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知道了……”常慕把许点抱进怀里,亲了亲他的额头,“现在我想一个人静静地考虑一会儿。”
“好,反正……我随时随地都在你们身边。午饭快好了,待会儿带着许点下来吃饭。”判判温柔的摸了摸常慕的脑袋,好似长辈一般。
等判判和孔孔走出去之后,常慕望着许点,握起了他嫩嘟嘟的小手轻轻地摩挲……
“好小的手掌,好小的手指头,好小的指甲盖儿,小妈,我都快忘了你这双手拧我耳朵时候的感觉了……以后,大概都没有那个可能了……”
常慕努了努嘴,自言自语地说道,“我等待了这么久,终于可以让你恢复正常人的心志,可是却要你忘了可怜的小木耳,我想你一定也不舍得吧?这个不完美的结局,不是我想要的。虽然你的过去有一段伤心不快的回忆,但也许那段记忆更能让你珍惜我们俩拥有的感情,没有了它,未必是件好事……而且,你变回正常人,要从小孩子做起,我便不能对你为所欲为了……”
许点感觉手痒痒的,睁开眼醒了,看到常慕在身边就傻傻地笑了,“木耳……”
“点点醒啦?”
“嗯。”
“那好,我们下去吃饭啰!”常慕抱起许点,换上一副笑脸走下楼去。
厨房里。
“你给我出去——!!”苍茕第N次咆哮,强忍着没有加一个“滚”字。
“好吧好吧,我出去,我出去。”阎王悻悻地从厨房里退出来,遭到了小白毫不客气的嘲笑,“老大,不要做一些力所不能及的事情,不要妄图获得一些不属于你的东西。”
“什么意思?”阎王想,我只是看你们一帮子人都在上面关心许点,没人帮苍茕做饭,所以才想做一些力所不能及的家务。
“什么意思,你自己捉摸吧。呵呵呵……”小白坐在餐桌边笑得正奸,突然“砰”一声,一大碗汤镇上餐桌把他吓了一跳。苍茕把最后的排骨汤端了上来,他微笑的、礼貌的对小白说:“也不属于你的。”
“你……你这个不孝子孙!”小白气得鼻子“呼哧呼哧”喷气,嘟着嘴巴拧小黑的大腿,可怜的小黑又以为自己做错什么,只得忍气吞声受尽折磨。
“你说谁是谁的子孙了?说起来你也只是个旁系,一表三千里,我们之间早就表到九霄云外去了。别老仗着你也姓苍就在我面前以祖爷爷自居。”苍茕尖牙利嘴,振振有词。
说的好!说的太好了!阎王在后方听的得意万分,古板的脸上居然露出了笑容,不过说实在,他笑起来真的不好看。
小白用气得发抖的手指指着苍茕的鼻子,“你等着,我一定把哥哥找出来好好教训你这个不孝的东西!”
“哈,那您慢慢找!”苍茕根本就不以为然,转身进厨房准备碗筷去了。
小白怒吼一声:“我一定会找到的!”
小黑见小白受气了,非常想帮忙。“小白,我帮你找吧。”
“你?省省吧。”小白心里嘀咕,我找了千年未果,若是被你找到,这世界还不颠倒了?
吃饭的时候,判判把许点的情况对阎王说明了一下,阎王听后不假思索地对常慕说:“你不用犹豫,眼下先要让许点恢复心智,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你不是号称‘情圣’吗?就算是儿子、弟弟,再怎么乱伦的关系都能被你追到手。何况,他来就是你小妈,他当一回妈,你当一回爸,大家扯平。”
呵呵,原来阎王也会安慰人。常慕有气无力地笑了笑,说:“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每个人的想法不同,我总觉得,要我一个人活在过去的记忆里,有些寂寞……”
“可是,现在几乎没有可能把许点的魂魄球找回来了,所以让他恢复心智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不是吗?”小白插了一句。
“是……但是请给我几天时间考虑,我需要做一下心理准备。”
“你要考虑多久?”苍茕直截了当地问,“不会是永远考虑下去,永远在我家住下去吧?”
常慕打心底里想扁一顿这个拽拽的毛头小子,怎么这么没礼貌?!虽然的确想在这儿住下去,人多可以帮着带孩子,但是也不能直说。“呃……可不可以让我找到工作再搬出去呢?”
“你要在这边找工作?!”大家很诧异!
“是啊,我辞去了大学讲师的工作,想到这海边的小学做老师,我要带着许点在平静的小镇上生活。”常慕厚颜无耻地朝大家微笑着,“我本来就是到这附近的海滨小学来面试,正巧大家都在这儿,以后住在一个镇上相互有个照应。”
“既然是这样,下午就让卿卿着手恢复许点的心智。免得夜长梦多。”阎王说道。
常慕刚想拒绝,苍茕抢在前头说话了,“不用,常慕心里还有些不甘心。等过几天,他的不甘心渐渐磨平了,再恢复也不迟。”
这小子真鬼。常慕拍了拍小白的肩膀,说:“不愧是你们家的后代,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小白满意地笑了,“那是,我们苍家的孩子个个聪明机灵,狡猾透顶。这就是遗传。”
一听到“遗传”二字,阎王脸上立刻浮现不满的表情。
“不会啊,”苍茕故意显得很疑惑,“我们苍家历代都是以淳朴敦厚,老实善良出名的。我的本性和遗传没有什么关系。”
“对,对!”儿子说得没错!阎王连连点头,可是他越起劲,越是被小白怀恨。
孔孔贴到苍茕身上,甜甜地说:“可是我觉得你善良淳朴,温柔体贴。”其实眼睛盯着苍茕手里的大虾。
“只在特殊条件下而已。来,吃个虾。”苍茕怎会不知孔孔的意思,把刚剥好的大虾塞进他的嘴里,羡慕死对面的干爹了。
判判偷偷地、期待地看了阎王一眼。常慕一看就明白判判的心思,当即也剥了个虾喂许点,“点点来,吃虾虾。”不过一个大人给小孩子喂食天经地义,没引起阎王的注意。
小白决定自我牺牲一下,剥了个虾子深情地问小黑:“你要不要吃虾?我剥一个给你。”
“哈?”小黑嘴巴一张,还没明白,小白就把虾肉塞了进去。
可惜,某人还是没有反应,迟钝的木头!判判怒了,戳了戳阎王,没好气地说:“喂,我也要吃虾。”
“啊?噢!”阎王夹了一只大虾放进判判的碗里,“这桌子挺大的,你还有什么够不到的跟我说。”
判判瞪着那虾子身上的外壳,硬是压下心中的怒气,“我手上不想沾腥,你帮我剥一下,好吗?”
“噢,好。”
看到阎王也挺爽气的答应了,判判心中有了一点小小的欣慰,子文就是这死脑筋,不过没关系,多点拨点拨就通了。看着他快把虾子剥完,判判斜靠过去,嫩唇轻启,启到一半就看到阎王把虾子丢进了判判碗里。
“厚厚厚……”、“哈哈哈……”小白和常慕忍不住哧笑起来,小白还讥讽道,“老大若是生个儿子也像他那么呆,那就没救了!”以此说明狡猾的苍茕和他压根儿没有关系。
判判的脸顿时红得跟猴屁股似的,阎王则表情严肃,仿佛什么都不明白似的继续吃他的饭。
这顿饭过后,阎王和判判走下楼梯去冥界办公。见判判的气还没消,阎王终于上前道歉,“卿卿,对不起,我知道你是怨我没给你喂虾……”
“哟?你知道啊?”判判好生意外。
“知道、知道,可是他们都是我们的部下,我们的晚辈,在他们面前卿卿我我的,我做不到,总觉得为老不尊。你是判官,我是阎王,应该以身作则,不能丢了上司的威严,还有……”
“去你妈的威严!”判判一脚把阎王蹬了下去,心中怒火中烧,连脏话都吐了出来。
阎王“骨碌骨碌”滚下楼,跌了个四脚朝天。
“阎王大人,石大人,你们回来啦!”
牛头马面突然出现在下头,判判一惊,立刻“咚咚咚”地跑下楼梯扶起阎王,温柔依旧,“大人,您没事儿吧?怎么才喝了一点就醉了呢?早劝您中午不要喝酒了嘛!”
“没、没事儿……”阎王啥都没敢说,任由判判扶着走了……走远了他才轻声说:“你看看你自己,在牛头马面前面装得跟什么事都没的,干嘛怨我啊!”言下之意,要在小白小黑面前也装的啥事都没有。
“小黑小白和牛头马面不一样的嘛!”
“有什么不一样?”
“我说不一样就是不一样……”
“……”
常慕和许点看样子也要在苍家住下了,不能侵占苍茕父母的房间,小白和小黑决定委屈一下,搬去三楼的阁楼。
整个下午两人就在干体力活。工程挺浩大,苍茕家的阁楼本来就是个杂物间,堆满了旧破烂,大部分都是苍茕小时候用过的东西,判判喜欢“收藏垃圾”的癖好一直都没改。
小白小黑费了老半天的时间才把原来的东西清理出去,接着是打扫卫生。小白卷着灰尘三尺的窗帘布去楼下清洗,小黑就拖地板啊,擦窗啊,忙得不亦乐乎。他就是劳碌命,越忙越开心。
哎,老祖宗回家小住,结果只分到一间阁楼。小白靠在洗衣机上傻笑,想起了苍家原来的那间江边的宅院,现在都不知道在哪儿了……
小黑拖完地板,把自己和小白的家当从二楼搬至三楼,沉甸甸的一大堆。然后,整理,重新铺床。他把小白的床单一抖,里面一个琉璃瓶“匡当”一下摔得粉碎,里面那根白毛顺着气流一下子飘出了窗口。
糟糕!小黑急忙冲到窗口,没想太多,立刻跳了出去,企图抓住那根白毛。那可是小白的心爱之物,万一弄脏了可就完蛋了!
“有人跳楼啊!”
邻里突然传来一声尖叫,吓得小黑立刻隐身。一分心,没揪住那根白毛,它反而突然径直飘下去,栽进了一个树边的泥水潭,一只野狗路过,跷起后腿撒了一泡尿……
完蛋了……小黑哄走野狗,捡起那根又脏又臭的白毛,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找一根冒充吧!可是,附近哪有养鸡场?而且,公鸡有这么长的白毛吗?对了,去动物园!找仙鹤、鸬鹚什么的试试看!
小白听到邻家的尖叫有人跳楼,匆匆走出门看看是否出了什么状况,有个什么魂儿的飘出来也好顺手勾了他;结果看到小黑站在树下,看着手里的什么东西正猴急呢。
“小黑,你在干嘛?”
小黑一见到小白正朝这里走过来,慌忙把羽毛藏在自己身后,“没干嘛!”
“你手里什么东西?”小白调皮地笑着。
“没、没有什么……”
“骗人!给我看看。”
小白从小黑手里抢下那根羽毛,看清楚之后,瞬间没了笑容,“怎么会这样?!”
“我、我不小心……我……”小黑话没说完,小白调头就跑了。
小黑情愿小白狠狠地骂他一顿,也不要看到他一声不吭跑回屋子去。哎!都怪自己太笨!他立刻跟了进去。
小白低着头,轻轻地漂洗着这根苍鹭的翎毛,可是洗完吹干,它再也恢复不了原先的光泽,而且乱糟糟的。毕竟这是年代久远的古董……他坐在沙发上,看着翎毛,回忆着往事,想着哥哥的笑,想着哥哥温暖的大手,眼泪就无声息地滑落了……永远留着那段回忆也不是办法,总要有个结束才好……
看惯了小白的嬉笑怒骂,真笑假哭,突然看到他一个人默默掉眼泪,小黑心里不是滋味。他慢慢踱到小白面前,喃喃地开始道歉:“小白,对不起……”
小白嘟着嘴,看也不看他一眼,“你说对不起有什么用?”
“这是什么鸟的羽毛?我找一根来赔你。”
“这是我哥哥留给我的东西,你拿什么赔我?”
“……”傻小黑静静的站着,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良久,他悻悻地里去。小白嘟哝:“跟阎王一样,一块烂木头。”
没有想到的是,神经粗壮的小黑,也做出了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
第二天早上,客厅的桌上留下了一张字条,是爬上来企图再次做爱心早点的阎王先发现的。
“小白:
我知道我很笨。我以前问过判判有没有吃了会变聪明的药,但是判判说没有,还安慰我说小白就喜欢笨蛋。昨天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惹你讨厌了。但我发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根本没料到会发生那样的事情。我无法弥补这个过错,也不知道怎样做你才肯原谅我,所以决定暂时出去散散心,省得你看着我生厌,等休假结束再回到冥界工作。
小黑留”
这算是离家出走吗?莫名其妙。阎王没理会,仍旧丢在原来的桌上。接着起床的苍茕和孔孔看到了字条,然后是常慕带着许点,接着是判判,最后才是赖床晚起的小白。
小白皱着眉头郁闷了,死小黑干嘛不留在房里,而要堂而皇之的留在客厅里?明摆着是想要大家都看到吗?可恶!
“他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难道说他把你……?”
看看,就知道大家会提问。面对众人的疑惑,小白懒得解释,本来心情就不好。
还是判判最好,拿出通天镜照啊照,很快就找到了小黑。他似乎跑到了一个冰天雪地的地方,“小黑,你在哪儿?快回来。小白不气你了。”
小黑意志有点消沉,淡淡地说:“反正我在休假,留在苍家名不正、言不顺,怪不好意思的,我想到处逛逛。等休假结束了,我自然会回去。”
这个还算有良知,苍茕满意地点点头。
小白怒了,扑到镜子面前说:“你跑到什么鬼地方去了?拜托你快回来好不好?不然大家会以为我虐待你啊!”
“没有,小白没有虐待我。”小黑试图解释。
“不管怎么样,你给我回来!”
小黑想了想,这次还是不要听小白的话了,偶尔也让自己拿一次注意,就说道:“小白,我曾经常常跟你说我做的梦,说到你耳朵起茧之后,我就没再提起过。可是……我真的常常会梦见你,几百年都没有停止过。梦里的你,和现在的你很像,但是又有点不同,我常常看到你躺在一个冰天雪地的地方,闭着漂亮的眼睛,一动不动……我以前找过周公解梦,他老人家说,我的梦可能指引着一处地方、一位佳人、一个遗憾。他说我可以凭着自己的直觉到处走走,试着寻找梦境中的地方……”
这块烂木头居然寻梦去了!不行不行,不能让他一个人乱跑。小白立刻问判判:“小黑现在在哪里?我要去找他!”
判判慌乱地想想,转身对阎王说:“你的车借我用用,我去找小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