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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辈子他是我主子 page 12 作者:绿光

  他不知道老天让他回到前世的用意,李杰生已经死了,改变崔子信对李杰生而言已经没有意义,况且这里没有学妹。

  老天大概是搞错了,他想去的是来世,而不是前世啊!

  ***

  就在黄氏生辰前一日,崔子仁被升为户部给事中,消息一传回崔府,黄氏开心地亲自提笔加写了几张邀帖,差人快马送帖。

  宜冬一得知这消息,不以为然地摇头。生辰和嫡子升官一并办宴是好事,却苦了她们这一票丫鬟,不过倒是可以趁这个机会确定学长是不是和她一并回到前世。

  如果崔子仁真的是学长,依他那种端正清高的性情,怎会在来世里被冤亲偾主给缠上?还是说,在未来里将会发生什么事,导致冤亲偾主的产生?

  呿,她想这么多做什么,他到底是不是学长都不知道,何苦搞得自己头疼?况且明天还有黄氏的生辰宴,她光是想像就觉得累。

  抱持着准备疲累的想法到了翌日,一如宜冬的想像,黄氏的生辰宴让她的脸面无表情到了极点。

  虽说崔府算不上勳贵之家,但也是京城的世家大族,尤其族人多在朝中为官,再加上黄氏出阁前本为官家千金,所以与会的几乎都是京官,而且人数超出宜冬的想像,让她从早上忙到下午,连喝茶的时间都没有。

  酉初时,宾客已经陆续进府祝寿,宜冬从外场忙到内场,之后又站在黄氏身边充当摆饰人偶,冷眼看着府里的庶女莫不讨好地围着黄氏。

  “母亲,喝茶。”崔华端着茶送到她面前。

  “就你这丫头贴心。”黄氏慈爱地拍拍她的手。

  “这都是女儿该做的。”崔华顺势占住了离黄氏最近的位置,让其他两名庶女恨恨地瞪着她,却不敢造次。

  在宜冬的记忆里,庶女中年纪最长且已及笄的便是崔华,如今这般讨好黄氏,说穿了就是盼着黄氏能替她安排一粧好姻缘罢了。

  只是看着崔华那么卖力地撒娇,她实在有点反胃。倒不是因为崔华表现太虚假,纯粹是她认出了她是方仲与……轮回因果好可怕。

  “夫人,娘家二爷来了。”婆子在门外喊着。

  黄氏喜出望外地搁下茶盏,朝三个庶女摆了摆手,“你们从梢间过去,到花厅里去玩吧。”

  三名庶女面色变了变,还是乖巧地过了花罩离开。

  “姑母。”男人掀帘走了进来。

  “关元,过来过来,这都多久没瞧见你了。”黄氏一见黄关元便热切地招呼着。

  “都是侄儿的错,这阵子一忙就少往姑母这儿走动,也不知道姑母的腰腿好些了没,这红蔘是跟大内尚药局拿的,听说行气补血,给姑母补补身子。”黄关元走近,将木匣递上。

  宜冬面无表情地接过木匣,父到后头让宜夏记下。

  “不过是过个寿,怎好让你破费。”黄氏嘴上叨念着,却是笑得阖不拢嘴。

  “我就一个姑母而已,得珍惜着点。”黄关元在下位坐下,接过茶水后,又问:“关成他们来了吗?”

  “来了,都去前厅了,你进来时没瞧见吗?”

  “没瞧见。”黄关元顿了下,像是若有所思。

  “怎么了?”黄氏不解地问。

  “没什么,只是听说这一阵子关成他们和子俊走得挺近的。”关成、关昊是他的堂弟,向来是极亲的,可近来也不知道从崔子俊那吃了什么甜头,与他生疏了些。

  黄氏闻言,秀眉微微攒起,“好端端的,他们怎会跟子俊走得近?”

  黄家子弟在朝中虽非官居要职,但好歹都还是叫得出名号的官,如今竟和个京城无赖搅和在一块,简直是自贬身价。

  “不晓得,总觉得他们和在一块神神秘秘的,我问了关成,他啥也不说。”黄关元揉着眉心。

  “知道了,这事我会差人注意。”

  “那就多谢姑母了。”

  “说什么谢呢?往后子仁还得要你多照看。”

  “依我看,是子仁要多关照我才是,要是一个不小心闹到皇上那儿,我这个户部侍郎可吃不完兜着走。”

  黄关元打趣道。

  “瞎说,子仁那孩子沉稳刚正,就跟他爹一个样,只要你不行差踏错,怎会出乱子。”见黄关元意味深长地瞧着自己,黄氏便又添了一句,“当然,一点小乱子又会成什么问题,子仁那孩子又不是不能商量。”

  “那倒是,子仁在官场几年,也该看清时局,姑母也知道靖王待咱们黄氏一族向来不薄。”黄关元说着暗话,见黄氏明白地点着头,随即起身,“姑母,我到前厅去盯着,瞧瞧他们这会是不是又搅和在一块。”

  “去吧。”

  黄关元刚出去,宜春适巧掀帘进房,“夫人,人都到得差不多了,戏班子也已在小南园里备好了。”

  “好,这就走吧,别让宾客等太久。”

  宜春和宜冬赶忙搀着黄氏起身,替她整好衣衫才往外走。

  一路上,宜春不住地对宜冬使眼色,宜冬视而不见地将目光移到一旁。

  不能怪她,她实在是累了,而且最气人的是她必须守在夫人身边,又男宾女客是分两边的,她根本碰不到崔子仁和崔子信,在她累得半死的情况下连一点情报都打探不到,自然别奢想她摆出笑脸。

  ***

  第6章(2)

  崔子俊在通往前厅的小径上来回走,直到听见脚步声才转过身去,一把拉住迎面走来的崔子信。

  “二哥,你到底是上哪去了?”

  “别拉着我,我今天很累。”崔子信没好气地道。

  “不拉着你,黄关成他们就要回去了。”崔子俊哪里睬他,硬是拉着他往前厅去,“不说黄关成他们,今天母亲生辰你竟然敢迟了,你就不怕母亲心里不舒坦?你知不知道今天大房、二房、四房的人都到了,黄家那头也几乎都到齐,你可是最后一个,你还真敢。”

  崔子信懒得吐槽,干脆任由他拉着。

  真要说什么敢不敢,他敢说崔子俊才是最敢的!这家伙在外头强行收租又苛刻庄户,甚至强掳民女、结党闹事,最可恨的是这些事自己也有分!

  好不适应,真的好不适应,偏偏他无计可施,除了继续善后他还能如何?总不能要他视而不见吧?噢,从警察变成罪犯,他内心万分纠结。

  “快点,今天这事非要跟黄关成谈妥不成,要不户部尚书那头要是怪罪下来,可不是咱们担得起的。”话到最后,崔子俊还刻意将声音压低。

  “谈什么?”他佯愕地问。

  崔子俊回头瞪他,恼意完全掩饰不了,“崔子信,你最近到底是怎么了?京里传言崔家二爷转性,从恶霸变成了善人,赈济造桥,宽待下人,就连庄户都教你给减租了……你到底是在玩什么把戏,好歹也先跟我通一下气,要不咱们这出戏要怎么演下去?”

  崔子信微扬浓眉,“我这么做自然有我的用意,往后你会明白的。”

  事实上,他当然知道崔子俊在着急什么,可他偏不动手,横竖能先避开眼前这一祸就好。

  “好,其他我不管,户部尚书那椿事,你到底打算怎么办?”

  “哪桩?我忘了。”他笑得一脸无奈。

  “忘了?你最好是连你姓什么都能忘!”他不提便罢,一提起便教崔子俊冒出一肚子火,“你连我的银钱都拿去赈济,你是脑袋坏了是不是?咱们爷俩花用都不够了,还赈济!”

  “好了,你嚷这么大声是要让人都听见是不?”崔子信懒懒地安抚他。

  崔子俊一把挥开他的手,“横竖你得负责让黄关成去说服黄关元,届时将皇上开仓赈济的银钱粮食交给咱们的马队运送,这事可是户部尚书交代你去办的。”

  崔子信垂下眼,思索着到底要怎么装傻才能避开这粧破事。这事一开始是户部尚书说边境需要牲口运送赈济物资,又因工部的牲口不足,请奏皇上采由民间马商运送,崔家马队当然要抢先机。

  到时候,押粮的人将会是黄关元,他们再偷偷将赈济的银钱粮作全都送到宁王的庄子里,待事发参黄关元一个办事不力,拿黄家开鰂,可事实上,整件事从头到尾都是宁王的阴谋,宁王会再派人将银钱粮作运进靖王府,嫁祸靖王,最后黄家、崔家全都成了靖王谋逆的从犯,二族皆灭。

  这事,他是绝对不会让它成真的!无关改不改变,是他不能允许这种蠢事发生。

  “欸,户部尚书是黄关元的上司,尚书开口,岂有侍郎不点头的道理?”他继续卖力地装傻。

  他当然知道,户部尚书之所以不开口,不过是为了置身事外,让崔家争取,到时候才能一网打尽。

  “我真是会被你给气死,你……”

  “你们两个在那里做什么?”

  一道嗓音介入两人之间,崔子信抬眼望去,笑着喊道:“大哥。”

  “怎么回来得这么迟?”崔子仁朝两人的方向走来。

  “黑田庄那里的沟渠出了问题,我找了些泥匠研宄该怎么处理,一时忘了时间,就回得迟了。”崔子信先朝他施礼,再问:“母亲没生气吧?我给她带了些养身的药材回来,一会再交给她的丫鬟处理。”

  崔子仁听了,不住地打量着他。

  见状,崔子信不禁失笑,“大哥,三年不见,你该不会是认不出我了吧?”

  崔子仁唇角微微上扬,“我听人说你近来做了些事,挺不错的。”

  “应该的。”他在赎罪呀,连一半都还没赎够,真够他头痛的。

  崔子仁拍拍他的肩,“堂哥他们要走了,跟我一道送客吧。”

  “好。”

  两人并肩走着,将崔子俊丢在后头,压根没管他是否跟上。

  两人来到大门前的小园子时,适巧一些宾客正要离开。

  其中一名宾客一见崔子仁便上前攀谈,恭敬地施礼,“子仁……喔不,给事中大人。”

  “赵义,不用多礼,你和子信先聊,我去送送宾客。”崔子仁边颔首边和其他宾客寒暄几句。

  崔子信瞅了眼赵义,一语不发。

  “你今天怎么搞的,居然现在才到?”赵义走近他,脸上扬着笑意,口气却是极度不满。

  “找我有事?”崔子信抬眼笑问。

  赵义,赵氏钱庄的当家,这些年靠着崔家发迹,成了皇商,还当上了宁王的左右手。赵义看了眼几步之外的崔子俊,笑意越发冷沉,“你最近到底在玩什么把戏?说好的事一件都没办妥,是故意给我难堪,还是给宁王难堪?”

  崔子信不动声色,垂睫忖了下才道:“你去问子俊,我前阵子病了,一醒来许多事都给忘了,那家伙也不跟我提点提点,这笔帐要挂在他头上才行。”

  “病了?”赵义哼笑了声,视线越过他,看着后头跟上、耸肩的崔子俊,“我不管,三天内把黄关元给搞定,事情总不能做到一半收手,否则到时候王爷发怒了,别说我没警告你。”说着,拍拍他的胸膛。

  外人看来两人像是交情好的哥儿们,可只有崔子信最清楚,自己此时正屈于下风,暂无翻身的机会。

  目送赵义离开,他呼了口气看向崔子仁,眼角余光瞥见走在最末的丫鬟脚下像是被青石板的缝隙给绊了下,眼看着就要扑倒,他眼明手快地上前拉住她,于此同时,崔子仁也回头拉了她一把。

  那丫鬟像是压根没吓着,只是目光直盯着崔子仁,一旁的崔子信不禁眉头微扬,总觉得她这表情像极了学妹,那种淡然的眼神教他怀念极了。

  她应该是叫作宜冬吧,这般盯着崔子仁,不会是……

  “你还好吧?”崔子仁淡声问,抽开了手却反被她揪住,他微皱起眉,还未出声,走在前头的宜春赶忙跑来,一把将她扯到身后。

  “大爷,宜冬前些日子身子不好,今天忙乱一天累了才会这般造次,还请大爷别责怪她。”

  “不碍事,既是累了,就让她去歇着吧。”崔子仁摆了摆手,随即朝未散的宾客走去。

  崔子信走在后头,忍不住多看了宜冬两眼,却见她的目光锁定崔子仁。

  哎呀,哪来的痴情丫鬟呀,母亲会允吗?想着,他不禁低笑了声,关他什么事,他烦自己的事都烦不完了。

  “宜冬,今晚我和宜夏值夜,你就好生歇着吧。”

  走在回黄氏居住的玉禧苑路上,宜春低声吩咐着,却见她脸色又冷又臭,活像是被谁倒了偾。

  这样的宜冬她是不曾见过的,宜冬虽有着小孩子心性,有时执拗了些,但也少有这般直接又鲜明的表现不悦,而这状况似乎在大爷回京之后频频出现。

  “宜冬,你……你喜欢大爷吗?”思索片刻后,宜春小心翼翼地问。

  闻言,宜冬先是一脸见鬼般的惊吓表情,随即又化为鄙夷唾弃,“我的眼睛看起来像瞎了吗?”

  宜春狠狠地愣住,一时无法接受她有着这般尖酸的口气和不屑的神情,简直像是瞬间变了个人。

  察觉自己不小心露出真性情,宜冬随即转开话题,“姊,我有点累了,我自己回房就好,你赶紧过去夫人那里吧。”

  “你真的不要紧?我瞧你气色也不太好,还是我先到厨房去给你拿些吃的?”

  “不用,我不饿,我想睡了。”

  “好,那你自个儿小心。”

  进了玉禧苑的拱门,宜春朝主房而去,宜冬则是慢吞吞地走往后头的仆房。

  喜欢大爷?她撇唇笑得讥讽,她不过怀疑他是学长罢了,她只是对于一个曾经对自己告白过的男人多了点关心,担心他往后恐怕会娶个刁蛮的官家千金,替他的将来感到可悲而已。

  想起黄氏在都是女眷的小宴上挑了几个口袋名单,还差人打探几位千金的品性,像是打算赶在年底就将婚事给订下,她心里就有种古怪的焦虑。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跟焦虑这种情绪绝缘的,可事实上她现在却是真切地尝到焦虑惶恐的滋味。

  是什么教她乱了心绪?

  忖着,她无意识地停住脚步,任由微凉的夜风吹动她的衫裙。

  他是学长吗?很像是学长,因为当她握住他的手时,她确实听见了附近鬼魂的声音,如果她说出她是谁,他会记得她吗?

  她想得入神,压根没察觉身后渐近的脚步声,更没瞧见已经延伸到她脚边的鬼魂,可当身后的人从后方熊抱住她时,她一惊,不假思索地就抓着那人的手,顺势弯下腰,将人给抛摔出去。

  等那人重摔在地,呼痛的声音响起,她才察觉自己做了什么,向前几步一瞧,竟是崔子俊。

  “你这臭丫头……”崔子俊不敢相信自己竟被个丫鬟给摔了出去,重摔的力道教他躺在地上好一会还坐不起身。

  宜冬垂眼看着他,心想再多踩他个几脚应该也没关系吧?横竖他是个混蛋,踩他几脚说不定围在他身旁的鬼魂还会拍手叫好,更别说他压根不敢张扬出去,毕竟被女人摔飞这种丢脸事,他能向谁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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