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景煜笑了。「原来如此,饿着肚子,确实难以入眠。」
房里设了薰炉,颇为暖和,他起身,撩开帐子下了榻,连鞋也没套,只披了外衣便去吩咐守门的雪阶让随行粗使婆子去厨房做些面食,转身时便见夏依宁怔怔地望着自己。
他走回床边,微微一笑,间道:「不习惯见我这模样吗?」
她的脸庞不由得染上了一抹红,轻轻点了头。「嗯……真好看。」
未束发的他另有一番俊雅,烛光映照下,面容更加出色,好看得叫她几乎透不过气。
她忽然觉得眼眶一阵发热,怕他发觉,她微微垂阵。
她无法衡量出自己对他的爱慕有多深,但若要她舍弃自己的性命来换他的长寿,她义无反顾。
宣景煜定定的凝视着她,轻抚着她的长发,轻柔地道:「宁儿,你可知道,你这模样又说这样的话,我可要管不住自己了。」
他在床没坐了下来,将她抱到怀里,低头压了下去,含住她的唇瓣,汲取她嘴里的香甜滋味。
「这里不行……」她急道,可她的话语瞬间落在他的唇里,承受着他浓烈的吻,她一时也不知如何推却了。
宣景煜把她压向床榻,轻轻扯开她的中衣,他的呼吸变得沉重,他深深的吻着她,正想与她云雨缠绵,叩门声却煞风景的响起。
「姑爷、小姐,奴婢送面来了。」外头是雪阶,自他们洞房后,夏家的陪房都改了称呼,但她和雨嘉无外人时还是会称夏依宁小姐。
「雪阶来了……」夏依宁明知道雪阶不会贸然前来,还是慌忙的要推开宣景煜。
她知道他动情了,知道他想要,可山虎不知道何时会出现,若是贪欢误了事,那这一趟可就白来了。
宣景煜眼中的热意尚未退去,附在她耳畔柔声道:「先放了你,回到府里,你再伺候我,像上回那般,吻我那处。」
夏依宁脸一红,几不可见的点点头,那低垂的姣美颈项上还有他留下的吻痕,他满意的起身,扬声让雪阶进来。
夏依宁其实食不下咽,但自己称肚子饿,总不好半口不动,勉强吃了小半碗面条,便再也吃不下了,宣景煜本就不饿,吃得也不多。
待两人吃好,雪阶进来收拾又出去,两人重新躺下,这时已经是丑时了。
也不知是白日太累,还是吃了那半碗面食又跟宣景煜聊了几句真有助睡眠,夏依宁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待她察觉到有异,一睁开眼,见到她身边的宣景煜也已经醒了。
她的心猛地一跳,紧张的要起身。「我好像听到惨叫声……」
「莫慌。」宣景煜摁住了她,「我出去看看,你别出来,我让雪阶进来陪你,我若没回来,你千万不可出去。」
夏依宁心里乱糟槽的,肯定是山虎闯进书院来了,她眉心蹙得死紧,拉住他的衣袖道:「你自己当心点,叫韩老爹父子也一块儿去。」
宣景煜也没时间多问为何要叫上韩老爹父子,他很快整装,带着佩剑出去了,纵然夏依宁知道他武功不错,却还是担心不已。
雪阶很快进来,昭宣景煜的吩咐,将房门栓紧了,但也是一脸忐忑不安地道:「小姐,外头不知出了什么事,动静好大,奴婢听见有人在尖叫。」
「不会有事的,」夏依宁像在安抚雪阶,但更像在说服自己,她忧心忡忡的起身,让雪阶取来衣物也穿戴整齐,打算一有个什么就冲出去。
主仆两人在房里待了一个时辰已是十分煎熬,雪阶几次说要出去看看,夏依宁怕她有危险,说什么都不准。
又过了半个时辰,透过窗子看出去,天都蒙蒙亮了,这时才传来连续的叩门声,吓得夏依宁几乎要惊跳起来。「何人?」
门外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是我!」
夏依宁急忙去开门,动作之快,令原本要去开门的雪阶都愣住了。
门一开,见到宣景煜站在门外,身上衣物染着些血迹,夏依宁的一颗心又提到了嗓子眼。「你受伤了?伤到哪里了?」
宣景煜一笑。「我没受伤,不是我的血,是山虎的血。」
雪阶惊呼一声。「山虎?」
夏依宁心里纷乱,却还得装作吃惊地问道:「什么山虎?难道有山虎闯进书院里来吗?」
宣景煜点了点头。「不错。」
凶猛的山虎闯入书院,整个书院的人都惊慌极了,学生们纷纷逃走,能逃出书院的都逃出去了,可能是宣景扬身上还有余香,那山虎寻着气味找到他之后便一直扑向他,几次差点要叼走他,身上的衣服都被撕烂了,他如今才不过十二岁,山虎在他面前惊天一吼,震耳欲聋,他当场被吓得脸色惨白,哭喊救命。
宣景煜救弟心切,和宣恭率领的十名护卫奋力与山虎搏斗,虽然人人手中都有创,也人人都有一身武艺,可寻常人要靠近山虎并非容易之事,甚至好几名护卫都被山虎伤了。
最后,韩老爹父子三人闻风跑了出来,他们对付野兽自有一套属于猎人的方法,这才和众人一块儿合力射杀了那山虎。
事后韩老爹笑得阖不拢嘴,有些得意忘形地直说他十多年前曾猎到一只老虎,如今可说是宝刀未老,擒虎对他而言易如反掌,再来十只老虎他也不怕。
韩老爹因为又猎到了老虎而欣喜若狂,这可是值得猎人大大炫耀之事,反观宣景扬,他则是吓得双腿发软,全身无力,差点昏死过去,宁安居士也十分不解。
「老夫在这此地住了二十多年,从未见过猛兽出没,顶多就是山猪野兔,今日怎地会有山虎闯进来?实在匪夷所思。」
一场惊魂,有惊无险,宣景扬被吓得不轻,直说不敢待在书院里,要随他们回去。
出了这样的事,宣景煜也不放心宣景扬继续留在书院,自是同意。
夏依宁虽然余悸犹存,但是经过这么一场意外,她不必再想理由让宣景扬跟着回府,倒也算是意外的收获。
第九章 陵王府做客(1)
回到宣府,陆氏像是等待了多时,乍见宣景扬也跟着回来,自是惊讶万分,待心惊胆颤的听完经过,便直说回来得好。
宣景扬去给宣老夫人请安,宣静宸也跟去了,一直待在厢房里,根本没亲眼看到山虎的她,偏要去跟她祖母吹牛她亲眼看到山虎的经过。
待宣景扬、宣静宸离开,陆氏这才拉着宣静霞的手急急地问道:「你们路上究竟发生了何事?有自称来自陵王府的人上门,送了许多贵重之礼要给你,我听了心里直打鼓,不敢相信有这种事。」
夏依宁暗自讶异,陵王居然只听了宣静霞说了宣家两字便查出他们的来历,还大刺刺的表明身分,送礼上门,若是不想与他们这样的商家打交道,压根就不会如此,免得他们挟救命之恩与他攀关系,这举动分明是还要做些什么。
那么,他究竟想做什么才如此大动作?
「陵王府?」宣景煜微微挑眉。「娘没有听错,真是陵王府?」
「不会措的。」陆氏不安地道:「那人说静霞救了他家王爷一命,所以才送了这么多礼来,可静霞怎会救了陵王爷呢?」
宣景煜心中已有数了。「原来是他。」
陆氏更急了。「难道静霞真救了陵王爷?」又转而责备宣静霞道:「娘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可忖着与你外祖父学的那点医术就胆大妄为,万一弄不好出了人命,你能担得起吗?何况还是陵王爷,那可是千金之躯,若有个差池,怪罪到你头上,你如何承担?」
宣景煜居中安抚道:「娘,这次静霞并没有做错,情况急迫,若她没为陵王爷解毒,后果才是不堪设想。」
宣静霞也笑道:「是啊,娘,是因为他中毒太深了,当时风雪又大,也没法去找大夫,若我没有出手,就是见死不救了,外祖父虽然不要我出头,可也没要我见死不救。」
「不该让你跟你外祖父学医的。」陆氏叹了口气。「你去看看吧,送来的礼都在你房里了,里头有好些是珍贵的贡品,你好生收着,千万不可以有所毁损,那些首饰头面也都一并收好,娘去看看扬儿,受了那么大的惊吓,这阵子要好好补补身子才行。」
说完,她便匆匆往宣老夫人的房里去了,但仍旧紧锁着眉头。
夏依宁对陆氏的反应有些失笑,结识陵王是别人求之不来的福分,她却像是遭罪了似的,这般忐忑不安。
兴许是因为身为商家媳妇,本来就对高高在上的皇家有所敬畏,触怒了皇家,大厦一夜倾倒也是有前例的,也不怪陆氏如此紧张了。
她微微一笑,佯装兴味地道:「静霞,我也想看看陵王爷都送了些什么贵重的礼来,堂堂王爷出手,肯定都是精巧罕见的珍品。」
礼物关乎着心意,陵王究竟是什么心思,或许她能从中看出端倪。
宣静霞嫣然一笑。「嫂嫂到我房里吧。」
夏依宁原是捉摸不到李翊皇的心思,待见到那一箱又一箱的珠宝玉器和绫罗绸缎,她很快便明白了。
他送了重礼,又表明自己的身分,这不是对宣静霞动心了,不然是什么?这个念头一起,她难掩高兴。
以宣静霞的容貌和人品,并不输其它贵女,眼下因为宣静霞是商户之女,他堂堂一个皇子,连要纳宣静霞为妾室都不可能,但若将来他登基,权倾天下,他要封心爱的女子一个贵妃之位又有谁敢置喙?
想当朝的淑妃便是平民女子,是皇上微服出巡时在河西邂逅,带回了宫中,生下三皇子之后便封了淑妃……
翌日,宣家收到了一张请帖,是由陵王府的大管事送来的,宣府阖家受邀参加兰贵妃举办的赏花会,尤其是宣静霞一定要到,兰贵妃指名要见她。
「赏花会?哎呀,这可不一般!」宣老夫人对此殊荣兴高釆烈。「我听说那贵妃娘娘的赏花会只有皇亲国戚才能去,今儿居然来了帖子邀请咱们,这可不是说咱们和皇亲国戚平起平坐了吗?」
陆氏微微皱起眉头。「娘,您千万别这么说,若让人听去就不好了。」
「怎么不能说了?」宣老夫人理直气壮地道:「改明儿个我去打牌时,一定要跟她们说,我孙女儿救了陵王爷一命,贵妃娘娘邀请咱们去赏花会,哈哈,那些老太婆肯定要眼红死了。」
陆氏不能斥责婆婆,在心里叹了口气,这才又道:「景煜,你怎么看?这赏花会一定得去吗?怕是在那些王公贵族里,咱们得低声下气,显得卑贱了。」
宣景煜淡淡地道:「帖子都来了,肯定是要去的,咱们用平常心便是了,陵王府也不是什么龙潭虎穴,没有去不得的道理。」
宣静霞一笑道:「哥哥说的不错,既是对方特意来了帖子,便不会故意轻慢咱们,娘也莫烦恼了。」
夏依宁跟着道:「娘,我见那陵王爷不似外传般的难以亲近,况且静霞又是他的救命恩人,邀请咱们,自会以礼相待。」这是亲近李翊皇的大好机会,可不能叫陆氏拦阻了。
媳妇儿都开口了,陆氏脸上终于现出勉强的笑意,「既然你们都这么说,我就不操这个心了。」
夏依宁又道:「娘,赏花会是一个月后的事,眼下最要紧的是扬弟的功课,既然扬弟不肯回书院,便得给他找个夫子,以免耽误了课业。」
她一回来便在盘算这件事,要如何让韩意希成为宣景扬的教书先生,可真是愁煞了她,如今的韩意希尚未崭露头角,自己对宣家人来说又是初来乍到,照理她不识得韩意希,她要如何举荐他?
「说到这个,咱们文墨馆里有个现成人选。」宣静霞笑吟吟地道:「我前些时候到文墨馆的书阁里找书,见到一篇策论,真真是笔势纵横、雄辩滔滔,文笔雄深雅健,我询问了管理书阁的奉先生,才知是文墨馆里一个叫韩意希的书生所作,我便又看了他的字画,实在傲然不群、风格特殊,其余文章亦是气魄雄浑,语言精链,若是请他做扬弟的先生,肯定能受益良多。」
夏依宁心里一跳,怎么宣静霞恰恰提了韩意希?
她怀疑地看着宣静霞,就见她神情自然,不似刻意为之,或许是她想多了,宣静霞真是恰好就见到了韩意希的策论才有此一提。
「你说名叫韩意希是吗?」宣景煜点了点头。「我再去见见他。」稍晚,宣景煜见过韩意希之后便决定请他做宣景扬的先生,回房后与夏依宁提到韩意希,称他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夏依宁伺候他更衣,热茶也准备好了,她亲自奉茶,这才道:「既然决定请韩先生指导扬弟功课,不如让他与扬弟住在一个院子,也好随时督促,静宸再一、两年便要议亲了,若是跟着学些书画也是好的。」
宣景煜拉着她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腿上,一只手落在她的腰上微微一笑。「你设想得周到,便照你说的做。」
这样坐在他腿上,夏依宁真有些羞意,她想下去,不料他却是不放。
他把茶杯搁下,双手搂着她,灼热的唇落在她的唇上,她嘤咛一声,便沉醉在他的吻里。
宣景煜揽着怀里温热的身子,唇紧紧的贴在她唇上,双手也忘情的在她身上游移,从她不盈一握的腰往上,轻轻隔着衣物揉抚她的雪乳,抚到动情处,他的分身也有了反应,禁不住又在她雪白的颈侧和耳际来回吻着。
夏依宁面色晕红,浑身绵软,一阵耳鬓厮磨,她头上的发髻也松开了,如瀑青丝散着,更显小女人柔媚的风情。
他拉着她的手摸上自己的分身,在她耳边轻声道:「你得给我消消火才行。」
她双频通红,浑身发热,手摸着他的硬挺,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她结结巴巴地道:「你……不、不是去商行忙了一日?」
他低笑着道:「所以此刻很幸福,忙了一日,回到房里,有你等着我,不再是空荡荡的房间,不再是自己一个人。」
第九章 陵王府做客(2)
夏依宁有些触动,前世他白日不管忙得多累,回到书房总是一个人,他微薄的唇总是习惯性地抿着,在她和其它下人眼里,他是一个不爱笑的主子。
一想到他长年孤寂的身影,她不舍地搂住了他的颈子,把脸埋在他肩头,有些哽咽地道:「不会再让你一个人了,不会了……」
宣景煜已是欲火难耐,也没听明白她在说什么,他抱她上了床,挥手落了纱帐,张口便吮住她圆润的耳垂,温柔轻缓地道:「原来有妻子是这样的感觉,真好……早知如此,我应该早些娶妻,可若我太早娶妻,便遇不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