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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烧(一)(上) page 5 作者:天空

  没有证据,除了当事人的记忆之外,事实的真相就像蒸发一般地消失了。

  谢天麟办事一向干净俐落,不留任何蛛丝马迹。

  “是么?”单飞彷佛无所谓地道,他眼中的嘲笑意味让谢天麟紧张。

  他紧绷着自己的身体以及神经,忙于思索任何可能的漏洞──该死,如果能把单飞推开,他的效率能更高些!就像个被钉在墙上的蝴蝶标本一样,能指望他的脑细胞有多活跃?

  推开他!

  不,谢天鳞知道自己做不到,不只是病后无力的原因。

  非常突然地,他看到单飞英俊的面孔在他眼前放大,挺直的鼻梁,有神的眼睛……他的呼吸快停滞了。

  就像被闪电击中了一样,他的身体先是紧绷得即将折断,但紧接着就柔软下来。他拒绝不了,这是他长久以来深切渴望着的东西!但它们往往只出现在他的梦中,醒来之后,是更深的空虚和无奈。

  黑色的绝望。

  一个吻。

  第四章

  在谢天麟完全放弃了抵御,更进一步主动地寻求深入的接触时,单飞果断地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他并不说话,只是用一种似笑非笑的神情注视着谢天麟。

  “好,你要证明什么?我承认我为你神魂颠倒。”谢天麟知道是时候放开自己不知道何时环绕到单飞腰上的胳膊了,但这需要很大的毅力,“那又怎么样?欢迎你有空常来证明。”

  “介意我跟他人分享吗?这个美好的小秘密。”单飞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非常、非常地不道德,但也并没有任何后悔的迹象——有他选择的余地吗?他同伴所面临的困境不容他退缩。

  “你想怎么样?”谢天麟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冷漠。

  他希望这样的敲诈勒索不是一个无底洞。当然,他确信不会,因为总会有一个代价他负担不起,然后一切都结束。

  他掉落地狱。

  等等,他现在所在的还不是吗?

  “首先,近期我同事们的麻烦……”单飞慢悠悠地道。

  “好,但没有其次了。”谢天麟似乎被巨大的痛苦所掳获,他紧锁着眉,“现在你可以放开我了吗?我需要去躺一下。”

  单飞皱了皱眉,“当然。”他松开手,像个真正的绅士一样——跟他之前的行为相比。

  他后退了两步,非常惊讶地发现谢天麟的身体顺着墙壁滑下去,就像被抽去了全身的骨头。

  “你怎么了?”他脱口而出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丝的……他不知道,反正不可能是关切。

  谢天麟双手抱着头,他瞥了单飞一眼,目光中满是痛楚、怨怒和根本无法言喻,但却让单飞真真切切感觉得到的,令人心痛的苦涩。

  “别装得你会关心一样。”他冷笑着说:“演出结束了。”

  单飞瞬间张目结舌,不知道该用什么话回敬。

  在他正努力收索能用的词句时,季婶已经带着谢天麟的主治医生贺医生一阵风地赶到,后面还跟着几名神色慌张的会诊医生——谢天麟,谢家的公子,怎容有失?这是性命攸关的问题!

  没错,关系到几位医生的身家性命!

  看到坐倒在地的谢天麟,血色瞬间从医生们的脸上抽离,他们一拥而上,做出了抢救的架势。

  “你是谁?你在这里干什么?!”一名医生注意到了碍手碍脚的单飞,“你出去!“他怒斥道。

  不是因为喝斥的话,单飞被医生们的紧张神色吓住了。他今天不是来要谢天麟的命的,他真的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叶利他们不能够再拖下去了,等他们被警队开除,那可就没法挽回了。

  但是单飞……是,他曾经诅咒过谢天麟,但是此刻不,如果谢天麟就这么玩完,那叶利他们可真没救了——可能单飞自己也是。

  他感到胸口隐隐地有些闷痛,仓皇地后退了几步。

  “他怎么了?”他指着似乎已经奄奄一息的谢天麟问道,感到自己的声音在在发颤。

  “出去!”医生指着门口喝道。现在他根本没心思理会这么个缠人的东西,

  单飞忽然之间有种冲动想要抓着医生的衣领,把警员证塞到他的眼睛里,并且在他耳边大叫大嚷:“一、在这里回答阿SIR的问题;二、回警局喝着咖啡说,二选一!”

  他只不过问了一个非常简单的问题,想知道的也是一个很简单的答案——好,还是不好——怎么就这么难?告诉他什么样的答案都不会导致坐牢,这群白痴为什么偏偏不回答?

  OK,他不能这样做。

  在他还有一份理智的时候,抑制着这种冲动,单飞沉默地向病房门口走去,身体里有一种莫名的急切,想知道谢天麟怎么了!

  不是装作在关心,那种毫无道理的焦急是真实存在的。

  仍然是不能够相信谢天麟对自己的好感——那强烈的情愫似乎也不是“好感”这样的词可以形容——但是,那种勉强压抑在讥讽和调侃下的震撼仍在。

  单飞不知道是怎么发生的,自己怎么会让谢天麟产生那种感情——或许自己的形象很受同性恋者的欢迎?走进GAY吧会收到无数爱慕的眼神?他不知道,他没试过,而且确定自己也没兴趣去尝试。

  他也能够确定,自己不爱谢天麟——别说爱,连好感极其难以产生——但是不同了,他对谢天麟的感觉跟从前不一样。

  这并不是说期待,单飞绝不承认。但是,毕竟谢天麟是那么耀眼的一个人——暂时忘记他的人品和行径——他是那么……光芒四射。单飞自己也不是点没有过相形见绌的感觉。

  假如将他们二人摆入同一家商店的橱窗,单飞得懊恼地承认,自己不可能无人问津,但也绝对无法与谢天麟的魅力抗衡——这人会造成为了抢货而厮打起来的混乱场面,而他自己会坐在那里,鄙视地看着疯狂的人群。

  被这样一个人……一个同性,同时也是一个高超的对手,疯狂地……迷恋着,这种感觉很奇怪。

  或许是一种征服欲的满足吧,单飞觉得自己在尴尬、恶心的同时,有一点在乎谢天麟的目光了——如果那隐藏在冷酷和残忍的目光之后的炽热是真的。

  他是真的吗?不,单飞知道自己完全不该相信谢天麟,而且,他也确信自己此刻足够冷静,能够完美地掌控自己。

  但他解释不了自己那些浮躁的情绪是源自什么,就像他的理智不肯相信谢天麟的爱慕,但也同样无法解释谢天麟那些下意识的反应和动作。

  谢天麟面对他时,面颊上的绯红,激烈的心跳还有兴奋的颤栗,以及神魂颠倒的眼神。

  一个人再会演戏,也不可能做到在瞬间把自己的血液引到头顶,逼迫心脏急速收缩,大幅度提高肌肤神经的敏感度,再从心灵深出释放出迷恋的目光。

  如果谢天麟困在绝望的单相思中,那么,单飞就是陷落在无解的迷惑里。

  他不知道,他觉得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你别走!”惊醒了迷乱的单飞是女人的尖叫声,苍老中带着些神经质的尖锐,“是他干的,他打了我家少爷!”

  单飞茫然地看着歇斯底里地抓着自己胳膊的女人,不知该如何应对。

  “怎么了季婶?!少爷怎么了?!”

  门外的保镖们一窝蜂地涌进来,冲在最前面的就是猎犬型的那个青年男子,他用一种极度仇视的目光瞪视了一眼迎面碰到的单飞,但并没有停留,而是推开单飞,疾步来到了病床前。

  “阿飞,怎么啦?”卢锦麟随后跟了进来,关切地对单飞低声道。

  “都滚出去!”在单飞开口之前,病床前就爆发出了一声咆哮,“我没事,都出去!”

  单飞回过头,看到谢天麟半支撑起身子,面色白得近似于死人。他的手用力地按住太阳穴,眉毛紧紧地拧在一起。

  “少爷……”迎上谢天麟愠怒的目光,阿德瑟缩了一下,挥了挥手,带着一屋子人潮水般地退走。

  单飞半转过身子,刚张开嘴,谢天麟就已经断然插口道:“请吧,两位警官,一定要我起床送你们出门吗?”

  他修长的手指紧抓着床沿,关节微微有点泛白,支撑着身子的胳膊颤抖着,  但仍然勉力站起身。

  单飞猛地回过头,拉着一脸不悦的卢锦辉迅速地走出门去。

  ——“怎么回事啊?”沐浴在走廊里那群如狼似虎的打手们深度仇恨的目光中,卢锦辉一边以威胁的眼神回敬,一边悄声问单飞。

  “搞定了。”单飞面无表情地道。

  “WHAT?”卢锦辉一愣,随即一个惊喜的表情在脸上爆发,“……靠!真的?还不快给阿利和帆船打电话,他们肯定爽死了!”

  “好啊,等出了医院。”单飞勉强作出了一个还不及卢锦辉一半兴奋的笑容,没精打采地道。

  天知道,他用的是什么齷龊手段。

  是对谢天麟,是对这人渣!他这么催眠自己,这是理所应当。

  “靠……”卢锦辉依旧是一脸梦幻般地难以置信,完全没注意到单飞的神情。

  “真有你的,是怎么搞定的啊?!”他给了单飞一肘子表示赞赏,道:“罪犯克星!”

  “……不值一提。”单飞略微尴尬地道。

  “WOW……WOW……员警之星的秘密武器?”卢锦辉撇着嘴调侃道。

  “龌龊得不想回忆。”单飞叹了口气,道:“我真希望……算了,为了阿利和帆船……”

  在这之前,他没什么需要隐瞒他兄弟的,在对付罪犯方面,甚至还有可能开玩笑地炫耀,但这一次完全不同。

  卢锦辉体谅地理解了单飞脸上的无奈表情。“对付谢天麟只能采取必要手段。”他自动地把龌龊的方法理解为与法律冲突,“不管怎样,阿利不会失业,帆船不用调走。他们不必为自己没做错的事情而受难,这就好。”

  那同伴他们做过的错事呢?还有那些谢天麟没做错的呢?

  谢天麟现在还半死不活地躺在病床上,他只不过是喜欢了一个人。这件事上,他错在哪里?却为什么需要为此惨遭折磨,而且还是来自于他……喜欢的那个人。当然,前提依旧是,如果他的喜欢是真的。

  单飞明智地让自己保持沉默。

  他绝对不可能为谢天麟说一句好话,绝不能够!

  “……所以他气成那个样子?”卢锦辉忽地笑了起来,“我觉得他快死了。这是令人欢欣鼓舞!”

  单飞蓦地停住脚步,他怒视着卢锦辉,“有什么好高兴?他死了……阿利他们也得陪葬。”

  卢锦辉伸了伸舌头,意识到单飞心情非常不好。“走吧,出去好打电话。”他催促道。

  “……你先走,我……皮夹落在那里了。”单飞迟疑了一下,道,然后转身急速地沿着原路返回。

  *凡间**凡间**凡间**凡间*

  作为一个脑外专家,贺振发很威风,但是作为一个黑社会的主治医生,他觉得自己有点窝囊。

  采取哪种治疗方式,他无法全权作主,但却肩负着“保证尽快康复”这样无法完成的使命;更别提有一个面色阴沉的“员警之星”坐在面前,以一种类似于威胁的口吻说“你所说的话涉及到两宗命案,所以希望你能够尽量保证其详实准确”这样的话。

  “单警官,不知我能帮你什么忙?”贺振发坐直身体,放下手中的资料问道,用身体语言告诉他自己是一个好市民——不管在为谁做主治。

  “谢天麟的状况到底怎么样?”单飞沉声问道,尽量使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急切和忧虑,但还是非常不幸地对上了贺振发惊讶的目光。

  “我是说,他能够出院,那么,是否可以请他回警局协助调查……有些事情很严重。”他慌忙补充道。

  “唔……”医生沉吟了一下,“如果从我个人的意见看,他其实不该出院……我想他的状态并不适合接受警方的询问。他随时都可能虚脱。”

  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的专业性,贺振发从桌上拿起刚刚放下的档案,“从刚刚拿到的报告上……”

  “那为什么你们让他出院?!”单飞断然接口道:“随时都可能虚脱?这是什么意思?诊断报告不是说脑震荡吗?我从没听说脑震荡会有这样的症状!”

  医生用“少见多怪”的眼神白了单飞一眼,“出院是在谢先生一再坚持下的结果。他的身体状况……比较差,就是大家常说的‘虚’。

  “受伤严重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他自身的恢复机能,比如说,严重焦虑状态下的重度失眠,以及由此导致的胃肠功能紊乱。

  “这也是我同意他出院的原因——如果可以在他心情能够平复的环境里静养,同时用药,那么效果也许比现在更好。稍前在病房的情形,你也看到了。”说到这里,医生的神情里略约带上了点指责。

  “剧烈头痛最终导致虚脱,所以我不赞成他现在就去接受可能会带有强烈刺激的问讯——那会引发脑震荡后遗症,届时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就很难估计了。”

  焦虑……失眠……

  单飞烦躁地把目光左右游弋了一会儿,“用安眠药不行吗?”他能打包票,出院之后,谢天麟不可能有任何“静养”的机会。

  “谢先生的情况不太好说……”贺振发停了一会儿,似乎在措词,“他……应该有长期服用安眠药的历史,或者镇定剂……或者类似于吸毒史之类的经历……正常的药量对他没什么帮助。”

  哦……天。

  吸毒史。

  那不可能。贩毒的自己不吸毒,这谁都知道。因为他们应该更了解那玩意儿的恐怖之处──比警方见到更多吸毒者的悲惨经历。谢擎的儿子是不可能吸毒的。

  服用镇定剂?这倒是很有趣的说法,难道他的冷酷和冷漠都是镇定剂的攻劳?单飞想笑,但又不怎么笑得出来,“那么……真的准许他今天出院?”他非常不甘心地问道。

  最初出现过的奇怪和猜疑,又重新回到贺医生的眼睛里,这让单飞讪讪地想立刻告辞。

  “不,”医生回答说:“除非他想用担架抬出去。我想明后天吧,等情况稳定了之后。”

  稳定?稳定的昏迷?单飞在心中不满地说,但理智告诉他,应该说出口的是告辞才对。

  于是他这么做了,而贺振发似乎──肯定──等这句话等了很久了。

  *凡间**凡间**凡间**凡间*

  谢天麟觉得,似乎有人在轻轻地帮他擦拭脸上的冷汗。或许是阿德,他想,只有他才这么小题大做,紧张得不得了。

  不过,谢天麟认为自己最好承认,现在身体真的是太虚了。动一动,汗水就像决堤似地从皮肤下面涌出来,这要感谢几天来接连不断的点滴和营养液,他才没有脱水而死。

  他抬起手,抓住那只拿着纸巾在他脸颊上小心移动的手掌,“出去,我想一个人睡一会儿,”他侧过头冷冷地说,其实更多的是疲惫,疲惫到眼皮重逾千斤他甚至不能张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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