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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生桃花种 page 21 作者:千寻

  大哥蒋擎弹了弹她的笨头,“你告诉她这里装针孔,她不会和男人约在外面哦。”

  三嫂很可爱,她和楚楚最亲近,一直嚷着要带楚楚出国学跳舞,还说自己曾经是国际知名舞星。詹沂婕搞不懂的是,为什么有人会替自己取名字叫“跳跳”?

  二嫂杜绢和她脾气最合,她们都是能干的女人,但蒋昊强调,老婆绝对比下上她的精明。她理解他的担心,他是伯她会把杜绢拐去当左右手。

  杜绢对她说:“阿烲交代,说不可以让你有时间寂寞。”

  婆婆接话,“就是这样才呕,养儿子啊做什么,他以前全世界到处乱跑,也没想过妈妈会不会寂寞,现在一天到晚担心末进门的老婆寂寞。”

  她一说,大家都笑了。这家人,和乐融融。

  公公说:“你那个算什么,他爱买糖果,搜集世界各国有名的糖果,有次,我从玻璃罐里面摸出一颗,结果被他发了顿大脾气。我养他二十几年哦,不过吃他一颗糖果,就被凶。”

  蒋誉连忙替蒋烲解围。“他是怕你中毒,那些糖全都喷上亮光漆,他跑递世界搜集来的不是糖果,是思念。”说完,他若有所思地瞄了詹沂婕一眼。

  答案揭晓,那罐她栽赃给周敦穆的糖,居然是蒋烲汇聚的思念。这个男人对她的爱情,不是随口说说而已。

  笑甜了,心。

  “妈,你把我抱得不能呼吸了啦。”汉汉低喊。

  詹沂婕自沉思问回神,连忙松开手。“对不起。”

  “妈,爸爸什么时候才回来?”正在画图的楚楚抬起眼睛问。

  “还有两天啦,你刚刚没听爸爸说哦。”汉汉很受不了地瞟了她一眼。

  “电话都是你听的啊,我又没听很多。”

  “你听了也不会记得,让我听不是比较好?”

  “那你有没有跟爸爸说,我要买一套苗族的衣服?”

  “说了啦。”

  “你有没有跟爸爸说,外婆想要蚕丝被和珍珠膏?”

  “厚,爸爸早就把东西买好,用快递寄回来了啦。”

  詹沂婕摇头。这对南辕北辙的双胞胎啊……蒋烲是对的,适才适性,没道理非妥把两个人拴在一起。现在,楚楚还是上幼稚园、上才艺班,而汉汉留在家里,请了几个家教老师帮他上课,两人都如鱼得水,汉汉的情绪得到纡解,脾气好多了。

  蒋烲的出现改变了很多事,他离开,让人难接受。

  本来,她坚持不用视讯的,她想亲力亲为,想说就算婚姻加身,还是要当个女强人,但几天的相思,够她受了。

  偶尔,像惜今、跳眺那样,当个可爱的小女人,也不坏吧。

  是很不坏啊,中午他们通电话,第一次,她告诉他,她爱他。

  是愿意信任了吧,她终于亲口招认爱情。而即使她做了那么多爱他的事,可是对他说爱,是大姑娘上花轿,人生头一遭。

  蒋烲问:“有没有想我?”

  “有,很想。”

  “怎么想法?”甜言蜜语不是她的长项,他爱听,她便为他尽力学习。

  “你爱我,所以把我的名字写在掌心。”

  “对,我是这么做的。”

  “我爱你,所以我把你的名字刻在心底。公不公平?”

  “刻得很深吗?”说话的时候,蒋烲的心在飞,一口气飞上喜玛拉雅山,盘旋了好几圈,他想告诉所有人,詹沂婕爱他、他爱詹沂婕,永世不变。

  “很深。”

  “会不会岁月一久,就模糊了痕迹?”

  “不会啊。”

  “需不需要我帮点忙?”

  “你只要把自己的部份负责好就行。”别让ABCD女敲开他的心,在他手掌中央写下新名字,她就很满意了。

  “也对,你向来是最负责的女生,我怎么能不信任你?”

  他们同时笑了,然后,他盛重问:“可不可以,再说一次?”

  “再说一次什么?”她装傻。

  “我爱你。”

  她拐出他的“我爱你”了,那么她不吝啬,也来说一句。“我爱你。”

  “我爱你。”他又说。

  “我爱你。”

  他一句、她一句,他们玩得好快意。

  本来就应该这样啊,你爱我一点、我爱你两分,你爱我三瓢、我爱你四寸,两个人都要努力,才能水到渠成。

  她又在冥想、又在傻笑了,爱情把她弄得疯疯癫癫,失去女强人该有的模样,只是啊,她哪里介意。

  手机响,楚楚从沙发上跳起来大叫,“耶!爸爸又打电话回来。”

  “不是啦,爸爸已经打过了。”

  詹沂婕笑笑,伸手拿起话筒。“喂,你好,这里是蒋烲和沂婕的家。”

  电话那头是蒋誉,他口气急促,搅乱了她的快乐。“你有没有看电视新闻?”

  “没有,我没开电视。”蒋烲又招惹哪个大陆女演员吗?没关系,她信任他,她会按捺下心情等他回来,让他慢慢解释。

  这个媒体蓬勃发展的时代啊,无中生有的事很多呢。

  “四川又发生地震,目前死伤好几十人。”他顿了顿,“新闻上说有一组拍摄人马,连同车子被覆盖在土石之下。”

  “那是、是蒋烲他们吗?”瞬地,她哽咽。

  不可以,他们千辛万苦才走到今天,他们好不容易才水到渠成的,不可以,这种天灾不可以出现,不可以打散他们,不可以……她满脑子慌,慌得头痛、慌得心乱。

  “不知道,我打手机没人接,公司那里联络了全体成员,都没有人开机,打电话进去四川,根本打不通。”

  “会不会你记错电话号码了?我马上打给他,他会接,一定会接!”

  “沂婕,你先别急,我已经安排人订机票,我们马上去接你,我爸妈会过去照顾楚楚、汉汉,你先整理一些随身行李……”

  手机收线后,詹沂婕傻傻的冲进房间,随手抓个大包包,丢衣服、丢护照,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收了什么东西。

  她好不安,拿起手机,她狂打猛拨,打了几十通,每次都进入语音信箱。

  摔倒在地毯上,她蒙住头脸,放声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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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轿车上,司机稳稳地握住方向盘,蒋誉和詹沂婕坐在后座,前座是蒋昊,他冰冰的脸望着窗外飞逝的街景。

  “他说,他老是觉得再也看不见我……那是预感啊,当时,就应该把他留下,不要让他离开……我怎么这么后知后觉?天,我记得,我有说,这个地震,那里失去很多条生命,冤的、恨的、不平的魂魄悠荡……他到底有没有把我给他的护身符戴好……”詹沂婕对自己说话,每句都是埋怨。

  “我怎么这么笨,我有预感的,说什么都不该让他走掉……”她没哭,但脸上的无助与哀戚让人不忍。

  蒋誉伸手,揽住她,让她的头靠在自己肩上。

  “他会没事的吧,对不对?是有惊无险……对,是有惊无险,不然我的预感那么灵,眼皮肯定会跳个不停,可是没有啊,我的眼皮很平静……

  “没事啊,对,没事最好,以后他出国没把我拴在裤腰上,我就不让他去……就让媒体骂我凶悍、强权好了,反正我当女强人当惯了啊……”

  她的声音哽咽,但泪水还在硬撑,硬是在眼眶里面绕圈圈,不肯突围。

  “我当定他的护身符了,我要让他贴身收藏,他不能丢下我……我好不容易才把他改造成专情男人,好不容易才让他的拉链钮扣变成蝴蝶结,我还没有吃遍世界各地的美味糖果,他不能当不负责任的男人……”

  车里,从头到尾都是她的自言自语,没人舍得阻止,只好放任她说啊说,说着连自己都组织不起来的字句。

  “他说如果我们不问付出,会让爱情看得更清楚,我终于看清楚他的爱情,怎会转眼就不见了?他真是亏大了,我才要开始对他回馈,他居然就手放开……如果手放开真是最后的温柔,那我不要他的温柔。”

  终于,泪水垮台,在她裙间晕出一个黑色点点。有了先锋敢死队,她的泪水成群结队,颗颗串串,纷纷跌落。

  “都是我的错,我为什么不早点接受他,为什么要让恐惧主宰我的心,为什么让他那么累,为什么我没有冒险精神?外遇就外遇啊,就算失败,至少……尝试过了呀……”

  她终于大哭,把脸埋进蒋誉怀里。

  “他会没事的,这小子是九命怪猫,小时候毕业旅行出车祸,全车小孩重伤轻伤哀哀叫,他连一块皮都没有磨破;前年拍片场发生火灾,很多人都呛伤了,就他没事,片子还因此引起注意,大卖:还有……禽流感,你记得吧?那年香港禽流感闹得很凶,那个小于就待在那里拍片,别说禽流感,就是喷嚏也没打上半个……”蒋誉急着向她保证。

  “如果有事呢?如果他被压在大石头下面呢?如果他痛得呻吟,救难人员却没有发现他呢?他那么风流、他那么爱朋友,他是注定要被人群包围的男人,这样子孤独离去,一定很恐惧。”

  想像的画面骇到她,那些电视新闻里面的场景一幕幕出现,哭号的人们、凄冷的雨水,死城般、孤寂的空间,她的阿烲在那里……怎么办?

  她控制不住泪水,她被死亡狠狠地掐住了心脏,她想失控喊叫、想不顾一切追随,死就死吧,只要另外一度空间里面,有一个蒋烲,那个蒋烲愿意扬着桃花眉、张起桃花眼,用他的桃花唇对她微笑,对她说:“我爱你,永远不变。”她还有什么好怕?

  “蒋誉,我还能不能利用你的罪恶感?”她收起眼泪说。

  “尽量,我是你的了,你想怎么利用就怎么利用。”

  他们都没发现自己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话,话乱是因为心乱。

  “我要进灾区,如果我也回不来,你和跳跳认养楚楚、汉汉好不好?”

  他瞪她。她居然在这当头交代遗言?她在盘算什么啊?

  念头一闪,他记得阿烲说过,沂婕老是什么话都不说,只在心底暗地计划,然后做出让人难以预料的大事。

  不行,他要是再把她顾丢了,阿烲做鬼都不会饶过他。

  他才要大骂一通,把詹沂婕骂醒,但蒋昊比他先一步开口——

  “没有人可以代替你,孩子是你生的,你有责任把他们带大。如果楚楚、汉汉真的失去他们的爸爸,你要做的是承担,是把阿烲来不及做到的,加倍补偿在他们身上,而不是逃避。”

  为什么这个时候了,他们还要要求她?因为她是女强人、她就该面面俱到、不能逃避?凭什么大家都认定她够坚强,没有退缩权利?

  知不知道,她好累,偶尔她也想当个小女人,想要有人可以依靠,偶尔她也想逃避责任……

  她无助地望向蒋誉,期待他挺身而出,因为他亏欠他们的爱情。

  蒋誉不语,只是默默地搂住她,默默地支持她。

  机场到了,蒋誉拉她下车,蒋昊在前面开路,他们用跑的、用冲的,三个人奔进机场大厅。

  她的心在狂跳,急促的呼吸让她几乎快窒息,蒋烲两个字填满她每一条思绪,她不要失去他、她要待在有他的地方,她愿意付出所有代价,只求上苍不要让她失去他。

  她不断在心底对蒋烲喊话——

  蒋烲……求求你,不要让我们情深缘浅,不要让我们的努力变成笑话空言,求求你活着,求求你存在……

  忽地,一阵风吹过,撩起詹沂婕的发梢,不知道为什么,一个莫名的念头让她缓缓侧过脸,目光追逐着气流方向。

  “沂婕?”蒋誉看着忽然停下脚步的她。

  她摇头下语,闭上眼睛。

  “怎么了?”蒋昊摇晃她的肩膀。

  她不回答,缓缓睁开眼,看着蒋誉的眼光中有着茫然。

  “沂婕,你不舒服吗?”蒋昊急道。她不会是吓傻了吧,怎么办?阿烲还没有消息,沂婕又是这样,不然,让阿誉先陪她回去好了,他可以自己到大陆找阿烲。

  “沂婕,我们必须快点入关,才能搭飞机去四川。”蒋誉对她说。

  “沂婕不要去了,阿誉,你送她——”

  蒋昊说到一半,詹沂婕阻下他的话。“阿烲在这里。”

  “你在说什么?”阿烲在这里?是灵魂还是实体?

  他们举目四望。没啊,哪有阿烲,难道是心电感应?难道阿烲真的在她身边?

  从头到脚冒起鸡皮疙瘩:心颤一阵阵。如果是这样,代表……他们不愿朝坏的方面想,但她的举止太灵异,让他们压抑不了心底恐惧。

  不,她只是慌乱,她的精神不稳定,不代表阿烲出事,没找到阿烲,谁都不能说阿烲死了。

  “阿烲回来了,他在这里。”詹沂婕再次重申。

  说完,她不管他们还要说什么,迳自退后、转身、小跑步。

  “沂婕,你要去哪里?”蒋吴追着她的背影问。

  谁都想不到,穿高跟鞋的女人可以跑那么快,她在前面跑,两个长腿男人在后面追,很荒谬的行为,但他们做了。

  跑啊跑,詹沂婕跑过航空公司柜台、跑过长廊、跑过一个一个从身边经过的人们,她拚命跑,彷佛前面真的有她要的目标。

  “沂婕,你再跑,我们会赶不上飞机。”蒋誉拉起嗓门说。

  她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跑得高跟鞋掉了后跟,她还是不肯停,只是匆匆地,踢掉让她速度减慢的累赘品。

  她脸上的妆糊了,她一丝不苟的头发乱了,她的泪水模糊了视线,她的喘气声破坏了女强人的完美。

  她跑到入关处,在千百人中寻找她熟悉的身影。

  他不是阿烲、他不是阿烲、他也不是阿烲……心急心乱心惧,阿烲不在她的视线里。

  转开头,她设定别的方向,一个男人、两个男人、一群男人……然后,压在胸口的石头卸下、喘不来的二氧化碳松开。

  她看见他了……宽宽的背、长长的腿,蒋烲的桃花脸没有转过来,她已在灯火阑珊处垮了肩。

  是他,她的男人、她的认定、她的一生。

  真的是阿烲!不会吧,她未免太神了!蒋誉和蒋昊互视一眼。

  “她的预感真的很准欸。”蒋誉用拇指比比詹沂婕。“也许她可以考虑开个神坛。”

  “这叫做心有灵犀。”蒋昊拍拍他的肩膀,往前跑。

  他们和詹沂婕一样心急,迈开大步跑到蒋烲面前,这时没法顾到身后那个再也跨不开脚步,只能忙着掉眼泪的女人。

  “为什么不开手机?”蒋昊一拳捶上蒋烲的胸口。

  “我在飞机上啊,怎么开手机?”蒋烲满脸无辜。

  “你不是说后天才回来?”蒋誉也有揍人欲望,不过,打狗看主人,主人都哭成那样了,他实在不好意思再下毒手。

  “我想给大家一个惊喜。”

  “对咩,阿导逼我们赶死赶活赶进度,就是要给大嫂惊喜啊。”工作人员说。

  “那他们呢?为什么没有人跟公司联络?”蒋吴指着其他人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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