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认识你儿子跟儿媳妇啊,疯子!”蔡一嘉惊魂甫定,羞恼的骂道。
李德芳一把拉起田偲月,骄傲的道:“她就是我的儿媳妇!”
“纪妈妈?”田偲月张口结舌,顿时说不出话来。
蔡一嘉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你是纪航平的母亲?”
“没错!”李德芳不顾这是公众场所,自己又是有头有脸的贵妇,指着蔡一嘉鼻子大骂,“你这个下流的东西,居然敢提出这么肮脏的要求?严家有你这种女婿,要不是他们不长眼,就是祖宗没保佑!”
说起骂人,她可是一绝,这一点,纪航平完全遗传到她。
“你……你胡说什么!”蔡一嘉发现所有人都看着他们,羞恼不已,死不认帐,“你说谁下流肮脏?你知不知道我可以告你毁谤?”
“哈!”李德芳挑眉一笑。“不实指控才叫毁谤,我说你衣冠禽兽,那还侮辱了禽兽呢!”
蔡一嘉眼见越来越多人在看笑话,心知此地不宜久留。“我不跟你这疯婆子啰唆!”说罢,他拽起提包就要走。
李德芳一把抓住他的衣服。“怎么,你想逃?我还没骂够呢!”
“纪妈妈……”田偲月拉着她,摇了摇头。“算了。”
李德芳看着眼眸澄净、心地善良的她,顿了一下。
今天她约了一位名医在这儿见面,没想到那个医生临时有个病患需要紧急动刀无法前来赴约,她喝完咖啡正要走,却这么凑巧的听见田偲月的声音。
原来她的座位就在田偲月的后面,因为彼此背对着,一开始都没发现对方。
自蔡一嘉坐下后,他们说的每一句话她都听得一清二楚,也因此知道蔡一嘉跟纪航平的过节,更知道田偲月是如何深爱着纪航平,甚至愿意为他牺牲一切。
想到自己在发生意外的第一时间没检讨自己,甚至还将过错推到田偲月身上,她就觉得很丢脸。
趁着她不留神,蔡一嘉掰开她的手,飞也似的逃走。
李德芳看着他的背影,冷哼一声,“人渣!”
主角之一走了,也没好戏可看,用餐的客人像是刚才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继续用餐,李德芳则拉着田偲月坐下。
田偲月坐在她对面,一脸忐忑。
看着不知所措、甚至有点畏缩的田偲月,李德芳觉得愧疚,她是什么样的洪水猛兽,才会让这孩子如此畏惧与她独处?
想起无情的金灵灵,再看着眼前有情有义、对儿子不离不弃的田偲月,李德芳突然觉得她变得可爱也顺眼了。
其实想想,纪家已经够有钱了,又何必再找一个有钱的媳妇?再说,田偲月虽然娇小了点,但长得也挺漂亮的,日后跟儿子生下来的孩子,模样一定也不差。
“你没事吧?”李德芳态度放柔,问道。
田偲月抬起眼,怯怯地回道:“我没事,谢谢纪妈妈。”
“谢什么,应该的。”她说:“我怎能让航平最珍贵的你,被那种人欺负糟蹋!”
闻言,田偲月更加困惑。“纪妈妈,你……”
李德芳蹙眉一笑,有点不好意思地道:“偲月,我要向你道歉……”
田偲月陡然一惊,惊疑的看着她。
“我之前对你非常恶劣,还说了不少难听的话,我真的非常抱歉。”她衷心地道。
“纪妈妈?”田偲月难以置信却又喜出望外。
“这次的意外,让我发现自己是多么自私又肤浅,我自以为是的左右着航平的选择,却没想到反倒害了他……”李德芳说着,眼眶微微泛泪。“我以为帮他找一个条件相当的女孩是为他好,但事实上,找到一个真心爱他的女孩比什么都重要。”
田偲月见她流泪,赶紧拿出手帕给她。
李德芳愣了一下,没立刻接下,田偲月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太唐突了,不免感到尴尬,可当她正要收回手时,李德芳接下了她的手帕,轻轻拭泪。
“偲月,你能原谅我吗?”
“纪妈妈,我不恨你呀。”田偲月温柔的笑视着她。“我知道你爱航平,你只是想为他做最好的打算。”
她的贴心及体谅让李德芳更加惭愧。“偲月,谢谢你,航平真的没看错,你是个好女孩,如果我们纪家能有你这样的媳妇,那真是祖上积德。”
她这番恭维让田偲月很难为情。“我没那么好……”
李德芳有点情怯的伸出手,试探的握着田偲月的手,田偲月一愣,惊羞的看着她,她蹙眉一笑,心却踏实了。
李德芳慎重的问道:“偲月,你愿意做我们纪家的媳妇吗?”
“纪妈妈,你真的……”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李德芳紧紧握着她的手。“你可别拒绝我呀。”
田偲月知道这次李德芳是真的接纳了她,她难掩激动情绪,用力点点头。
李德芳这才放心的笑了。“偲月,航平就拜托你了。”
迎上她真挚的眸光,田偲月心头一紧,也跟着红了眼眶。
第10章(1)
李德芳带着田偲月回到医院,两人还是手牵着手走进病房的。
在病房里陪着纪航平的纪敦雄跟纪铁平互看了一眼,都感到惊讶又疑惑。
“老婆,你不是约了那位高医生见面?”纪敦雄问:“怎么跟偲月一起回来了?”
听到父亲这么说,纪航平也是一脸困惑。
“高医生有个病患需要紧急开刀,取消跟我的约会了。”李德芳回道。
“那你跟偲月……”纪敦雄知道老婆一直不喜欢田偲月,也不赞成儿子跟田倨月交往,虽说发生意外后金灵灵火速返回上海,让她对自己的专横感到后悔,但她也没有因此松口答应儿子跟田偲月的事。
“我是在餐厅遇到偲月的。”李德芳说。
听她喊得亲昵,纪家三个男人都愣住了。
“怎么这么巧?”纪铁平好奇地问。
“是啊,真巧。”李德芳有几分得意的说:“幸好我刚好在那里,不然这傻丫头就要吃大亏了。”
闻言,纪家父子三人更疑惑了。
“老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纪敦雄问。
其实最急着想知道事情始末的人是纪航平,尤其在听到田偲月差点儿吃大亏之后,他更是担心,就怕她又做出什么傻事。
“纪妈妈,不……”田偲月希望李德芳不要说出那件事,因为她觉得很糗,也怕纪航平生气或是胡思乱想。
李德芳蹙眉笑睇着她。“没关系,这儿没人会笑你傻。”接着她看向自家老公和儿子,将方才发生的事言简意骇的叙述一下,“……听完他们的对话,我知道那个男人是偲月的学长,而且跟航平也认识。”
“蔡一嘉?”纪铁平说出蔡一嘉的名字,并马上转头看着哥哥的反应。
纪航平面无表情,平静得让人觉得有点可怕。
纪铁平知道哥哥一向很讨厌蔡一嘉,尤其他还利用田偲月长达十几年,要是可以,他深深觉得哥哥会把蔡一嘉关起来,然后天天毒打,直到他气消为止。
“偲月想透过他的未婚妻联络一位美籍权威胡医生,他不只说些不入流的话,还提出下流的要求。”李德芳气得咬牙切齿。“你们相信吗,他居然要偲月献身给他。”
纪敦雄跟纪铁平一听,都惊呼一声。
“偲月,你没答应吧?”纪敦雄着急的问道。
“不,这傻丫头答应了。”李德芳也相当激动。“我实在气坏了,就用我的爱玛仕包狠狠的K了他满头包,还臭骂他一顿,让他落荒而逃。”
“哇,妈,你真是太帅了!”纪铁平大力称赞,随后又语带促狭地道:“妈骂人的本事总算用对地方了。”
李德芳没好气的用力拧了他的手臂一下。“臭小子,笑我?”
纪铁平油条的笑道:“我实话实说。”
他说完,大家都笑了起来,只有一个人没笑,那就是纪航平。
田偲月注意到了,她瞬间感到紧张不安。
“妈,这么说来,你已经接受偲月了?”纪铁平问。
李德芳点点头。“她是航平的宝贝,我爱航平,当然也要爱她。”说着,她再次牵起田偲月的手,定定的凝视着她。“而且经过这件事,我发现偲月是真心的爱着航平,从前的我真是太冥顽不灵了。”
“纪妈妈……”她的这些话让田偲月心潮澎湃。
“偲月,从今以后,你就是我们纪家的一分子了。”李德芳说。
“太好了,老婆。”纪敦雄笑说:“以前你常念着想要一个女儿,现在我们有一个女儿了。”
“可不是吗!”李德芳颔首一笑,将田偲月的手握得更紧。
原本一直沉默的纪航平突然唤道:“偲月。”
田偲月的心一窒,忐忑地回道:“什、什么事?”
“蔡一嘉真的对你提出那样的要求吗?”他问。
她挣扎一番,才小小声的道:“……嗯。”毕竟刚才李德芳都说得这么清楚了,她也否认不了。
“航平,你别担心,那臭小子没得逞。”李德芳豪气的拍拍胸脯。“放心吧,在你的眼睛复原之前,妈会替你保护好偲月的。”
纪航平意有所指地道:“妈,你可要帮我好好看紧她。”话落,他脸上浮现一抹让人难以理解的笑意。
田偲月看着他的笑容,不知为何,只觉得脚底阵阵凉意直窜头顶。
病房内,大家正在享用着田偲月亲手做的料理,美味的中西式料理摆了一桌,还有饭后甜点。
田偲月坐在床边,一口一口喂纪航平吃着她做的西班牙烤饭。
“偲月,你的手艺实在太好了。”纪敦雄边吃着匈牙利牛肉炖饭,边大力称赞。
“是啊,真羡慕老哥,每天都能吃到好料。”纪铁平一脸艳羡。
“偲月,想不到你这么会做饭,航平有你照顾,我可放心了。”李德芳也是一口接一口停不下来。
纪铁平觑着机会,忍不住又调侃道:“我说妈啊,你真该向偲月学学,你连颗荷包蛋都煎得惨不忍睹。”
“臭小子,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李德芳羞恼的瞪他一眼。
“是啊,铁平,你怎么能这样说你妈呢?”纪敦徐雄一脸严肃的道:“就算是实话,你也要放在心里呀。”
李德芳原以为丈夫是站在自己这边的,没想到他也趁机糗自己一下,气得她用力拧了他的大腿一下。
纪敦雄没生气,反倒呵呵呵笑得可开心了。
纪家男人都疼老婆,只是方法不同。
“纪妈妈,做菜不难,如果你有兴趣,我可以教你。”田偲月跳出来帮她解围。
“是吗?”李德芳一听,兴奋又期待。
纪航平冷不防迸出一句,“别在我家,我怕厨房烧了。”
此话一出,纪敦雄跟纪铁平笑得更开怀了。
“好啊,你们父子三人连手欺负我,真是好样的。”李德芳虽说得一脸生气,但心里却有种莫名的幸福感,而且她发现,这一切都是因为田偲月。
现在她终于知道儿子为何这么喜欢田偲月了,这个丫头有种神奇的魔力,明明她是这么安静又恬淡,可是只要有她在,就会感受到她的温柔和温暖。
虽然发生这场意外实在遗憾,但也因为这场意外,让她真正认识了田偲月,并理解儿子对她的爱。幸好她没拆散这一对璧人,幸好田偲月从不怨她,她更庆幸儿子身边能有这么一个好女孩陪伴。
儿子是自己生的、自己养的,她当然清楚儿子的个性,他情绪起伏极大,但只要有田偲月在身边,他的心就如高山上平静的湖面,她是儿子安定的力量。
突然,纪敦雄不知道想起什么,笑意一敛,说道:“我刚才打电话给在夏威夷度假的爷爷了。”
李德芳一怔。“老公,你通知爸爸了?”
“嗯,这件事也不能一直不跟他说……”纪敦雄一脸为难。
纪铁平笑叹道:“也是啦,要是爷爷回来,发现我们没把这件事告诉他,一定会生气的。”
李德芳想了想,也觉得这么做比较好。“爸怎么说?他要立刻赶回来吗?”
“嗯。”纪敦雄点头,然后看向大儿子。“航平,不用担心,爷爷的人脉比老爸广,一定能找到医生医好你的眼睛。”
“我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眼睛……”纪航平神情凝肃。“我只担心会成为你们的负担,还有偲月她……”
“欸!”田偲月打断他,“吃饭时不要说话啦。”说着,她将一口烤饭往他嘴巴里塞,不让他再说下去。“如果你的眼睛永远都看不见,我就一辈子喂你吃饭。”
闻言,李德芳眼眶泛泪。“偲月,如果航平的眼睛好不了,你真的不嫌弃吗?”
“如果他真的再也看不见了,那我老了、胖了、丑了,他也都看不见,就不会毒舌攻击我了。”她打趣道。
“那可不是。”纪航平冷不防的伸出手,精准的捏了她的腰一下。“你胖了,我还是知道的。”
田偲月羞恼的瞪着他。
大家看纪航平并未灰心丧志,还能跟田偲月斗嘴打闹,不禁松了一口气。
夏威夷欧胡岛,大和棕榈民宿。
纪应明、田三郎还有他们的日籍老友阿春正在门前的草地上做着日光浴,三人聊着从前在日本的一切,彷佛又回到了过往。
阿春在妻子过世后便来到夏威夷定居,并开了一间专门接待台湾人及日本人的民宿。他个性爽朗,热情好客,几年下来已经累积了不少固定的客源。
这次为了跟昔日老友好好聚聚,他以客满为由,推掉一个月内的所有订房,所以这段时间,偌大的大和棕榈民宿就只有他们三人。
聊得正起劲,纪应明的电话响了,一看是儿子打来的,他愣了一下,儿子知道他在夏威夷度假,没什么要紧事是绝对不会打扰他的,他连忙接起电话,问道:“儿子,什么事啊?”
“爸……”电话那头的纪敦雄,语气略显沉重,“有件事要告诉你。”
直觉告诉纪应明,事情不太对劲。“怎么了?”
“航平他……出了车祸。”
即使见过大风大浪,纪应明听到孙子出事了还是震惊不已。“你说什么?航平他……”
“航平没事,你别担心,只不过……”纪敦雄叹了口气才又续道:“他因为头部受创导致失明,需要进行一个难度极高的手术。”
“既然如此,就赶快安排医生帮他动刀啊!”
“爸,能帮他动刀的医生有,但有十足把握的却只有一个。”他说。
纪应明一听,立刻豪气地道:“不管是什么样的医生,纪家都请得起。”
“爸,事情没这么简单。”纪敦雄无奈又沮丧。“航平的恩师来探望他之后,给了我们一个信息,他说有一个名叫春野利松的日籍医生可以完成这项艰难的手术,而且成功率是百分之百,可是……”
“可是什么?”纪应明焦急地催促道。
“可是就连医界人士也不知道春野医生的下落。”
纪应明这下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他颓丧的道:“这么说来,航平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