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闇帝的女儿(下) page 10 作者:浅草茉莉

  「等等,别走!」她奔上前由身后抱住他。「你误会我了,听我说——」

  「你还有脸回来!你偷人又偷东西,公子不会再受你蛊惑了!」一直维持离他们十步远的暮春看不下去的走近,悲愤的抹着泪指责。

  「偷人、偷东西?你在说什么?我一件都没有做!」她惊讶的睁大眼。

  「还说没有!我都瞧见有个男人好几次进出你的厢房,这几天那南宫辅也跟着你一道失踪,还有,公子说他的东西也被偷了,这一切你还要狡辩吗?呜呜……」他哭得声泪俱下。

  「也不想想老爷有多疼你,他老人家一个劲的相信你的清白,可是你竟真的做出这种事,还害得公子为了去追你,没能在老爷危及时赶回来相救,你让公子成了千古罪人的不孝子了,呜呜……老爷你死得好惨呐!」说到最后他已是一把眼泪一把鼻涕。

  「我承认进出过我房里的是南宫辅,但也只有一次,况且那一次我并没有做出任何不可告人的事啊,还有,信不是我偷的,我离开就是为了去追回信的!」她火速辩驳,

  冶冬阳只是僵了身子,冷然的挣脱她双手的束缚,仍是执意撇下她。

  他不相信她吗?向来最信任她的人居然怀疑她的清白?!一把无明怒火顿时在心中燃烧起来。「你怎能这样对我,我说我没有背叛你,你难道不信我?」公孙谨在他身后蛮横的低吼。

  「……我相信你没有背叛我,不过一切还是结束吧。」冶冬阳稍顿脚步,黯然却决绝的说完后又举步而去,甚至回身看她一眼也没有。

  公孙谨瞬间如陷进冰窖,透骨的寒、刺骨的痛让她整个人呆愣得说不出话来、

  为什么?他明知她没有背叛他,却还是坚持要她离去?为什么?

  她傻了,双脚一软,直直落地,瞪着那抹背影,喉头像被异物堵住,想再唤,却困难的发不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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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阴雨绵绵,月隐星稀,高瘦的身躯在阴暗夜空中显得凄凉而哀伤。

  公孙谨悄悄地靠近,呆呆的瞅着男人额际眉尾那道约莫半指长的刀疤,虽然明显,却无损他的尔雅风采,他看上去依旧是那朗朗俊公子,只是若望进他的眼眸里,这「朗朗」两字,就不能这么说了。

  此刻他的眼神很是悲怆、拓落。

  「……进我房里的确实是南宫辅,因为他想偷那封信,我没告诉他信在哪里,但他还是聪明的找到你藏信的地点,我发现后就骑马追去,不过信没追回,因为被另一组人马从中截走了,我和南宫辅皆被人打昏,醒来我发现自己滚落山坡,马也不见了,只能走回来……我很抱歉,没能抢回信。」她静静的站立他身旁,带着歉意的说。

  冶冬阳动了一下,但没出声。

  他的反应教她的泪珠又不听话的一颗颗滑落,但她相信他只是在气头上,说清楚就好了,所以她清清喉咙又继续说:「那个……我本来追人前要通知你的,但你在宫里议事,时间急迫,我来不及留下讯息给你,又心想应该很快可以追回,哪知……回来后竟发现府里的惨剧,爹惨死……我也吓傻了!」她哽咽起来。

  他总算出声,「我都听明白了,你走吧。」声音仍旧平静无波得教人心寒。

  她一窒。不对,不该是这样的!「既然明白了,为何还要赶我走?」她颤声问。

  「我们结束了。」

  她倒抽口气。「莫非你怪我弄丢了信?对不起,没能抢回是我的错,我是没脸见你……」

  「不,是我的错,我一开始就不该跟着你胡闹。」

  胡闹?是说她吗?她不安的吞着唾沫。「你……认为冶府的遽变都是因为那封该死的信所惹的祸?因为是我坚持要揭开秘密到最后,是我害你卷进这浑水,是我间接害了爹跟大伙送命?」

  「是我明知有危险,却还是执意介入,甚至枉顾家人的安全,害死爹以及众人的是我!」所以知道了事实的真相又如何?他的幸福怎能建立在那么多条人命上?这辈子他该与幸福隔绝才能对得起死去的所有人。

  「冬阳……」她双手捣着唇,激动的掉下泪。

  「谨儿。」他冷然低唤。

  她婆娑着泪眼望向他,害怕听到他即将要开口说出的话。

  「我素来随兴,无拘无束的过日子,对世事虽然充满兴趣,却又不会多加干预,像这样袖手旁观的度日,才是我过惯了的日子,但是认识你之后,我违背心意的任自己陷入污泥之中,如今身陷泥沼的结果就是自食恶果。」他的神色无限悲凉懊悔。

  「你后悔认识我了……」

  「我不该爱上你的,如果没有跟着你来到长安,没有卷入这深宫秘辛,那么一切都不会发生,爹不会惨死,这府上几十口人也还活得好好的,我对不起他们,也无脸见爹。」这份愧疚已压得他无法透气。

  「不,我会找出凶手为爹以及众人报仇的,相信我,我不会让他们就这么不明不白惨死的!」她焦急的承诺。

  「凶手是谁,很容易查出来,这件事不需要你再插手。」得知这项秘密的就几个人,要知道凶手是谁并不难。

  「你……再不能接受我了吗?」她心乱如麻,压根无法想象自己竟然会在这种情况下失去他。

  「我只要一看见你的面容,就会想起爹以及众人的死状。」他终于转身面对她,也瞧见了她泪光闪闪的模样,心顿然感到极度闷痛,却仍假意无动于衷的很着心任这疼痛继续下去。

  她屏息颤问:「你真的不能原谅我?」

  他只是哀伤的摇着头。「我从来没怪过你,是我自己没有把持,是我没有将他们照顾好,我对你……对你依旧有着很深的情感,不是一时之间就能连根拔除……」他如往常抚上她苍白的脸颊,语调如往常温柔,只是说出的话不再是甜言蜜语。

  「那就不要拔除,让我像从前一样好好生根在你心底……」

  冶冬阳缓缓摇首,「我没有办法面对自己罪恶的心,这是那样的痛苦矛盾、内疚无奈,如果我想对得起那些死去的人,就不能再见你了……」

  他心痛的凝视着这个他曾经发誓要爱一辈子的女人,这样的结束并非情已逝,而是那揪心的自责,一切只能让悔恨主导他的心,让面对她成了痛苦的事……

  听到这儿,她已紧捣住嘴,避免自己痛哭失声。「……你听我说,我真的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我真的没想到!」

  他温柔的看着她,眷恋的摩挲她的粉颊。「我知道,我都知道,只是,我想回到从前了。」

  深吸口气,他闭了闭眼。「事实上,我正等着你来,有样东西要还给你。」低沉着面容由怀中取出环佩铃铛,徐徐将它送进她冰冷的手中。

  「这东西对你意义重大,该还给你了。」

  「你……把环佩铃铛还给了我?!」盯着手中的东西,公孙谨脸色惨白到即将昏厥的地步。

  连信物都退回给她了,他们之间真的再无可能牵扯了?!她顿时心痛到无法呼吸。

  她不想啊,不想离开他,不想被抛下,不想他这么决绝的看着她,不想……不想失去他啊!

  握着躺在掌心的环佩铃铛,她终于痛哭失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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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混帐东西,这封信是假的!」尖细声音的男子大怒。

  「这明明是我们趁德贻公主以及南宫辅正在交战时夺来的,怎可能是假?」跪在地上的黑衣人不可置信的回话。

  「笨蛋,这只是一封普通的信,上头根本没有印记,你们上当了!」娘腔男子怒不可遏。

  「啊!」那他们还把公主给打到坡下,这……罪上加罪呀!

  「还不去,再去想办法把信弄回来!」

  「呃……是。」黑衣人惶恐的磕头应声,看样子,公主的事还是别说的好,否则主子定会下令格杀的!

  「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若再拿不回我要的东西,提头来见!」

  第七章

  「冶大人,奴才奉了陛下之命前来慰问,发生了这种事,还请节哀顺变啊!」高力士专程过府慰问。

  「多谢陛下关心,臣叩谢隆恩。」冶冬阳淡然回礼。

  慰问完毕,高力士没有要走的意思,反而留了下来,仔细的问:「冶大人,您可查出是谁下的毒手?」

  「没有,不过高公公人面广,说不定能帮臣查出个端倪?」他冷睨眼前人。

  高力士脸色有点异样,微僵了一下。「这是自当,冶大人府上出了这等大事,莫说您开口,陛下也已主动要求刑部彻查了。」

  「那就有劳了。」冶冬阳的表情复杂得令高力士无法窥知一二。

  「对了,万安公主也来了,公主很担心您呢。」高力士瞧向—旁的金枝玉叶,有意的说,这单纯的公主他是故意带来的。

  「公主不用担心,臣很好。」冶冬阳这才微扯嘴角,对着一旁一直脸露担忧的人道。

  「那就好……」她红了脸庞。「我听闻这宅子几乎全烧毁了,冶大人是否得另觅住处?」乍闻冶府出事,她焦急得不得了,为他十足担心,这会见他无恙,才卸下紧张的心情,开始忧心起他的去处。

  「臣在长安尚有其他宅院,住的地方不成问题。」

  「那太好了。」她明显的露出放心的神情。

  高力士则趁机再补问一句,「冶大人,听说德贻公主搬回公孙府邸了,可有这回事?」

  万安公主一听,立刻露出讶异的表情。

  「嗯。」他微颔首,算是证实。

  「那……敢问冶大人是否也要移至公孙府暂居?」高力士再问。

  他瞅了他一眼。「没有。」

  「没有?」高力士细长的眼微眯,声音有些尖。

  外头盛传两人因故分开,看来此事不假,若是如此,他下手就可以没有顾虑,他要知道的就是这点!

  「你们没住一块,德贻公主当很不习惯。」万安公主没有心机的说。

  冶冬阳没答腔,只是表情有些阴郁。

  见状,万安公主尴尬的又低下头,懊恼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而立于她身后的夏格则是一脸窃喜。那两人分手,她家公主就有希望了!

  「呃……时候不早了,奴才还得回复陛下冶大人的状况,就不多留,奴才告辞。」高力士起身要走。

  万安公主见他要走,也不好意思待下,想跟着起身,却被夏格悄悄拦下,要她别急着走。

  高力士见她又坐回椅上,明白了她的意思,便自行转身踏出大厅门槛。

  「高公公。」冶冬阳突然将人唤住。

  他停下了脚步。「冶大人还有话要奴才转告陛下吗?」

  「嗯,请公公转告陛下,臣服丧期间不便上朝,等过些时日办妥丧事,就要辞官返乡,请陛下恩准。」

  「您要辞官?」高力士大为吃惊。

  「是的。」

  「可是——」

  「还有,顺便转告陛下,那东西已教臣毁去,再无威胁,请陛下勿再追究。」他冷声说。

  高力士脸色大变,连再说声告别也来不及,匆匆转头就走。

  行至宅外,他又教人拦下,而拦下他的不是别人,正是俏脸发沉的德贻公主。

  「公主?」他一脸心惊讶异。

  她背着手,双眼眯成缝。「我说高公公,杀人得偿命你知道吧?」

  「公主这意思……」

  「这意思是说,我这人有仇必报!」公孙谨满眼恐怖阴霾。

  「啊!公主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他一缩。

  「误会?」此刻那凶残的眼神与当年的公孙谋如出一辙,原有的那么一点跟在冶冬阳身边时的顽皮神采全没了,语气神色不再收敛,全身透着寒意和杀气。

  他吓得双脚发抖,直挺挺跪下。「公主……」

  「冶老爷就跟我爹一样,他死得有多惨,我就会要那凶手十倍来还!」

  「公主,奴才没有——」

  「住口!」她大喝,「回去转告你的主子,谁要毁了冶冬阳的家,就是毁了我,即使对方贵为一国之尊,我照杀不误,这笔帐难以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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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冶府厅堂内,夏格推着自家不知所措的主子,要她主动打破沉默的说两句话。

  万安公主这才尴尬的看向那似乎已经忽略她,兀自沉思起来的男人,「冶大人,您真要放下似锦的前途吗?」他真受创如此深,以致对前途完全失意?

  「嗯。」他勉强拉回思绪,应了一声。

  夏格忍不住插口问:「大人真舍得这如日中天的事业?」

  「我本来就无意此道,回乡可以过得安逸些。」

  「是吗……」万安公主点头。他本来就是一个淡泊名利的人,当年自己会对他一见锺情,就是因为这股淡漠才让她心折的。

  「那大人回乡后有何打算?」夏格帮着主子又问。

  「我是独子,理当接手冶家商务。」他简单的说明。

  从商,能带着公主避开宫廷纠葛,这也挺好的。「我家公主一直说很想再去洛阳赏春,这回您若要回乡,带着咱们公主同行可好?」她没问过主子的意思就主动提出。

  「夏格?!」万安公主吓了一跳。夏格怎能提出这种要求,这摆明了她对他余情未了,还有意纠缠啊!

  「公主,您与冶大人近来心情都不佳,结伴至洛阳不过是图个伴解闷,有何不可?」

  「可是……」

  「虽然不知什么原因,但听说这冶大人与德贻公主已经分开了,想必不用担心德贻公主会误会或不高兴,冶大人,您说是不是?」夏格故意问。

  冶冬阳薄唇抿起,面无表情。「倘若公主有意到洛阳赏春,臣愿意招待,公主不用客气。」他礼貌性的说。

  万安公主闻言忍不住暗喜,他不排斥她!「若不麻烦的话,就有劳大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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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冶府大门外被吓到腿软的高力士,不敢有片刻耽误的回宫跟玄宗报告。

  「谨儿真的这么说?」半眯眼,玄宗脸色发青。

  「千真万确,奴才一字不假的传话回来了。」高力士依旧哆嗉着嘴唇,可见被吓得不轻。

  「现下到底是谁闯出的楼子要嫁祸给朕?!」玄宗不由得发怒。

  「这事奴才也没有头绪,不过公主可不这么想,她把矛头指向咱们了!」

  玄宗由龙椅上霍然起身。「联就是担心那丫头会误会,这才要你前去探探冶府状况,结果她果然误会了!」

  「陛下,这事非同小可啊,公主的性子跟公孙谋差不多,之前有冶冬阳压着,没出什么乱子,如今两人分道扬镳,这位公主谁还奈何得了,要怎么做就怎么做,想杀陛下就杀——啊,奴、奴才胡言乱语,罪该万死、罪该万死!」说到一半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大不敬的话,惶恐得他急忙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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