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才说,所以已经太晚了!」唐明梓没有什么紧张感,手随意地搭在方向盘上,「放心,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我爸不会责怪你的,如果说你真的有什么错的话,那就是上了我的车。」
「错你的头!唐明梓,你为什么总是把简单的事情复杂化啊?唐伯伯知道我来找你,结果现在你要把我带到一个鬼才知道是什么地方的地方,他们不担心你也会担心我耶。」
「正因为是你,所以没人会担心的,我爸对我的口味可是很清楚呢。」他意有所指地朝她笑了一下。
「我又不是指那个!你这不是故意和唐伯伯弄别扭吗?总是故意做与他意思相违背的事,这有什么意思吗?」
他突然沉默,害她好一阵不自在,她还以为他接下来会开车去撞山了,他却又笑说:「很有意思的。」
唐明梓这个叛逆期晚了十年的笨蛋小孩,还真的把她带到了一个猜都猜不到的地方。
当车外可以听到海浪的声音,吹进来的是带着咸味的海风时,田露雨惊奇的从车窗探出头,万万没有想到唐明梓竟然会来海边;她更没有想到唐明梓会来这个地方不是为了整她,而是他在这里真的有一间房子。那是伫立在离海边不远,有点像民宿一样的木制房屋,但比一般小木屋还要小一点,从外观上看起来平淡无奇。
当唐明梓掏出钥匙,打开那间木屋的门时,田露雨总算认清他是真的不打算回家了。
他口气充满挑衅,认为她不敢进去,但这招用了太多次,对她已经不管用了,就算他什么都不说,她也会毫不犹豫地跟进去的,她对这间奇妙的木屋太好奇了。
灯开了,田露雨还以为自己会看到满桌的酒和满地翻到一半的杂志,就算里面坐着一个衣着曝露的女人她也不会太意外。
在这个一眼可以总览全貌的狭小客厅中,别说餐桌,连一把象样的椅子都没有,取代那些生活必须品的,是围着墙角,从内向外围了一圈又一圈的画。
什么尺寸的都有,像是被随意丢弃在仓库中的存货,满满的,全是已经完成的油画。
「你那是什么表情?」唐明梓不理会定在门口的田露雨,脱了鞋先把屋内各种的窗户打开。
海的味道更浓了,听着浪花拍打海岸的声音,连心都要被洗涤一遍。
「骗人吧……」田露雨惊叹过后,也光着脚咚咚咚地跑了进来,像只小狗一样绕着屋子跑了一遍,连屋角的蜘蛛网都没有放过,「这里是什么地方,画室吗?」
「看不就知道了?」唐明梓对她表现出的过度兴奋很不满似的。
「这些画都是你画的?」这里是他的房子,所以理应放的是他的东西,她也知道自己这问题有点蠢,但被唐明梓那种看笨蛋的眼光扫到,还是有些不悦,「问问也不行吗?」她哼了一声,又转去看那些画。
不是开玩笑的,虽然她不懂画,但起码能分辨美丑,这里的每一幅画她都不晓得其艺术价值,但都超漂亮的,不过把这些和唐明梓联系起来,感觉就是诈骗。
「我还以为你只是个吃闲饭的而已,没想到是个大画家啊。」她由衷惊叹,没发现唐明梓的眉角抽动了一下。
「吃闲饭的?原来我在你心中是那样的人。」他拿了杯水,倚在墙边,「不过也没错,让你失望了!我并不是什么大画家,这些画只是画着玩的而已,因为画出来了又要一张张烧掉太麻烦,所以就先堆在那里,等数量够了再一次处理。」
「烧掉?你特意找了这个地方当画室,然后又要将画出的东西烧掉?」她简直无法理解。
「反正都是我的东西,怎么处理都可以。」
「那可不行!」她的反应大得出奇,像保护极重要的东西一样,蹲下来张开双肩,遮挡着那些画,眼里甚至还有怒气。
又不是说现在就在她面前烧,她生什么气啊?真是可笑!可是他的心却好重地沉了一下,差点痛到叫出来。
「真是的,好像我做什么你都要生气。」他轻飘飘地,想挥去心中那不自然的痛。
「因为你做的事都很没道理啊!」她接的好快,一点停顿都没有,「不管是玩玩还是怎样,认真完成的事就是自己的心血啊!这里的每幅画都已经完成了不是吗?怎么能说毁就毁掉?」那样的话,好像是在否认自己的努力一样,那样一点都不帅。
「原来你这么喜欢这些画,那就都送你好了,不过你别以为值很多钱就是了。」他笑了两声,心中却异常地烦躁起来,她那双带着愤怒的眼直视着他,让他不想去看。
「我才不是那个意思!」这个人是理解力有问题啊,她才不是为了这几幅画而已,「你就是这么不干脆,把别人都当笨蛋。如果能好好跟唐伯伯说,你夜不归宿是来了画室,我想他就不会为此责备你了!如果每件事你都能说清楚的话,那就不会被别人误会了啊。」她一口气说完,却倒吸了一口凉气,因为唐明梓就在她面前,几乎是脸贴着脸的距离,一双玻璃样的眸中蕴含着深不见底的巨浪,比窗外的涛声还要猛烈。
「没想到你还挺会讲大道理的!不过,你以为你自己是谁,何必表现出一副似乎很了解我的样子?」他盯着她,让她错不开目光,「脑子里奇怪的故事不要编得太过火!你以为我现在是怎样?认为我跟我爸吵架,是因为我不想去公司,而想选择画画这条路吗?如果那样的话,事情就简单好办了!可是很遗憾,画些不值一提的画,只是纯粹的消遣,而且也没人误会我什么。」
明明只是简单的对话,她却暗自提起了这辈子所有的勇气,就是觉得这次不能输,如果这次再被他说服,有什么东西就永远都回不来了……那是她好不容易才窥见的重要东西。
「我知道对你来说,我比那些画更不值一提,反正我只是个抵押的物品罢了,不过那跟了不了解你有什么关系?我不了解你,但是我眼中的你,就是跟别人口中的那个你不一样,不行吗?」
她能量爆发,几乎是一口气喊出来一串话,「那天,你不是很温柔的摸了那只小猫?不是还送我回家了吗?嘴上说着狠话,不是也没让我在酒店前等吗?说每天酒醉不归,不都是装的吗?还不是为了来这个画室吗?」她喘着粗气,不知道事情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所幸再接再厉,爆发后继力量,「怎样?我有说错吗?是你自己说的跟做的南辕北辙,我看如果不是你不了解自己,就是你根本没有当个纨绔少爷的能耐!」
他神情一暗,让她的心也跟着一颤。「是吗?原来我在你心中是这样一个大好人啊,真是太荣幸了。」
他说什么?什么大好人?田露雨反应过来后,想想自己刚才那番不经大脑的话也吓了一跳,她明明就那么讨厌唐明梓,怎么说出来的话,全是一些平时自己都不承认的事情?因为想跟他理论而说了那些话,才自然而然地就从她嘴里流露了出来……
第3章(1)
唐明梓没有给她时间往更深的地方想,她的下巴被他强行扳向自己。
他的样子好阴沉,心情相当不好的样子,是被她激怒了吗?
「你是不是忘了什么细节?这样说一个强吻过你的男人的好话可以吗?还是你认为那是我这个大好人的热情礼节?」
「你、你就不要再逞强了!说不过我就用这招,太卑鄙了。」
「很抱歉,我就是一个卑鄙的人。」
一阵天旋地转,她才晓得自己是被推到了地板上,而一个庞大的身形正压在她的身体上方。
他的舌如食髓知味一般,直接找到她口中的敏感点,一面与她的舌勾缠,一面挑起她喉咙最深处的战栗。
他为什么要这样?是又要再威胁她吗?田露雨脑中一片混乱,让自己千万不要被唐明梓牵着走,而隐约地又觉得这次和上次有些不同。
「唔……」她快不能呼吸了,上次他不是这样的,这种要将她逼上绝路一般的强势,连呼吸都被阻隔的霸道。
不要、不要!她用力想将他推开,一股强大的力量反将她的手压在一旁,他温湿灼烫的舌在她口中点燃了一把火,她全身的热度都跟着上升起来,强烈的心跳让她以为自己快要断气。
「啊……」他猛地离开,珍贵的空气再次回来,她只是被动地接受再次进入身体的氧气。
她的唇被他吻得像一颗肿起来的樱桃,一呼一吸间,有几丝晶莹唾液从她那微启的小嘴旁流出,连脸颊都被染上了层晶亮的桃红。
那双迷离的眼像是在看他,又像是穿透了他在看着别的什么,平时大大的眼现在依然覆着一层水气,只是多了一分诱人的黏稠。
「只不过是个吻而已就已经变成这样了,你还真是看不出来的敏感……」看着她这样,连他都有点失去方寸。
看起来笨笨的人,一旦发起飙来倒是火力十足,再任她说下去可能真的会很麻烦!本来只是想稍微吓她一下,封住她那张多话的小嘴而已,却没想到她会露出这种表情……这种分明是在诱惑男人的表情。
「才、才没有。」她只是一时的缺氧而已,才不是他说的那样。
「喔?」他细长的手指划过她如初生婴儿般嫩滑的颈侧,立刻引得她身体一个颤抖。
「不、不要……」那种痒好奇怪,好像会让身体变得怪怪的,明明平常被人搔痒都不会这样的,难道又是他那个吻的缘故?
她皮肤像是有吸力的丝绸,一旦碰上就怎么也移不开自己的指头了,让人不禁猜想在看不到的地方,是否也有着这样像会让人上瘾般的魔力?
他可能真是着了魔,指尖已经自动地顺着她线条完美的侧颈,滑到了那凸起的锁骨,再由锁骨的曲线来到了她衬衫的钮扣处,轻松地勾开了前三颗钮扣。
他手指所到的每处都带给她心慌的搔痒,当她意识到他竟然解开自己的衬衫扣子时,才意识到一种切实的压迫。
「啊。」她慌忙护住自己,有些惊恐地看着他暗下的眼眸。
「现在才想到要害羞?看你对亲吻那么有感觉,还以为你已经很习惯这种事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这种只会让自己心情不好的话,光是说这句话的行为,就已经让他体内的暴戾之气上升了一个层次。
「什么感觉,我才没有……」她为他的话而口干舌燥,「你……快住手啦……」
「住手?你又搞不清状况了!身为一个抵押品,你从来都没有说『不』的权力不是吗?现在正是要你发挥作用的时候。」他最不能忍受的就是她的拒绝,而她却总是三番两次的拒绝他。
对,都是她的错,是她在最错的时候说最错的话!他这样告诉自己……然后将她的胳膊分别压在身体两侧,将头陷在她的颈侧,寻着刚才的路线一点一点地将她的肌肤纳入口中。
……
「泄了?真是yin/荡的身体。」他沙哑地低语,她双眼放空,已经听不真切,他亲吻着她的大腿内侧,用毛巾擦拭着她汗湿的身体,「累了的话就睡吧。」
她隐约听到他这样说,于是就闭上了眼睛。
唐明梓抱起睡着的田露雨,一脚踢开房间的门,里面是一间不大的卧室,只有一张白色的双人床、一个柜子和一张迷你双人沙发,而木制的浅色墙面,让这屋子看起来比实际宽敞许多。
田露雨一直没有醒来,竟然睡得很安稳的样子,他犹豫了一下,并没有打开卧室的灯,而是借着客厅处透入的光,直接将她放在床上。
沾上了床,她立刻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像是回到自己小窝一般,用脸蹭了蹭枕头,与唐明梓那严肃到冰冷发硬的表情相比,她这放松的睡脸无疑很另类。
在这间不大的卧室里,唐明梓用那僵硬冰冷的视线锁在田露雨身上,看着她枕着他的枕头,躺在他的床上,抱着他的被子,好像一只刚脱离母体的小羔羊。
而他就那样像个变态杀手一样,在床边站了好久,然后离开了那个房间,离开了那间屋子,去海边跑了半小时的步。
天空黑压压的,夜晚的海出乎意料的可怕,可是这一切他都没有发觉,等到身体再有知觉时,已经是又回到那间小屋的事了。
他披着自己的外套,蜷在那张小沙发里,海边的夜很冷,昏昏沉沉中似乎没有真的睡着过,等真正睁开眼时,屋里已经亮了起来。
那股凝在身上的寒气,转成了温暖的气流,他以为是天亮了的缘故,迟了半秒,才晓得是因为自己身上多了一条被子。
他那件外套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掉在地上了,而那条被子的一半也垂在地上,另一半则被他紧裹在身上。
不过,这个小屋只有一张床,一条被子!虽然疲倦的身体正因棉被的温暖,而不断发出休息的讯号,但唐明梓的精神还是立刻紧绷了起来。
床上干干净净的,床单上连一个折痕都没有,而枕头方正地摆在它应该在的位置,连一点人的气息都没留下,不过他知道那只是睡在上面的人离开了而已,她好心地给了他一条被子,然后就离开了。
笨蛋才会乖乖地留在这等到他醒来吧!他竟然会因为看到一张空床而有些失落?真是太不正常了。
唐明梓望着那张床,这才是理所当然的不是吗?想想他昨天晚上做过的事,只要不是头壳坏掉,一般人当然会马上离开这里了,然后当然是讨厌他、躲着他,甚至连话都不想跟他说了吧!一开始他就应该明白这些的,现在才想还有什么用?
他突然笑了一下,想到那个女人其实一直都很讨厌他的,所以也没什么差,只是以后再想找她麻烦,怕是没那么容易了,就算是她生气的脸也见不到了吧。
「啪嗒」一声,是什么东西被拍在地上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只是很轻的一声,却像把千斤大锤在他脑中那铜锣上狠狠敲了下去,唐明梓像是瞬间通了电,一掀被子从沙发上直接滚到了地上。
他连后悔自己的狼狈行为的工夫都没有,爬起来扑到门边,然后轻轻地扭开了门把手。
只有画的木头房间,各式各样的画围着墙根层层迭迭,单调无趣,不过有个天字第一号的笨蛋女人正蹲在一面墙前面,面露微笑地看着面前的画。
「不好意思,我刚才看得太入神不小心把画弄倒了,吵到你了吗?」那个笨蛋女人转过头对他说话时,脸上甚至还带着不明所以的满足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