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哑妻 page 5 作者:天使J

  男人只有一个,这该如何分配?

  他算算--平均每月有三十天,每日换一个好了,从初一到三十轮流排队,很公平,这样一来可以减少女人家们争风吃醋的风波,而他这个『妻』会在天亮的时候就去房里收床单,拿去溪边洗乾净,家事做完之後再帮忙带小孩,教一群小罗卜头们涂鸦、习字……等到债务还清,换他来『休夫』!

  哼,男人要了他三次,该怎麽算?

  尹玄念撑起身体,视线移往隐隐作痛的下身,吓!流血了……随手抓来散在床褟的破布,握紧的手忍不住颤抖,不自觉的咬唇与提起勇气来擦拭男人留下的痕迹,感到万分难堪的脸蛋羞红似火,脑中一一闪过欢爱片段记忆,温热的触觉似乎还留在身上……啊!就是他的腿还跨在他脚上,真恶心!

  尹玄念抽回脚,立刻滑下床去,整个人靠坐在床沿轻喘著气,其脸红的程度足可媲美拿在手里的赭红嫁衣……

  恼火的甩甩头--嗟!想男人压在身上干嘛啊?他该想的是睡一次要扣掉多少债款?一文?一钱?一两?

  尹玄念拿不定主意该怎麽跟冷爷明算帐?满脑子问号觉得自己好廉价……喝!转念一想--他又不是楼里卖的,一个晚上能抵多少钱啊?

  等男人醒来的时候,一定要记得写纸条来问问『丈夫』,那市面上的行情价是多少?

  尹玄念起身匆匆套回嫁衣,一声不响的出了房门,决定去找厨房,工作、抵债。

  ***

  穿著大红嫁衣的美人七早八早出现在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地方--厨房。

  在干嘛?

  添柴火、煮稀饭、打喷涕--闷不吭声。其他人的话可多了,重复又重复--

  「夫人,您快回房去休息,这些低三下四的工作由我们来做就好。」春花道。

  秋月也跟著劝说:「爷若是知道您来这地方会不高兴的。」

  这回,厨娘更直接了,乾脆上前近身要拉开不肯听劝的夫人。人来了快一个时辰,依然故我,忙得很。

  尹玄念终於受不了这些女人!他美眸一瞪,厨娘的手僵在半空中,当家『煮母』的气势威严,她们只有闪边站的份。

  怕甚麽?

  夫人的眼神似乎在说--敢碰我就试试看?!

  尹玄念视线一一扫过春花、秋月和胖厨娘,真是碍手碍脚。

  这些人不知道他全身骨头都快散了;之前几乎逛遍了整座宅邸,记清楚了东、西厢房、马厩、仆佣房、毛厕等等位置;最吸引他注意的是宅院里竟然有一座藏书,让他差点忘了要找厨房,管他『丈夫』起床後会不会饿……

  尹玄念将准备好的食物放进托盘里,心里想著那男人乾脆饿死算了,这样一来他们之间的债务就一了百了,也不用再承受他那麽用力的糟蹋他……

  双手才将托盘捧起,尹玄念惊然一吓--他刚才又想些什麽了?!

  「啊!夫人--小心--」尹玄念耳朵接收到三声惊叫--

  突的六只手同时帮他扶好手中托盘,六只眼睛同时看著他,春花、秋月、胖厨娘三人的脸色煞是惨白……

  呃,发生了什麽事?

  惊楞了一会儿,尹玄念不自觉的咬著下唇,微恼的旋身走出厨房--

  另外三人看著夫人端著早膳离开,眼里所见的是--那绝色的脸蛋红得像是炉灶里烧旺的木炭。

  尹玄念一进房就听见冷铁生低沉的嗓音问道:「你去哪里?」

  男人冷凝的面孔真是难看,他的身体倒是……吓!

  冷爷站在床边套衣服,不过瞬间人已经闪到身前,宛如冰雕刻划的五官跟他鼻对鼻、眼对眼。

  「原来……你去端早膳过来。」他的手正接住差点翻落的托盘。

  尹玄念不敢乱动,男人特有的气息吹拂脸庞,略薄的唇只差寸厘就碰上他的,都可以感受到那逼近的温度。

  妻子仍是很怕他吧,瞧他僵的跟木头似的。冷铁生把膳食拿去桌上放好,跟他说明:「宅院里的所有事务不需交代自会有仆佣们打理完善,你根本不需要亲自动手。但是我不会干涉你想做的任何事,可……你过来。」

  尹玄念依言靠近,冷铁生只是掬起他的一撮发丝,说道:「你待在外面很久了吧。」

  他黑缎般的发微湿,嫁衣裙也湿了一大截,仅以眼神观察,内心正在压抑自己立刻把他身上嫁衣给换下。松了手,冷铁生边套上外衣边说:「用膳过後,我会差人请大夫和制衣户来宅里一趟,之前为你准备的女杉是派不上用场了,你先换穿我的衣服,至於那些女人家的衣服要丢要送人,随你。」

  冷爷没要他穿女装?!

  为什麽……难道他不怕别人看出来他是个男人吗?

  冷铁生瞧他惊楞的模样像是听见了什麽不可思议的事。「嗟!我都娶你回来了,还会在乎谁知道我的妻是男是女。」他喜欢他,非常喜欢。若是介意他的性别,早把他杀了丢去喂狗。

  哼,倔东西想不通他的心思,就不会好好观察他的一言一行吗?

  他的体贴只愿为他付出,整颗心都放到他身上去了,他还麻木不仁,气死人也急死人……爱他一点点会死啊!

  七早八早就丢下他在房里当弃夫,才新婚的第一天就让他尝到独守空闺的滋味,到底有没有搞对?

  他的手下们各各都提供过意见--和新婚妻子敦伦之後所迎接的第一个早晨,俩人一定要情话绵绵、再度缠绵,然後感情才会稳固;想想也对--他的手下们还没有哪一个被家里的『武松』给休了。

  然,他呢--昨晚『煎』了一条死鱼;没『煎』熟,清晨也热不了火,鱼倒是死而复生,溜了。

  他办事一向快、狠、准出名;怎有办法娶到这个会笑掉人家大牙的倔东西回来闷死自己?

  他是哑子,他就是瞎子--天生一对,本大爷真是高兴极了!

  踹了八仙桌脚一下,力道拿捏刚好,没让桌子垮了,再看看那根木头动也不动的,冷铁生心情超级爽快的问:「你还楞在那里做什麽?难不成要我帮你换衣服?」妈的!火大……

  多想去把他身上湿衣给扒了,然後用乾爽的衣服把他给包成肉粽,这样就不会染上风邪,不用担心他会生病,那纤细的身子不论怎麽看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德性,和他练过武的身体差多了。

  他在担心他?!尹玄念清澈的眼望著他,心里发出的声音在说:『我才不像女人那般柔弱,别把我当成女人来看待!』

  受不了一般人总是错认他的性别,包括这个『大丈夫』!

  尹玄念走路有风的到他面前,拉出椅子请他大爷坐下,端来快冷掉的粥放在大爷的手上,又拿一双筷子给他,示意他快用早膳。

  嗟,大爷的冷面孔要摆给谁看啊,说话凶巴巴,搞不清楚他见多了地痞流氓,昨晚也见识到这流氓头发火的狠劲,现在哪还会怕他的冷面孔。若是再凶人,他一定把这顿餐费算贵一点,加上精神赔偿,不多不少刚好收一两。

  这样会不会太贵了些?

  又不是开黑店?

  他的心肠是不是受到影响?

  常言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跟冷爷之间是更亲密的在一起……尹玄念走去衣橱面前,脑子转著这些问题。

  一碗热粥在捧在手上,冷铁生的心头登时好暖和,那快要令他感到绝望的爱情好像又回到身上来了--充满希望!

  这碗粥和往常不同,厨娘不会在粥里洒葱花当点缀,这一定是新嫁娘洗手作羹汤。他一定会吃个精光;充满感动之情的锐眼瞄往娘子的身上--细皮嫩肉的很可口……

  冷铁生三两下就把粥喝光,就连那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换衣服的可人儿,他都巴不得能吞进肚子里去。

  他的妻好贤慧!他果然没看错人,只是性别搞错了。不过没关系,生不出小孩不是问题,他只需到人肉市场去买孩子回来当成他们俩人的孩子不就得了。

  一次买十个、八个回来养,一家子气氛多热闹啊……冷铁生几乎可以听见孩童们在院子里玩耍的欢笑声了。

  他会是个好娘亲吧,而他一定会做个好父亲,收纳一家妻小在他的羽翼保护之下。

  冷铁生不由自主的来到妻子身後,既无声也无息。

  背後似有两道灼热的目光射向自己,尹玄念抿唇忍住想要回头确定的冲动,怕见到男人眼神又露出令人不解的情绪--莫名的令他想逃开。

  他不会应付男人,态度一向是能闪则闪、能不要靠近就躲远些。

  可,他是他的丈夫--一个他躲避不了的人。

  深呼吸、再吐气,身後的男人竟然害他连拿衣服的手都会不由自主发颤,他在害羞什麽啊?

  男人看男人换衣服又没什麽,看吧--继续看好了,他要扣账!

  尹玄念镇定心绪,匆匆套好衣物,冷爷的衣袍不适合他,一定会绊脚;没他娘亲自为他修改过的衣服合身,他的娘在哪……

  落寞的相思袭上心头,尹玄念双手轻轻阖上衣柜,仍未回头。看著一抹庞然身影印在衣柜表面,男人有力的双臂拥他入怀,贴在耳际的温热触感是男人的冷面孔,尹玄念垂下眼睫,黯暗无光的眼神泄漏出讨厌男人的碰触。

  然,男人仅是圈锁著他,没再对他做出更亲腻的举止。反而出乎意料之外的传来一句--

  「记得走路要小心,可别绊倒了。」

  『好』--

  他会记住……喝!尹玄念瞠目结舌,瞬间意识到自己竟然反射性的回应男人的话?

  他又不是他的娘……

  他才不需要他的嘱咐、叮咛……

  『闪开,别碰我!』听见没有,不要来碰他。尹玄念紧紧的握住双拳,把头偏垂得更低,无言的避开男人的冷面孔继续贴在耳际。

  是谁害他沦落到今日的地步?

  是爹的好赌成性使然,是他的恶霸行为出错,还有自己这张该死的脸被误认是女人--该怪谁?

  该怪自己是祸水也是祸害……

  男人不介意娶妻是男还是女,为什麽不想想他的感觉--会介意!

  唯有不断告诉自己这是赎罪,是抵债;他比青楼艳妓还不如,强迫自己让男人睡还会不由自主的想起男人是如何碰他……简直荒唐至极!

  一股气闷在胸口快要爆炸,嘴里尝到微甜腥味,张开眼,尹玄念回过身来面对男人。『看到没有?发现到了没有?我的介意……』

  冷铁生松开双手,瞧他的嘴唇咬破,指节握得泛白,眉宇之间带著一股倔气,清澈的眼眸含著怨怒盯著他--

  喝!他讨厌他?!

  霎时被一道雷给劈中的冷铁生脸上罩著寒霜,硕大的拳头一握「喀!」,火热的心全凉了……

  他不仅没女人缘,连男人缘也没有……

  妈的!他是干了什麽坏事来绝子绝孙也就算了,他的妻不爱他、不喜欢他、讨厌他……

  这人生活著还有什麽意义?!

  他奢望一家子和乐融融的景象就这麽困难实现?

  天将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智……

  他也太苦了吧?

  他是『黑社会』龙头老大,经营的酒楼多不胜数,抢著要倒贴他的女人一堆,他随便娶个花魁来作妻都比娶这个美得不可方物又倔得要命的男人好吧?

  好想把他的心给挖出来看看是黑的还是白的?

  他之前要是没有每天到那家食肆去吃那难以下咽的早膳,他现在还有办法站在眼前来气死他吗?

  真他奶奶的--自作孽!

  尹老头子欠了一屁股债逃到城里来躲风头,这事哪逃得过他的眼。若没有他出面镇压,倔东西早被人抓去卖了,大卸八块四处瓜分都不够还债。

  恨恨的锐眼瞪著他--真是○○××一堆脏话憋在心里没骂出口,本大爷现在真的很不爽--能怎麽办?

  「你吃过了没有?」冷铁生问的语气很死板。整个人正在瘾忍满怀怒意、杀人冲动甚至把人丢上床去狠狠的『操』他祖宗十八代来泄愤,气死人了!

  他的妻子八成希望他赶快暴毙在新房内吧?

  去慢慢等!

  本大爷若没有两把刷子能混到今日的地步吗,哼!娘子太搞不清楚状况了。没关系,走著瞧--

  瞧什麽?

  瞧他这麽没用的甘愿当妻奴,「换我去厨房拿东西来给你吃。」这回说出口的话温和多了。实际上,他要去找出气筒发泄怒气,谁见到他算倒楣!

  冷铁生开了房门就走,一道冷风侵袭而来,尹玄念打个了寒颤,轻叹一口气--

  随之,尹玄念在屋里找出乾净床单然後走去床沿换上,染了血渍的床单抱在手里,尹玄念脑子想的依然是等一下就会回房来的男人。

  冷铁生一出房外,不需多久就是炮火乱炸,轰轰轰的吓坏宅院上上下下、左左右右、老的、少的,连牲畜也不放过--看不顺眼就骂--

  搞得众所皆知--冷爷失恋了;少了爱情滋润的男人,脸上冰冻三尺,结霜。

  尹玄念等男人回来,看见他身後多了两个丫头--春花、秋月俩人眼眶带红丝,是哭过的痕迹。

  春花赶忙将他手里的床单拿走;秋月赶快收拾八仙桌上的所有东西,新婚房里的气氛怪里怪气……

  主子凶恶,夫人冷淡;这哪里像是新婚夫妇该有的样子。春花、秋月俩人离去之前哀怨的瞧著夫人--

  尹玄念完全不知外面鸡飞狗跳全因他引起,目送她们关上门,他还以为丫头哭丧著脸是为了家中出了丧事。

  悼念满怀希望消逝、远去的冷铁生坐在老位子等--「你还不过来用膳!」馀火未消,老大口气不佳。

  尹玄念才不怕他,吃就吃,他快饿死了。坐上椅子,臀部会痛,尹玄念蹙眉睨了男人一眼之後,兀自用膳,脑子里又在想--扣款。

  冷铁生只手腮,安静地凝视妻子,内心感到既失落又满足於俩人相处的每一刻……

  ***

  「你说什麽,我妻子没哑?」冷铁生踹开大夫屁股下的坐椅,就在人快要黏上地板之前,一手揪起大夫的衣领,眼看就要把人丢出书房外--

  「庸医!」他骂。

  惊恐不已的大夫吓得连话都说口吃--「冷爷……您……听……我说……」

  「不用说了!」

  冷铁生扬手一拽,派人请回来的第五位大夫一连跌下好几个台阶,身後一名大汉接个正著。

  大夫没跌伤,吓傻了……

  「阿生,带他去帐房收银两,然後请出去。」

  「是。」大汉领命,大手一提,立刻将傻楞的大夫带出主子的藏书阁。

  第五位倒楣的名医回家需要去收惊,主子脾气不好,正为夫人的身体心烦呢。

  「还有什麽好说的!每个大夫说法一致,你喉咙没哑,可能是受到精神刺激所致不会说话!」

  冷铁生来到尹玄念身边,看他提笔在纸上写著--『我知道』三个字。他可没那情逸致欣赏尹玄念的字体圆润苍劲、俊逸飘洒;书卷气很浓,耐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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