原想享受清风拂面的舒畅,但风一吹,头立刻疼起来,连忙关上窗。
「怎么了?」他警觉地问。
「没事,我怕风吹乱头发。」她微笑地找藉口,悄悄撑住疼痛的额头。
其实今天从早上起来,她便觉得身子有些不对劲,为了掩饰过分苍白的脸色,才会抹了太多腮红,反遭他揶揄。
「要不要听音乐?」他问。
「好啊。」
他按下播放键,是她最爱的古典乐,她很高兴他还记得她的喜好。
「我本来不爱听的,可这几年在美国听了几场音乐会,也喜欢了。」他顺口道。
「呵,原来你在美国还会去听音乐会,真有情调!」她话里又呛着酸味了。「该不会是跟朱小姐一起去听的吧?」
「是病人送票给我,我才去听的。」他急忙解释。「我是因为你喜欢听,才想说也去试着听听看。」
又是为了她!
莫传雅脸颊窘热,忽然觉得自己心眼真是小,动不动就吃醋,可谁教他们分开五年,她总是为他究竟爱不爱她感到困惑,实在没办法落落大方。
「你怎么不说话?」他语气焦灼。
唉,她真坏,这样吊着他一颗心。
莫传雅悄悄咬唇。「没事,听音乐啦。」
两人静静地听了会儿音乐,他说要带她去海边,刚要上高速公路交流道时,一串铃声乍然落响。
是戴醒仁的手机,他搁在外套口袋里,请莫传雅帮忙拿,她掏出来时不小心连皮夹一起落下,她拾起皮夹,意外瞥见他在透明套里嵌着一张图片,看起来像是五年前她拿给他的胎儿超音波图。
他发现她看见了,一时有点慌,直觉想抢回皮夹,她却坚持不给。「这个……该不会是我们的宝宝吧?」
他一凛,半晌,默然点头。
「原来你一直留着?」
「嗯。」
她凝睇他忧郁的眉宇,在他眼里看到深沈的懊悔,心弦顿时难以自禁地揪紧。原来不是只有她为了他们失去的宝宝而哀伤,这些年来,他同样放不下。
怪不得他会说,只要她能再度怀孕,无论如何都会让她平安生下孩子,他心里,一定也深感遗憾吧?
一念及此,莫传雅心湖荡漾,明眸隐隐噙酸。
她锺爱的男人啊!原来这些年来他一直牵挂着她,牵挂着他们失去的孩子,其实他心里也很苦吧?因为他一直误以为妻子不肯原谅自己。
其实她不是不原谅他,只是……
铃声持续号响,打断了莫传雅纠结的思绪,她轻轻一叹。「你先接电话吧。」
他点头,接过手机,按下扩音键。「我是戴醒仁,请问哪位?」
「戴医生,这里是急诊室。」一道急促的女声传来。「刚刚有个罹患先天性心脏病的幼儿被转送到我们医院,因为他的症状很复杂,年纪又太小,原来的医院不肯为他开刀,他现在情况很危急,他妈妈希望我们马上动手术。」
不会吧?要他现在回去开刀?他好不容易徵得老婆同意跟他约会,怎能临时取消?
戴醒仁蹙眉。「没有其他医生可以帮忙吗?」
「熊副院长说儿童心脏很纤细,术野很狭窄,戴医生技术最好,希望由你来执刀。」
「可是……」他依然犹豫。
反倒是他的妻子主动扬嗓。「去吧!」
他愣了愣,回头望她,她浅浅地笑着,眼神是全然的理解。
「病人需要你,你不能不去,如果你不去,就不是我认识的那个戴醒仁了。」她柔声低语。
他闻言,悚然一惊,瞬间下定决心,回转方向盘,往医院的方向狂飙。
二十分钟后,两人已赶回医院,病人已经上好麻醉,就等他开刀,他匆匆换上丰术服。
「对不起,我弄完了马上Call你。」他向妻子道歉,刷过双手,正要踏进手术室,只听身后一阵落地闷响。
他愕然回头,惊见爱妻倒在地上,脸色雪白,额头冒冷汗。「传雅,你怎么了?」
「我……没事。」莫传雅强撑起虚软的上半身,朝他淡薄地微笑。「只是忽然有点头晕,你快进去,别管我。」
他怎么能不管她?怎能丢下她一个人?
戴醒仁迟疑不决,病人的母亲正跪在地上焦急地为儿子祈祷,一见到他,冲上来苦苦哀求。
「戴医生,你就是戴医生吧?求求你救救我儿子!请你快进去,拜托你,他就快死了,拜托你……」
「你快去啊,去啊!」
在爱妻与病人家属声声催促下,戴醒仁踏进手术室。面对躺在手术台上,生命危急的小男孩,他心跳纷乱,想的都是在门的另一边,柔弱不适的妻子。
她究竟怎么了?该不会心脏出了问题?虽然她以前动过手术,但并不表示从此永绝后患,总有可能复发。
她情况怎样?很严重吗?如果没人帮她怎么办?如果其他医生技术不够好,救不回她怎么办?
不行,他要去救她!他不能丢下她不管,他做不到……
「戴医生,出血了!」护士惊骇的嗓音倏地唤醒他迷蒙的神智。
他猛然回神,这才发现病人的鲜血喷了自己一身,连视线都模糊了。
「病人心跳停了!」跟刀的住院医师仓皇地喊。
戴醒仁倒抽口气,知道自己再不专心,便会当场害死一条小生命,他深呼吸,将手伸进孩子的胸腔里,握住那颗弱小的心脏,以恰到好处的指劲按摩。
一分钟后,病人恢复心跳,众人这才稍稍松一口气。
但仍不能松懈,病人依然危在旦夕,只要他稍有错手,便可能铸成无法挽回的遗憾。
怎么办?传雅,我该怎么办?
他紧握手术刀,拚命止住颤抖,一次又一次地命令自己冷静。
他现在不能想自己的妻子,不能分心,他只能想着病人,必须对他手上的这条生命负责,这是他身为医生的义务。
他咬紧牙关,强睁着酸楚泛红的眼,为病人开刀。
数个小时后,他终于完成手术,走出手术房,孩子的母亲一直焦急地在门外守候,听说手术成功了,激动地哭跪在地,抱住他双腿。
「医生,谢谢你……谢谢你没放弃我的孩子,大家都说他治不好,说怎么样也没办法救回他,可他是我的命根子,我这辈子就指望他一个了,谢谢你,医生,谢谢你……」她、心酸地嚎泣。
旁观的人听了,都禁不住感动,若是从前的他,肯定也会感到欣慰,庆幸自己能够挽回一条生命,救回一个家庭的希望,可如今,他看着这位感激涕零的母亲,却双目无神,胸口空洞,如浮萍漂泊无根。
若是他救回了病人,却失去了自己最爱的女人,那么这一切,又有何意义?
「医生,谢谢你,谢谢……」妇人哽咽不已。
「不用谢我。」他不值得她如此慎重地道谢,因为他心里,只想见他的妻,只想知道她是否平安。
一念及此,他推开妇人,拔腿狂奔,见人就问:「传雅呢?我老婆呢?她现在人在哪里?」
某个护士指点他,说她在医院的头等病房。
他急忙奔向病房大楼,搭电梯直达最高楼层,他心跳紊乱,一面跑,一面忆起五年前,他也曾在一台手术后如此近乎发狂地奔跑,但最后,迎向他的却是一面谢绝探视的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