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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的风流债 page 7 作者:馥梅

  盛宇珩眼观鼻,鼻觐心,垂眼静立。

  “盛卿在调查朕的公主?”良久,苍昊帝突然开口。

  闻言,他立即扑通跪下,他曾想过关于他调查公主之事应该瞒不过皇上,却没想到皇上会这么快得知。

  “盛卿可知窥伺皇室该当何罪?”

  “窥伺皇室,论罪当斩,情节重者,株连三族。”盛宇珩平静地回覆。

  苍昊帝望着他宠辱不惊的样子,眼底闪过一抹赞赏。

  “盛卿不打算辩解吗?”苍昊帝不疾不徐地问。

  “臣有罪,无话可说。”

  “是吗?无话可说吗?”苍昊帝淡淡一笑。“那么就跟朕说说,为何调查公主?又查到了什么吧!”

  “遵旨。”盛宇珩将有人刻意引沁馨公主至菊之坊,以及后来他代公主寻人一事娓娓道来。

  苍昊帝听着,眼底浮上一抹肃杀的冷光。竟敢如此算计皇室公主,到底是谁胆子这么大?

  “盛卿,公主之事,朕便全权交由你调查,包括菊之坊以及流言之事都一并调查,可有问题?”苍昊帝问道。

  盛宇珩沉吟了一会儿,才缓缓地抬起头来,严肃地对上皇上的眼。

  “回皇上,若此事涉及后宫,臣能调查到多深入?”

  苍昊帝眼神冷肃。“盛卿为何认为此事与后宫有关?”

  “公主虽说偶尔出宫,但大部分时间依然是深居后宫,出宫时亦是隐瞒身份,可流言却是言之凿凿,更有些事是公主的私密,除了皇宫内的人之外,恐怕不做二想,所以臣惶恐,请皇上明示,臣可调查得多深入。”

  “尽管查,朕授权给盛卿,直到把罪魁祸首揪出来为止!”

  “臣遵旨!”

  二月,一行六人出了皇宫大门。

  凤盼月一身天蓝色的男装,虽然看起来非常俊美,却也难掩姑娘家的娇气,一看便知是位假公子。

  盛宇珩则依然一身惯穿的白袍,袍上绣着淡雅的纹路,滚着浅蓝色的边,看起来清冷俊逸。

  另外四人,两男两女,两男据说是大内侍卫里一等一的高手,李应天和萧煌,两女则是映荷和映萍。

  出了宫门,就看见一辆外在朴素,内在宽敞舒适的马车停在外头,马车旁还有三匹骏马已经备好,由几名内侍牵着,李安顺则候在一旁等他们。

  “奴才们叩见公主,公主金安。”内侍跪了下来。

  “都起来吧!”凤盼月说。

  “谢公主。”几名内侍起身。

  “公主,这是皇上为公主和三位大人准备的骏马和车马,命奴才在这儿候着呢。”李安顺笑着哈腰上前一步。

  “有劳李公公了,烦请代沁馨多谢父皇。”凤盼月说。

  “奴才遵命。”李安顺鞠躬领命。

  待盛宇珩、李应天、萧煌牵过各自的马之后,李安顺领着内侍恭敬的弯身告退,回宫覆命去了。

  “我不能也骑马吗?”凤盼月蹙眉。

  “公主擅骑?”盛宇珩反问。

  她撇撇唇,瞪了他一眼,没话说了,自己确实不擅骑术。

  “一路上就委屈你们陪着我窝在马车里了。”凤盼月对映荷和映萍说,知道她们是擅骑术的。

  “回公主,奴婢们不觉委屈,骑马可累人了,一开始或许新鲜好玩,可是一整天下来,那可是站也站不住、坐也坐不稳呢,奴婢们这是沾了公主的福气,不用受苦呢。”映荷笑眯眯地说。

  “就你嘴巴会说。”凤盼月一笑,视线落在远方天际。一年的自由啊……

  盛宇珩望向她,见她仰头望着远方,表情有些复杂,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公主,上马车吧!该起程了。”他开口。

  凤盼月闻声眨眨眼,似是此时才回过神来。

  她点点头,收回远跳的视线,却没有看他,只是望着眼前笔直的大道,一会儿才在映荷和映萍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李应天和萧煌负责轮流驾马车,他们的马匹系在马车旁当备用,待凤盼月上了马车,盛宇珩也才跟着翻身上马,骑在马车左侧以配合着马车的速度前进。

  “公主若临时有想去的地方,事先告知,臣好做个安排。”靠近车窗,盛宇珩说。

  车窗的遮帘被掀开,凤盼月趴在窗上,看着马上俊逸挺拔的男子。

  “盛太傅,咱们打个商量,未来这一年,公主这称号就不必挂在嘴上了,你们都直接叫我的名字吧!”她提议。

  “臣不敢。”盛宇珩婉拒,保持着身份上的差距,他至少还能借此提醒自己不要踰距,也不要有非分之想,切记一年归来后,皇上就会为她指婚了。

  第5章(2)

  这些日子,他脚不沾地的调查流言事件,调查得愈深入,对她就愈了解。

  他知道她是倔强的,在敌人面前,愈是苦,她就笑得愈灿烂,她让自己过得很好,以此气死敌人。

  他还知道她是孤单的,在那个皇宫里,竟除了皇上和几名可信任的奴才们之外,没有人对她是真心的,流言事件调查截至目前为止,可以确定那些嫔妃,那些皇子公主,几乎人人有份,只是涉入轻重之别而已,再牵连宫外的外戚……那水深早足以灭顶,而她却撑到了现在。

  皇上要的“罪魁祸首”,他尚未调查清楚是这些人中的哪一个,但他相信迟早会查出来的,只要皇上没有突然喊停。

  他心疼她,直到发现就算那些流言都是真的他竟也觉得不在乎时,他才领悟自己竟然喜欢上她了!

  他很震惊、很错愕,然而所有的情绪尚来不及整理,皇上召他觐见,给了他一份名单。

  那是皇上为沁馨公主挑选好的几位驸马的名单,上头的人选,个个家世背景、才貌、学识、人品,皆是上上之选,甚至还有北国和缅国的皇太子,不管嫁给哪一个,未来她都能成为那一国的皇后。

  他揣测着皇上给他看驸马名单的想法,然后理解,皇上是在警告他,他的身份是配不上公主的。

  也罢!这段时间,他就好好把握陪在她身边的日子,替她除去前方道路上的荆棘,给她一个平顺的未来吧!

  “出门在外,这样行事方便,我也不想泄露身份,盛太傅何必如此拘泥。”凤盼月皱眉。

  “公主说得有理,不过礼不可废,女子的闺名岂可随意喊,尤其您是公主,更该注意,此举确实不宜,若公主不想泄露身份,那么臣便称公主为“少爷”,若公主换回女装时,便称公主为“小姐”,公主依然是主,臣是仆,不违礼。”盛宇珩分析。

  “你……石头脑袋!”凤盼月骂了一声,气得甩了车帘,对于他如此固执不愿变通很是无力。不理他了,他爱怎么叫就怎么叫。

  盛宇珩望着车窗,忍不住微微一笑,笑中却带着一丝苦涩。月儿月儿月儿,其实他已经在心里将她的名唤过千遍了。

  “少爷可有想去的地方?”他再问。

  好一会儿,才听见马车内的人回应。

  “先在京城停留几日,我还有些事情要办,之后……到杭州吧!所谓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就先到杭州吧!”她说。

  盛宇珩眼底闪过一丝心疼,沉吟了一会儿,便点点头,“好。”他转而喊了一声,“出发。”

  一声令下,一行人向前驶去,不多时,他们抵达聚贤楼,在盛宇珩的安排下,要了一间上房和三间相邻的中等房住了下来,各自安置好后,来到二楼包厢用午膳。

  “对了,委托你找的那个廖大叔,有消息吗?”凤盼月问。

  “只查到有一位相貌相仿的人,在年后便出城去了,往北方走,我派人沿路查探,目前为止没有进一步的消息回传。”盛宇珩说。

  “这样啊……”她有丝懊恼,不过也没辙。

  “少爷寻找那位廖大叔,到底是为了什么?”根据调查,明明是不相干的人啊!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一些小事而已。”凤盼月瞥了他一眼,避重就轻地说。虽说那廖大叔帮了她,她是要回报他的,可是那状况真的有些糗,她根本不想让盛宇珩知道。

  盛宇珩抿唇,眼底出现一抹受伤神色,马上被他压抑下来。

  算了,她不想告诉他、不信任他都无所谓,他只要做好自己该做的事就行了。

  “对了,少爷刻意在京城停留,是有什么事要办吗?”他转移话题。

  “我要找两个人。”凤盼月说,那两个人也是以前帮过她的人,离开之前她打算把恩情报了,要不然等一年后她回京,接着如果父皇顺利挑到驸马人选,而那个人选又没有拒婚的话,她就准备要出嫁了,怕是没机会再找恩人了。

  “姓啥名啥,家住何方?”

  “你问那么多做什么?”她蹙眉。

  “少爷千金玉体,有事奴才来办就行了。”他说了理由。

  凤盼月撇撇唇,考虑了一下,点点头。

  “好吧!你先帮我把人找到就行了。”她从包袱里拿出一本册子,准备将那两人的资料告诉盛宇珩。

  盛宇珩微挑眉,看着她手上的册子,这该不会就是传说中的……花名册吧?

  没来得及看清里面的内容,册子就已经被她掩在胸前,抬眼望向她,见她横眼睨着他。

  “看什么?”凤盼月警告地问。

  这本册子里所记录的人,都是秘密,以前被那些以看她痛苦为毕生大志的人知道,用伤害他们的方式来让她痛苦,那事她已经历过一次了,从此以后,除了她之外,没有人能再看里头的内容。

  她是因为时间不多,也是因为信任他,所以才让他帮她找人,但是让他看内容?还是免了吧。

  “没什么。”盛宇珩垂下眼,再次掩去眼底的情绪。“找到之后呢?”

  “嗯,找到之后就带我去见他们。”

  盛宇珩再次挑眉,不是带他们来见她,而是带她去见他们?这两个人是什么身份,竟能让堂堂的沁馨公主这般看重?

  “我知道了,说吧!”盛宇珩抑下心头的犹豫。

  凤盼月疑惑的瞄他一眼,怎么感觉他周身散发着一股冷凝的气息?他脸上虽是一如往常的冷淡,可是她似乎感觉得到他心里的暗潮汹涌。

  对上他的眼,瞧他挑了挑眉,一副“有问题吗”的表情,她甩了甩头,算了,也许是错觉吧!现在还是先找人要紧。

  “一个姓吴,叫吴翰,大概十四或十五岁吧!有一个妹妹,他们居无定所,我上次是在城东郊外那间破土地庙见到的,后来我再去找都没找到人。”凤盼月一张小脸微黯,想到去年元宵她溜出宫看花灯,结果被打昏丢弃在城东破庙里,要不是他们兄妹俩救了她,她大概已经冻死了!

  盛宇珩记下,心里有丝疑惑,才十四、十五岁?

  “另外一个姓林,叫林子安,今年应该是二十三岁……”凤盼月一边偏头回想着,一边说道,没有注意到盛宇珩神色大变。

  子安?她找子安做什么?她和子安是什么关系?怎么认识的?

  一连串的问题轰得他脑袋一团混乱。

  如果是子安……如果是子安……

  不行!子安已经有一个两情相悦的未过门妻子,今年就准备成亲了!

  见他久久不说话,她才注意到他的脸色不对,她不禁担忧地问:“盛宇珩,你怎么了?”

  他回过神来,迎上她忧心的目光。她在担心他?为什么?

  “没事。”他压抑的嗓音带着一丝冷意。

  “怎么可能没事?你的脸色白得像鬼一样!”她皱眉。“萧煌或是李应天,你们一个去找大夫……”

  “不用了,我没事。”盛宇珩打断她。“少爷要找的这个林子安我知道,不过他现在不在京城。”

  “咦?你认识?那他现在在哪里?”她立即问。

  “林公子就是这家聚贤楼的老板,他每年大约九月底十月初时会到京城,待上两个月左右,所以少爷想要找他,要等到十月了。”他们是要往江南去,他大可带她直接去子安位于江南的家,可是……他不愿意!

  “啊……这样啊!”凤盼月叹息,一手托腮喃喃地道:“好不容易才得到那幅画的消息,结果还要等到十月啊!”

  画?盛宇珩疑惑地蹙眉。

  能让他把“画”和“林子安”联想在一起的,就只有平安这些年来一直在探查的一副名为“淮园秋梦”的山水画了,子安对那幅画有着很偏执的执着。

  “少爷知道‘淮园秋梦’在谁的手上?”他试探地问。

  看见她惊讶地望向他,他知道他猜对了。

  那本据说记录着公主的风流债的花名册里,竟然记录着一个十四、十五岁的男孩外加一个男孩的妹妹,然后是子安和他一直想要的画……

  心上的揪疼消失了大半,看来事情似乎和他以为的有很大的出入。

  第6章(1)

  过了一夜,听到盛宇珩没有回来之后,凤盼月闷了。

  要报恩是她的事,他搅什么局啊?他凭什么把她留在聚贤楼里,还命令他精挑细选出来的两名侍卫看着她。

  其实他没回来也不打紧,偏偏还命那两根柱子看守她,让她想出门逛逛就被拦下来,说盛公子交代,他没回来之前,不许她离开聚贤楼。

  就连映荷和映萍,也频频劝她听盛太傅的话,说这是皇上的旨意。

  这才叫她火大啊!

  她忿忿不平,也不上二楼雅间用膳了,直接在大厅寻了个位子坐下,叫了一桌子菜肴,然后泄愤似的攻击着桌子上的美食佳肴,极尽所能粗鲁的往口里塞,而那两根奉那家伙之命留下来看守她的柱子,以及她那两个吃里扒外,胳膊往外弯的侍女,则坐在她右侧那桌,有些目瞪口呆的看着她“豪迈”的吃相。

  “咱咱咱!”此时突然响起三声巴掌声,原来闹烘烘的大厅慢慢地安静下来。

  凤盼月好奇的抬眼瞧去,看见小小的台子上放了一张高脚凳子和一张小圆桌子,桌子上头放了一壶茶水、一个杯子、一小盘点心,一会儿,一名中年男子上合。

  他一上场便先来一段开场,凤盼月才领悟,这是要说书呢!不知道今天这说书人要说些什么。

  开场结束,便进入了主题——

  “人说风流才子成佳话,可咱今儿个要说的,不是啥风流才子,而是轰动京城的风流公主!”响板重重的一敲,台下听众们齐鼓掌。

  凤盼月一边用膳,一边漫不经心地听着,什么风流公主的,瞎说一通。

  可愈听,她心里就愈惊,怎么好像挺熟悉的,故事里的风流公主是皇帝最宠爱的公主,常常偷溜出宫,在外头处处留情,手上还有一本册子,里头记满了与风流公主有过风流韵事的男子名字,因为风流韵事传扬开来,让很多王孙贵族拒当驸马……

  她脸色渐渐变得惨白,虽然没有明言她的封号,可这明摆着就是在说她啊!难道……这就是市井百姓对她沁馨公主的传言?就是那些皇亲贵族拒婚的原因?

  说书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结束下台了,她脑袋却还是嗡嗡作响,那些说书内容仍刺激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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