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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女有财路(上) page 14 作者:宁馨

  小五笑得见牙不见眼,几乎脚不着地的跑回去了。

  做仆役伺候主子的,哪个不是察言观色的高手,这些时日,主子不但身子好了很多,就是笑容都多了起来,特别是每次从任家摊子回去,众人伺候得好就会有赏赐,就算有个小错,主子也从来不计较,可以说,这任家摊子掌握着周家上下的喜怒哀乐。

  如今这样的好差事落到头上,小五怎么会不欢喜?

  果然,消息一送到跟前,主子就放了手里的书本,换了衣衫出门。

  周福只要无事就会跟在主子身边伺候,这会儿敲了小五脑门一记,给了他一把铜钱。

  小五跑下去笑嘻嘻跟伙伴们分了赏赐,隋风舟也出了大门,一拐弯就到了任家摊子前。

  这处凹穴,因为是高人特意指点的福穴,所以周家一直照料有加,平日打扫干净不说,周边还种了几棵柳树,虽然比不得槐树那般枝叶铺天盖地,但在这样的夏日也足够留一片荫凉供人歇息了。

  任瑶瑶当初开始做生意的时候,把这一丈见方的空间合理利用,靠里侧墙边用青砖砌了烤炉,旁边用青砖做腿,搭了两层木板做柜子放些盆碗,备着清水洗刷。

  另一侧,最角落和墙边放了两张方桌,一张位置隐蔽,一张便于观望路口,各有所用。

  而靠近胡同里的位置,树下如今又放了一张小桌,平日留给任月月和辉哥儿读书习字,之后又加了隋风舟,略显有些拥挤,但他却好像很喜欢,并没让人从院子里另搬一张。

  桌子后边靠墙放了一张厚厚的草垫子,方便任月月和辉哥儿小憩,因为有荫凉,倒也舒坦。

  任瑶瑶正穿了白棉布做成的围裙和套袖在灶台边忙碌,许是面条里加了盐,出乎意料的劲道,她忍不住就笑了起来。

  这几个月任家吃食上改善许多,任瑶瑶瘦小的身材就像见了风的禾苗一般疯长起来。

  如今虽然不是前凸后翘,但也有了少女的温柔娇羞,蜡黄的脸色变得白皙红润,大眼水汪汪,双唇樱红,笑起来眉眼弯弯,让人总是忍不住从心里跟着笑一出来。

  若说日子是滩死水,那这笑就是水中的一朵莲花,迎风招揺,晃动着叶片上的露珠,生动而活泼。

  若说日子是遥远的征途,那这笑就是温柔的风,悄悄吹干疲惫旅人额头的汗渍。

  世间苦难千千万,谁人不是皱眉煎熬,唯独这个少女,好似半点也感受不到苦楚,彷佛每一刻都活得如此珍贵。

  岂不知道,这样的她才是世间最独特的存在。

  隋风舟下意识放慢了一步……

  任瑶瑶放下手里的筷子,见到碗里的各色配料,白的沁心,绿的清脆,黄的诱人,红的耀眼,都是摆放得整整齐齐,低头嗔一嗅,酸甜之气扑鼻,忍不住满意的笑开了脸。

  抬头间,突然看到隋风舟就那么依靠在胡同口的柳树下,依旧是雨过天青色的长衫,梳理整齐的发髻,眉眼间微微带了几分疑惑,倒是和缓了他稍显冷硬的五官,比之平日那般谪仙模样更是多了些烟火气。

  她忍不住就笑得越发灿烂,压低了声音,招呼道:「隋大哥来得正好,冷面刚刚出锅,帮我尝尝味道如何?」

  说着话儿,她指了指睡在草垫子上的弟妹,又在嘴唇边比了比,示意他不要出声。

  隋风舟忍不住也跟着笑开了脸,漫步上前应道:「好。」

  只这么一个字,并不昔有什么特别之意,偏偏就像调皮的风轻易的拨动了任瑶瑶的心弦,惹得她心颤。

  她赶紧把冷面端上桌,「夏日酷热,胃口都差,我琢磨着做了这种冷面,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

  隋风舟低头扫了一眼面碗,唇角笑意更深。

  「这会儿日头正毒辣,你忙着擀面,可是太热了,下次不如——」

  他自小经受太多,早就养成了冷淡的性子,这会儿说几句关心之言实在难得。

  可惜才说到一半,却有不长眼的送上来找死,打断了他的话头儿。

  五六个穿着黑色短打衣衫,腰扎红带子,半敞着衣衫,露着黑胸毛的地痞,骂骂咧咧地走了过来。

  许是平日当真横行霸道习惯了,当先那人不等开口就一脚踹上桌子。

  桌子打斜转了大半圈儿,往惊愕的任瑶瑶撞了过去。

  眼见桌角要磕上她的后腰,隋风舟眼捷手快,一把揽过她抱在了怀里。

  如此,桌角倒是闪了过去,但任瑶瑶精心准备的那碗冷面却直接扣到了隋风舟的衣衫上,他立时黑了脸,眼底怒色好似阴云,瞬间铺满天空。

  任瑶瑶下意识的打了个冷颤,实在有些发懵,不是要吃冷面吗?怎么冷面在隋风舟衣衫上,而她在……隋风舟怀里?!

  她赶紧跳了起来,扯了布巾给隋风舟擦抹,但雨过天青的长衫吸了汤汁,分外显眼,就是原本酸甜可口的汤汁,这会儿都好似散发着刺鼻的味道……

  第九章  没有叫堂妹还债的理(2)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上来就动手,难道没长嘴吗?」

  任瑶瑶瞪着眼睛,顺手就抄起了擀面棍,前后两世从没骂过人,但这会儿眼见熟睡的弟妹被吓醒,隋风舟一身狼狈,她恨不得立刻把眼前的恶人都当面团擀成饼,刀刀切成面条!

  「哎哟,我说任家这小子怎么就要咱们来这摊子要银子呢,原来这里藏了个小美人啊!」一个地痞狠狠将一口痰吐在地上,咧着一口黄牙,一双老鼠眼扫过任瑶瑶因为气愤而起伏不定的胸口,淫邪又恶意。

  「就是啊,咱们的银子算是有着落了,就是没人替小美人出头,直接带回楼里,说不定过几个月又是一个名扬塞安的花魁呢。」

  其余几个地痞也是笑着附和,接着一抬手,把一路拖来的年轻男子扔到了任瑶瑶脚前。

  任瑶瑶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任月月和辉哥儿吓得厉害,一把抱了姊姊的腿,怯生生望向那些地痞,不敢说话。

  任瑶瑶强忍着心惊,拍拍弟妹的头,看向那地上刚刚转醒的人。

  「啊,是大哥!」任月月眼尖,第一个嚷出来。

  正巧对方抬起头,待得看清任瑶瑶姊弟三个,立时就爬了起来。

  「二妹妹,快把银子给这些人!快啊,他们要打断我的腿!」

  任瑶瑶见任全如此理直气壮的模样,真想过去再给他两脚。

  「大哥说的是什么话,没头没尾的,就算你有了难处,总要说个明白。这些人是什么人,上来就喊打喊杀差点伤了我不说,要的又是什么银子?我不记得我们家欠了谁银子。」

  那领头的地瘩接话道:「小美人的嘴皮子倒是利落!怎么,任家小子,要我们帮你说道说道?」

  任全狠狠打了个冷颤,哪里还敢「劳烦」他们,这会儿也顾不得脸面了,赶紧道:「二妹妹,我在外边喝酒欠了二十两银子,你快帮我把帐付了,以后我有了银子一定还你。」

  任瑶瑶狠狠翻了个白眼,若她不是重活了两世,大概就会信了这个堂哥的鬼话,但如今当然是没那么容易被骗,什么酒席要二十两银子啊,难道吃的是龙肝凤胆?不必说,这堂哥喝的酒前边怕是还有个「花」字吧。

  只是她一个未嫁的姑娘可不好说明白,于是带着弟妹又往后退了退,冷笑道:「大哥说笑了,莫说我们一家几乎是净身分家出来,就是一同过日子,也没有我一个堂妹给堂兄还债的道理,再说,我们一家开个小小的吃食摊子,勉强够养家糊口,别说二十两,二十文都拿不出。大哥的外祖家也在这城里,不如大哥去那处借吧!」

  「死丫头,你敢这么说!」

  任全确实当真跟任瑶瑶猜测的一般,在青楼里被花娘灌了几杯酒,醉中做了些不可明说之事,醒了发现囊中羞涩,想要偷溜却被捉住,一顿胖揍之后,就想着先借些银子再说。

  这样丢脸的事,外祖家是不敢去的,接着便也想起了摆摊子做买卖的二叔一家。

  可惜他运气不好,若是任大山在这里,想来也还能护着他,如今只有任瑶瑶带着弟妹,对于这个半点感情都没有的堂兄,别说二十两,就是二两她也不会给。

  支摊子做买卖,虽说比种田轻快,但也得顶着太阳、受着风雨,赚回来的哪一文不是辛苦钱,怎么可能甘做冤大头给一个并不知道感恩的堂兄还债?

  「大哥还是别吵了,早点去寻你外祖还债吧,正巧这里离衙门也不远,听说你外祖在衙门里做事,护着你一个外孙怕是不难。」

  「衙门?」

  不等任全应声,几个地痞倒是听个清楚,几个人对视一眼,虽然青楼背后也有人撑腰,但是能少惹祸自然更好。

  相比那个什么外祖家,还是这小小摊子更好欺负。

  「你们少给老子歪缠,赶紧拿银子来,再敢推托,老子就先砸了这狗屁摊子!」

  那领头的地痞说着话又一脚踢到任全腿上,骂道:「没卵的家伙,赶紧拿钱,晚一会儿就废了你的家伙,看你以后还敢不敢白睡我们楼里的姑娘!」

  这话粗俗又恶毒,任瑶瑶恨不得捂住弟妹的耳朵,但任全却是吓得如杀猪般叫唤起来。「死丫头,你赶紧拿了银子,有多少拿多少!再敢说一句,我就让奶奶打死你!」

  他也是急疯了,口不择言的骂得厉害,说完还想起来去翻找钱匣子。

  任瑶瑶想要拦阻,但又得护着年幼的弟妹,正是为难气恼的时候,竟有人一脚踢翻了任全。

  隋风舟胸前挂着大片汤汁痕迹,很有些滑稽,却没人敢笑出声,实在是他神色冷得在这样的酷暑,居然都能刮下两斤霜花!

  那地痞也是吓了一跳,但上下打量隋风舟几眼,便以为他是旁边书院里的书生,于是轻蔑一笑,吓唬道:「小子,我劝你别胡乱出头,小心给自己惹了祸!」

  说罢,他好似想到了什么,笑得越发淫邪,「别以为学了那句什么‘牡丹花下死,做兔也风流’,就为了个小美人耽搁了……啊!」

  不等他说完,怒极的隋风舟已是随手抄起一只陶碗砸了过去,正好砸到了地痞的嘴上,两颗门牙几乎是应声而落。

  其余地痞倒是常打架的,一见老大吃了亏,不等他发话就叫嚷着冲了上来。

  任瑶瑶一手揽住弟妹,一手扯了隋风舟就要跑。

  好汉不吃眼前亏啊!

  但是她却忘了隋风舟的身分,堂堂忠义侯府大公子,即便体弱不能习武,几乎成了侯府的笑柄,但怎么也不是这些地痞能欺辱的!

  几个身穿灰衣的护卫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一个照面就踹得地痞们怎么冲过来的就怎么滚了回去。

  隋风舟冷冷比了个手势,几个护卫松开抽刀的手,直接拿了刀鞘做根棒,打得一众地痞满地哀嚎。

  任瑶瑶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是在隋风舟怀里看了好半晌热闹了。

  她赶紧红着脸站到一旁,张了张嘴巴却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倒是任全难得机灵一把,猜度着隋风舟是为了堂妹出头,于是爬起来跳脚嗔道:「打,给我狠狠的打,这些该死的东西,不过是睡了个最丑的花娘,居然讹诈我二十两!就是花魁也没这个价啊!」

  任瑶瑶狠狠翻个白眼,这会儿恨不得自己不姓任才好,怎么就同这么个蠢货同族了!

  听见动静,市集里其余人都围了过来,指指点点,悄悄议论个不停。

  任瑶瑶越发觉得脸上发热,下意识望向隋风舟,隋风舟会意,又比了一个手势。

  早就觉得任全聒噪的护卫们,顺手扯了任全的衣领,把他同地痞们送做一堆。

  一顿刀鞘砸下去,世界终于清静了。

  隋风舟漫步走上前,那地痞头子这会儿终于被打得清醒了,若是再不知道今日踢了铁板,他也就在街面上白混多年了。

  「公子饶命,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您就饶了小人这次,小人不要银子,再也不敢了!」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不想隋风舟却是淡淡扔了这句话出来,惊得地痞头子很是以为自己耳朵被打得出现了幻听。

  「替他们洗洗嘴巴,再要债也说话干净些。」隋风舟吩咐护卫道。

  于是,一如来的时候那般突然,护卫们怜着任全与地痞们眨眼间就投了影子。

  看热闹的人群最是机警,生怕谁把他们看进眼里的热闹拿走一般,很快也是一哄而散。任瑶瑶咽了咽口水,想说些什么,但今日这事怎么说啊……

  「别怕,我回去换衣衫。」

  隋风舟眼见任瑶瑶微微张着小嘴,满脸其名其妙的娇俏模样,冰冷的神色终于和缓下来。「记得,还欠我一碗冷面。」

  「哦,好。」任瑶瑶连连点头,等到隋风舟拐过墙角,不见了影子这才想起来,「哎呀,我忘了说谢谢。」

  今日这事,若是隋风舟不在,不曾护着她,别说是钱匣子保不住,就是摊子都要被砸了,她兴许也要被拉去青楼抵债。

  「瑶瑶,这是怎么了?」

  说来也是巧,刘氏和任大山方才正走到附近街上,见到灰衣护卫拎了地痞们往护城河去,还觉得奇怪,待得听人说起是自家摊子出事,两人急得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跑了回来。

  刘氏拉着闺女儿子上下摸索,没发现什么伤,摊子虽然有些乱,但也没有什么大碍,这才松了一口气。

  任瑶瑶怕吓到他们,尽量简单的把事情说了一遍。

  刘氏恨得咬牙,大骂道:「全哥儿太不是个东西了,平日从来没当咱们是一家人,如今要找人还债怎么偏偏想起来了!那些地痞哪个是容易打交道的,就算不敢拿咱们瑶瑶去顶债,万一拉扯几下,咱们瑶瑶也没脸见人了。」

  任大山怯懦的想要替侄子辩白几句,但眼见任月月和辉哥儿吓得脸色发白,大闺女也是心有余悸的模样,他就闭了嘴。

  刘氏却是不准备放过他,「任大山,我跟你说,晚上回去老宅来人再闹,你也不能答应拿银子!这摊子是瑶瑶张罗起来的,咱们一家才有饭吃,就是有银子也要给瑶瑶和月月置办嫁妆,给辉哥儿读书!我当牛做马被人家欺负二十年就算了,你再敢把我闺女儿子搭进去,我就……我就带着闺女儿子去死!」

  刘氏说着话就哭了起来,本以为分家另过就能喘口气了,哪知道躲进城来还要被连累,差点连闺女都保不住。

  她是真伤心了!

  任大山抱着脑袋蹲在地上,一边是老娘亲人,一边是妻儿,他也知道自己窝囊,但夹在中间他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任瑶瑶手下慢慢拍着哭泣的娘亲,再看看愚孝到木讷的老爹,心里叹气,轻轻开口道:「娘,咱们搬到城里来住吧。」

  「啊!」刘氏愣了一下,就是任大山都抬了头。「闺女,咱们没有银子买房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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